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长生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全局》,由网络作家“霂璇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八百年来,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只不老不死不灭的妖怪,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长生,还不过来快拜见三清真人。”无人应答。凌霄又喊了一嗓子,依旧一片寂静。长生一向听话,只要听到她喊一声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身边,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突然回到深山老林里,所以释放天性忘乎所以了?凌霄叹了口气,“果然,狼性难移啊,早知道就不带着他了,真麻烦。”虽然嘴上埋怨,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出门去找。这片林子从前也算得上是景色秀丽,而今时过境迁已然成了一片静谧幽深的原始森林。这家伙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这要是在林子里走丢了可不得了。正当凌霄纠结该从何找起的时候,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狼嚎。“长生?”凌霄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初识长生时便是这嘹亮...
《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全局》精彩片段
八百年来,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只不老不死不灭的妖怪,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长生,还不过来快拜见三清真人。”
无人应答。
凌霄又喊了一嗓子,依旧一片寂静。
长生一向听话,只要听到她喊一声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身边,今儿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突然回到深山老林里,所以释放天性忘乎所以了?
凌霄叹了口气,“果然,狼性难移啊,早知道就不带着他了,真麻烦。”
虽然嘴上埋怨,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出门去找。
这片林子从前也算得上是景色秀丽,而今时过境迁已然成了一片静谧幽深的原始森林。
这家伙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这要是在林子里走丢了可不得了。
正当凌霄纠结该从何找起的时候,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狼嚎。
“长生?”
凌霄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初识长生时便是这嘹亮的狼嚎声吸引了她。
约摸一百年前,凌霄四处游历时途径陇城,正赶上大地震,长生就是那个时候捡到的。
当时长生断了尾巴,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整条狼枯瘦如柴,唯有狼嚎声十分响亮。
凌霄见他可怜却意志坚定,不禁想起了自己被逐出三清观后食不果腹、凄惨度日的模样。
于是她大发善心收留了他,不仅将他喂养的结结实实,还无意中助他修炼出了人形。
也正因走了捷径,所以长生骨子里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狼性。
“长生!长生!”
凌霄边走边喊,希望长生听见能自觉地回来,否则让她找到他必得狠很饿他两三顿才行。
不过这片林子虽然样貌大变,但凌霄依然记得沿着碎石路一直走有一条小河。
这得归功于她从小惊人的食量,两三岁便赶得上一个十六七岁孩子的饭量了。
也因为她吃得多还长不胖,常常被其他师兄和香客指责浪费粮食。
为了不让师父难堪,她就时常溜出三清观去河里摸鱼烤来吃。
也不知道那条河还在不在。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凌霄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打圈转。
周围的雾气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来越浓厚,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动植物腐烂后混着泥土的酸臭味。
“好呀,我这条烂命居然也值得用着这么大的阵仗。”凌霄自嘲地口气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从帝王掌权到战火纷飞,从革命变迁再到如今的盛世华夏,她这条小命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惦记过了。
准确来说,惦记她小命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阁下想要我的命直接来取就是了,偷偷摸摸抓走我那弱不禁风的小狼引我至此,实在是无耻。”
凌霄索性摊牌了,手脚麻利地从身后的木质剑鞘里拔出了一把油光发亮的桃木剑扔在地上。
“不过呢,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胸襟宽广,只要阁下放我家小狼一条生路,我这条小命任你来拿。”
这时,林中狂风大作。
浓雾散去,茂密的树后竟露出一只体型硕大像老鼠一样的怪物。
那老鼠的体型比大象还粗一圈,黑青色的毛被舔的油光水滑,害怕老鼠的人若是瞧见了必得吓昏过去。
“呕~”凌霄倒不怕老鼠,就是这身气味儿和样子实在令人倒胃口。
“咳咳,我家小狼呢,赶紧还给我!”
老鼠冲着凌霄龇了龇锋利的獠牙,然后从身后叼起了一条已经不省人事的狼甩到凌霄面前。
“长生!”
凌霄想过去看一看长生的情况,突然就被那老鼠扑倒在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碎石路上。
“喂!我还没喊开始呢,你有没有契约精神啊!”
凌霄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一个侧身便从老鼠充满酸臭味的咯吱窝下钻了出来。
虽然造型有些狼狈,但总比被老鼠吃了好。
那老鼠意识到被戏耍,瞬间恼羞成怒,后腿一登又朝凌霄扑来。
而此时凌霄不慌不忙,淡定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抛。
符纸立马化作一团绿焰飞进了老鼠的巨口中。
老鼠突然向后一仰,重重倒在地上。
烈火灼心的疼痛让老鼠翻来覆去,锋利的爪子不停地挠着胸口,不一会儿就挠得血肉模糊。
“一只两三百年道行的甘口鼠罢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能长这么大一只,想来没少祸害百姓,就该让你活活疼死才是。”
凌霄拍了拍手,从地上捡起桃木剑吹了吹。
“算啦,谁让我天性良善呢,今日送你一程也算帮你了却一生罪孽了。”
说罢,凌霄一副正义慷慨的模样,在桃木剑上画了个降妖符后便狠很刺向甘口鼠的头骨。
谁料那桃木剑触碰到甘口鼠的瞬间金光乍现,强劲的反噬之力竟然将凌霄连人带剑弹飞了出去。
“不是吧!偏偏这个时候失灵?”
