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的直线。
“滴————————”刺耳的警报声,隔壁ICU那持续不断的、撕心裂肺的警报声,还有眼前这条宣告终结的直线……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所有的感觉,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空白。
我维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
脸颊贴着父亲那已迅速变得冰冷僵硬的脸颊。
温热的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了他灰败的皮肤和散乱的鬓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隔壁ICU那扇紧闭的门,“哐当”一声,猛地从里面被推开!
刺眼的白光瞬间倾泻而出,伴随着一股更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几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冲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一种沉重的、职业性的凝重。
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们推着一张覆盖着白布、轮廓分明的推床,脚步匆匆地从我敞开的病房门口经过。
白色的床单,覆盖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从头到脚,严严实实。
只有推床下方金属轮子碾过光洁地面的声音,单调而冰冷。
我的目光,空洞地追随着那抹移动的、刺目的白色。
直到那白色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我依旧没有动。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着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脸颊从那片冰冷的僵硬上移开。
然后,用冰冷麻木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仔细地,将父亲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白发拢好,将他身上凌乱的被角拉平,盖住他胸前那片暗红的血污。
做完这一切,我缓缓地站起身。
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地和冰冷而麻木刺痛,但我站得很直。
没有再看向病床上那具失去了所有生息的躯体。
也没有再看一眼隔壁那扇已经空荡荡、只剩下冰冷仪器残影的ICU房门。
我只是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一步一步,朝着病房外,那被风雪弥漫的、未知的黑暗走去。
身后,是死亡冰冷的沉寂。
前方,是风雪呼啸的归途。
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