《我司马南星的这位师弟》

第11章 又见猴子

破旧小屋内。

屋内没有一只老鼠，因为即便老鼠动作再轻，叫声再小，在这样的屋子里都显得格外的响。

这样就很容易被屋子的主人发现，所以对老鼠来说这样的屋子住不得。

他们商量的声音本是小小的，但却特别响。

司马南星劝道：“有桂叔，您不妨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有桂叔连连摆手，惊呼道：“不行，不行，我们两父女怎么斗得过徐三丘啊。”

或许是吓着了，有桂叔又接连咳嗽了好久。

等他稍稍缓口气，又接着道：“你看看，就我这样的身子骨，还试什么呀，现在就是躺在棺材里都不嫌早。”

在身旁的有桂听到此话，瞬间眼里就起了一层雾，啜泣道：“爹！

你胡说什么呢，你会好起来的，大不了我嫁就是了。”

在困境里挣扎反抗，不放弃，那便可称得上是坚强，这向来都是被歌颂的一种美德。

只要是人似乎都要坚强，但凡选择妥协的，都容易被带上“弱懦”的帽子。

苏九揭开了米缸的盖子，里面若是仔细去数数，应该还有几粒米。

又揭开了锅盖，锅里就比米缸要干净些，就像没用过一样。

苏九才缓缓道：“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走，离开杭州，天下之大，离开这里就没有徐三丘欺负你们。”

有桂轻细的嗓音说起话来就显得更加悲伤，道：“之前我们就准备离开这里，谁知城外的茶汤铺子里早有徐三丘的人，我们就又被逼着回来了，他还让我乖乖等着，下个月便有良辰吉日。”

话都没说完，泪珠早已在有桂的脸颊上一下下滑落。

司马南星嘎声道：“简直目无王法，你们可以报……”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

若是真有正直为民的父母官，何须自报，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苏九道：“走也走不掉，也不能杀了徐三丘，确实是难办了……”司马南星不忿问道：“为何不能杀了他，这种人就该杀了，你身手好，你肯定做得到。”

苏九道：“我是能杀了他，可是这事怎么收场，大家一定会把矛头指向他们，到届时本是受害者却变成了杀人凶手。”

司马南星虽然难受，但也不忍捶桌，这张桌子只要再伤害它一下就会裂开来，到时候这个家就再也没有一张完整的桌子了。

众人都在思考之中，偶尔还会听到几声有桂叔的咳嗽。

很静，静得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吞噬掉。

就算偶尔有回响可终究都会沉归到无尽的寂静中。

在无尽的寂静中，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不仅打破了寂寥，还带来了生的活力。

玉兰问道：“那个坏人徐三丘不就是想娶媳妇吗？

只要有桂姐姐在下个月之前先嫁人不就好了，难道他还敢抢人媳妇吗？”

一个小姑娘的话语宛如洪钟，将他们都吵醒。

司马南星嘎声道：“对呀！”

苏九笑道：“小丫头，你懂得可真不少。”

可是有桂叔脸上的一丝笑容似乎也很勉强，道：“没用的，在杭州城里，徐三丘看上的人，又有哪家男儿敢娶。”

两句话之间，司马南星仿佛从天堂被踹入了地狱，准头也是极其精准，直接掉在了油锅里，被反复烹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南星缓缓道：“难道真的就没办法吗？”

夜黑月明。

明亮而圆润的月亮总是讨喜的，在杭州的夜空中更显得几分可爱。

可杭州城内，偏偏有人不懂得欣赏这样的美景。

硬是要把窗户都关得严实，夜晚里要是没有美酒和明月，就一定会觉得少了什么。

牛二饮了一碗酒，道：“今日若不是老大好心，那小子怕是要到孟婆那里去吃茶食。”

其他两位牛三和牛四也都笑着附和道：“不错，你出手向来都是很讲究。”

老大道：“莫要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了。”

一句简简单单清风和煦的话，却压得牛二抬不起头来。

牛二惶恐道：“是，是我不对，可是我们已经来到杭州城好些时日了，都快把杭州翻了个遍了，也没见着老板说的‘嫦娥’此人啊。”