凌霄懊恼地扶着腰站起来。
原本痛苦挣扎的甘口鼠忽然张开一嘴獠牙蜷缩着啃起自己的身体。
坚硬的毛发连同皮肉混着鲜红的血被一块块撕咬下来,就连凌霄一时间都被吓到了。
她炼制的符纸威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况且这甘口鼠看着不像是被符纸灼心后痛不欲生才撕咬自己的,倒像是......
“糟了!”
凌霄暗道一声不好,这甘口鼠是自知大限将至,想把肚子里的幼崽强行剖出来。
这种濒死产子的现象在生物之中并不罕见。
只是修道之人从不杀初生生灵,只因天地万物皆有慈悲之心。
凌霄举起的桃木剑缓缓放下,原来刚才不是她的术法失灵,而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甘口鼠直至精疲力尽血肉模糊才停下。
它叼起巴掌大的幼崽放在树下,尽管下半身已成了一堆碎肉,却还是拼命地趴向凌霄。
那双绿森森的眼睛盯着凌霄,似乎是在恳求她留自己孩子一命。
“不过是一只修炼两三百年的妖兽,能长到如此体型必是作恶多端,我今日可以不杀你的孩子,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霄双眸微动,隐约藏着几分怜悯。
几分钟后,林中的碎石路规则地摆成了阵法。
甘口鼠衔着幼崽趴在阵法中间。
只见凌霄拿出一枚铜钱在手心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顿时流出。
她以血手握桃木剑指天,口中念诀后将那枚铜钱抛向甘口鼠的上方。
忽然,天空中一声惊雷。
一道闪电直劈向甘口鼠,就在闪电承接到铜钱时,数道电闪雷鸣延伸向阵法的八个方位,瞬间形成了一张巨网。
“时辰已到,天雷收妖!”
话音刚落,甘口鼠便被巨网笼罩。
一阵噼里啪啦的电闪火花后巨网消散,阵法中只留下了一只长得较大一些的甘口鼠幼崽和那枚铜钱。
凌霄将桃木剑递给长生,踢乱阵法后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铜钱。
被天雷击中的铜钱此刻变得脆弱不敢,轻轻一捻就化作了齑粉落在幼崽身上。
“你母亲犯下的罪孽已报,此后你便只是一只普通的甘口鼠再无修炼的可能,今日留你一命,望你日后自珍自重。”
凌霄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幼崽能不能听懂,至少她自己认为这件事做得还算圆满。
返程路上,长生被甘口鼠的口水弄得浑身发痒,健硕白皙的肌肤被抓痒抓得泛红。
他本就穿着单薄,一抓痒便将胸前的肌肉暴露无遗。
“长生,别再抓了!”
凌霄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警告:“对面的小姑娘都被你吓着了。”
长生闻言疑惑地看向对面坐在下铺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
车厢里空间局促,两个女孩对上长生的目光立马双颊通红,齐齐地别过头看向窗户外。
“他看过来了,都怪你看得太直勾勾了!”
其中一个女孩低声嗔怪,娇羞扭捏地拉了拉另一个靠窗女孩的衣袖。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水土不服有点过敏,要是吓到你们请多见谅。”
凌霄见两个女孩眼神躲闪,还以为是被长生给吓到了。
毕竟长生这家伙虽化了人形,但骨子里还是野性难改。
“原来是姐弟呀,我们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呢。”
靠窗的女孩突然激动地往前坐了坐。
“你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吗?准备在哪里下车呀。”
“我和我弟弟是回来祭祖的,你们呢?”
凌霄瞧着这两个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像是大学生的样子,眼神里也充满了没被世俗污染过的清澈。
不过从刚才一上车时凌霄就发现她们二人似是乌气盖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跟上了。
昨日在林中给甘口鼠引雷已经耗费了凌霄不少功力。
好在跟着这两个小姑娘的东西道行不深,一会儿找个机会给她们塞两张符纸防身即可。
“我们俩是来这边旅游的,打算坐着绿皮火车一路向北,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一直说话的女孩满脸青春洋溢,时不时还偷偷看长生两眼。
“这样啊,那有机会路过可以去我的酒馆坐坐,你们第一次来的话我请客。”凌霄说话间掏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了她们。
“真的吗?姐姐不仅长得好看还这么热情,谢谢姐姐,我们有机会一定去。”
这名片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内藏玄机。
有了名片防身,想必跟着她们的东西也不敢轻举妄动。
顷刻间,鬼面人面目扭曲挣扎。
“啊——!”
随着一声凄厉不甘的惨叫,鬼面人的身体化作一摊冒着气儿的血水。
重明捡起了隆椎,又看了眼那颗碎成渣的鬼髑髅。
“可惜,不能还给她了。”
就在这时,凌霄提着剑冲了进来。
“妖物受死!”
可她看了一圈,除了重明哪还有人。
“凌老板怎么又回来了?”
凌霄轻咳一声放下了剑。
“好歹我也是你的老板,万一你要是死了,我也得回来给你收尸啊。”
“那我还得多谢凌老板高义了,不过看来你白跑一趟了。”
重明摊开手掌,将隆椎交还给了凌霄。
“鬼面人虽已除,但想彻底解决此事,还得找到方文骅才行。”
凌霄挑挑眉,“刚才我带肥星走的时候,碰巧有了新发现,一起去看看吗?”
