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音收回视线，含笑道，“皇上，婵儿已然及笄，本宫近来总想着...是该给她寻个妥帖的归宿了。”
凌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语气仍温和，“皇姑母可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凌婵也竖起耳朵...
“裴家小侯爷裴诚，年少有为，家风清正，与婵儿年岁相当，很是般配。”凌若音笑意盈盈，好像只是随口一提似的，“皇上觉得怎么样？”
凌聿的指节在案上轻叩，裴诚确实是青年才俊，和凌婵的身份也很相配。
可他不想让裴家跟大长公主绑在一起...
如今朝中局势微妙，他这个皇上的权力被架空，大长公主专权！
朝中百官的立场分化多样...
有公开依附大长公主的趋炎派，有暗中不满但是不敢多言的沉默派，有公开反对的死谏派，有借机谋利的骑墙派...
除此之外，还有民间、士林的舆论！！
在这种权力格局下，手握兵符的靖安侯府...决不能和大长公主绑在一起！！
凌聿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裴诚...确实不错。”
“不过，朕记得，裴侯爷前些日子刚上书，说想让儿子去边境历练几年，不急婚配。”
凌若音眸光微闪，笑意不减，“成家！立业！本也不冲突！”
“何况！！”她顿了顿，语气轻柔，“裴家世代忠良，若是和婵儿成婚，不是更显得皇上对裴家的恩宠吗？”
凌若音在逼凌聿表态！！
凌聿眼底冷意一闪而过，面上却仍从容，“皇姑母说得是，不过婚姻大事，总得两厢情愿。不如这样，朕明日召裴诚入宫，亲自问问他的意思，如何？”
凌若音唇角笑意微凝，旋即恢复如常，“皇上如此为婵儿着想，是婵儿的福气。”
凌婵坐在一旁，始终沉默，可眼底却掠过一丝讥诮。
认了凌若音，她的婚事就不能自己做主了。
凌聿显然没打算轻易让步，但这也没什么用...
上一世，他还是给裴诚和沈玉珂赐婚了。
殿内一时静默，唯有香炉青烟缭绕，暗流涌动。
*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万公公趁着给凌聿加茶的时候问了句。
大长公主和昭宁郡主都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皇上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
“万公公。”
“你去，传裴诚进宫，顺便...再帮朕安排一件事。”
*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凌若音端坐其中，指尖搭在膝头，指甲上的丹蔻鲜红如血，衬得她面色愈发冷沉。
凌婵坐在她身侧，拉住她的手，轻声开口，“娘亲，若皇上不愿意赐婚，便算了吧。”
反正裴诚也是要跑路的，赐婚不赐婚的又怎么样呢？
她唇角微扬，顺势抱住凌若音的胳膊，“反正婵儿也不想嫁人，就想留在娘亲身边。”
凌若音笑了，伸出手，掌心覆盖在凌婵的手背上，力道不轻不重，“傻孩子。”
她声音低柔，“有些东西...是要争的。”
裴侯爷手上的兵权，皇上想握，握不住，她要，他不给。
她指尖微微用力，捏住凌婵的手，但她偏要拿！
凌婵感受着手背的力道，心里却十分奇怪...
上一世...凌若音认了沈玉珂之后，也没多久，赐婚圣旨就下来了。
她还以为...凌若音去求一个赐婚圣旨很容易呢，看来...其中还是费了一番力气的。
只是，凌婵微微抬眸，凌若音对这个婚事这么势在必得，定是奔着裴家的势力去的。
那...凌若音认回女儿，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呢？
*
夜已深了，沈玉莺才拖着伤腿，挪回到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