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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太被亲儿子们饿死后,重返四十岁曹娇兰曹美

魏家二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老大啊!给我口水喝吧!”“老二啊!给我个馍吃吧!”“老三啊......”“老四啊......”曹老太三天水米未进了,她用仅有的一丝力气呼喊着四个儿子。“别嚎了,你怕邻居听不到吗,想叫我们丢人吗?都活八十多岁了,就不能懂点事。人家大师说了,你大孙子老是生病,你二孙子考不上大学都是因为你太能活了,损了孩子的运。你要再不死,还会争孩子的寿命。你看看,你就已经把你闺女克死了吧,你要是疼孩子就早点死了去。”说话的是曹老太大儿媳妇曹美。这个儿媳是她最疼爱的,她不光是个笑面虎会哄人,还是她娘家近门子的侄女,她自然就把大儿媳妇当体己人。以至于后面三个儿媳妇都恨她偏心。曹老太听到这番话才明白了,三天前,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来到大儿子家了,她在自己狗窝...

主角:曹娇兰曹美   更新:2025-05-31 17: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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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曹娇兰曹美的其他类型小说《曹老太被亲儿子们饿死后,重返四十岁曹娇兰曹美》,由网络作家“魏家二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大啊!给我口水喝吧!”“老二啊!给我个馍吃吧!”“老三啊......”“老四啊......”曹老太三天水米未进了,她用仅有的一丝力气呼喊着四个儿子。“别嚎了,你怕邻居听不到吗,想叫我们丢人吗?都活八十多岁了,就不能懂点事。人家大师说了,你大孙子老是生病,你二孙子考不上大学都是因为你太能活了,损了孩子的运。你要再不死,还会争孩子的寿命。你看看,你就已经把你闺女克死了吧,你要是疼孩子就早点死了去。”说话的是曹老太大儿媳妇曹美。这个儿媳是她最疼爱的,她不光是个笑面虎会哄人,还是她娘家近门子的侄女,她自然就把大儿媳妇当体己人。以至于后面三个儿媳妇都恨她偏心。曹老太听到这番话才明白了,三天前,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来到大儿子家了,她在自己狗窝...

《曹老太被亲儿子们饿死后,重返四十岁曹娇兰曹美》精彩片段

“老大啊!给我口水喝吧!”
“老二啊!给我个馍吃吧!”
“老三啊......”
“老四啊......”
曹老太三天水米未进了,她用仅有的一丝力气呼喊着四个儿子。
“别嚎了,你怕邻居听不到吗,想叫我们丢人吗?都活八十多岁了,就不能懂点事。
人家大师说了,你大孙子老是生病,你二孙子考不上大学都是因为你太能活了,损了孩子的运。你要再不死,还会争孩子的寿命。
你看看,你就已经把你闺女克死了吧,你要是疼孩子就早点死了去。”
说话的是曹老太大儿媳妇曹美。
这个儿媳是她最疼爱的,她不光是个笑面虎会哄人,还是她娘家近门子的侄女,她自然就把大儿媳妇当体己人。
以至于后面三个儿媳妇都恨她偏心。
曹老太听到这番话才明白了,三天前,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来到大儿子家了,她在自己狗窝般的小屋子里听到他们在楼房里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晚上她的屋门就被从外面锁上了,任她怎么叫都没人应......原来是要饿死她。
曹老太一生要强,男人早死,她独自抚养四个儿子和一个闺女长大。
这几十年,她种地,干小买卖,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给四个儿子都盖了新房,娶了媳妇,以为可以歇口气了,哪知道,又得带孙子孙女,还得自掏腰包给孙子孙女买吃的买玩的。
没钱就抽空捡破烂打零工挣......
更可悲的是,年轻的时候哪个儿子都争着要,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四个儿子开始把她当皮球踢来踢去,都怕她死自己家里。
最后三个儿子及儿媳以她偏向老大家为由,逼着老大家接纳了她,让她从此住老大家。
老大家住的三层别墅楼房,却把她安置在角落一个杂物间里,跟狗窝差不多。
其实待遇不如狗。
他们可疼家里的狗了,吃好喝好伺候好,她却像狗一样吃剩饭被嫌弃被呵斥......
曹老太不叫了,也叫不出声了,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在模糊中看到了那个死在她头里的闺女,她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话:“闺女,娘去跟你道个歉!”
“娘,您别死,您醒醒吧,都怪我不懂事,我听话了,我不闹了,我嫁给高家那个人呜呜呜......”
耳边响起闺女赵小丹的哭声。
“你才知道后悔了,要是娘活不过来我活活勒死你!”
这是大儿子赵国强的声音。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孝顺的闺女,看把娘逼得上吊了都,要不是我回家来看见了,咱就没娘叫了。”
这是大儿媳妇曹美的声音。
“大哥,大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嫁,我嫁,我一定嫁。”赵小丹哭着保证。
曹老太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当初嫁进赵家的老房子,还是青春年华的闺女和儿子......
她重生了,重生在自己逼迫闺女嫁那个畜生的当天。
上辈子,她心里只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底气,唯一一个女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了去,剜了去,偏偏这个闺女贱命好养,在她的嫌弃呵斥打骂中跟着她四个儿子一天天长大。
曹老太不准她上学,说女孩子上学也没用,不如帮着娘干活供哥哥弟弟。
从来不给她买新衣裳,说你又不上学,天天在地里滚一身泥买新衣裳啥用。
后来为了给大儿子凑钱买卡车,她毫不犹豫地将闺女嫁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因为那家伙能给一笔高彩礼。
而大闺女在婆家受尽屈辱早早惨死在她头里。
闺女知道那个人的恶名,死活不肯嫁,曹老太就听从大儿媳妇撺掇,演了这场苦肉计:上吊。
此刻,大儿媳妇和大儿子假装救下她,然后道德绑架闺女。
老二老三老四不明就里,也跟着骂姐姐。
“娘醒了!”最机灵的老二先发现曹老太睁开眼睛了。
“娘!”他们一起涌到她床头来。
曹老太冷笑一声:这时候她才46岁,正是年富力强给他们拉套的好时候,所以他们还把她当香饽饽。
对,她现在还不是曹老太,她叫曹娇兰。
“娘,您可醒了!”闺女嚎啕大哭。
“娘,我姐的彩礼钱不能都给大哥买货车,我和静静也要结婚了,不能不给她彩礼。”老二迫不及待地分割姐姐那笔还没到手的彩礼。
老二和姐姐是双胞胎,姐姐比他早出生几分钟。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笔彩礼分割不均,老二记恨下曹老太了,婚后把丈母娘当亲娘,把丈母娘一家当亲人,跟自己亲娘亲兄弟锱铢必较,薄情寡义。
而老大两口子如愿了,用妹妹的彩礼钱买了大货车,淘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又开厂子成了当地有名的大老板。
但成了大老板的他不光不念妹妹一点好,对她这个老娘也一毛不拔,甚至比三个弟弟对她更苛刻。
“老二,你真是雁过拔毛啊,什么光都想沾,小丹的彩礼钱说好了给你哥买货车的,而且我们也是借小丹的,挣了钱还她,你就一边凉快去吧。”大儿媳妇曹美呵斥小叔子。
老二比猴都精,能不知道大哥两口子是什么德性,他们就是属貔貅的,只吃不拉,到手的钱还会再还姐姐?
我呸!
“大嫂子,我可不是沾光,我也是借姐的钱,我有钱了也还她。”
老三老四都在上学,没参与这个话题。
“老二,你别跟着瞎搀和,等我买了货车挣到钱,你娶媳妇的彩礼还不是小意思,到时候她要多少我给多少。”老大给老二画大饼。
“你当我是傻子啊,你挣到钱会管我?就你俩这吃虱子都留后腿的主,咱娘不知道能喝你一口水不,还给我娶媳妇,鬼都不信你。”老二奚落老大。
赵小丹对两兄弟的话竟然充耳不闻,因为她正沉浸在对娘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也急着和娘表明心意。
“娘,您放心吧,我再也不气您了,别说您让我嫁那个人了,就是让我嫁狗嫁猪我都愿意......”
