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缩在墙角,脸上有道新抓痕——是周淑芳今早打他时留的。
陈铁生看见他裤兜露出半截烟盒,正是昨夜在县城锅炉房看见的“丰收牌”,两角五一包,比父亲抽的旱烟贵三倍。
“奶,”他拨开人群,把食品厂的订货单往石磨上一拍,“您与其哭丧,不如想想怎么把周明远偷的工分算清楚——他去年帮供销社搬化肥,私扣的五尿素素,还在西厢房的缸里藏着吧?”
围观的婶子们发出“啧啧”声。
周淑芳的身子晃了晃,突然冲向厢房,却被李素兰拦住:“表嫂,那尿素是我去年掰了三亩玉米换的,该物归原主了吧?”
<暮色漫过晒谷场时,陈铁生蹲在保管室门口数钱。
食品厂的第一笔货款有28块5毛,加上赵建国私下收的三只鳖甲,总共31块2。
陈小月趴在他腿上,用铅笔在作业本背面画着山货铺的招牌。
“哥,”她指着歪歪扭扭的“铁生山货行”,“以后我们要卖甲鱼、黄鳝,还有...还有奶奶的银镯子?”
陈铁生笑了,揉乱妹妹的头发。
李素兰坐在油灯下补渔网,银镯终于回到她腕上,断簪被她用红绳缠着,说等攒够钱就去镇上接好。
突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富贵的旱烟袋撞在门框上:“铁生!
村东头的野荷塘遭了贼,刚插的鳝鱼笼子全被撬了!”
陈铁生的手猛地攥紧钞票。
他知道,那是他今早刚布下的二十个笼子,里面放着用猪油泡过的蚯蚓——这是前世砖窑的老把式教他的,专钓肥美的土鳝鱼。
“走!”
他抄起镰刀冲出门,月光下看见荷塘边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个正往蛇皮袋里塞笼子。
“站住!”
镰刀砍在树干上,发出闷响。
偷鱼贼转身就跑,却被陈铁生事先埋下的藤条绊倒。
借着月光,他看见对方裤脚的补丁——是周明远昨天穿的那条,膝盖处补着块蓝布,正是李素兰陪嫁被面的边角料。
蛇皮袋里的鳝鱼在蹦跶,还有半只受伤的甲鱼。
陈铁生蹲下身,摸出对方掉落的烟盒——丰收牌,盒盖上印着县中学的校徽。
“周明远,”他对着黑暗轻声说,“你偷的不是鳝鱼,是自己的退路。”
夜风送来稻田的蛙鸣。
陈铁生把受伤的甲鱼放进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