重明嘴角微扬,伸手道:“请。”
夜幕之下,肥星抱着尸体稳稳当当坐在一棵老槐树下。
远远看见凌霄和重明来了,邀功似的冲他们招招手。
“两位高人终于来了,我这次可没半砸事儿,这骸骨我好好看着呢。”
肥星端走了自己的尸体,露出了下面半截埋土的骨头架子。
重明上前捡起一块肋骨看了看,立马发现了端倪。
“这就是副骸骨就是那块隆椎的主人。”
“不错,而且这骸骨除了隆椎之外,还少了头骨。”
凌霄附身抹开了骸骨上的土,果然没有头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带肥星开车走到半路,路过这棵老槐树时,肥星的尸体从后备箱飞出去,正好滚到这儿。”
重明摸了摸原本该有头骨的位置,一个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我们速速去和杨小姐汇合!”
三人马不停蹄前往安顿杨若伊的民宿小院,赶在天明时分总算是到了。
凌霄看着破损的结界,心咯噔一下。
她冲进民宿,一进门就看到了浑身是血被吊起来的长生。
他因元气大伤变回了狼形。
被血打湿的狼毛一绺一绺的滴着血,看着好不揪心。
凌霄顿时红了眼,胸口仿佛压了千吨巨石。
她缓缓放下长生,赶紧给他喂下了一颗药丸。
“长生,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交给我,安心。”
凌霄紧闭双眼,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
重明见她神情不对劲,又见一团妖异的模糊的影子在她眉心盘旋。
“那是什么纹路?为何如此熟悉?”重明心想。
“肥星,你在这儿看着长生,我和重明进去就行。”
凌霄一改往日活泼灵动的模样,神情和语气都格外严肃。
就连肥星都觉得此刻的凌霄格外让人生畏。
屋内,杨若伊躺在床上哭得绝望。
“我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和孩子,为什么?”
“要怪就怪你太天真,要怪就怪你太贪心。”
方文骅拿了一把倭式长刀,掀开了杨若伊的上衣的一角。
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挽起袖口,对准了杨若伊的小腹。
他的胳膊上还有长生咬的牙印,血汩汩流却感觉不到疼。
“若伊啊,你千万别恨我。”
说罢,他便利落地下了刀。
可就在杨若伊即将被开膛破肚之际,一道快如疾风的黑影闪过。
方文骅定睛一瞧,床上哪还有杨若伊的身影。
“什么人!”
“来取你狗命的人!”
凌霄一脚踹飞了方文骅,不等方文骅起身就用桃木剑直指他的咽喉。
杨若伊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愣怔半天才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重明将她扶到了椅子上,随后便一脚踩在了方文骅的肩膀。
方文骅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看来是我高估他了,区区两个人居然也拖不住。”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继续造孽,连天也不容你!”
凌霄想起长生血淋淋的模样,恨不能当场了结他。
“就凭你们两个杂碎,也想阻止我?可笑!”
方文骅笑得阴森,不知从哪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霎时间,凌霄和重明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出去三米远。
幸好重明动作敏捷揽住了凌霄。
方文骅回身掐住了杨若伊的脖子,那双手竟变得不像人手,倒像是鹰爪。
“不是想救她吗?来啊。”
他手上力道加了三分,杨若伊挣扎着翻了白眼。
凌霄想上前搭救,却被重明拦下。
他低声道:“不想死就不要过去,对付他只可智取。”
眼下这种情况,凌霄必须相信重明。
她深吸口气,脑子里已有对策。
“方先生,我们可以不救她,大不了少做单生意而已。不过我也是生意人,不能白辛苦一场,况且我家小狼也被你打残了,要不你和我谈桩生意就当赔偿了如何。”
重明扭头看着她,满脸戒备。
凌霄清了清嗓子,丢下桃木剑以表诚心。
“我知道方先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长生不老,但换胎借运总归有损阴德,否则你也不会非要把杨小姐折磨个半死不活,让她肚子里的孩子阳气减半才动手。”
方文骅听到“长生不老”,眼睛忽然一亮。
鬼面人死了,他的确需要新的伙伴继续帮他延续生命,可眼前这小姑娘除了漂亮些,怎么看都不像能帮他的人。
“你有办法让我长生?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凭什么信你?”
“方先生二十八岁时回乡娶了早有婚约的玉兰,这并不是方先生的本意,而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最后的遗愿吧。”
凌霄一句话直接说到了方文骅的心坎上,他眯着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其实本来没想到这一点,但在看到城郊老槐树下的骸骨时,突然就都明白了。”
她拿出一块隆椎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猜,原本的方文骅在外做生意失败后,自觉无颜再回乡娶玉兰,可他身患重病时日不多,这是他唯一的遗愿,而这时他遇见了你。”
作为交换,方文骅替原主了却遗愿,代价则是献出躯体。
按照契约所写,方文骅在原主奄奄一息之际取而代之,而后便回乡和玉兰结婚。
只是没想到一夜新婚竟然有了孩子。
方文骅了却原主遗愿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后来凭借上一副躯体所挣的钱,以新的身份在海城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可方文骅这副躯体总有老的一天,他需要新的躯体供他长生。
所以在鬼面人的怂恿下,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儿子方仁阳身上,毕竟这么多财产,当然是由儿子继承了。
可没想到刘露在外偷情,方仁阳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儿子。
碰巧这时玉兰带着方仁星出现了。
原本他对这母子万般嫌恶,可得知方仁星的确是他亲儿子时,便改变了态度。
方仁星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可人做多了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只可惜是报在了他的至亲身上。
玉兰在和他有了肌肤之亲的那一刻就被他夺了运,刘露也不例外。
两人相继死去,方仁星这个亲儿子的运道也被吸了个干净。
为了不让方仁星突然因意外死去,以免缺胳膊少腿将来不好行动,所以方文骅决定亲手杀了方仁星。
可换躯体需要的是活人,想要阵法顺利进行还需要一个新生儿来做弥补。
初生婴儿乃纯阳之体,为了更好的将婴儿的魂魄摄入方仁星的躯体内,必须削弱它的阳气。
最好那孩子一出生就只剩一口气。
因此杨若伊成了最佳载体,她怀孕后被囚禁在了明湖别墅内。
而方仁星的尸体就在明湖湖底,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立即动手。
整个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凌霄和重明。
“方先生,我想这块隆椎和消失不见的头骨应该就是你轮番换躯体的钥匙吧。而那头骨,此刻就在......”
