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窈雪沈绪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女入梦,暴戾帝王日日宠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夜曲夜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雾朦胧间,虞窈雪才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但她无心搭理梦中要发生的事情,靠在廊亭柱子下依旧沉浸在要嫁给江风南的悲伤中。昨儿一早,江氏就唤她到前院,说是婚期日子两家已经互通过了,只待虞窈雪和江风南见过后就正式定下来。八月十三,她就要嫁给江风南了。而距离八月十三就只有一个月了,两个月之间她要是找不出不嫁江风南法子,她这辈子就都毁了。就在虞窈雪默默垂泪中,有一道身影缓缓趋近。闻悬见她身形单薄、楚楚可怜地倚着廊柱,泪浸双眸,心尖似被猫爪轻挠,泛起细密疼惜。“哭什么。”闻悬僵硬却不难分辨里头带着些笨拙的关切,说着便在她身侧蹲下,递过一方锦帕。虞窈雪闻声抬眸,泪眼朦胧中看清来人身形,忆起往昔梦中种种,羞愤与委屈交织。“又是你,你又来做甚,无端...
《贵女入梦,暴戾帝王日日宠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云雾朦胧间,虞窈雪才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但她无心搭理梦中要发生的事情,靠在廊亭柱子下依旧沉浸在要嫁给江风南的悲伤中。
昨儿一早,江氏就唤她到前院,说是婚期日子两家已经互通过了,只待虞窈雪和江风南见过后就正式定下来。
八月十三,她就要嫁给江风南了。
而距离八月十三就只有一个月了,两个月之间她要是找不出不嫁江风南法子,她这辈子就都毁了。
就在虞窈雪默默垂泪中,有一道身影缓缓趋近。
闻悬见她身形单薄、楚楚可怜地倚着廊柱,泪浸双眸,心尖似被猫爪轻挠,泛起细密疼惜。
“哭什么。”闻悬僵硬却不难分辨里头带着些笨拙的关切,说着便在她身侧蹲下,递过一方锦帕。
虞窈雪闻声抬眸,泪眼朦胧中看清来人身形,忆起往昔梦中种种,羞愤与委屈交织。
“又是你,你又来做甚,无端闯入我梦中轻薄我一番,如今又来作甚,我命苦至此,你便别来添乱了。”
她赌气偏过头,却没拒绝那锦帕,攥在手中,任由泪水洇湿。
她声带着几分哽咽,几分薄嗔。
闻悬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却在听到虞窈雪后面言语后眉头一紧。
“何苦?同我说说。”
语气冷硬却虞窈雪听的心头委屈翻涌,将江氏要把自己嫁给江风南之事,一五一十道出,言辞间满是绝望。
“我不过是府里任人摆弄的棋子,那江风南是出了名的浪-荡,嫁给他,这余生还有何盼头。”
说罢,又掩面哭了起来,闻悬蹙眉,语气难得柔了下来:“别哭了,我帮你。”
虞窈雪忽的笑了。
“你这安慰就是空中楼阁,好看却无用,你我根本都不相识,况且我连你是人是鬼都不知,你又能帮我什么。”
她抬手拭泪,那泪却怎么也拭不尽,满心悲戚,只觉这梦都成了伤心地。
只是忽然间,梦境波澜四起,周遭景象似被风吹散的沙画,渐渐模糊、扭曲。
闻悬一惊,伸手欲扣住虞窈雪,却扑了个空。
转瞬,他便从这梦境惊醒,睁眼便是龙榻之上的锦绣帷幔。
闻悬揉着额头,泪容历历在目,那股愤懑还梗在心头。
正出神,福海端着药碗进来,“陛下,您醒啦,快把这安神汤喝了。”
闻悬揉着额角,端着药碗一饮而尽,梦中姑娘喋喋不休的抱怨诉苦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心中越发的烦闷,而后突然朝福海问道:
“上京中谁叫江风南?”