“你个傻妮子!”曹娇兰被她气笑了。
身子也缓缓坐了起来。

“娘,喝口水。”曹美殷勤地递过来一杯水。
“娘,您别听老二瞎哔哔,我妹妹的彩礼都给我买货车还够呢,哪有钱分老二。
再说,老二那对象一脸刻薄相,又好吃懒做,您还指望他两口子孝敬您呀。小美可是您娘家侄女,她才是自己人。”老大凑到曹娇兰耳边悄声哄劝她。
曹娇兰冷笑一声,清郎朗地问:“谁说我的小丹要嫁那个恶人?”
全家都愣住了:她都因为这个上吊了,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赵小丹更懵了,傻傻地看着娘。
曹娇兰看着还是一朵花似的闺女,心如刀绞又满心庆幸:自己重生在没把女儿嫁出去的时候。
她心疼地摸着女儿的头,哑声说:“小丹,娘脑子被驴踢了,非逼你嫁那个五毒俱全的混混。现在,娘想开了,咱不跳那个火坑。”
“啥,娘你是魂没回来吧,高家是牲口贩子,十里八乡的富贵人家,虽然高家那小子有点毛病,可他看上咱小丹了,咱小丹嫁过去对他好好管教管教,再给他生儿育女慢慢就好了。
再说了,年轻人谁不淘气,人家家底厚,可不能因小失大。”老大激动地指责曹娇兰。
曹美附和:“就是啊娘,我看您也是魂没归位,你心心念要把妹妹嫁给高家享福,妹妹不懂事闹脾气气你,这如今她都答应嫁了,你咋又说这糊涂话。
这样吧娘,您喝了口躺下歇着吧,明个再说这事。”
曹美说着拉起赵小丹的手,亲热地说:“妹妹,让咱娘睡吧,你跟我回我家去,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然后朝三个小叔子说:“你们都出去吧,让咱娘歇着,不然魂回不来可麻烦了。”
曹娇兰立刻下床,目光如炬地扫视他们一遍,伸手把闺女从大儿媳妇手里捞回来,语气强硬有力:“我三魂七魄都归位了,我清醒得很。我闺女不嫁高家那混蛋,谁贪图他的彩礼高谁嫁去。”
这话不是说给曹美听吗,曹美脸一下子讪讪的,“娘,你这话说的多没意思,这都说好的让妹妹嫁给高家,还是你跟媒人说一定嫁的。”
曹娇兰厉声说:“是我说的嫁,那我再去说不嫁就是了。”
众人再次愕然。
她一刻也不耽误,这就去媒人家退亲。
还拉起小丹的手一起去,她怕把老实的闺女留在这里再被这群狼羔子给洗脑了。
老大急了,一把拉住曹娇兰,“娘,你这是中邪了咋地,这都说好的事你咋说变卦就变卦,要是没小丹这笔彩礼钱,怎么凑够我买货车的钱?”
曹娇兰干脆利落:“我供你上学,又给你盖房子娶媳妇,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该你们孝敬我了,不该再榨我这把老骨头。”
老大两口子目瞪口呆:这是她说的话吗?她可是最疼他小两口了,只要她小两口提出来,她能把眼珠子抠给他们。
“娘,你给大哥娶媳妇,还没给我娶媳妇呀,静静说了,要娶她就要300块钱彩礼,吧不然她不肯登记。”老二赶紧随音上。
这可是1986年,300块钱不是小数目。
何况曹娇兰今年刚给老二盖好两间砖瓦房,还欠了娘家几百块钱。
曹娇兰鄙夷地看他一眼,“我没给你娶媳妇,刚给你盖好新房子了,你都20了,该自己挣钱娶媳妇。”
“那大哥咋是你给他娶的媳妇?”老二叫。
曹娇兰说:“你大哥只上到初中,你上了三年高中,花的钱够娶媳妇了吧。”
老二还想狡辩,老大,老三就一起攻击他。
党同伐异嘛。
老二是个聪明人,知道双拳不敌四手,只好暂时闭嘴了。
不急,我单独跟母亲谈。
母亲最架不住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就没他从母亲那要不来的东西。
曹娇兰看看老三,冷冷地说:“老三学不用上了,好好种地。”
“什么,娘你今天真是中邪了,好好的咋就不让我上学了!”老三惊叫。
这个老三根本不是上学的料,在学校混就是为了逃避干活,他在学校拉帮结派,欺负弱小,还收取人家孩子的保护费。
后来带头霸凌一个孩子,将人家的腿活活打断,被孩子父母告了。
上辈子的曹娇兰护儿心切,托关系花钱,又是给孩子父母磕头赔罪,最后人家撤诉了,她赔给人家1000块钱。
那1000块钱是她东拼西凑得来的,还有她卖血的一部分钱。
可他还不改好,后来在社会上入了一个盗窃团伙,最后被抓坐了10年牢,出来倒是老实了,但屁本事没有,吃她的喝她的。
后来靠着有些姿色娶了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那女人能干,但也泼辣强势,他成了妻管严,常年手里都没见过一分钱,曹娇兰到死都没吃过三儿子一块糖。
曹娇兰呸他一口:“你是真不要脸呢,还好好的不叫你上学了?你是好好的上学了吗!
从小学到初中,你拿过一张奖状吗,你考过一回及格吗?你一年被老师叫家长多少次,被开除过多少回?你留级多少回了?”
其他人都幸灾乐地笑起来。
老三脸红脖子粗地说:“那也不能叫我退学呀,我才刚18,还小,不上学干啥去,总不能就这么种一辈子地吧。”
“不种地你去当官啊,凭自己本事。反正从明天起我不给你一分钱书费学费,也不准你再带粮食去学校换饭票。小丹,走,先把你的事办了。”曹娇兰拉住闺女的手出门了。
剩下四个儿子和一个儿媳妇面面相觑。
赵小丹被娘拉着去媒婆家的路上,她疑惑地问:“娘,你真的不让我嫁高家了?不是跟我赌气?”
曹娇兰看着闺女那花朵一样娇艳的小脸,亲切地说:“傻妮子,娘不是跟你赌气,娘不糊涂了,娘死过一次明白了,我不能把我的亲闺女当商品卖钱,我闺女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赵小丹眼泪哗的流了出来,呜咽着问:“真的呀娘,我真的能自己做主吗?”
曹娇兰温柔地给她擦泪,“当然了,娘以前糊涂,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娘会尽量补偿你。”
说着她自己眼圈红了,自己太对不起这个可怜的闺女了。
上辈子,重男轻女的自己把四个儿子当宝,把这个唯一的闺女当草,她活该老了被饿死。
曹娇兰拉着赵小丹的手来到村东头的媒婆家,媒婆以为娘俩是来说订亲下聘日子的,乐得屁颠屁颠的。

高家可是许给她了,把这门亲事说成给她扯一身新衣裳料子,还给她一条大鲤鱼吃。
不等曹娇兰开口,媒婆就喜气洋洋地朝赵小丹说:“我的傻闺女,你可想通了,高家那可是咱十里八庄的富裕人家呀,哪个闺女不想嫁他。
可人家门槛高,娶媳妇那可是挑得很,必须要那百里挑一的姑娘,这不,就挑上了你,还给咱这么一大笔彩礼,你可是三张纸画一张驴:好大的脸面。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
你享福的日子多着呢,你老婶子我呀,就等着沾你光了哈哈哈。”
曹娇兰微微一笑,“她婶子,我今个来是跟你说,这事成不了,我闺女不嫁高家。”
媒婆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我说嫂子,这事不是都成了吗,就等咱挑个好日子下聘了。”
曹娇兰说:“唉,她婶子,你是知道的,孩子不乐意。现在是新社会了,孩子不乐意咱也不能硬当家呀,再说,我也觉着我闺女跟高家那孩子不合适。”
说罢起身拉起闺女的手,说:“她婶子,高家这么好的条件,你就给别的闺女说罢。”
“等等!”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一脚踏进媒婆屋门。
曹美进门就抓住媒婆的双手,把她拉一边说软话:“婶子,你听我说,刚才呀,俺娘因为小姑子不听话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气得上吊了,幸亏我和你大侄子及时赶回家才救了她一命。
可能她魂魄还没归位,也可能是赌气,就拉着小姑子来说刚才那些胡话,您可别当真呀婶子。”
媒婆恍然大悟:“哦,我说你婆子咋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了呢,原来这样啊。”
赵国强凑到媒婆耳根说:“婶子,我娘一个女人家,说了不作数,我是家里的长子,这事我当家。您就和高家说去,这个月的6月20下聘。”
今天是6月18,那就是后天呐。
媒婆欢天喜地地说:“哎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嗯嗯,就这么定了。”两口子得意地说。
“我当娘的不发话,我闺女的亲事说定就定了!”曹娇兰一脸寒霜地叫。
曹美朝媒婆使个眼色,意思是别理她,她又做不得主。
赵国强双手推着曹娇兰的两肩往外走,“娘,爹又不在了,我都娶妻生子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家里大事小事都我来操办,您只管享福吧。”
说着朝妹妹低喝:“还不快走,都是你害咱娘上吊现在还糊涂着呢。”
赵小丹从小被哥哥呵斥惯了不敢反抗,此刻懵懂地看看大哥又看看娘,不知道该听谁的。
“啪!”曹娇兰抬手给了儿子一耳光。
这下把屋里的人全镇住了。
这个把儿子当宝贝,尤其把大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曹娇兰,居然打儿子。
曹美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冲过来就推搡了曹娇兰一把,恶声恶气地说:“你真是上吊没死脑子坏了,竟然打你儿子的脸,你儿子都娶了媳妇的人了,还是整天出门干买卖,你打他脸多晦气呀,你这是想害你儿子!”