凌霄伸出手指了指方文骅的头。
方文骅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凌霄,“你猜得一点都不错,没想到除了鬼面人,这世上还有懂我的人。”
他此刻看凌霄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件他寻觅已久的宝物。
凌霄被方文骅看的浑身发寒,她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玉瓶。
“方先生,这瓶药丸能让你永葆青春,比你做这种邪阵要稳妥得多,我只想积德行善救她们母子一命,给你打个骨折价两百万如何?”
方文骅放声大笑道:“好啊,爽快!不过这瓶药丸归我,她们的命也归我。”
“果然是奸商,比我还贪。”凌霄心下暗道。
“放心,等我成为方仁星,一定会去找你这谈笔大生意的,两位还要继续留在这儿观摩吗?”
方文骅那鹰爪在杨若伊的脸上轻轻一划,一道血口子赫然出现。
那幅邪恶的嘴脸,根本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杨若伊疼得大叫,竟直接晕了过去。
凌霄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云淡风轻。
“罢了罢了,反正我和杨小姐只是萍水相逢,你要杀就杀吧,我这生意也不是非和你做不可。今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明天我就离开海城,想找到我?下辈子吧。”
她拉着重明佯装离开。
“苍天有眼啊,可算有人能看见我了。”
“你给我松开!”凌霄毫不犹豫地踹飞了大胖鬼,“你是哪儿来的饿死鬼,竟然跑进我的地盘白吃白喝,知不知道我这些酒很贵的!”
大胖鬼摔了个屁墩,委屈地说道:“对不起啊,我实在是太饿了,什么都喝不到吃不着的滋味儿实在太难受了。”
根据这大胖鬼的自述,他是被活活饿死的,死了之后四处游荡,阴差阳错之下才从小酒馆露台的门缝里飘了进来。
原先他以为这儿的食物也无法入口,没想到抱着一丝希望试了试,竟然让他发现了新大陆。
“所以,你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喝光了我所有的酒?”
凌霄此刻异常平静地看着大胖鬼。
大胖鬼看凌霄冷静了许多,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头道:“高人,你们能看见我就说明您几位绝对不是一般人。我方仁星也不是白吃白喝的小人,只要您能帮我一个小忙,我一定赔您双倍酒钱,还会给列位一大笔好处费,我方仁星对天发誓说到做到。”
凌霄先是一愣,随即叉着腰笑出了声。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着鬼给我画饼的,好好好。”。
“高人您同意了?”
“长生,把这货绑了送去摆渡人那里。”
凌霄收起笑脸摆摆手,转身丢给长生一根朱砂绳。
“不是别介啊,高人?美女?我真的能赔给你一大笔钱,您信我啊。”
“哦对了,这胖子喝了我这么多酒,是摆渡人办事懈怠不利,拍个照列个单子让他赔。告诉他不准用冥币!”
凌霄最后几个字话音极重,上回摆渡人趁她喝醉酒赖账用的冥币现在还堆着小山呢。
“是!”长生得了指令,三步并作两步捆住了大胖鬼。
“你怎么不打他一顿解解气?或者你碍于地府规矩不便动手的话,我可以帮你。”重明自觉冤枉了凌霄,语气竟软了些。
“用不着,摆渡人没及时带他回地府报道是失职之罪,一通折腾下来赔我一大笔钱不说,还得被上头的责令批评,这口气他会替我出的。”
凌霄嘴上说得轻松,可看着一地空酒瓶还是心疼地要死。
这儿的酒多半都是她花了好些心思调配出来的,每一瓶酒都有不同的功效,就算是熟客来了也不是想喝什么就喝什么的。
现在全部付之一炬了。
大胖鬼还在苦苦挣扎,用两只胖手死死拽着门框,不死心地高喊道:“高人,您信我啊,我可是方文骅的私生子,只要您肯帮我,我愿意把所有身家都赔给您!”
长生一向对凌霄的话无有不从的,见这胖鬼还不死心,立马皱眉捂住了他的嘴,生拉硬拽地拖着往外走。
“等等!”
凌霄眼睛一亮,狐疑地转过身来,给长生使了个眼色。
“你刚说,你是谁的儿子?”