老大道：“你们几个跟饭桶似的，除了喝酒还会干嘛，你们娘真是多生了双眼睛给你们，她就在今天的茶馆里。”

三位大汉震惊之余，牛二赶忙抢道：“那老大怎么刚才不出手，你要是出手那飞鱼符不就拿到了吗？”

老大拍了拍牛二的脑袋，道：“看来你就是饭桶，不仅眼睛是多生的，脑子也是白长的。”

牛三和牛四憋着笑，五官都快憋得变形了。

老大又接道：“取飞鱼符简单，但是你能确保把东西安全带出杭州城吗？

其他那几个老馋虫还不知道在哪里。”

牛四向来要冷静些，缓缓道：“不如，老大传封书信，召集兄弟们过来，只要我们人马一到，别说那其余四个，就算是杭州城也能给他踏平了。”

老大笑道：“倒是可以。”

说完便起身出门，不愧是关外的豪迈，从不拖泥带水。

其余三人便开始推杯换盏，仿佛是在提前庆祝狂牛帮登上了武林至尊之位。

出了客栈老大才发现今夜的月亮确实很美。

不仅有美景还有美食，只要拿到了紫晶飞鱼符，破解了其中的秘密，那便可傲视整个武林。

正当要传书之时，一道黑影从对面的屋檐掠过。

明月之下显得格外的清晰，步法之快，身形之优美，若是醉酒时看见这样的情况，一定觉得是嫦娥仙子临凡视察。

老大哼道：“果然是你—嫦娥。

身段确实好看。”

四周安静得很，老大观察了一会，已多年的江湖经验便敢断定那些个老馋虫还不在这附近。

随后两步快奔上前，身子一掠也上了屋子，虽然轻功不及前头的，但勉强还跟得上。

老大喃喃道：“这都送上门的羊肉了，若是不咬一口，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的偏疼了。”

才跟了没多久，一个转身居然跟丢了。

找人确实是最令人厌烦的时候，鬼知道老大在杭州城里找了多少时日的人。

环顾一圈，这四下最有可能藏人的也就是这座宅子了，可谓是富丽堂皇。

老大身子一沉，便下来了，一步奔出又进了对面的小巷子中。

这座宅子便是徐三丘的。

一般来说走飞檐的并不会选择在这么明亮的夜色里行动，但是苏九不同。

此时她更不是苏九，她是玉夜嫦娥。

玉夜嫦娥确实也怕被人发现，但更怕别人发现不了她月光下的身段。

既然要帮有桂姑娘，那就得知己知彼，况且徐三丘又是杭州有名的财主，万一有什么她看得上眼的，那便要赏脸笑纳下。

苏九掠过主屋的时候就听见了莺莺燕燕的声音。

偷掀起一块瓦，看着下边的嬉闹，讥笑道：“狗男人，兴致倒是不小，真不知道这些姑娘怎么看着你这张脸忍住不吐的。”

比起看这些东西，苏九心思可全在徐宅西北角那三层小阁楼上。

有钱人向来是爱炫耀的，即便是不在明面上炫耀，暗地里也要偷偷地展示，这三层小阁楼，在这宅里可谓夺目。

在阁楼二层一扇窗户应该是仆人的疏忽，并没有关紧。

苏九便从这里进去参观一番，一层陈列尽是奇石瓷器，二层皆是名贵珠宝，三层居然还有名人字画，皆是真迹。

就因为是真迹，苏九才讶异道：“没想到这种土山炮还懂得欣赏字画。”

参观了好一会，她一件都没有拿，不是不拿，是太多了拿不了，但是都标记上了，下回该拿的还得拿。

苏九脚步轻快，从宅子里翻身出来的时候，并未注意周围的情况。

突然从那巷子无尽的黑暗中奇袭出来一条黑影冲向苏九。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的手已经快到了自己的脖子处了。