……
虞窈雪从梦境惊醒,天已大亮,窗外鸟鸣啾啾,可她满心都是苦楚,没有心思赏听。
青妙轻手轻脚进来,瞧见虞窈雪面色惨白、眼眶红肿,心疼道:“姑娘,您又哭了,莫要再伤神了,身子要紧。”
虞窈雪扯出个苦笑:“青妙,我真的好恨,婚期就要定下,我却毫无办法。”
青妙欲再开口,却被门外喊声止住。
“三姑娘,林二姑娘给您送了邀帖过来。”
虞窈雪连忙抹了泪,起床端坐好。
青妙去到门,口去了又回,手上多了一红帖。
“快拿过来给我瞧瞧。”
林芷仪,工部左侍郎家的女儿,与虞窈雪是闺中密友。
虞窈雪接过红帖,展开一看。
只见上头秀丽小楷写着今日邀她与福春楼一叙,还附注了一句。
“听闻妹妹近日似有烦忧,盼能一叙,共解心结”。
虞窈雪眼眶一热,自己还没来得及向她倾诉这糟心事,她便似有察觉。
“青妙,快帮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去福春楼去见芷仪姐姐。”虞窈雪边说边起身,走到梳妆台边。
林芷仪的邀约来的突然,虞窈雪只得匆匆敷了粉,可眼中哭过的红痕再怎么盖也盖不住。
她抬手轻轻拂过,心下只盼林芷仪莫要太过担忧自己才好。
青妙手脚麻利地为她挽了个简单精致的发髻,插上一支素银簪子,又挑了件月白色的罗裙,简单收拾了下,便出了侯府,往福春楼而去。
一路上,虞窈雪坐在马车里,心乱如麻,车窗外的街景匆匆掠过,可她却无心欣赏。
到了福春楼由小二接引着上了二楼厢房。
林芷仪早已在屋内等候,见虞窈雪进来,忙起身迎上,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瞧见那遮不住的红肿眼眶,眉头瞬间拧紧,满是心疼与怜惜。
两人相望着,心头皆是百感交集,虞窈雪率先红了眼眶,泪水簌簌滚落,恰似断了线的珠子。
“姐姐,我如今真是没了主意,江氏步步紧逼,江风南又是那般不堪,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芷仪闻言,顿时面露怒色,带着几分薄怒对着虞窈雪训斥:“你说的这什么什么糊涂话!蝼蚁尚且偷生,你怎么可以心存死志。”
她拉着虞窈雪坐下,将她揽入怀中,像哄孩子般轻抚她的后背,缓声说道:
“妹妹,你放心,我既邀你来,便是已有成算,江风南那腌臜货死不足惜。”
听林芷仪话中意思,虞窈雪中心俱惊,连忙开口劝阻道:“姐姐不可!”
虞窈雪双手急切地攥住林芷仪的衣袖,眼中泪水满盈,神色满是担忧与惶恐。
“姐姐,切不可做过激之事,虽说江风南行径可恶,可若闹出人命,累及姐姐,我万死莫赎啊。”
林芷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笑着拍拍她手,“妹妹误会了,我哪会莽撞行事、草菅人命,不过是气话罢了。”
随后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虞窈雪。
“窈雪,我自承认我算不得好姑娘,江氏这般作贱你,又那般强横霸道,我委实看不惯,这寻常法子根本撼动不了他们。”
“不过你那嫡母既想把你送回自个娘家,那咱就顺着她的意,把她亲女儿给送回去,让她得不偿失。”
虞窈雪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人生得意两三事,不过就是人生美满,大仇得报,仇人过的没自己好。
虞窈雪自承认自己心动了。
她在江氏手下战战兢兢活了十年,也曾真心地把她当作亲生的母亲。
每日请安问礼、谨小慎微的讨她欢心,可换来的却是被当作棋子随意摆弄,推向无尽的噩梦深渊。
站在门外守门的福海略带警惕的看向对面新来的,只见福春楼内堂风穿过,刮起对面妇人掩面帏帽,露出半截锐利的下颌和鲜红唇色。
红唇烈焰,福海只觉眼熟,随后心中突如其来的感到慌乱。
但等他再次抬眼,对方却已经走进了厢房。
看弄清楚了吗。”
妇人踏入厢房,环顾四周,随后不紧不慢地优雅坐下,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紧接着,她的目光投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一位妙龄少女。
妇人眼神带着殷切的看向对方,少女紧随其后的坐在妇人一旁的椅子上,直视妇人的双眸,对着妇人道:
“你确定要在这里强喂蛊虫吗?一旦失败,你可能会遭到反噬,没有四五个月调养根本无法恢复如初。”
“再者,这福春楼这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到处都是眼睛。万一在这过程中被发现了,我们到时候别说计划成功,连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
妇人听闻少女的话,眉宇间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说道:
“我要的就是人多、眼杂。”
“你说,当今陛下微服出宫,却突发疯病在福春楼内大开杀戒,无端斩杀百姓,到时候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朝廷上下都会震动。”
妇人一边说着,眼中闪烁着的算计却愈发强烈,她的声音虽刻意压低,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阴狠劲儿。
少女的目光紧锁在妇人神态上,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那些因为这件事情无辜丧命的百姓又该如何?”
妇人的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充满轻蔑的冷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愚蠢至极的小丑,不屑地哼了一声:
“百姓不过是蝼蚁,生杀予夺皆在我等一念之间。只要能为我儿铺就那通往高位的大道,区区几条蝼蚁的贱命,舍了便如同踩死几只蚂蚁般,何足挂齿。”
少女听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奶奶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太嫔娘娘会这般狠毒,跟她相比她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
妇人看着少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同时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别磨蹭了,我这里可没有后悔药可吃,也没有后悔路可走。”
说着,妇人动作利落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段白皙却满是狰狞伤痕的手臂,直直地朝少女方向伸过去。
少女看着妇人,又扫视了一圈守在厢房内的侍女。
她心一横,银牙一咬,纤细的手指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小刀来。
刀锋划开血肉,鲜血顺着桌延滴落在地,随后她掀开自己的衣袖,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更深的口子,让鲜血汩汩流出,滴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瓷瓶之中。
那瓷瓶在鲜血的浸染下,越发显得诡异而妖冶。
待瓷瓶装满鲜血后,两人才停了这自虐一般的动作,很快,身旁的侍女手脚麻利的替两人给包扎好伤口。
那瓷瓶中的鲜血却并未平静下来,反而开始剧烈翻涌。
只见那鲜血中黑影攒动,隐隐约约能瞧见一只原本干瘪的虫子在鲜血的喂养下开始不断的膨胀变大。
直到最后整整一瓶的血都被它蚕食干净后,妇人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立刻挑起纱布缠臂的一点空隙,用筷子夹住那已经有男子拇指大小的蛊虫,没有丝毫考虑的就把蛊虫放到伤口处。
“姨娘,对不……”
但王氏却打断了虞惜文的话,她双手把住虞惜文双臂,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向虞惜文。
“惜文,你听夫人的话,嫁了吧。”
张姨娘目光灼灼,却看的虞惜文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姨娘,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姨娘,您说什么?您竟也让我嫁?您忘了那刘少卿是何等样人,我嫁过去还能活吗!”