“方文骅,身家上亿的富豪方文骅。”
大胖鬼说得脸部红心不跳,还真看不出来是真是假。
凌霄从酒柜最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了一瓶鲜红如血的酒,给大胖鬼倒了一小杯。
酒入杯中,一股浓烈的草药香混着烈酒味儿直冲鼻腔。
这瓶酒是凌霄特意珍藏起来的,如非必要不示于人前,也亏得藏得够深这才免遭荼毒。
“就这一杯,乖乖喝了它,我就信你的话。”
“啊?”大胖鬼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这酒和别的酒不一样,“高人,您不会是要灭了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放心,这是我特制的酒,只要来上一小口,无论别人问什么都只能回答真话,你敢喝吗?”
一听这话,大胖鬼干脆豁出去了,咬了咬牙二话不说叼起酒杯昂头咽了下去。
“倒是干脆。你叫方仁星是吧,我再问你一遍,你父亲是谁?”
大胖鬼眼神逐渐涣散,嘴巴嘟嘟囔囔蹦出来三个字。
“方,文,骅。”
凌霄这回彻底来了兴致,“你还真是方文骅的儿子?那你这么个富少爷怎么会活活饿死?”
“我被人......暗算了。”
说完,方仁星翻了白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坏了。”
凌霄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是怎么了?”
“酒倒多了。”
重明:???
凌霄顾不上解释,蹲在地上啪啪给了方仁星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针,对准方仁星的眉心就是一针。
“长生,抬他去沙发躺着吧,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了了。”
“你这酒里确实放了不少好东西,方仁星被活活饿死,又在阳间逗留数日魂虚魄浮,难怪喝了这么一小杯就撑不住了。”
重明嗅了嗅酒杯上残留的气味,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凌霄。
“凌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呢,既懂得道法符箓,又懂得方术炼药,全才啊。”
凌霄理了理弄乱的发丝,抿嘴笑道:“我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捉鬼师而已,不过我既不问你的来历,你也别追问我的。你我只是钱财债务的关系,一个月后两不相欠。”
“一个月内,我会想办法把玉灵从你身上剥离出来,到时候还请凌老板物归原主。”
重明的语气不重,但字字掷地有声。
他不是在和凌霄商量,而是通知她。
可凌霄是何等人物,且不说她活了几百年早就磨出了看透人心的本领,就说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识过。
她笃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冷血冷清的老文物不会对她下死手,又怎会轻易被他两句话唬住。
“长生,把二楼的库房收拾出来,给我们这位新员工腾个宿舍。”
“那就有劳了。”重明也不客气,深深看了一眼凌霄就转身上了楼。
一旁的长生看两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心里不自觉有些吃味。
“凌霄,这个家伙身上没有活人味,留他在店里迟早是祸患。更何况,那夜他差点杀了你。要么干脆把他撵出去,免得他又对你不利。”
“这货的确不是善茬,但他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我看他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兴许和我们也是一路人呢。”
“你怎么在替他说话?”
长生诧异极了。
凌霄察觉出长生的敌意,拍拍肩膀道:“放心,你是我一手调教的十佳员工,他一个临时工怎么能跟你比啊。”
话虽这么说,可长生仍有无穷的危机感。
小酒馆坐北朝南,风水位极佳,白天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夜幕降临后灯光辉映,小酒馆在一排排商铺里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凌晨一点,长生才把闲置已久的杂货间收拾出来。
“这张折叠床有点旧了,反正你只住一个月,将就用吧。”
长生随手丢了一床薄被给重明,态度十分恶劣。
重明看了眼房间里寒酸的陈设,竟然一反常态地欣然接受了。
“有劳。”
这简直出乎长生的意料,他没好气道:“凌霄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敢伤害她,就算豁出命我也要杀了你。”
重明上下打量着长生,眼里没有一丝恼怒,也没有一丝不屑。
“不足两百岁的小狼崽,喂养得倒挺好,看来那堕妖确实有手段。”
其实早在重明见到长生的第一眼时就看出了他的真身是狼,只是重明原以为他是灵性极高自己修炼成精的。
毕竟六道之中畜生道修炼成精的生灵不在少数,可今天近距离一看他才发现长生几乎毫无慧根。
那长生能在短短百年间化成人形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凌霄炼制的药生生喂出了灵性。
“我要是想杀她,别说十个你,就算百个你也拦不住。”
“你!”长生急了。
自从遇见凌霄以来,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危机感,哪怕被甘口鼠迷晕了生死难料,他都没这么心慌过。
“长生,你收拾好房间了吗?下来挂上闭店的牌子,今晚好好休息就不做生意了。”
楼下凌霄高喊,打断了长生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狠很撇了一眼重明,生着闷气下了楼。
重明无奈地冷笑,“果然是养物像主,一个个脾气倒不小。”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是在百岭寨帮张阑音还是回来后意外遇见方仁星,凌霄的种种行为都让重明难以捉摸。
几千年来,他的世界非黑即白,而凌霄似乎是个例外。
重明抱着被子丢在折叠床上,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墙壁和残留的蜘蛛网,简直和一楼清雅低奢的环境大相径庭。
可即便这么简陋,他也无所谓。
自从逃出昆仑后他一直居无定所,这么久他也习惯了四处漂泊,可现在居然有了一间房一张床,对他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重明心底刚升出一丝温暖,忽然被仓促地敲门声打乱了。
楼下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凌霄赶紧让长生把方仁星抬到了包间。
“来了来了。”
凌霄把门开了条小缝。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都是深夜出来玩的年轻人。
可门前的女人却头戴宽大的复古大礼帽,身穿裹身长裙,将自己面容和肌肤严严实实地挡在阴影下。
这两个女孩原本就被长生高冷俊俏的长相所吸引,这下又收了凌霄的名片,瞬间就觉得这姐弟俩特别亲近。
一番畅谈后凌霄得知,靠窗的女孩叫王晴,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叫段晓云。
两个人都是南省的,高中一起念书后又上了同一所大学,即是同乡又是校友,所以关系特别好。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除了性格和长相不一样之外,从穿着打扮再到各种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简直像一对亲姐妹似的。
“我和晓云特别有缘分,我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晓云常到我家里吃饭,就连我妈都老说我俩像呢。”
王晴眉飞色舞聊得正欢,段晓云的电话突然响了。
“晴晴,我去接个电话。”
女孩温柔地拍了拍王晴的手,又礼貌地冲凌霄点了下头。
相比较于王晴的活泼外向,段晓云更像一个腼腆内秀的大家闺秀。
凌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年纪有这种气质的女孩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段晓云还没回来。
王晴忽然隐隐感觉哪里不舒服,忍不住打开门朝外张望。
“晓云怎么接电话这么久还不回来啊。”
凌霄的心里也渐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跟着王晴和段晓云的东西察觉到了有人介入,所以恼羞成怒对段晓云下手了吗?
