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随便撕了张草纸充数。
“程寡妇,”刘德贵的象牙烟嘴在嘴角晃来晃去,油光满面的脸在阳光下泛着猪肝色,“县太爷有令,蝗虫乃‘天虫’,捕虫者以‘逆天’论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聚众抗命?”
围坐在蝗虫干堆旁的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
张大娘攥着竹扫帚的手发抖,低声说:“晚晚,怎么办?”
程晚晚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盐粒 —— 那是今早腌虫时沾的,此刻竟像铠甲上的鳞片般硌手。
“村长这话可就奇了,”她故意拖长声音,弯腰捡起一只活蝗虫,指尖捏住它的翅膀,“我咋听说,县太爷昨儿在城里摆了‘天虫宴’,连州府大人都夸蝗虫酥香呢?”
刘德贵脸色一变,烟嘴“啪嗒”掉在地上:“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问问李大叔就知道。”
程晚晚转头看向人群中的老货郎,“大叔前儿个去城里卖柴,可是亲眼看见县太爷的轿子停在‘醉仙居’门口,对吧?”
李大叔没想到战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慌忙点头:“是……是,有这么回事。
那馆子门口的幌子上,还画着油炸蝗虫呢!”
村民们顿时窃笑起来。
刘德贵的胖脸涨得通红,伸手想抢程晚晚手里的蝗虫,却被她灵活避开。
程晚晚看着刘德贵涨红的脸,听着他底气不足的反驳,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原主记忆中,这个男人曾带着衙役踹开她家木门,将丈夫用命换来的丧葬费揣进自己腰包,那时他也是这样扯着嗓子喊“县太爷有令”。
此刻系统界面在眼角余光中若隐若现,500铜板在储物空间里静静躺着,像块滚烫的火炭 —— 那是她用现代营养学知识兑换的“信任货币”,绝不能在这场赌局里输给他。
刘德贵说捕虫是逆天?
她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想起《古代生存百宝书》里的一段话:“灾年官府常以‘天罚’为由禁民自救,实则怕流民聚众生变。”
指尖摸到口袋里的粗盐,颗粒棱角硌着掌心,她突然福至心灵 —— 盐能腌虫,亦能腌人。
他在怕什么?
不是怕逆天,是怕村民不再怕他。
当二十七个捕虫网竖起来时,当蝗虫干堆成小山时,村长的权杖就不再是丈量生死的尺子。
程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