曹娇兰二十多年操持五个孩子起早贪黑,吃糠咽菜,瘦得皮包骨头,哪禁得住儿媳妇这用力的一推搡。
她身子晃了两晃,趔趄着摔到了地上。
“啊娘!”赵小丹尖叫着扑上去。
曹美一看自己把婆子推倒了也吓一跳,但马上推卸责任,两手一摊朝媒人说:“婶子,我可没用力呀,她自己没站稳倒了。”
赵国强随即跟着附和:“是我娘自己倒的,是我娘自己倒的。”
还不等曹娇兰开口,赵小丹大叫一声:“你个熊娘们你敢打咱娘,我跟你拼了!”
她像个炮弹一样飞到了曹美身上,抓住她的头发就给了她两个耳光。
曹美被一时打懵了,过了两秒才还手打小姑子,两人撕打在一起。
曹娇兰吃了一惊:平时绵羊一样的闺女这么虎?
她慢慢回忆起来了,她虽然从来没疼过一点这个闺女,但是闺女却把她这个娘当成天来敬。
谁要是说她一点不好,闺女就死命的护,后来兄弟、哥嫂、弟媳对她不孝,闺女照样替她打抱不平。
可惜,她这个心里只有儿子的老婆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呵斥闺女说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别管他们家的事。
赵国强看见媳妇和妹妹撕打在了一起,愣了一下忙过来拉偏架,嘴里呵斥着妹妹:“小丹反了你了,长嫂如母,你敢打你嫂子!”
曹娇兰一跃而起,从后面一把拽住大儿子的衣裳领子使劲勒,嘴里骂:“你懂得不少啊,还长嫂如母,不能打嫂子,那你媳妇把你娘推倒就该了?我打你个白眼狼,我打你个白眼狼!”
赵国强被衣裳勒住了脖子,脸上又挨了耳光,气得爆粗口了:“你个傻老婆子别诬赖好人,你是自己倒的......”
“我还没老糊涂,还不到你们想咋欺负就咋欺负的时候,我就是你媳妇推倒的!
走,咱这就去村支书家评理,看看媳妇打婆子该不该。要是村支书说该,那我就认了,走走走!”曹娇兰拉着儿子的衣领就朝外走。
她为啥不去拉开闺女和儿媳妇呢,因为闺女从小就被她当男人使唤,力气大,不吃亏。
媒婆一看这阵仗,忙过来拉架,当然得先拉开娘俩,毕竟曹娇兰年纪大了,万一在她家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肃静。
“哎呀嫂子!嫂子快松手,自家孩子好好说。”她去掰曹娇兰的手。
曹娇兰问媒婆:“他婶子,你说,儿媳妇打婆子娘该不该?”
媒婆当然不能说该了,她自己也当婆子了。
就连连说:“不该不该,哪有儿媳妇打婆子的,那是要被雷劈的。”
“那儿子看着媳妇打娘不光不替娘出气,还跟着骂娘对不对?”
“不对不对,这儿子就是混蛋。”
“那你说这混蛋儿子该怎么整治?”
正好媒婆的儿子和媳妇进来了,她就杀鸡儆猴:“该打!”

曹娇兰故意大叫:“哎呀我的娘啊,我可不敢打,刚才我打了一下,我儿媳妇就一把推倒我,我儿子还骂我冤枉他媳妇了,我要再敢动他一下,那我今天非被儿子跟媳妇弄死不可呀!”
说着往地上一坐,拍着两手哭嚎起来:“他爹呀,你咋就那么狠心,一闭眼心净走了,让我一个女人拉扯一群孩子,如今你大儿子娶媳妇了,媳妇还会打娘呀......”
上辈子,她最看不起泼妇,这辈子,她最看不起上辈子的自己。
这么一嚷嚷,媒婆家的街坊四邻都涌过来了,她就哭叫得越发响了。
老大是个爱面子的,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被娘这么吆喝可是颜面扫地,恨不得堵上娘的嘴。
他就立刻这么做了,过来一手抱住娘一手捂住她的嘴就要强行把她拉回家里。
这时候赵小丹跟曹美的战斗结束了,是小姑子把嫂子打败以后过来护母亲。
刚好看见大哥竟然对母亲用强,她大吼:“你媳妇打咱娘,你也打咱娘,你们不怕遭雷劈吗!”
说着使出蛮力一把从大哥手里夺过娘。
要不是闺女这一手,曹娇兰还真被儿子跟提溜小鸡一样给提溜走,今天这个仇她还真报不了。
她再次心里感激闺女,赞她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她就趁机朝着邻居们大叫:“哎呀大伙都看见了,要不是我闺女护着我,我老大又打我了呀!
可怜我这老寡妇,把老大当心头肉,手捧着把他养大,想着他能给底下三个弟弟做个好样子将来孝敬我,哪知道这就开始打骂我了,下面三个儿子都跟他学咋办啊呜呜呜......”
她哭得撕心裂肺。
街坊邻居当公婆的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嘛,大伙都纷纷指责起老大两口子来。
曹美刚被老大从地上拉起来,她狼狈不堪:头发被撕掉一绺子,脸上挨了几个耳光,左脸有些肿了,本来很标致的脸儿现在变得很可笑。
她立马狡辩:“大家都别听我娘胡说,我没打她,是她自己倒了说我把她推倒了,你们看见了,倒是我小姑子把我打了一顿。”
老大也叫屈:“大爷大娘们,我媳妇说的是实话。刚才我只是想把我娘拉回家,不是打她,她是我娘啊,我哪能打娘,那我还是人吗!”
“哎呀老天爷啊,我真是有冤无处诉了,打都打了硬说没打,还是我冤枉他们了,我活了快五十了,冤枉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名声我担不起呀。反正我一个寡妇养五个孩子累的比狗都不如,我干脆死了算了!”
说着挣脱闺女的手就要撞墙。
“啊娘!”闺女尖叫。
“哎哎哎!”众人惊呼着去拦她。
曹娇兰被闺女和大伙死死拽住。
近门子的一个大叔站出来了,他朝着老大厉喝:“国强,你娘守寡十多年养活你们兄妹五个,平时最疼你,你娶了媳妇就这么报答她?你特么的猪狗不如!”
