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生物竟分泌出陆川惯用的剃须水味道。
学徒的虹膜突然扩散成满月,她看见江底沉着三百口青铜瓮,每口都封存着智穹公司未能消化的记忆残渣——最深处的瓮底沉着我的怀表,表盘上凝固着陆川机械心脏最后的搏动。
子时三刻,江水突然退潮。
裸露的河床裂开无数气孔,喷出混着沉香的甲烷火焰。
我们在磷火中看见智穹的终极秘密:那些被数据化的人类记忆,正在地幔深处承受高温高压,逐渐结晶成漆黑的舍利。
学徒拾起一颗,舍利表面浮现出外婆焚烧《天香谱》那晚的星空坐标。
“执念的归处。”
她将舍利含入口中,牙齿磕碰的声响惊起江鸥。
那些机械改造的候鸟眼窝里,突然投射出陆川祖父的临终记忆:他跪在牛棚里吞下香方胶卷,胃酸腐蚀的剧痛化作白梅香气,从七窍喷涌而出。
黎明前的地震将我们抛入江心裂缝。
岩壁上嵌满记忆琥珀,每个树脂球都封存着执念的叹息。
我的太阳穴突然抵住一块炽热的琥珀,内里竟是少年陆川在格式化手术台上的挣扎影像。
他未被清除的痛觉神经渗出松脂,将我右耳永久黏在新纪元1943年的宁州雨夜。
“要开始了。”
学徒撕开江底淤泥,露出智穹掩埋的青铜巨鼎。
鼎身饕餮纹的瞳孔里,旋转着所有被异化的记忆数据。
我将毕生调制的香水倾入鼎腹,液体沸腾时蒸腾的烟雾,在空中拼出陆川的神经藤蔓全息图。
正午阳光刺透江水的刹那,鼎内传出梵唱。
那些被炼化的执念舍利浮出水面,每颗都带有清晰的嗅觉印记:穿旗袍的姨太太耳后香、弄堂口老虎灶的煤烟味、甚至能分辨出陆川植物化前擦过的最后一支雪松香水。
学徒的电子刺青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每寸都烙印着不同年代的香方。
“执香师真正的火葬场。”
我指向鼎底沉淀的晶核。
那是所有记忆燃烧后的烬余,正释放着令人战栗的纯净气息:既非香亦非臭,像胎儿初嗅世界的啼哭。
学徒突然纵身跃入鼎中,她的发丝在沸液中绽放成莲,每一瓣都载着不同版本的陆川。
暮色四合时,江面漂来一盏犀角灯。
我捞起灯盏,发现火光里蜷缩着微缩的陆川神经藤蔓。
那些翡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