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砚在陆府残垣旁的一家客栈找到了我。
他静立于对街酒肆的美人靠前，无声地看向我。
可他却不敢走近。
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我低眉浅笑，在教客栈掌柜家三岁的小女儿学诗。
萧允砚心口发疼，他不禁想到，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和他的孩子，也会是这般大小。
也许此刻的我就坐在南苑的光影下，笑着用手轻抚孩子的眉心。
我的脸上多了些沉稳，那时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萧允砚扯起嘴角，笑容苦涩至极。
直到此刻，他都无法接受，我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他看着我收起书卷，走下客栈，往陆府而去时，迅速拔腿跟了上来。
我走进陆府，望着那黑漆漆的榆树发呆。
过了很久，我席地而坐，向榆树根处洒下了一杯酒。
萧允砚挣扎许久，终是走向了我。
他的眼底满是悔恨，声音里包含了太多感情：“雪音，好久不见。”
我没有回头，他沙哑的声音继续着：“过往是我混蛋至极，可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不能没有你，雪音。”
“回到我身边，好吗，我会用余生偿还我的罪孽。”
秋风吹起一地的沙尘，我回过头，看向了萧允砚。
“萧允砚，你知道这棵树下有什么吗？”
萧允砚薄唇颤抖，脸色苍白。
“这树下，埋着我的父母，我的身上，背负着他们和我未出世孩子的冤魂。”
“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
“我爱过你，萧允砚，我曾以为你是我绝境中的一缕光，但现在，你再也不是了。”
我曾经预想过重逢萧允砚的场景，我以为我会疯，会哭。
会恨他入骨，会扑上去骂他畜生。
可是今日真的站在他面前时，看见堂堂首辅大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时，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过往种种，我都会交给正义。
一个商人走近我，声音恭顺：“这位姑娘，这间宅子已经空置了三年，地契属于首辅大人，您要买下这间宅子，小的不知首辅大人是否应允。”
我笑了起来，认真直视向萧允砚的目光。
“如果你真想赎罪，萧允砚。”
“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