他这么一骂,众人也跟着骂起老大来。
女人们怕自己儿媳妇被这恶风气带坏,就都恶狠狠地指责曹美,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辱骂她。
曹美纵然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老大是个精豆,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就偷着捏媳妇一下,让她别说话,任大伙指责。
曹美只好咬着牙垂着头当死猪。
她以为这样等大伙骂完就就完了,但她还是太嫩了。
忽然听到婆婆一句:“我儿媳妇能推倒我一回,就能推倒我两回三回,一回没摔死我,两回三回就说不准了,我下面还有四个孩子没拉扯大,不能就这么死到她手里。”
曹美比窦娥还冤:我还成杀人犯了。
近门子大叔问曹娇兰:“嫂子,今天这事你说咋办吧?”
曹娇兰知道老大两口子还指望着她,两口子也要面子不敢跟她闹翻。
她就故意强硬地说:“老大媳妇心眼太坏,我不能再跟她有任何来往了,这样吧,当着大伙的面,我和老大两口子断绝关系,以后我们娘六个过,她两口子过去。”
老大结婚两年了,曹娇兰明明都把他们分出去了,两口子精得很,照样一天三顿来家吃饭省他们自己的。
老大脑子灵活,去年学着做小买卖,和媳妇赶集卖日用品,整天赶集,手里不缺零花钱,也没给家里买过一把盐一棵葱,常年白吃。
但就是因为做点买卖,眼界高了,才敢生出买大货车的想法,可是他看好的二手货车也得好几千块,他手里那点钱哪够,才拼了命的撺掇母亲把妹妹嫁给高家那小混混,索取那笔高彩礼。
真要娘狠心不要小两口了,那他们可完蛋了。
所以,听到这句话老大如遭雷劈,忙跪地求娘别冲动,还拉着曹美跪下给娘道歉。
曹美也是个识时务的,虽然一肚子怨气加仇恨,但此刻为了利益,还是暂时委屈一下吧,反正她是长辈,这边是婆子,娘家还该叫姑,跪她就跪她吧。
眼看着小两口都下跪说好话了,邻居们有人觉得差不多了,就劝说曹娇兰大人有大量饶了孩子。
曹娇兰一口咬定非和老大两口子划清界限不可。
还瞥一眼曹美,说:“这儿媳妇打了婆子一回就收不了手了,我怕死,不敢担这个风险。”
这话说得有道理,众人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老大就求助近门子大叔:“海涛叔,您是厚道人,在咱老爷们堆里德高望重,就替我说说好话,让娘原谅我两口子吧。
娘养大我难死了,我不能娶了媳妇不要娘啊,我将来还给我娘养老的。”
呵呵,说得真好听,上辈子曹娇兰就是听着大儿子大儿媳妇画的大饼,心甘情愿地被他们吸干最后一滴血。
海涛也觉得曹娇兰现在跟大儿子断绝关系太吃亏,儿子养大了、媳妇娶了该回馈你了,你咋这么傻跟他们断绝关系。
他就好言好语地劝说曹娇兰:“嫂子,孩子错了该罚就罚,别赌气哈。今天我给你做主,你说老大两口子咋罚才行?”
老大鸡啄米似的点头:“娘,我认罚我认罚。”

曹美也跟着附和:“我认罚我认罚。”
心里却发狠:等着吧死老婆子,看过了这一会我怎么收拾你。
曹娇兰喝问儿子:“你认罚,你说该怎么罚你?”
老大跟媳妇对视一眼,咬咬牙说:“娘,我自己扇自己好不。”
说着“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曹娇兰轻飘飘地说:“推倒我的又不是你,你打自己干嘛呢。”
这下大伙都齐刷刷把目光看向了曹美。
曹美没想到婆子这么说,她慌张地看向自己丈夫。
老大向母亲替媳妇求情,“娘,是我没管教好媳妇,我打自己,打到你满意为止。”
“你喜欢打就打吧,反正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你娘了。”
这明摆着是不同意呀!
其实,这个大儿子后来变得没有一丝孝心和兄弟之情,多半是儿媳妇调教的,所以,曹娇兰恨儿媳妇比恨儿子多。
老大一听老娘这是冲自己媳妇来呀,今天不让媳妇受点皮肉苦这关是过不去。
让媳妇自己打自己就不如他打了,这样显得他是男人,他为了娘打犯错误的媳妇。
“啪!”曹美被一个耳光打翻在地。
众人都一惊。
结婚两年,曹美被赵国强宠成宝,今天竟然被打了,还打这么狠。
她懵了。
曹娇兰心里说:打得好!你以后就慢慢受着吧,我会把该还的都还给你。
这时她扶着闺女的胳膊站起来,朝媒婆说:“他婶子,今天这是对不住了,改天我给你赔罪。”
媒婆有气无力地朝她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天也黑了,回去做饭吧。”
曹娇兰又谢了近门子堂弟,和大伙打个招呼,拉着女儿的手昂首挺胸地跨出媒婆家门槛,看都没看老大两口子一眼。
看娘走了,赵国强忙拉媳妇,却被媳妇反手一巴掌,哭着骂:“赵国强,你们等着!”
说罢爬起来就哭着跑了出去。
曹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光锱铢必究还睚眦必报。
赵国强忙追着喊:“美,我也是没办法呀。”
他小时候走姥娘家就认识曹美,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结婚后恩爱的很,曹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自己做梦都没想到会打她。
都说三大摁不住:受惊的驴,过年的猪,生气的媳妇,纵然赵国强用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和手段,曹美还是跑去娘家了。
赵国强无法,只好回到母亲家里来,媳妇既然都已经得罪了,得把老娘安抚好,毕竟自己还指望从母亲那拿到买货车的钱呐。
从前只要一回家,娘就做好热腾腾的饭招呼他坐下吃,此刻,厨房冷锅冷灶,进堂屋一看,娘跟妹妹都坐着不动,老二老三老四也愣愣地看着娘跟姐姐。
平时这饭都是曹娇兰或者赵小丹做,他们这些男孩是油瓶倒了都不扶。
老二憋不住了,“娘,你这气也出了,该做饭做饭吧,人家家里都吃上了呐。”
赵小丹想起身又被娘抓牢了,曹娇兰冷言冷言:“我说了,以后我跟你姐都不做饭,我们做这么多年了,该换换人了。”
四个儿子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二说:“呵呵,我的娘啊,你总不能让我们男人做饭吧,哪有这个道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曹娇兰说:“怕笑话简单呢,不做不吃。”
老大拦住三个弟弟,给曹娇兰说软话:“我知道娘还生我的气,可是你看见了,我都打了你儿媳妇,还把她打翻在地了,她都哭着回娘家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曹娇兰冷哼一声:“我犯不着跟你们这些白眼狼生气,我只是不想做饭了,做够了,你们吃就做不吃就不做。”
说罢还靠在椅子上还晃起了腿,一副老娘就这么拽的小模样。
老大就换上一副大哥的语气命令妹妹:“小丹,你有点眼力见没,还不去做饭。”
曹娇兰说:“我不让她做,就让她等着吃。你妹妹四岁就会做饭了,给咱家做了十几年饭了,你们谁领她的情了?以后我不许她再做饭。”
赵小丹感动得泪眼婆娑,娘终于替她说句公道话了。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地讨好娘,脏活累活粗活细活都干,就想被娘夸一句,或者少挨句骂,少遭白眼。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娘对她投来的恶狠狠的白眼,那凶狠、嫌恶的目光就像一根利剑,很深地刺到她心里。
老大哑口无言。
心里嘀咕:娘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中邪了?
她可是从来都讨厌闺女,只疼他们几个儿子,咋忽然心情大变,疼起闺女来了。
其他三个儿子跟老大是一样的想法,娘这是脑子坏了咋滴?
可是看这形势,今个是真吃不上娘和姐姐吃的饭了。
老二是个人精,第一个开口:“娘,你跟我姐今天是太累了,我去做饭,不过我没做过饭,不知道咋做,让姐去厨房在旁边教着我吧。”
想得美,你姐真去了厨房你还会动手?
