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姐彻底懵了。
她傻傻地看着林寿，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眼前站着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或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定这是来砸场子的，第一时间就该按响保安呼叫铃。
可偏偏……
这位大爷，看上去年纪太大了。
满脸的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身形看着也有些佝偻，虽然刚才那一声中气十足，但怎么看都至少七八十岁往上了。
给自己老板当爷爷……从年龄上来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所以，她迷茫了。
万一真是老板的爷爷，自己要是贸然叫保安把他轰出去，那后果……
那她这份工作就不用干了。
前台小姐姐努力挤出一个职业笑容，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大爷，您稍等，我……我这就联系我们刘总。”
林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站着。
前台小姐姐只觉得手心冒汗，拿起内部电话的手指都有些发颤，飞快地拨通了号码。
……
与此同时，十八楼深处的某个宽敞办公室里。
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舒服地陷在老板椅里。
他的双脚毫无顾忌地架在光滑的办公桌上，露出锃亮的皮鞋尖。
男人正是刘勇。
他此刻正拿着手机，对着话筒，用一种腻得发齁的语气发送着语音消息。
“宝宝~明天可是咱们认识整整五十二天的纪念日哦，我特意订了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法式西餐厅，烛光晚餐，保证浪漫！”
“哎呀，你担心什么嘛，我刘勇是那种人吗？我可是正人君子，吃完饭肯定送你回家，绝对不会让你在外面过夜的啦。”
“喝酒？纪念日怎么能不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呢？放心，就算喝多了，我也会安全把你送回去的，保证！”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部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甜言蜜语。
刘勇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他放下手机，拿起听筒，语气很不客气。
“说。”
“刘……刘总……”
“前台，有位老大爷……”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
“他说……他是您爷爷……”
“要见您……”
刘勇愣住了。
爷爷？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老家那个满脸皱纹的身影。
他确实有个爷爷，还健在，八十多了。
可老爷子一直在乡下待着，腿脚也不方便，两人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上一面，更别说联系了。
怎么会突然跑到魔都的公司里来找他？
还搞出这么大阵仗？
刘勇一脑门子的问号。
他放下手机，对着听筒沉声道。
“知道了。”
“我马上出去。”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利落地将脚从桌子上收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花衬衫的领子，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听到电话里老板的回应，前台小姐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老板没有直接否认！
难道……真的是他爷爷？
她看向林寿的眼神，瞬间又多了几分敬畏和小心。
她连忙放下电话，脸上重新挤出更加恭敬的笑容，对着林寿微微欠身。
“大爷，我们刘总马上就出来。”
“您……您先到这边沙发坐一下吧？”
她指了指旁边会客区的沙发。
林寿却没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旁边的常江夫妻俩彻底蒙圈了。
这什么情况？
看这架势，这位大爷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老板的爷爷？
自己是现在先去找之前约好的陈经理？还是在这里之间见老板？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林寿忽然转过头，朝他招了招手。
常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大爷，您……您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
“这话，本不该我这老头子多嘴。”
“但是，我看你这憨厚老实的样子，怕是要把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都扔进水里打了水漂啊。”
常江一怔，没明白过来。
林寿的声音不高。
“大爷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见过的事儿多。”
“这里，你还是别加盟了。”
“这是一家骗子公司。”
常江彻底懵了。
这位大爷……不是自称是刘总的爷爷吗？
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孙子的公司是骗子？
直播间里，弹幕再次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这大爷直接上来就砸人家场子啊
心疼旁边那对夫妻，刚燃起的希望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希望他们能听劝！
楼上的，万一大爷是老年痴呆胡说的呢？（狗头保命）
我以前也被这种加盟公司骗过，大爷说的没错，他们就是骗子！
演播大厅内，白露教授也罕见地对这种商业模式发表了看法。
她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
“这种打着快餐集合、多元经营旗号的加盟公司，模式本身就存在很大风险。”
“很多时候，他们的盈利点就在于初期的加盟费和设备费。”
“一旦钱到手，后续的运营支持、产品更新、品牌维护，往往就跟不上了，甚至直接消失。”
“对于缺乏经验的加盟商来说，很容易血本无归。”
汪燃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啧，那能怪谁？”
“天上不会掉馅饼，总想着一口吃个胖子，不多做点功课，被骗了也只能怪自己贪心呗。”
温欣立刻白了他一眼。
“话不能这么说。”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辨别所有陷阱的。”
“而且，重点是行骗本身就是错误的，没有人应该因为轻信或渴望更好的生活而被欺骗。”
……
常江彻底愣在原地。
脑子里像是有两只小人在打架。
这位大爷。
一会儿说是老板的爷爷。
一会儿又说这里是骗子公司。
他到底该信什么。
他看看林寿那张布满褶皱却异常平静的脸。
又看看墙上“天合快餐”几个光鲜亮丽的大字。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
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刘勇。
前台见状连忙小跑上前。
她抬起手指向林寿。
“刘总。”
“就……就是这位大爷。”
刘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目光落在林寿身上。
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眼前这老头。
干瘦。
佝偻。
看着确实年纪很大。
可这根本不是他乡下那个爷爷啊。
这老头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