王氏在虞惜文目光注视下,不自然的转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虞惜文眼尖叫的捕捉到王氏的躲避,她双手用力挣脱开张姨娘的钳制,往后退了一步,惶惶摇头。
而在虞惜文的惊惶中,王氏对着虞惜文缓缓开口:
“惜文,姨娘怀孕了。”
“惜文,姨娘怀孕了。”
暴雨如注,虞惜文提裙在雨幕中狂奔,脑海中不断浮现王氏这句话。
她的发丝早已湿透,几缕凌乱地贴在脸颊,雨水混着泪水,顺着下颌簌簌滚落。
“惜文,你嫁了吧,若是个男孩,便能在这侯府有个依靠,往后也能护姨娘周全,咱们母女俩在这府里也不至于任人拿捏。”
王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风雨的呼啸声中飘飘忽忽不断回荡在虞惜文耳里。
“你嫁给那位刘少卿后,等你弟弟长成后还能帮帮他,咱们孤儿寡母没个倚仗,往后的日子太难捱了。你弟弟若能得你扶持,谋个前程,也不枉我辛苦这一遭。”
虞惜文提裙抹泪,在雨中狂奔,满心悲怆化作声声冷笑,那笑声在风雨里支离破碎。
哈!原来在任何人眼里她就是个用来攀龙附凤的工具,生死荣辱皆由不得她自己。
脚下一步一滑,泥水溅满裙摆,她全然不顾。
过往那些在侯府谨小慎微、讨好众人的日子如走马灯般闪过,可到头换来的竟是被这般轻易地牺牲掉。
江氏的打骂、威逼历历在目,如今连最亲的姨娘也为了腹中孩子将她往火坑里推,亲情此刻竟成了冰冷枷锁。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她踉跄了几次,险些摔倒,却顾不上这些,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找虞窈雪,她的三姐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找虞窈雪,明明两个人的交谈,一年下来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但此刻在虞惜文眼中,虞窈雪就是暴风雨中的孤船,是她唯一的指望。
好不容易奔至院门前,虞惜文抬手欲叩门,却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犹豫一瞬,还是重重拍响了门环。
帮帮我。
门环铛铛响起,在寂静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突兀,虞惜文的心随着那敲门声砰砰直跳。
求求你,帮帮我。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门内许久没有动静,虞惜文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靠着门滑坐下来,雨水仍不停地打在她身上。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青妙站在门口,看到狼狈不堪的虞惜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虞惜文顾不上青妙看她的眼神,急切地抓住青妙双臂,眼中泪珠滚滚,口中喃喃:
“我要见三姐姐,我要见她……”
青妙看着虞惜文忙不迭扶她起身,轻声安抚道:
“五姑娘,您先莫急,小心病了,我这就领您去见三姑娘。”
说着,便半搀半扶着虞惜文进了院子。
在里屋听到动静的虞窈雪,点了灯,只身披了件外氅匆匆迎了出来。
看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男人,在场众人无不惊颤。
还是闻婧喊的那一嗓子,才惊醒在场众人,反应过后忙不迭跪地请安,齐声高喊。
“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声音此起彼伏,却因恐惧而参差不齐。
闻悬隔着岸边对着闻婧遥遥点头,随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却仍小心翼翼,起身时敛眉低目、动作轻缓,生怕弄出一丝多余声响再惹圣怒。
闻婧微微抬眸,眼角余光瞥见陛下神色稍霁,心中暗松口气,脸上浮起温婉笑意,柔声道:
“多谢陛下-体恤,陛下今日怎得驾临这百花宴?”
闻婧轻声问道,语气温柔恭敬,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闻悬微微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狼狈的景象,轻哼一声道:“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就到这里了,谁曾想遇到了这桩子事。”
说完后,还抬眼轻睨了现下还湿-漉-漉跪在地上的虞婉清和江风南二人。
虞婉清感受到那冰冷目光,头垂得更低,身躯瑟瑟发-抖。
闻婧略思索后开口:“既陛下在此,臣也就斗胆开口一下他们二人说话的话是否属实。”
“陛下是否见过一个姓裴的婆子。”
闻婧说到裴字时语气明显加重,显然是恨急了。
闻悬久久没有回话,蹲在假山后的虞窈雪心下一紧,有些不安。
就在闻婧以为自己惹了闻悬不快,刚想谢罪时,闻悬开了口:“没看见,朕只看见他们二人在这桥上拉扯,没有半点男女该有的避嫌之举。”
不对!他在说谎!