曹娇兰说:“厨房有擀好的面条,你在院子里摘点菜下了就是,不用教。”
又嘲弄地看老大一眼,“你到了丈母娘家不是给他们做饭吗,你去教着你弟弟吧。”
老大脸唰地红了,他确实是个好女婿,在家是大爷,到了丈母娘家可勤快了,做饭刷碗都干。
这个年代的男人还普遍大男主主义,到丈母娘家做饭会被男人们笑话,他怕赵寨村的人知道了,就不许媳妇回来说,哪知道他丈母娘到处炫耀,曹娇兰走娘家自然知道了。
但她偏向儿子,从来不说,还觉得儿子会当女婿,她在娘家人跟前,面上也有光。
呵呵,这辈子,该说就说。
老三是个愣头青,听了这话张口就叫:“窝草,大哥你到了丈母娘家不该是上等客吗,还跟丫鬟似的钻厨房做饭呀。
啧啧,你真是个二十四孝女婿啊,该给你颁发一张奖状,也省的咱家没一张奖状了。”
老三的冷嘲热讽令老大恼羞成怒,“你在胡说八道我揍死你!”
老三这个打架的积年会吃这他这套,他眼一瞪,拳头一攥,“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老大在娘那窝了一肚子气,这会又受到老三的挑衅,他一鼓作气,挥拳给了老三一下子。

嗬,你来真的!
老三一脚踢向老大胸口,接着又砸了他两拳。
赵小丹吓得抱紧了曹娇兰。
上辈子,曹娇兰最怕四个儿子打架,他们一有冲突她就忙冲上前给他们调解,求了这个求那个,经常为了稳住四个儿子给他们塞钱息事宁人,所以到老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此刻,她坐山观虎斗。
都不是好东西,打谁谁疼。
还是老二会来事,把哥俩给拉开了,拉上大哥去厨房做饭。
老四一如既往地冷漠,拿着书本低头看。
他比老三小三岁,生性凉薄,但是学习很好,上辈子考上了大学,因为大学毕业后母亲没能力给他在市里买房了,他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从此就断了跟家里的来往。
到她老的时候,他听说家里的老房子拆迁,为了分财产才又回来了,跟他有钱的大哥又来往起来。
老三气呼呼地和曹娇兰告状:“娘,看看这就是你从小偏心疼到大的大儿子,别说我们了,你都没吃过他一顿饭,他竟然到他丈母娘家做饭当孙子,你说这样的熊货该揍不。”
曹娇兰说:“该揍!”
老三着实吃了一惊,在旁边看书的老四也诧异地看向娘。
大哥是娘的心头肉,他就是杀了人娘也会替他说话,这是咋滴了?
老三上上下下看了娘一个遍,“娘,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曹娇兰说:“真话。”
老三两只粗大的拳头相互一砸,“嘿嘿,我娘这脑子还一下子灵光了,看来这个吊上的值。”
“你胡说什么。”赵小丹呵斥弟弟。
老三咧嘴一笑,“我说的是实话。咱娘忽然看明白了,不偏心了。那个娘,以后我好好学习哈,争取这个学期给你拿张奖状。”
曹娇兰抿嘴一笑,“我刚才的话是放屁吗,我说了学我不供你上了,你要是有本事自己供自己。”
“娘你还来真的呀!”老三惊叫。
老四眉头一皱,娘要真不供三哥上学了,他怕也不供他了。
曹娇兰说:“我没工夫跟你逗着玩。这是暑假期,想上学自己挣钱把下一茬学费书费挣出来,我是一分钱没有供你在学校吃喝打群架。”
老三怒了,“我下学期就上初三了,你总得让我考了高中吧,考不上我再不上呗。”
曹娇兰问他:“你自己觉着自己能考上吗?再说,你都多大了,才上初三。”
老三都18了,因为从小就留级到这时候才上初三。
也是因为他年龄大,才在学校成了混混头子。
老三被这句话噎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厨房里的老二朝堂屋喊:“面条下好了,端碗!”
赵小丹说:“娘,您坐着,我去端碗。”
“坐下。”她拉住闺女的手。
“你哪回做好饭都是一碗一碗的端到桌子上,你也该享受他们给你端到桌子上。”
赵小丹呆住了。
老三起身就往厨房走,倒不是他听曹娇兰的话,是他饿了。
低头看书的老四放下了书,起身去了厨房,他倒是听了母亲的话去厨房了。
他跟三个哥哥一样,从小到大吃饭都是等着做好,端到饭桌上就吃。
但是今天他敏锐的发现,这个家估计要变天了。
在厨房和老二一起做饭的老大看见老三来端碗,恶狠狠地说:“别吃我做的饭。”
老三眼睛一翻,“你吃我二哥做的,没吃你做的。”
说罢端起一大碗面条出了厨房。
老大干生气。
老二把一家人的碗都舀好了,见娘和姐还没过来端碗,就端着自己的碗来到堂屋,问娘和赵小丹:“你俩咋不端碗?”
赵小丹低头不敢说话。
曹娇兰问:“这些年,吃饭的时候你们哪个端过碗,不都是你姐做好再端过来吗?”
老二张口说:“就是啊,所以今天没让我姐做饭,我和大哥做了,难道还再端过来?”
他的意思是他们做了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曹娇兰稳坐不动,“你姐怎么做你们怎么做。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们弟兄四个轮流做饭。”
四个儿子面面相觑。
曹娇兰又加上一句:“当然,你们不服也行,就离开这个家,天大地大爱去哪去哪。”
他们可都还指望从老娘身上获取他们应得权益的,哪会离家出走。
兄弟四个交换一下眼神,只好暂时听从老娘们的,她今天不对劲,或许睡一晚上就过来了。
老二乖巧地说:“好嘞,我听我好娘的,我也学我姐对全家人服务到位。”
说罢把自己的碗放到饭桌上,又回去端娘和姐的碗了。
老大正巴结娘呢,也转身回厨房端碗了。
曹娇兰和赵小丹的碗都被端过来了,筷子也送到了手里。
赵小丹从小到大哪享受过这待遇,一时筷子没拿牢,掉到地上了。
她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弯腰去捡,捡起就慌慌的去要院子里压水井上冲洗一下。
因为从小到大,吃饭的时候,她只要掉了筷子不是被娘骂就是打。
“让你四弟给你洗。”曹娇兰拦住闺女。
老四是最小的,也是最懒的,是让赵小丹伺候最多的,从小喂饭,哄睡觉,起床穿衣睡觉脱衣,上学了削铅笔。
现在都15了,不光衣服鞋子姐刷洗,连底裤臭袜子都是姐姐洗。
但上辈子有一回,赵小丹被男人打得狠了,跑到在市里的他家里求助,他嫌姐丢人,给她买了张车票把她送到车上又赶回了高家。
曹娇兰想到这些不光寒心儿子冷血,更是痛恨自己对闺女残忍。
这辈子,不光我自己补偿闺女,你们四个兔崽子都得补偿她。
老四被娘点名给姐姐洗筷子,虽然心里厌烦但想想眼下的形势,还是起身默默接过赵小丹手里的筷子,去压水井上冲洗了。
曹娇兰温声对受宠若惊的赵小丹说:“你从小伺候他们,他们伺候你应该的。”
老大老二老三“噗噗噗”吸溜面条,但都各怀心事。
老四把筷子洗好了,默默地递给赵小丹,又坐下低头吃自己的面条。
这边一家人面条还没吃完,就听院门口响起一声粗噶的吆喝声:“赵国强,你给我出来!赵小丹你给我出来!曹娇兰,你给我出来!看看我闺女脸都被你们打成猪头了!我跟你们拼了......”

是曹美的娘来了。
老大吓得碗和筷子都掉地上了,恼羞成怒地指着曹娇兰说:“都是你撺掇我打的,你出去吧,我不管!”