那只巨大的手何止是能掐住她的脖子，只怕是都能轻松捏碎她的脑袋。

苏九瞬间屏息使尽全力向左一翻，惊险躲过这只夺命的右手。

她该庆幸自己平时吃得少，若是再胖上一分，今夜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九紧得拉开了距离，厉声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怎么出手这么狠绝。”

对方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看着身形对方是个彪形大汉，可这声音却称得上温柔细腻，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苏九大惊道：“你是女的？”

对方没有应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九又痴痴地笑道：“是妹妹的不是，我早该想到的，在茶馆能让牛二都唯首是瞻的人，只能是狂牛帮的老大，只可惜妹妹孤陋寡闻，之前确实听过狂牛帮是女当家，人人都称一声小玉娘，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拓跋小玉讥笑道：“少说没用的，之前没见过，今夜你也就算见识了，既然见识了，你也就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了，把紫晶飞鱼符交出来吧。”

苏九心中一沉，但脸上还是乐道：“玉娘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拓跋小玉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说话打太极，厉声道：“嫦娥跟我装什么孙子，整个杭州我都翻了个遍，还没见过你这般高的轻功，只靠脚尖轻点便能掠出好几丈。”

苏九道：“玉娘姐姐，你说的什么符妹妹确实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我是叫苏九，玉夜嫦娥。”

才说道“夜”时，拓跋小玉便已出手。

一记直拳毫无掩饰地朝着苏九精致的鼻子砸去。

招式毫无虚实变化，武学讲究的就是虚实之变，才能进可攻退可守，往往高手之间对招虚实之变更是精妙，只要稍稍有一小破绽都可能时致命的。

虽然这拳没有变化，但是快，快的出奇。

苏九都还没功夫感叹这拳的快，紧得弯腰一躲，但依然能感受到拳风的生猛。

她反应也快，伸腿挂上拓跋小玉的手臂，那奇妙的触感使她心中不禁感叹：“这女的平常练的什么邪功，身子居然比男人都要硬，跟块花岗岩一样。”

苏九一跃到了拓跋小玉的身后，顺便赐了她背后一脚。

母老虎生气很可怕，而母牛生气的可怕程度绝不会比母老虎低。

拓跋小玉好像力气跟不要钱似的，苏九都还没落地，她又猛扑过来，一招“狂牛踏田”借助自己身材的优势，便将苏九整个人都笼罩在身下。

眼看着就能抱杀苏九，却不敌苏九更加机灵，不退返进，直接搂抱上拓跋小玉的脖子，借力使力，又翻到了拓跋小玉的背后，准备一招制敌。

不料拓跋小玉这招竟是虚招，她的左肘早已跟上，苏九已经山穷水尽再也转变身法，硬是挡下了这招。

瞬间只觉得自己双手跟万虫啃噬一般—麻了。

拓跋小玉讥笑道：“这下你可知道什么是紫晶飞鱼符了吗？”

苏九道：“我知道了。”

拓跋小玉正想与她商量交出紫晶飞鱼符便饶她一命。

却又被苏九抢道：“知道了也不给你。”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谑狂牛帮的女当家，这仿佛就是抽了拓跋小玉好几个嘴巴子。

拓跋小玉眼角都快要爆裂开来，厉声道：“你会后悔这么说话的。”

苏九屏息跃起还想离开，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力无法凝聚，轻功根本施展不开。

瞬时间，自己的左脚已经被拓跋小玉抓住。

她是后悔了，生命的最后时间居然全都留在了后悔上，如果没说这句话也许她还不会死。

她只能默默祈祷奇迹的出现。

奇迹确实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闪过，在月光的照耀下，苏九看清了是只猴子，一只白色的猴子。

她也记得这只猴子，这是袁飞涧的猴子。

猴子生猛得很，直接铺在了拓跋小玉的脸上，一嘴就咬破了她的耳朵。

拓跋小玉一声惨叫下，猴子又早已回到了苏九的身上。

而苏九的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

三千银丝飘逸在眼前。

袁飞涧道：“大晚上的，你们真的是太吵了，这样岂不是浪费了我的美酒，还有这美景。”

届时苏九已经察觉到了，一息之间，袁飞涧的左掌上早已凝聚内力，气浪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