虞婉清跪在地上,手中紧紧的攥住湿透了的衣裙,身体不自觉的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一直都在假山后面,那他应该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说谎!
虞婉清满心狐疑,却不敢贸然开口质问。
她曾听坊间传闻,了解过眼前这位陛下的脾性,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更大灾祸。
可到最后虞婉清内心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说谎?
她的思绪混乱,不敢抬头,眼睛只能漫无目的的扫视四周。
直到……
闻悬曾待过的假山后,被风吹出了一角鹅黄衣料。
虞婉清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这一抹鹅黄,心中猛地一震,原本混乱的思绪瞬间像是被一道光照亮。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联起来,但这结果却让她不敢置信。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处,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起来。
哈!
原来是这样!
闻悬看着虞婉清震惊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二人这般模样,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回去更衣,莫要在这继续丢人现眼。”
江风南被吓到这才回了神,清醒过后如获大赦,忙不迭磕头谢恩。
侍女上前欲搀扶虞婉清起身前往偏殿,她却仿若未闻,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反应。
虞窈雪,你可真真是厉害!
虞婉清想明白了一切后,重重的朝着闻悬磕了头,随后在侍女搀扶下踉跄离去。
众人目光追随着他们背影,心思各异。
闻婧轻咳一声,打破短暂沉默,“陛下,今日之事皆因臣疏忽,扰了陛下雅兴,还望陛下恕罪。”
闻悬摆了摆手,不置一言的转身,而后顺着假山后的小道离开。
藏在假山后的虞窈雪,还有些惊魂未定,甫一又看见闻悬的身影,下意识的躲了躲。
闻悬看到后,拧了眉,没停下脚步心下却慌了神。
闻婧望着闻悬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神色恢复了几分镇定,开始指挥侍从们整理场地,安抚众人情绪。
而虞窈雪则趁着众人忙碌,悄悄从假山后溜出,混入人群之中。
跟在人群中的林芷仪一直在悄悄找着虞窈雪,直到见到她突然出现在人群后面,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退到虞窈雪身边。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窈雪妹妹你还好吗。”
虞窈雪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的场景,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没有回应林芷仪。
林芷仪见她神情怔愣,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唤了一声:“窈雪妹妹?”
虞窈雪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受惊。”
林芷仪微微皱眉,似是不太相信,但现下也不好多问,只能稍作安抚。
她原本计划的是,用虞窈雪引虞婉清,再找一婆子引江风南,让她们两个名声俱毁。
即便他们事后想要辩解,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只要提及那个自称姓裴的婆子,一切都将变得徒劳。
毕竟在上京,长公主闻婧对裴姓的憎恶早已人尽皆知。
只要稍稍触及,长公主便会全然丧失平日里的理智与冷静。
一旦长公主被牵扯进来,且陷入盛怒之中,谁还会去耐心聆听虞婉清与江风南的解释。
众人只会被长公主的情绪所感染,认定他们二人行为不轨。
届时,虞婉清与江风南就算有百口也莫辩,只能任人处置。
虽然一切都按她们设想的进行了下去,但林芷仪也没曾想过当今陛下会突然出现。
如今细想起来,她们二人这般计划其实漏洞百出,若不是陛下的出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被林芷仪揽住胳膊的虞窈雪,思绪还沉浸在刚才众人称呼闻悬为陛下的时候。
她…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跟陛下拿乔撒娇,耍性子,甚至还让陛下帮她圆谎,陷害人。
她怎么敢的,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闻悬啊!!!
一想到这里虞窈雪腿就开始发软,若不是林芷仪搀扶着,她恐怕就要直接瘫倒在地。
林芷仪察觉到虞窈雪的异样,心中虽也满是担忧,但仍强装镇定地说道:“窈雪,先莫要慌了神,此处人多眼杂,我们且回了家再从长计议。”
虞窈雪听闻,只能机械地点点头,任由林芷仪半扶半拽地带着她往回走。
一路上,虞窈雪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闻悬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
……
被送进偏殿的虞婉清,眼神空洞地坐在榻上,侍女们端来热水与干净衣物,她却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我的儿啊!”
一声悲戚的呼喊打破了偏殿内的寂静,江氏匆匆赶来,见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泪水夺眶而出。
她几步上前,紧紧抱住虞婉清,泣不成声:“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婉清听到母亲的声音,空洞的眼神中才有了一丝波动,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母亲,嘴唇颤-抖着,忍不住放声大哭:
“母亲,虞窈雪那贱-人算计我!”