赵小丹护着母亲说:“跟娘有什么关系,是她先推倒娘的,我去跟她娘家人说理。”
曹娇兰拉住闺女,命令她:“给我坐屋里别动,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别插嘴。”
说罢鄙夷地看一眼老大,“打媳妇的是你,你跟我出去说事。”
老大死活不去。
老三冷哼一声:“咱家四个带把的呢,还能叫一个泼妇给吓得当缩头老王八了。”
他第一个窜出门去,曹娇兰心说:还像个男人。
她出门一看,院子里站了七八个人。
除了曹美和她爹娘,还有其他近门子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都是曹娇兰娘家人,她哪个都熟,出门就挨个“哥哥嫂子”的叫了一遍人,然后不卑不亢地请他们进屋说。
“进屋个屁,论曹家的辈分你还是当姑的,撺掇你闺女儿子打我闺女你侄女,你是不想回娘家了吗!你死了不想娘家人来送殡了!”曹美娘刘大花扯着公鸭嗓子叫骂。
刘大花长相跟她的嗓子绝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在村里三天两头上演泼妇骂街。
上辈子,曹娇兰很怕她,对大儿媳妇也多少也有巴结的成分。
“嫂子,你问清楚我儿子为什么打她了吗?我儿子他什么样你不知道?赵国强他这儿子当的不咋滴,女婿当的绝对令你满意吧。
我曹娇兰呢,对闺女不咋滴,对儿媳妇那是掏心掏肺啊!”
说罢看向曹美爹曹军,“军哥,我什么脾气性格你是知道的,我是那挑事的人吗,我会好好的挑唆儿子跟儿媳妇打架?”
曹军是个好人,但就是太好了,被刘大花欺负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妻管严,今天他本不想来,但奈何怕媳妇呀不来不行。
曹军被这么一问,垂着头不说话。
刘大花一抬胳膊把他扒拉后面去了,嚷嚷着曹娇兰少废话,把打她闺女的人赵小丹和赵国强交出来,不然他们就进屋把她家砸个稀巴烂。
老三往前一横,“你敢!”
“你个龟孙,这没你说话的份!”刘大花指着老三的鼻子骂。
现在还没到硬碰硬的时候,曹娇兰把儿子拉到身后,看着曹美说:“你自己说说,你小姑子跟你打架的原因。”
曹美理直气壮,“说就说,你自己倒了,小丹就说我推倒的你,然后就打我,你呢,又以断绝母子关系逼着国强打我。”
曹娇兰冷笑,那就不和她废话了。对着面前的几个娘家人说:“我曹娇兰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们这些娘家人不知道吗,你们要是信了曹美的话那我没话可说,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指指屋里,“我一个寡妇养了五个孩子,前年给大儿子盖了新房子娶了媳妇,今年又给二儿子盖了新房子娶了媳妇,我不光花光了这些年攒的手里一点积蓄,把粮食都卖了,还借了娘家的钱,我屋里就一张破桌子几把烂椅子,厨房有口锅有一摞子破碗,你们想砸就砸吧。”
一句话,院子里雅雀无声。
他们可都是曹家的人,他们曹家的闺女过多苦他们这些娘家人哪能不知道......
这时,人群里一位大哥开口:“娇兰妹妹,知道你不容易,其实我们今天来不是打架的,是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他这么一说,又有人做了同样的表示。
曹美发现风向有变,竭力跟众人说:“叔,婶子,哥,你们别听她唱苦情戏,刚才打我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调调。”
刘大花也恼了,冲各位恶狠狠地说:“我叫你们来干嘛的,来给咱闺女出气的。进屋去把那王八妮子和龟孙孩子拉出来给我打!”
大伙一动不动。
刘大花袖子一卷,上山虎似的朝屋里冲去。
曹娇兰拉上老三也往屋里跑,一把护住闺女让刘大花近身不得,刘大花当然下一个目标就是女婿了,抓住他的头发就往外拖,“出来,跟我们娘家人说说,你是咋打媳妇的,问问外面那群娘家人同意不!”
老大呲牙咧嘴求饶:“大娘,你听我说,我也不想打美呀!”
曹娇兰插刀:“你不想打还能有人拿着你的手打?呸大男人敢做不敢当。我咋就生了你个软蛋货,给我滚回你家去,这不是你的家了,是我跟你兄弟的家。”
说罢朝老三一使眼色,老三可是刚和老大干过架,心里还有气,趁机抱住老大就往外推。
于是就形成了这么一副画面:丈母娘拽着头发老大往外薅,老三抱着老大的腰往外。
老大自然跑得飞快呀!
最后是老大丈母娘都不受控制了,被老三猛地一耸,给推到了院门外。
曹美和众娘家人看着这景象呆了几秒,疑惑着跟出院门外,老三“哐当”把院门上住了。
你们爱咋滴咋滴,我还剩半碗面条没吃完呐。
这操作可把赵小丹和老二,老四看愣了:这样也行啊?
老二回过神问曹娇兰,“娘,你真的不管大哥了?”
曹娇兰一脸与我无关,“他丈母娘家跟他的事我怎么管?”
然后看看饭桌上一圈碗,说:“你们三个自己商量吧,吃完饭谁刷碗。闺女,跟我坐院子里乘凉去。”
外面的人呢,已经渐行渐远渐无声。
因为刘大花打女婿替闺女出气的时候,曹美舍不得了,还埋怨母亲不会来事,国强打她是被曹娇兰逼的,他们该教训婆子跟打她的小姑子。
这么一听,娘俩当场吵起来了,惹得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笑起来。
曹家人觉得脸上无光,灰溜溜地撤了,剩下曹美一家三口不知道这剧情该往哪发展了,最后跟着闺女女婿回他们的小家了。
刚开始刘大花还非要跑回曹娇兰家再次施威撒泼,但曹军问她:“你自己能打过他们娘五个吗?”
刘大花叫;“不是还有你吗?”
曹军说:“我打不过。”
刘大花就把气都撒到男人身上了,骂他怂包,被闺女喝住,“娘,你就有本事骂我爹,有本事骂我婆子去。”

刘大花被激,一拍大腿说,“骂就骂,我今个来就是骂她的,这不先收拾了国强再骂她嘛。”
说罢转身就要再回曹娇兰家。
“你少丢点人吧!”曹军拉住媳妇。
压低声音说:“你没看见呀,他们几个都嫌丢人回去了,别说今个过去你沾光吃亏吧,咱闺女以后还在赵寨混不混!”
说罢又教导闺女:“今个的事我也算是听明白了,是你先推倒你婆子的,你小姑子跟国强才打你了,你挨打不亏。”
曹美嘴一撇:“爹,你胳膊肘往外拐呀,我这打还白挨了。”
她两边脸都肿了,看起来跟发面馒头似的大了一号。
老大诚恳地跟她道歉:“美,我对你什么样你是清楚的,今天的情况我不打你不行啊,我也是为了买车才不得已跟娘低头的。
美,我向你保证,只要咱买了货车,以后咱俩常年跑客运,没事也不回她家了,咱过咱的小日子。”
曹美赌气,“谁还跟你过呀,你跟你娘过去吧。”
说罢气呼呼跑了出去。
“哎闺女,这大晚上的可别乱跑。”刘大花忙追了上去。
曹军无奈地叹息一声,也跟了上去。
“哎媳妇,你不能走啊!”赵国强也追出去。
“大爷,帮我把美劝住吧,别闹了。”他向岳父求助。
曹美放下一句话:“叫你娘去我家请我才回来跟你过。”
赵国强僵在原地。
老二老三老四因为刷碗的事商量了半天,最后是老四刷的碗。
曹娇兰洗漱了正要睡觉,门外传来老大的叫声:“娘,开门!”
“都睡了。”她没好气地说。
“娘,你开门吧,我有话和你说呀。”他可怜巴巴地说。
曹娇兰却不疾不徐,“我说了都睡了,有话明天说。”
赵国强无可奈何,只能把眼泪往肚里咽着返回自己空荡荡的小家了。
睁开眼就闹腾到这会,曹娇兰头沾枕头就睡着了。
但是,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失眠了。
四个儿子都奇怪娘咋跟换了人似的,看起来对他们没了以往的亲近了呢,甚至心还挺狠。
难道她是上吊没死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说不定明个又回到他们那个好娘了。
一个女儿是又欣喜又恐慌,娘忽然就喜欢她了,疼她了,不惯大哥和三个弟弟了,是娘糊涂了吗?会不会明个又变回去了?
尤其老大心烦意乱,现在娘不管他了,媳妇也跑了,还非要娘亲自去给她道歉才回来过日子,他咋跟娘开这个口啊......