凌霄对自己炼制的符纸倒是有十足的信心,可万一段晓云不小心把名片弄丢了就另当别论了。
她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给长生递了个眼神,长生立马起身去寻。
没想到长生刚打开门就撞上了眼神慌乱的段晓云。
“晓云,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晴看出段晓云神色有异,焦急地拉她坐下。
段晓云也像失了魂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晓云,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接了通电话回来就这样了?”
经不住王晴再三锲而不舍地询问,段晓云终于低声开口道:“我太祖母过世了......”
“什么?”王晴神情略显惋惜,握着段晓云的手安慰道:“晓云,你太祖母活了那么大岁数,已经是很难得的奇迹了,我相信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安详。”
段晓云木讷地点点头,可两只手却紧紧攥在一起几乎没了血色。
对面的凌霄盯着段晓云上下打量了一圈,只觉得十分奇怪。
亲人骤然离世,听闻噩耗的段晓云除了慌张以外竟看不出一丝悲伤。
更关键的是,段晓云身上的名片不见了。
“晴晴,下一站就在南省,晓云应该要回去一趟,正好我和我弟弟也有些事要去那边办,不如一起下车吧。”
“好。”王晴点点头,“晓云,我也陪你一起回去。”
闻言,段晓云突然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王晴。
一双瞪得老大的双眼把王晴都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段晓云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夜幕降临,没有了王晴喋喋不休的说话声,车厢里只有铁轨的和窗外疾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凌霄就着夜色看向对面上铺的位置,似乎能隐约听见段晓云抽泣的声音。
一夜过去,除了王晴之外几乎都没合眼。
火车在次日清晨到站。
两个女孩儿和凌霄道别后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长生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问道:“人都走远了,怎么追?”
“不着急,跟得紧了打草惊蛇。”
凌霄双臂抱胸看了一眼长生泛红的脖子,明显比昨日更严重了。
“走吧,先找个地方给你解毒。”
半个小时后......
长生抬头看着偌大的餐馆招牌,疑惑地问道:“这就是解毒之法?”
“甘口鼠的口水属湿毒,粘到皮肤上便会瘙痒不止,湖人最喜食辣,辛辣之物正是克制甘口鼠口水的良药啊。”
凌霄咽了咽口水,拉着半信半疑的长生就往里走。
她这一生没别的追求,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几百年来,为了隐藏不死不老的秘密,她每隔二十年就要辗转一座城市。
这南省她也曾来过两次,这儿的美食曾差点让她破了这二十年一辗转的规矩。
这个时间点餐馆人少,凌霄特意挑了个大桌。
服务员见他们就两个人,而且看上去也不像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想劝他们坐个小桌。
“小姐,先生,那边......”
凌霄合上菜单打断了服务员,“就来这一本吧,麻烦上菜速度快些。”
“啊?”服务员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即便是一家十口来吃饭也没有说上一本的,眼前这两个人怕不是来耍她的。
“放心吧,我们不是来吃霸王餐的,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结账。”
凌霄眼含笑意地掏出了一张卡。
“哦,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拿着卡去结账时心里其实还在犯嘀咕。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满桌空盘足足摞了三层,才肯相信这两人真能吃得下一本菜单。
“啊,酒足饭饱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凌霄摸着微隆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们好像把人吓着了。”长生左右环顾。
整个餐馆的人几乎都跑来观摩他们吃饭了。
就连厨师和扫地的大姐也不干活儿了,一个个操着吃饭的家伙惊得目瞪口呆。
凌霄看了一圈,满不在意道:“这几天我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好不容易有机会吃点好的,他们爱看就看吧。”
说罢,凌霄和长生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去。
反正下次再来南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等到那时候这家餐馆的人估计早都归西了,有又谁还会记得她呢。
“怎么样,身上还痒吗?”
