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的家书,字里行间藏着六十年代的月光与叹息。
“默儿今天会叫妈了春芳学会做红烧肉了窗外的石榴树开花了”——每封信都停在落款前,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时光。
“我们可以把这里变成家庭记忆馆。”
晚秋摸着泛黄的信纸,看见婆婆在“红烧肉”三字旁边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让每样老物件都能说话。”
女儿负责整理照片,陈默用旧缝纫机改造成展示台,晚秋则把公公埋的玻璃弹珠串成风铃。
当第一串风铃挂在门廊时,公公忽然指着窗外:“春芳的自行车......”巷口确实停着辆二八杠自行车,车筐里盛着刚摘的莲蓬。
车主是来送装修材料的工人,却让老人的眼神亮得像四十三年前那个夏夜——他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载着穿布拉吉的新娘,在月光里骑过满是蝉鸣的街巷。
“爸,要吃莲蓬吗?”
女儿剥了粒莲子递过去,老人咬了一口,忽然皱起眉:“苦......春芳总说,要拌着蜂蜜吃。”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湖面。
当晚,全家围在厨房熬蜂蜜莲子羹,陈默掌勺,女儿打下手,晚秋扶着公公在旁指导:“糖放三勺,蜂蜜要顺时针搅七圈......”蒸汽模糊了每个人的脸,却让记忆变得清晰可触。
台风过境那晚,老房子的屋顶漏了雨。
陈默爬上去补瓦时,看见公公在窗口举着手电筒:“默儿小心......春芳说,月亮会跟着好儿子走。”
闪电的光里,他忽然看见父亲年轻时的模样,站在同样的屋顶上,为妻儿挡住风雨。
秋分那天,家庭记忆馆试营业。
门口的风铃响得清脆,玻璃弹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第一个访客是巷口卖莲蓬的工人,他盯着缝纫机上的汇款单,忽然红了眼:“我妈也有这样的单子,藏在樟木箱底。”
公公坐在老藤椅上,逢人就递糖果:“吃橘子味......春芳给默儿攒的。”
糖果纸在秋风里沙沙响,像无数封未寄出的信在轻轻翻动。
女儿在角落布置投影,老照片在墙上流淌:年轻的陈默在石榴树下写作业,婆婆蹲在井边择菜,公公举着奖状站在单位门口......当画面扫过结婚照时,公公忽然站起来,对着墙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