“老二,你去西地棉花地里打花杈。老三,你把南地那地沟子挖挖。老四,菜地该锄草了,你锄好草摘点菜回来做早饭。”曹娇兰天不亮就喊三个儿子起来。
他们都是后半夜才睡着,当然不想起,嘟囔着不肯起来。
“唰!”
“唰!”
“唰!”
三人背上一人挨了一柳条鞭子。
“娘你抽风了!”三人跳起来朝她叫。
曹娇兰眼神阴冷地说:“不打你们不起。”
说罢转身出了三兄弟睡的屋。
兄弟三个面面相觑:她没睡一夜回去呀,还是昨天的一副恶婆娘相。
哎呀,我们那个温柔贤淑的娘哪去了......
他们还是接受现实吧。
老二想想自己娶媳妇的彩礼,老四想想自己还要上学,就老实听从曹娇兰的话下地了。
老三呢,你昨天不是说不叫我上学了吗,那好,我就不干活。
他挨了一柳条鞭子又躺回了床上。
曹娇兰明白了,好,跟我耗,那就耗呗。
这屋的赵小丹也是后半夜才睡着,此时正睡得香。
要搁以往,她起来没看见闺女起来,张口就在窗口呵斥,闺女会吓得立马跳下床。
想到这里曹娇兰心疼了极了,给了自己一巴掌。
“娘!”老大顶着黑眼圈进来了。
他可是一夜没合眼。
“娘,你吃了饭跟我去接美回来吧。”
然后把昨晚上美说的话学给她。哀求说:“娘,为了你儿子,你就去给她服个软接她回来吧,你是长辈,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计较。”
曹娇兰笑了,“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你媳妇推倒我,你不说替我说句公道话,还和你媳妇一起撒谎说是我自己倒的。
你媳妇昨个领着一群人来咱家闹事,你不替娘出头自己躲起来。这时候用着你老娘了?你老娘我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
赵国强快哭了,“娘,你儿子这不是糊涂了吗,这事咱以后再说。您是当娘的,哪有当娘的不想自己儿子过好的。为了儿子您就先别说道理了,哪怕把你儿媳妇接回来再说。”
曹娇兰面色悲伤,“你们都没把我当娘,我也该醒醒了,你走吧。”
她权当没生四个儿子吧,趁着自己还年轻,还没有到老了后的一身病,努力给自己赚养老钱,不至于像上辈子老了活活饿死在大儿子的窝棚里。
大儿子一看娘态度还是跟昨天一样冷漠决绝,他夜里残留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懵逼地问:“娘,你咋了,咋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你没事吧娘,咱去医院看看?”
曹娇兰凄然一笑,上辈子她老了住在他三层别墅旁边的窝棚里,晚上自己往屋里提尿桶的时候摔了一跤,疼得在床上嚎了七天他都舍不得送她去医院,因为怕花钱。
现在她好好的却要送她去医院。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我没病。”
她确实没病了,上辈子的病好了。
“娘!”老大跪到了她面前。
她还是不为所动,这个老大最是能屈能伸,用着你时甜言蜜语把你捧上天,用不着时你狗都不如。
“娘,你知道,儿子那卡车都看好了,就等钱到位提车了,我跟美这么闹着啥事也办不成呀。”
曹娇兰说:“那是你跟你媳妇的事。”
说罢拿起昨天夜里她和闺女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去压水井下洗了。
老大就这么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宠了他二十几年的母亲,她在就忽然不宠自己了呢,哪个环节出毛病了呢?
想起她都一点不关心自己的前途了,他心一狠,威胁她:“娘,我是这个家的老大,是顶梁柱,你要是得罪了我,下面三个弟弟我可不管了。”

呵呵,说得他好像管过下面三个弟弟似的。
曹娇兰搓着衣服,漫不尽心地说:“你不管就不管呗,关我啥事。”
“你......”老大气得差点吐血。
“娘,我......我昨个没睡好,起晚了。”赵小丹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出来。
曹娇兰看见闺女,那眼神顿时变得温情脉脉,言语更是亲切:“没事闺女,没睡好就多睡会。”
赵小丹揉揉凌乱的头发,仔细鉴定一下母亲的眼神,确定昨晚上的母亲是真实的。
但定睛一看母亲洗的竟然是她的衣服,顿时飞跑过来,“娘,我洗我洗,可不能让你给我洗衣服。”
她从记事起就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慢慢娘的衣服,哥哥的,弟弟的衣服都是她洗了。
娘给她洗衣服,那不折死她了。
曹娇兰笑着说:“没事,娘顺手都洗了,你赶快洗漱去,吃了饭咱俩去赶集。”
什么,娘还要带我去赶集?
赵小丹想都不敢想啊,从小到大,娘赶集不是带着哥哥就是弟弟,永远轮不到她。
就是现在大姑娘了,村里姑娘们都是三个五个的约着赶集,她羡慕死了,但是从来不敢跟娘说,以前说过一回,被娘恶声恶气地数落一通,她再不敢说赶集了。
她穿的衣服也都是娘从舅家表姐表妹那捡来的,烂了自己补上补丁继续穿。
老大也听到这句话了,他惊叫:“娘,你儿媳妇在娘家住着不回来,你还有闲心赶集,你还是我亲娘吗!”
曹娇兰说:“不是,你丈母娘才是你亲娘,找她去吧。”
上辈子,老大可是把丈母娘两口子当祖宗供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可是享尽了他的福。
老大忍无可忍,冲她叫嚣,“你自己想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像当娘的吗,配当娘吗,要是将来我不给你养老亏不亏!”
曹娇兰义正词严:“亏。我养大了你,又给你盖了房子娶了媳妇,我的任务完成了,该你回馈我了。
除非你把我养你这些年的辛苦换成钱给我,我盖的新房子也别住,老了我就不指望你。”
老大愣住了,娘忽然变得这么冷静理智能言善辩了,她果然不是那个一哄就对他掏心掏肺的娘了。
刷牙的赵小丹愣住了。
老大看出来了,这老娘们现在是软硬不吃,他只能自己去把媳妇接来了。
指望妹妹这笔彩礼钱眼下是白搭了,他得想办法弄钱呀。
老大走了,赵小丹洗漱好蹲到母亲旁边来,小心说:“娘,昨天我是下手重了,要不,我去她娘家认错把她请回来吧。”
曹娇兰说:“没错,你下手不重,她该打。她就是在娘家住到老死,咱也不管。”
曹美娘家的情况她能不知道,她底下还有一堆弟弟妹妹,她母亲又是个暴脾气,能容下她常住娘家?
再说了,她住不住跟她什么关系?就是她跟儿子不过了才好,说不定儿子再找个好的也变好了呢。
赵小丹点点头,她听娘的话,她觉得娘做什么都是对的。
看娘快把衣服洗好了,她也不争了,起身说:“娘,我去做饭。”
曹娇兰拦住她:“不做,一会老四回来做,我昨晚上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赵小丹看看,问:“他们都干嘛去了?”
曹娇兰说:“老二老四都下地了,老三在屋里跟我耗,这跟你都没关系。你去找找你弟弟小学时候的书本。”
赵小丹不解地问:“我找我弟弟的书本干嘛?”
曹娇兰说:“让你找就去找。”
赵小丹“嗖”地起身,跑到屋里的书箱子里翻找起来。
曹娇兰看着这个憨憨的闺女宠溺地一笑。
一会,赵小丹抱着几本小学课本过来了,“娘,给你。”
曹娇兰说:“你把它们都擦擦,一会有用。”
赵小丹问:“不是您要啊?”
曹娇兰笑她:“傻妮子,我要它干嘛呀,给你用的。”
“我不识字呀!”她瞪大了眼睛。
曹娇兰叹了口气,愧疚地说:“都怪娘以前脑子被驴踢了,让你哥哥弟弟都上学就不让你上,现在,娘要让你重新认字,认几个是几个。”
赵小丹凌乱了,“娘,这......是真的吗?可是,可是我脑子这么笨,我能学会认字吗?”
她做梦都想上学,都想像人家一样识字......
