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毫不意外地碰上。
她的脆弱、彷徨和望眼欲穿的眷恋,尽数暴露在阳光下。
而他也没有躲开,迎着她的目光直视她。
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深情和心动,只有生出了棱角的冷淡。
“走吧。”
江意明淡淡地对安澄书道。
见他走来,陆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早早起身迎接。
“意明,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她本来有一肚子的思念要跟他说。
可他却在走近她的一刹那,往旁边挪了一步,错开她张伸来的双臂。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就和安澄书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陆芸内心四处碎裂,如同被千百片玻璃刺入心脏。
她捂着胸口,痛到几乎无法忍受。
强忍着心碎追上他们,心痛地望着江意明,嗓音沙哑。
“意明,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她想过等百年归西再碰到他时,他会生气不理谩骂她。
或是委屈伤心,向她抱怨一个人过得有多艰难。
独独没想过他会这般淡漠疏离,像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走近她,无视她,最后再次离开她。
这种不在意的眼神,让陆芸几近崩溃。
“意明,随便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好,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陆芸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哀求他,可江意明根本不为所动。
“抱歉,我们不熟。”
安澄书进一步解释:“意明的意思是,请你以后别来打扰他。”
“从你和沈景城领证,又将错就错和他结婚的那天,你们之间的缘分就尽了。”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麻烦陆总自重。”
俩人踩着自行车,轻车熟路地往城里走。
陆芸用两条腿狂追,撕心裂肺地喊。
“意明——你停下来,我们谈一下好不好。”
“跳江那天你听到的话都不是发自内心的,我当时脑子懵,才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直是爱着你的。”
他知道她有爱,但不多。
即使心里有他,也不妨碍她出轨、欺骗、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这么多年,他累了。
哪怕拥有上帝视角,这种怨偶式相互蹉跎的爱,他也不想要了。
俩人加快速度,在一个大长下坡路段,终于将陆芸甩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痛呼。
“意明,我摔沟里腿上流了好多血,你来救救我好吗?
求你了!”
安澄书狐疑地想回头,却被江意明叫住。
“别理她,装的。”
在陆芸望穿秋水的目光下,俩人一溜烟骑走,连一秒多余的背影都没给留。
陆芸望着滋啦冒血的伤口,心也跟着滴血。
江意明知道陆芸不是装的,但眼前人非彼时人。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不同路之人,不必纠缠。
江意明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正常生活。
他不想多事,但也不怕事。
和安澄书在礼堂排练时来了兴致,竟合奏了一曲十几年前和陆芸偶遇时和的曲子。
《似梦》婉转悠扬的曲调一出,半个文工团的人都来观看。
文工团外,陆芸坐在车里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合同。
被突然传出的熟悉的曲调勾住,当即命令司机停车。
在司机焦急的呼喊中,一瘸一拐地冲进文工团。
“陆总您去哪,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签合同的时间了,对方可是您约了几个月才约到的啊。”
她完全无视司机,仓皇失态地拨开人群。
只见江意明立于高台,玉笛横吹,意境悠远。
他和安澄书间配合默契,竟有种说不出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