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富贵窝里滋养出的底气。
“她若是扑腾两下,又沉寂活不了呢?”
荣妄抚着折扇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勾唇:“那就当是小爷无聊之余的消遣。”
“在那虎狼窝里,娇花是活不下去的。”
“她不想死,就必须得长出獠牙。”
“小爷只喜欢不要命兴风作浪的,而不是稀里糊涂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
“她今日这股狠劲儿,就甚是对小爷的胃口。”
“若她被一时的温情打动,敛起了锋芒,死了就死了。”
“反正,小爷已经救过她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小爷都理直气壮。”
“走快些,走快些,老夫人必须得吃到冒着热气的瓜。”
无涯很会抓重点,意有所指的重复“只喜欢?”
国公爷生来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令其侧目记挂的少之又少。
不得不承认,永宁侯府的裴四姑娘走了狗屎运。
那把火,放的物超所值,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那要不要安排人盯着永宁侯府?”
荣妄摆摆手“不必做无用功。”
只要够狠绝、够聪慧、够不要命,侯府的层层院墙挡不住裴桑枝的光芒。
荣妄没有说出口的是,裴桑枝铤而走险纵火烧祠堂那一幕,阴鸷狠厉,却也美的像云销雨霁后的彩彻区明。
那种美,不在皮,不在骨,在心。
嗯,还是得再观望一二,方可宣之于口。
无涯:不对劲,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
裴桑枝幽幽转醒。
身下躺着的紫檀木千工拔步床,清透鲛绡帐垂落而下,帐角缀的羊脂玉和翡翠铃铛。
不远处,是嵌螺钿妆台和鎏金錾花铜镜。
错金博山炉上袅袅升起白烟,香屑又簌簌落下。
整架象牙雕刻的嵌宝屏风,将卧房一分为二。
这不是她之前所居的房间。
上一世,她认祖归宗后,永宁侯夫妇以事发仓促为由,安排她暂住在侯府最西边的那处早已荒凉破败的院落。
青砖碎缝,红漆斑驳,墙角枯藤丛生,阴暗处苔藓不绝,像极了话本子里闹鬼的宅子。
她就在那样的院落里活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这一世,她掀了桌子,扯了遮羞布,反倒有了新住处。
可,她不想再谩骂、鄙夷曾经的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时的她,一个人面对四面八方的恶意和折磨有多迷茫,有多绝望。
象牙屏风外,人影晃动,飘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裴桑枝轻咳,声未落地,婢女已至。
“四姑娘,您醒了。”
“您的身子可还有不适,医女就在厢房候着。”
“侯爷和夫人守了姑娘许久,半个时辰前刚刚离开。”
裴桑枝摇摇头,声音略有些干哑“无甚大事。”
眼前的婢女原是庄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唤素华。
说来可笑,她归府已逾一月,朱门绮户间往来仆从如云,却无一人垂首低眉恭敬规矩地唤她一声四姑娘,连个正经使唤丫头都算不得她的。
两世了,这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