“好多了。”
“吃饱喝足我的功力也恢复了不少,咱们该办点正事了。”
凌霄突然正经起来,带着长生一路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此处人流汇集,正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点,无形的灵气由此处向四面八方绵延万里。
王晴身上的名片经过凌霄的炼制有一种特有的灵气,只要跟着这股灵气走就能找到她们。
约摸过了十分钟,凌霄缓缓睁开眼,手中的罗盘在强烈的摇摆不定后指向了西南方。
“居然在山里。”
“怎么去?”
“租辆车吧,此行不易,我们还得准备点别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淡,长生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周围能看到的人迹也越来越少。
道路两侧的树影在黑夜中好似鬼爪在向他们招手。
“好像有点不太对。”
凌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起雾了。”长生也发觉不对劲,趁着雾气不浓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留在车上,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下来。”
凌霄拿出桃木剑开门下车,落地的一瞬间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雾气瞬间将整个车子包裹了起来。
她举起桃木剑顶着风往前走了数米,任凭阴风在耳边呼啸。
凉嗖嗖的空气如同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身上,似乎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可凌霄才不在乎,她大声喊道:“我等本无意闯入贵宝地,若阁下执意不肯放行,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说罢,那阴风像是被激怒一般,呼啸地更厉害了。
“执迷不悟。”
凌霄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桃木剑竖于胸口前,默念心决后,大喊一声“破!”
一道剑气破空而出,阴风骤停,万物俱寂。
“嘁,虚张声势,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物呢。”凌霄不屑一顾地说道,心里却在暗自庆幸不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家伙。
正当她转身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后窜出一把掐住了凌霄的喉咙。
“什么人!”低沉的质问声从身后传来。
“过路人而已。”
那人冰凉的手指贴在凌霄的肌肤上,一阵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凌霄不敢轻举妄动,疯狂给想要下车的长生使眼色。
她能嗅到空气中隐约弥散的两种血腥气,一种腐烂恶臭,另一种却有一丝清甜。
更诡异的是,她感受不到身后之人的任何气息,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
“你受伤了?我车上有伤药,不如你放我去给你拿药如何?”
“少多管闲事!”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一声闷哼,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钳制着凌霄的手一下子松开,凌霄立马反身用剑指向那人。
在车灯的照射下,凌霄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虽然脸颊被大片血渍弄污了,但仍旧能看得出是个俊俏的男人。
凌霄视线下移,发现这人身上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唯有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
“不让我多管闲事,你这模样就算我有心想救你你也活不成了。”
她叫来长生将这人就地安葬,可搬运时无意中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一枚漂亮的古玉。
“等一下!”凌霄顿时两眼放光,“真是块儿好玉啊,埋在这儿倒是可惜了。”
待他们埋了那男人,雾气已全部散去。
车子重新启动。
长生看着凌霄爱不释手地端详着古玉,忍不住说道:“这玉诡异。”
他天生嗅觉灵敏,从刚才开始他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异香。
现在在车里才确定气味就是从古玉传出来的。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段晓云端着开水焦急忙慌地走出来,滚水撒了一手也不觉得疼。
她看见掉在地上的照片,顿时脸色煞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晴晴,地上凉,你先起来。”
“这照片上的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晓云,这是你家的照片吗?”
王晴觉得有些头晕炫目,她被段晓云拉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段晓云的手被烫伤了。
“你的手!”
“我没事,不疼的。”
段晓云拉着王晴坐下,又捡起地上的照片轻轻地摩挲着那张花了的脸。
“本来是想等忌日那天再告诉你的,可惜被你提前发现了。”
“忌日?什么忌日?”王晴皱着眉头,心头咯噔一下。
段晓云柔情苦怨的双眼含着泪,痴痴地望着王晴,问道:“月姑,你真的忘了我吗?”
“晓云,你别吓我。”王晴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她猛地推开段晓云,撒了丫子往门外跑,绣花披肩也掉在了地上。
段晓云看着王晴跑远的身影,一滴泪滚落脸颊。
“当年,你也是这么抛下我的。”
王晴尖叫着疯跑了出去,可百岭寨里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发疯似的往前跑,忽然脚底一滑摔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那间屋子。
手和脚都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还披着那件绣花披肩。
段晓云面无表情地给王晴的额头擦药,发现王晴醒了就说道:“你不该跑的,额头留了疤就不像你了。”
“你到底是谁?”
王晴绝望至极,额头的伤口还在冒血。
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走了。
“我认识的晓云很温柔,是我最要好的姐妹,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我变了?”
段晓云给王晴的伤口止了血,苦笑道,“我从来没变过,变的人是你呀。”
她克制着眼眶里的泪水,平静地坐了下来。
“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你还不是月姑。王晴,你想听听我们以前的故事吗?”
王晴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段晓云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飘回了她和月姑相识的那一年。
“那时候我和月姑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听介绍人说只有两个八字相合,脾气相近的女孩子才能结为老同......”