虞窈雪羞恼的把信攥成个团,重新塞给身前的凌七,闷声闷气的说道:
“快把这东西给烧了,我不想再看见这东西第二眼。”
嘱咐完凌七后,虞窈雪脚步匆匆地跑开内室,身后青妙和凌七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无奈。
见虞窈雪快跑远了后,青妙赶忙提裙去追虞窈雪。
虞窈雪倒也没跑哪里去,而是跑进了花厅内,厅内只有虞惜文一人单坐在一旁。
见虞窈雪来后,虞惜文连忙起身,而虞窈雪见到虞惜文后瞬间收了羞愤,换上一副温和笑意,只是那笑容里还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好在虞惜文没有发觉虞窈雪的不自然,匆匆几步走到虞窈雪身边,拉住她的手,表情带着些歉意。
“三姐姐,昨儿我糊涂了。”
虞惜文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本不该把你牵扯进这摊乱事里,可当时我慌了神,只觉得三姐姐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虞窈雪看着虞惜文,牵起她的手带着她重新走回餐桌旁,桌子上已经摆好早膳。
侍奉的侍女手脚麻利的替两个人摆好筷碟,待两人坐下后,虞窈雪率先给虞惜文夹了一筷子。
“说这些做什么,我既应了你,便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况且事情已经办好了,你还担心什么。”
虞惜文有些呆滞的看向虞窈雪,愣愣的发问:
“已经办好了?!三姐姐莫不是在哄我开心?”
距离她跟三姐姐说完,还没几个时辰呢,事情就办好了?!
虞窈雪搁置筷子,看着虞惜文,神秘一笑。
“五妹妹先用膳,等会儿去趟前厅你就知道了。”
虞惜文被虞窈雪引得哪还有心思用膳,满心满眼都是急切。。
可瞧着虞窈雪笃定的模样,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催促咽了回去,只胡乱扒拉了几口粥,便搁下碗筷,眼巴巴望着虞窈雪。
虞窈雪看着急切的虞惜文,依旧不慌不忙的用完早膳。
已经木已成舟的事情,又不会跑了。
随后用完膳后虞窈雪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这才起身,整了整衣衫,对虞惜文说道:
“走吧,咱们这就去前厅。”
虞惜文忙不迭跟上,一路上紧紧拽着虞窈雪的衣袖,像个害怕迷路的孩子。
二人刚走到前厅门口,便瞧见整个承恩侯府的人都聚集于此,连平日都见不到的几位兄弟都来了。
只有她们两人姗姗来迟,整个前厅都在等她们二人。
为首的虞镇山看着虞窈雪和虞惜文一起过来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是唱的哪出戏,他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虞惜文看到了虞镇山瞬变的脸色,,虞惜文下意识往虞窈雪身后躲了躲,手指揪着虞窈雪的衣角更紧了些,心下一阵慌乱。
虞窈雪却神色镇定自若,仿佛没有察觉那些探究的眼神,安抚般的拍了拍虞惜文是手,带着虞惜文稳步走进前厅。
一旁的江氏见她们进来,刚要开口斥责几句,却见那宣旨太监轻咳一声,江氏只好不情不愿的闭嘴。
见所有人都到场后,手持明黄圣旨的宣旨太监清了清嗓子,那尖细又高亢的声音瞬间划破前厅凝重的寂静:
“诏曰:朕观朝堂才俊,侍读学士崔宣,机敏聪慧,心怀赤诚,今特委以明州知府重任,望其赴任勤勉为政,拨乱反正,解百姓倒悬之急,不负朕之重托与期许。又闻承恩侯府五女虞惜文,温婉贤良,品貌俱佳,特赐婚二人,愿此后夫妻同心同德,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共守白头之约,钦此!”
太阳西斜,乾清殿内,闻悬正瞧着福海呈上来的东西。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冷峻面庞,眉头紧锁。
几页薄纸上写满了江风南的生平履历。
安远伯府独子,从小斗鸡走狗,留恋烟花之地,前头娶的一位夫人,入府没到三年就上吊自已了。
至于为什么死,安远伯府的下人曾说漏嘴过,说是江风南极爱在床榻之上玩些不太正常的,柳氏尸首上全是伤痕。
看着纸上说的柳氏死因,闻悬神色阴沉。
福海垂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待闻悬怒火稍歇,才低声道:
“主子,那隔壁厢房姑娘身份也查清了,正是承恩侯府三姑娘虞窈雪,亲生姨娘早逝,在府中多受排挤刁难,如今被强许给江风南,处境艰难呐。”
闻悬不敢想象虞窈雪若是嫁给江风南,会被吓成什么样,单单就这般就让心口似被狠狠揪了一下。
闻悬往后靠到椅背上,他闭眼捏了捏山根,对着福海挥手,示意他离开。
福海从闻悬脸上没瞧出来信息,有些拿捏不住的躬身行礼后就离开了乾清殿。
待福海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闻悬只觉有一股微弱的拉扯感扯向他。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只要他没有睡觉而小姑娘却睡着后就会有一根无形丝线,轻轻勾连起他。
梦中与现实不同,在梦中闻悬身处一处花圃当中,馥郁花香萦绕四周,五彩繁花肆意绽放、摇曳生姿。
而虞窈雪一袭素色罗裙,像朵被风雨吹打的娇花,蔫头蔫脑坐在花圃正中间的一座秋千上,双手抓住摇绳,轻轻的晃着。
闻悬见状,忙快步走向她,衣袂带起细微的风,拂动路旁的花枝。
虞窈雪闻声抬眸,看着闻悬,瘪嘴轻皱秀眉:“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呃。”
闻悬顿了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虞窈雪看了闻悬一眼,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算了,你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问你也是白问。”
闻悬看着虞窈雪,心头一软,刚要斟酌着言语道,却被虞窈雪抢先一步。
她面上一副小猫偷腥般的狡黠模样,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一把拉住闻悬的衣袖,凑近了闻悬悄声道:“我同你讲,我要做坏事了!”
