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像条蜈蚣爬在曾经完美如白玉的皮肤上。
顾南星指甲掐进掌心,想起诊断书上“胶质母细胞瘤”那几个铅字曾怎样灼伤眼睛。
他突然剧烈咳嗽,毛毯滑落的瞬间,顾南星看见他左手背密集的针孔。
当年那个抛掷药瓶的动作在记忆里慢放,原来他早将止痛药换成维生素,把化疗针剂藏进琴凳暗格。
“维也纳的雪好看吗?”
她蹲下来替他掖毛毯,闻到他身上混合着中药与雪松的气息。
三年前他说去巡演时,行李箱里其实塞满了病历和镇痛泵。
程述白从乐谱夹层抽出一片金箔梧桐叶:“美得像你缝针时的睫毛。”
叶脉间嵌着细小的德文,翻译过来是“临终关怀医院”。
顾南星突然想起那些匿名外卖单上永远湿润的墨迹,原来是他注射安定剂前强撑着写的。
夜风掀起乐谱,某页背面露出深褐色的血迹。
程述白慌忙去按,轮椅却向后滑动。
顾南星抢先抓住扶手,发现他毛衣袖口藏着二十四小时心电监护贴片。
“这次是摔伤?
还是肿瘤压迫运动神经?”
她切换成医生语气,指尖搭上他冰凉的手腕。
程述白腕骨内侧的淤青突然开始说话,那是反复穿刺留下的痕迹,是他在私人诊所偷打实验针剂的证明。
他反手握住她,掌心横贯着手术刀般的生命线:“南星,你看过凌晨四点的梧桐树吗?
每片叶子都在练习告别。”
顾南星的白大褂被露水浸透。
她摸到他藏在毛毯下的右手,曾经在琴键上翻飞如蝶的手指,如今蜷曲成枯萎的花枝。
化疗神经损伤,晚期患者常见后遗症。
“所以这次是永别前的怜悯?”
她声音裂在风里,腕间突然触到冰凉金属——程述白将断掉的银链重新接好,接扣处缀着枚铂金音符。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呜咽,程述白突然开始哼唱。
顾南星瞳孔骤缩,这是三年前他吞药片时弹的曲子!
当时撕碎的乐谱此刻在墓碑前自动重组,残缺的小节被月光填补完整。
“其实那天我准备了戒指。”
程述白从轮椅暗格取出天鹅绒盒子,铂金戒圈内侧刻着医学符号∞,“可惜肿瘤不喜欢圆满的故事。”
顾南星忽然扯开他的高领毛衣,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赫然在目——PICC置管留下的印记。
她早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