月姑没有姓氏,准确来说是没有人记得她姓什么。
她父母是一户庄稼人,两口子快饿死的时候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媒婆换了地主家的半斤粮。
这个老媒婆就是后来的介绍人。
老媒婆一生无儿无女,对月姑也算视如己出。
那会儿永城最有钱的人家想给独生的姑娘找个老同,老媒婆听到信儿就带着月姑去了张家。
张家的女儿叫张阑音,性格活泼,穿着打扮也喜欢鲜亮的颜色。
张阑音见月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的女孩子。
再加上月姑琴棋书画样样通,尤其一手刺绣功夫了得,她理所应当地成了第一候选人。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老媒婆从小对她的悉心教养。
很快,张阑音和月姑在张家族老的见证下立誓结为了老同。
她们共同学习女书,用只有她们彼此知道的文字传递情感。
一起生活的那几年她们经历了战火杀戮,经历了生死逃亡,但那仍是她们彼此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战争胜利,两个女孩儿也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月姑因为相貌秀丽又知书达理,被一位军中年少有为的将领看中。
不久后月姑就盖上鲜红的盖头,含泪与张阑音分别。
坐花轿前,月姑把自己亲手绣的披肩送给了张阑音。
月姑婚后忙于料理家务,但也时不时会给张阑音写女书聊表思念。
次年,闹起了大饥荒。
彼时的张家早已因战乱散尽了家财。
而张阑音也像当初的月姑一样被张家当成银钱换了粮。
“结为老同,推心置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张阑音在万念俱灰之下想到了她的好姐妹月姑。
可接连写了好几封女书,月姑都不曾给她回信。
女书犹如石沉大海,张阑音的心也跌入深渊。
“那时候爹娘没活路了,打听了一圈才把我卖给一个木匠,刚开始那木匠对我还算好,可后来他的老主顾被人一刀捅死,没了收入我们也慢慢没东西吃了,饿了只有啃树皮吃草才能活下去,再后来,木匠嫌我累赘就想把转手卖给别人。”
张阑音平静地讲述着,可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回想起那段时光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一路跑啊跑,万幸我命大半路昏倒被人捡来了这个鬼地方才活下来。”
王晴听到这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害怕,她心疼地看着段晓云的脸,好似能透过这张脸看到张阑音。
“所以你是张阑音,难怪和我认识的晓云判若两人。”
“张阑音,我都快忘了这三个字怎么写了。”张阑音抹去了眼泪,起身倒了杯水喂给了王晴。
“张小姐,你的故事的确很凄婉,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月姑。”王晴语气软和,希望能唤醒这个可怜女人的理智。
张阑音苦笑一声,反手掐住了王晴的脸颊把水灌了进去。
“我花了整整七十年才找到你,我费尽心思让我的儿孙走出大山,就是为了找到你。”
王晴被水呛得直咳,她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然而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张阑音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
“月姑别怕,等时间到了你就会想起来了!”
王晴被粗暴地灌下一股股苦涩的水,她顿时觉得喉咙发紧,眼前模糊。
紧接着,张阑音摔碎了碗,把王晴身上的名片撕碎了丢进火炉。
就这样王晴被囚禁了整整四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第五日夜晚。
张阑音一反常态给王晴松了绑,还给王晴梳了一个和月姑一样的双麻花辫。
屋里腾出来的空地摆上了阵法,两人盘腿对坐。
“结为老同,推心置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月姑,我等你太久了,有些账迟早要算清楚的。”
张阑音拿出一把匕首刺破掌心,又将王晴的手掌刺破。
两只手合二为一,紧紧握在一起,两股血液开始涌动融合。
下一秒,天空雷电交加。
就在张阑音闭上眼准备迎接月姑的时候,屋外的雷电声竟然戛然而止了。
她慌乱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
刚才还电闪雷鸣的天空此刻已经恢复成万里星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阑音歇斯底里地怒吼,她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七十年。
这一刻她的信念崩塌了。
砰!
屋门被踹飞到墙上。
凌霄放下腿,阔步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长生和一脸不屑的重明。
“你们?你们不是走了吗?”
张阑音站起身,拿起匕首指着三人。
“出去!这儿不欢迎你们!”
凌霄歪头看了一眼张阑音身后的王晴,摇头道:“可惜啊,如果月姑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见你。”
“你偷听我说话!早知道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们!”
“火车上跟着的脏东西果然是你,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晓云的太祖母。”
凌霄一脚踢翻了阵法一角的蜡烛,其余蜡烛随之熄灭。
“幸好我早在这屋外埋了符阵,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你。”
张阑音得知精心布下的阵法被毁,瞬间恼羞成怒举着匕首冲向凌霄。
“原来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杀了你!”
“好啊,杀了我你就别再想见到月姑了!”
凌霄的一句话让张阑音停下了脚步,重明刚抬起的手默默放下。
“张阑音,你为了和月姑相见,不惜附身在晓云身上汲取她的阳气,又在这些年陆续从百岭寨的女人身上提取血液滋养你的魂魄,真是不择手段呐。”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你有办法让我和月姑相见。”
张阑音迫切地想要得到凌霄的回答。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痴心妄想。”
重明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张阑音。
他这一拳下去,足可将张阑音打得魂飞魄散。
然而这巨石般的拳头却被凌霄截在了半空。
“大哥,我说你能不能不抢戏,要是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我们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凌霄白了重明一眼,又从长生手里拿过桃木剑指向张阑音。
“张阑音,我有办法让你见月姑一面,但你得告诉我究竟是谁教给你这么多歪门邪道。”
“好,见过月姑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百岭寨因四面环山而得名。
寨中人只知身处低凹的苦,却不知登上山顶的无限风光。
星夜当空,鸟鸣风啸,就连长生这么话少的人忍不住赞叹一句真美。
“长生,把王晴放下来吧。”
凌霄扶着还在昏沉的王晴坐在地上,又让张阑音坐在了王晴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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