许是梦中卸下防备,虞窈雪眼眸弯成月牙,亮晶晶地盯着闻悬。
闻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心乱如麻,耳根悄然泛红,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而后又听见虞窈雪后面那一句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在这世上也只有虞窈雪把要做坏事挂在嘴边,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闻悬压下心底的悸动,低声打趣问道:“你要做何事,先与我讲讲,我给你出出招?”
虞窈雪眨眨眼,松开他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围着闻悬慢悠悠转了一圈,背对着闻悬抓着一缕发丝打卷道:
“我呀就想着,江氏不是想要把我送回她娘家,给她娘家侄子做继室吗,我偏不如她所愿,她既然想送个女儿回娘家,那就让她亲生女儿回去,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一家人。”
“我就不信,江家昏了头才会不要承恩侯的嫡女,偏要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闻悬听着先是一怔,旋即无奈摇头,可嘴角却噙着笑意:“只是江家贪婪,侯府又重颜面,此事怕没这般顺遂,一个不慎,会惹来诸多麻烦。”
虞窈雪皱了皱鼻子,满不在乎道:
“麻烦本就如影随形,我在承恩侯府,哪天不是麻烦缠身?左右不过再添一桩,再说,若真成了,可不就一劳永逸,摆脱这糟心婚事,并且我也不用在虞婉清手下讨生活了。”
可不过转瞬,她又像霜打的茄子,愁眉苦脸地嘟囔:“那江氏母女平日里就精于算计,我那些个小伎俩,怕是一露苗头,就被她们识破了。”
虞窈雪转身揪着闻悬衣袖,眼眶泛红带着几分急切与委屈求道:“我瞧你衣袂不凡,肯定是个大人物我,定有法子助我躲过她们的眼,顺顺当当施行计划。”
“我不想再被随意拿捏,像个物件般任人送来送去,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虞窈雪仰头望着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恰似晨间凝在花瓣上的露珠,惹人怜爱,闻悬下意识的滚了滚喉头。
小姑娘面若芙蕖,双唇被她绷抿的水光糜艳的。
闻悬垂首看着虞窈雪,眸色渐深,他伸出手,用指腹碾上她的唇。
“我能得到什么呢。”
闻悬语气带着几分诱哄,虞窈雪先是一怔,没想到闻悬会有这般举动,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羞红,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她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眸,带着一丝懵懂与急切说道:
“只要你能帮我摆脱这困境,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虽没什么值钱物件,但我可以为你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闻悬听着她这带着孩子气的承诺,不禁哑然失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依旧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眸中欲·色隐于暗处,道:
“我不用你做这做那,不过,我现在也没想好,留着下次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待日后我再想你讨回来。”
虞窈雪微微颔首,那乖巧的模样就像一只柔顺的小兔子,她红着脸轻声应道:
“好,只要你能帮我,莫说欠一个人情,便是十个、百个我也应下了,我定不会赖账的。”
闻悬这才缓缓收回手,看着她那娇俏又带着几分羞涩的模样,眸中满是欲望:“你放心,我既应下,自会竭尽全力。”
虞窈雪忙不迭地点头:
“嗯,我都听你的,我会小心行事的,只是你可得快些呀,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哪天就被她们算计了去,直接被送进那江家的火坑了。”
说着,她又下意识地揪紧了闻悬的衣袖,眼中满是依赖。
只是未曾等闻悬继续说道,就见那花圃中的繁花簌簌作响,周身迷雾四起,虞窈雪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她顿时慌了神,眼中又蓄满了泪,急切地喊道:“你可千万莫忘了我,一定要来帮我啊!”