曹娇兰嗔怪她:“别自轻自贱,你哪笨了,是娘脑子浑耽误你上学了,你要是上学,说不定考上大学了呐。”
“咯咯咯......”赵小丹捂住脸笑了。
虽然娘就是随口一说,但是她听到娘这么夸她能不高兴坏嘛。
曹娇兰看着闺女那傻样也笑了,催她说:“别傻笑了,快把这些书擦干净晾干,今天晚上就开始学习。”
赵小丹感觉是在做梦,拿着书回到屋里,用毛巾擦起来。
在屋里赌气的老三等着娘发火来叫他呢,哪知道娘根本没过来,他只好继续躺下睡。
哼,不让我上学我就不干活,看你改不改口。
老四从菜地回来了,摘了几根黄瓜,几个番茄,几个茄子还有辣椒,放下就洗洗手进厨房做饭了。
曹娇兰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这个老四看起来文文弱弱,沉默寡言,其实阴坏阴坏的,他无论对谁,只看利益不讲情面。
亲情爱情友情任何感情在他那都是狗屁。
也天生懂世故,知道自己出身农村贫穷家庭,就一心一意地读书,结果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了。
大学毕业后知道母亲没能力也不会再给他任何帮助了,就果断切断跟家里的联系,找了个城里条件好的女孩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
靠着自己的狠劲,他在工作上一路飙升,然后他做局让妻子背上给他戴绿帽子的罪名跟她离婚了,又找了一个跟他能力相当并且家境也很好的女人结了婚,后来事业有成,就开始找自己喜欢的女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把那个女人折磨成了疯子......
曹娇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跟塞了个秤砣般沉。
老四看出来了,眼下自己该做的就是简单听话,别惹她不开心,免得自己被殃及。

老四虽然也从来没做过饭,但他很聪明,什么事一看就会,做饭还不是简单的很。
他熬了米汤溜了馍,正在拍黄瓜凉拌,曹娇兰洗好衣服进厨房来了。
“老四,娘跟你说件事。”
老四看娘一眼,“什么事娘?”
“现在是暑假,你也不去学校,从今天晚上开始,你教你姐认字。”
老四眉头一皱,“姐都多大了,不好教了。”
曹娇兰口气坚决:“大了就不好教了?大了更知道学,比小孩子强多了。”
老四实在好奇,就问:“怎么想起让姐认字了?”
曹娇兰说:“你觉得以后不认字行吗?要是觉得认字不认字无所谓那你也别上了。”
老四手里的刀掉到了案板上,“娘,我教姐认字。”
曹娇兰苦笑一下,他就是这么会审时度势。
老四做好了饭,拿起勺子舀碗的时候,曹娇兰拿掉一个,说:“你大哥不在家,就舀咱四个的碗。”
老四说:“大哥不在家就是五口人呀。”
曹娇兰淡淡一笑,“不干活的没饭吃。”
老四懂了,照做。
夏天热,白天他们都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吃饭,老槐树下摆了一张破桌子,放了一圈自己钉的木头凳子。
老四和老二把米汤碗,馍,一盆凉拌黄瓜放到桌子上,开始吃饭。
曹娇兰,赵小丹,老二,老四围着桌子坐下各自吃饭。
在屋里睡醒饿了的老三出来了,一看家人都吃上了,没一个人叫他。
他心里生着气还是自己坐到了饭桌边,拿起筷子一看没自己的碗,就没皮没脸地问:“我的碗呢?”
曹娇兰低头吃着说:“不干活没饭吃,不然你问问你二哥和四弟是吗?”
老二和老四一早都下地了,老四从地里回来又做了饭,他睡了一早上凭什么起来就有饭吃。
所以两人一齐说:“是!不干活没饭吃。”
老三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呀,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哪受得了这口鸟气。
他把筷子朝地上一摔,一脸戾气地说:“以为我离了你们就饿着了,老子有地方吃饭。”
说着就朝外走。
“站住!”曹娇兰厉声叫住他。
“你是谁的老子?”
老三自知说错话了,倔强地扭扭脖子没说话。
曹娇兰神色比冰都冷,“这个家里我是一家之主,你是我的老子吗?”
老二立刻拿出哥哥的气势教训他:“老三,你想造反是吧,快给咱娘道歉。”
老三嘴比铁块都硬,脖子一拧,迈着八字脚走出家门。
“娘,他去哪呀,我把他叫过来吧,老三顺毛驴。”赵小丹小声说。
曹娇兰板着脸说:“吃你的饭,他有本事别回来才好。”
姐弟三人相互看看,都不敢说话了。
吃完饭,老四不用说就端着碗筷去厨房了,曹娇兰一笑。
等老四收拾好厨房,她又给老二老四交代了地里的活,然后回屋拿出仅有的十来块钱,领着闺女去赶集了。
赵小丹激动的心情难以想象,她看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各个摊位都充满了新奇。
曹娇兰再次回到这个年代的大集心里也感慨万千,两眼贪婪地四处逡巡,看着记忆里的场景。
“冰糕!凉甜冰糕!”卖冰糕的小伙子用清脆的声音吆喝着。
他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车后座绑着一个白色泡沫箱子,在人流中缓慢的走着。
“来两块冰糕!”曹娇兰朝小伙子递过去1毛钱。
赵小丹傻眼了,娘居然买了两块冰糕,肯定有她的一块呀。
她能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吗......
不光她没吃过,曹娇兰上辈子也没吃过,年轻时是舍不得吃,年纪大了一身病又不敢吃了。
所以,今天她必须吃。
“拿着。”她接过两块冰糕递给闺女一块。
这个年代的冰糕才是真的好东西,没有后世的各种色素和香精,就是用奶粉和白糖做的。
看见闺女拿着冰糕发呆,她轻声催促:“快吃,天热,吃了可凉爽了。”
赵小丹揭开包冰糕的白纸,把冰糕送到舌尖舔了一下:呀,又凉又甜又香。
娘俩就边吃冰糕边往前走,舒服得很呐。
忽然,赵小丹发现她们走到卖布料和鞋袜区域了。
就说:“娘,咱逛到头了,回去吧,盐在那边。”
家里没盐了,她以为娘带她来赶集逛逛就再买些盐回家。
曹娇兰说:“盐一会再买,你自己挑一身衣裳料子。”
“啊娘......”赵小丹难以置信地看着曹娇兰。
曹娇兰看着女儿一身破旧带补丁的衣服,心疼又自责。她温声说:“闺女,你都20了,还没穿过一件正儿八经的新衣裳,娘的心都偏到胳肢窝里了,以后不会了。你自己挑,看上哪块料子就要哪块料子。”
赵小丹眼圈都红了,她自己倒不舍得了,小声说:“二哥才盖了新房,又要娶二嫂子,老三老四还上学,不买吧。”
看看,这都是她平时灌输给女儿的,家里哪个都重要,就她不重要,她只有干活的份。
曹娇兰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把自己嘴扇出血。
她哑声说:“你别管那么多,只管挑,听娘的话。”
赵小丹这才咬着嘴唇,攥紧双手,在一家一家布料摊位上认真挑起来,曹娇兰跟在她后面微笑看着她。
“娘,我想要个的确良褂子。”赵小丹看见的确良步激动地说。
曹娇兰爽快地说:“那就扯一件。”
的确良褂子已经兴好几年了,赵小丹也羡慕人家穿好几年了,她没想到,自己也能拥有一件。
布料扯好了,曹娇兰付了3块8毛钱,又和闺女说:“再挑一块裤子料子。”
赵小丹能有一件的确良褂子就美上天了,可不敢再要裤子了。
她连连摇手,“我不要了娘我不要了。”
曹娇兰低头小声说:“看看你穿这条裤子都补丁摞补丁了,跟这件新的确良褂子也不搭呀。”
赵小丹实在不敢一下子买了褂子再买裤子,就小声嘀咕:“要不褂子不要吧娘。”
曹娇兰脸一绷,“都撕好了不要人家愿意?赶快挑一条裤子,咱一块送到你二嫂子裁缝铺子里。”
然后又亲切地说:“你都20岁的大闺女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哪能穿得破破烂烂的。”
赵小丹的脸唰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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