闻悬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眼前的美好景象瞬间消散,他已然回到了乾清殿内。
殿中依旧烛光摇曳,可闻悬的心却还留在那花圃中,留在虞窈雪的身上。
声音破碎在唇边,化作软糯娇柔的声调,似春日新绽的花蕊,颤巍巍地飘在这静室之中,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缱绻。
而后虞窈雪一边环抱着闻悬,一边哭喘着对闻悬骂到:
“讨厌你。”
被强制脱离梦境后的闻悬在漆黑的寝殿里睁开了眼,他坐起身撩开帷幔,身着单薄寝衣走到了案牍旁。
案牍上摆着一封信,看着那封信闻悬面上阴沉,眼中晦暗不明。
他双手背到身后交叉,在案牍前伫立良久,半晌后,他缓缓抬手,将信拿起,信纸在他指尖摩挲,沙沙作响。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仅有几点黯淡星光挣-扎着闪烁。
崔宣。
倒是个好人选,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
次日早朝,太和殿内气氛一如往常般沉寂,闻悬抬眼扫视了下面一众人等,才缓缓开口:
“侍读学士崔宣,承恩侯虞镇山留下,其余人等无事便退朝。”
闻言,殿内众人皆感意外,却不敢多言,纷纷行礼告退,很快,大殿中便只剩下闻悬、崔宣与虞镇山三人。
崔宣垂首而立,心中暗自忐忑,他与虞惜文的事隐秘万分,可圣上单独留下他与承恩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虞镇山亦是满心狐疑,额头悄然渗出细密汗珠,脊背挺得僵直,大气都不敢出。
闻悬把-玩着手上扳指,须臾,才看向崔宣:
“明州知府暴毙而亡,崔侍读,朕欲派你前往明州担任明州知府一职查清上一任知府死亡真相,你可愿意。”
崔宣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明州远在千里之外,局势复杂,前任知府死的蹊跷,若他去此行可谓凶险重重。
可崔宣看着闻悬神色,只觉圣意难违,他咬咬牙,伏地叩首:
“陛下隆恩,臣愿往。”
闻悬颔首,交代完崔宣后他又转而提起另一个话头:“崔侍读,可曾娶妻。”
崔宣心头一跳,暗自思忖闻悬怎突然问及此事,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又叩首回道:
“回陛下,臣尚未娶妻。”
闻悬状似了然点头,又到:
“此行山高路远,艰难险阻诸多,朕念你忠心耿耿,这些年侍奉左右也算尽职,便想着赐你桩婚事。”
闻悬目光幽深,而后转向一旁的虞镇山:
“承恩侯意下如何。”
虞镇山心头猛地一震,有些茫然地看向闻悬,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几息过后,他才如梦初醒,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地,身子伏得极低,额头冷汗簌簌而落,战战兢兢地回道:
“陛下恕罪,臣驽钝,还望陛下明示。”
闻悬微微眯眼,视线如刀般在虞镇山身上逡巡一圈,缓声道:
“朕闻你有三女,承恩侯可愿将其中一位许配给崔侍读?崔侍读此去明州责任重大,朕盼他心无旁骛,若身后有姻亲羁绊,牵挂化作动力,办差想来也更尽心竭力,侯府亦能得个忠君为国的佳婿,此番意下如何。”
闻悬声调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虞镇山心头。
虞镇山心中暗潮汹涌,圣上这话看似商量,实则不容拒绝。
他飞速盘算,婉清与江风南的事情是陛下亲眼瞧见的,摆脱不了,窈雪与陛下……。
一番思索下,竟只有小五惜文了。
想到这后虞镇山瞬间明白,陛下这根本就是冲着惜文去的,当下立即磕头如捣蒜:
“陛下圣明!臣家中五女,年方二八,与崔侍读恰好般配,若能结此良缘,实乃小女之幸、臣府之幸,全凭陛下做主。”
见虞惜文狼狈至此,发丝凌乱地贴在惨白脸颊,裙摆满是泥污,整个人簌簌发-抖,虞窈雪心惊不已,忙快步上前,将外氅解下披在虞惜文肩头,扶着她往屋内走。
“这是怎么了,怎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虞窈雪扶着虞惜文在炭火边坐下,又拿过干帕子细细擦拭她脸上的雨水与泪痕,转头朝着青妙吩咐道:
“青妙,给五妹妹找身合适的衣裳,先让五妹妹换上。”
说完后转而对着虞惜文说道:
“虽是七月天,这雨一浇,寒意还是直往骨头里钻,可别落下病根。”
虞窈雪边说边拉过一床薄毯,轻轻搭在虞惜文腿上。
“五妹妹,你先缓缓换身衣裳,咱们慢慢说。”
虞惜文机械地点点头,任由青妙帮忙褪-去那湿透冰冷、沾满泥污的衣衫,换上干爽衣物。
穿戴整齐后,虞窈雪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递到她手中:“喝口热茶,驱驱寒。”
虞惜文接过,轻抿一口,暖意从舌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却仍驱散不了心底的悲凉。
“三姐姐,我原以为只要我听话乖巧,在这侯府再难也能守着姨娘安稳度日。可如今,一切都碎了。”
虞惜文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哽咽。
“三姐姐,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姨娘突然说有了身孕,便急着要我嫁给刘少卿,在她眼里,我仿佛只是个物件,能随意拿去换一个还没出生,尚未可知的弟弟的前程,换在侯府的安稳。”
“可我这些年在府里过得什么日子,江氏的刁难从未停过,打骂就像家常便饭,我都忍了,就盼着能和姨娘相依为命,可如今……连她也把我往火坑里推。”
说到痛至深处时,虞惜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白日在大相国寺没有成功的一跪,终于在这里成功了。
虞惜文仰头望着虞窈雪,泪如雨下:
“三姐姐,如今我是走投无路了,满府上下,唯有您能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嫁给刘少卿,不想余生就这么毁了。”
“我知道我现在求你,是把三姐姐你也往难处推,可我实在没了别的法子。三姐姐,你向来心善,求求你,帮帮我吧。”
虞窈雪看着她,挥开了想要上前拉起虞惜文的青妙,默不作声的看着虞惜文。
就在虞惜文即将泄气时,虞窈雪开了口:“你想好了吗。”
虞惜文一怔,眼中急切,她顾不上膝盖的酸痛,仰头望着虞窈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三姐姐,我想得再清楚不过了!我绝不能嫁给刘少卿,哪怕拼上这条命,也不能把自己往那火坑里送。我知道求您帮忙,会给您招惹麻烦,可除了您,我真不知还能靠谁。”
“那你想嫁谁,在大相国寺的那位公子吗?”
虞惜文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泛起羞赧与惶然的红晕,眼神闪躲,却对着虞窈雪点了点头。
虞窈雪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她起身,重回榻上,和声说道:
“我可以帮你,但凡事皆有代价,成与不成我也控制不了。”
虞惜文心下一沉,却又毫不犹豫的坚定起来,直视着虞窈雪的双眼,毫不犹豫地说道:
“三姐姐,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您但说无妨,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退缩。”
虞窈雪抬手轻抚她的肩头。
“倒也不至于你说的这般凶险,只是日后我要遭了难,你能拉我一把就算我没白帮你。”
安抚过虞惜文后,虞窈雪又细细的问了一遍虞惜文那位公子的信息,问完后才遣了虞惜文去到隔壁房睡去。
虞窈雪在青妙的服侍下,重新躺回榻上。
窗外的雨渐渐歇了,檐下的雨珠滴答滴答,敲在虞窈雪的心上,搅得她难以入眠。
她侧卧着,手支着头,望着床帏发怔,守在一旁的青妙,顺势开口询问:
“姑娘就这般答应了五姑娘?”
“我答不答应不重要,”
虞窈雪手指轻敲床沿:
“重要的是陛下答不答应,五妹妹想求的从来不是我。”
青妙声音带着疑惑:
“陛下?姑娘,这与陛下有何关联?五姑娘所求之事,怎会……”
青妙停住了话,转瞬间明白了。
虞窈雪在青妙话语停顿中回正身,脑海中回想起昨日光景。
从诗会回到府中,再到前厅发生的事情,就算上下缄口不言,该走漏的风声也都走干净了。
她虞窈雪攀上当今陛下的消息没在上京流传开,但承恩侯府里该知道都知道了。
昨日她被江风南母亲王氏气狠了,想也没想的就把闻悬刚给她的玉佩给拿出来了。
气出了,这麻烦也就来了。
“我一个和她一样不得宠的庶女,平日里都没说过几句话,就今早在大相国寺见了一面,出了事她便第一个来求我帮助她,你觉得她求的会是我吗?”
“我与她相同却不同的地方就是选的人不一样,拿去这一点我和她有什么区别。”
青妙轻声道:“可这事儿,陛下会插手吗?毕竟只是侯府庶女的婚事。”
虞窈雪目光幽沉,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细声软语道:“说不准,能成就成,不成她日后如何厌恨我也只当瞧不见。”
青妙见虞窈雪满脸倦意,便也不再多言,默默为她掖了掖被角,轻道:
“姑娘且先睡会儿,天大的事儿等养足了精神再思量。”
虞窈雪耳边不断传来环佩作响声,朦胧之间虞窈雪只觉眼前光芒大盛,等再次睁开眼后,她已置身于一处高台楼阁之中。
虞窈雪环顾四周,这高台楼阁雕梁画栋,朱红的廊柱盘绕着金色的祥瑞纹路,琉璃瓦在光芒下闪烁着华彩,似真似幻。
还未及她回神,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虞窈雪心下一惊,蓦然转身,便撞入闻悬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闻悬身着一袭玄色绣金龙寝衣,满头青丝垂落,见到虞窈雪后,匆匆两步就在虞窈雪身边站定。
虞窈雪看着闻悬,有些许的尴尬,这还是两人在诗会后的第一次见面,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世界。
闻悬看着虞窈雪有点无奈,随后对着虞窈雪手招了招手,轻声唤道:
“三娘, 过来。”
声音沙哑,带着些刚睡醒的惺忪,却莫名蛊惑人心。
虞窈雪攥紧衣角,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闻悬目光,缓缓朝他走近。
待站定身前,闻悬抬手轻抚她发丝,像是安抚受惊小鹿。
“怎的还是感觉三娘有些怕我。”
闻悬右手托住虞窈雪下颌,大拇指在白皙软嫩的脸颊上摩挲。
也不知是羞怯的还是被磨的,很快虞窈雪的脸上就布满绯-红,像个含羞带怯几欲绽放的花苞。
虞窈雪被揉的声音怯怯的嘤咛了两声,只一刹那间闻悬喉结暗滚,眸色也愈发幽深,手上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他微微俯身,额头轻抵着虞窈雪的,温热的气息交缠,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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