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砸在殡仪馆老旧的铁皮屋顶上,声响密集得让人心头发慌,像无数细小的锤子在敲打一口巨大的空棺材。
窗外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偶尔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被雨水冲刷得扭曲模糊的玻璃窗,随即又被更深沉的黑暗吞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的气息:消毒水刺鼻的凛冽,陈年木质家具散发的沉闷朽味,还有一种更幽微、更难以言喻的……属于终结的、尘埃落定的气味。
我,苏毅,蜷在值班室那张硬邦邦的单人沙发里,身上胡乱搭着条洗得发硬的薄毯。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意识在昏沉的边缘浮沉。
连续三晚处理那些积压的文书、安抚那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家属,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
只差一点点,就能滑入那片混沌的、暂时忘却疲惫的黑暗。
刺耳的电话铃声猛地炸响,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也刺穿了值班室里凝滞的空气。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一撞,差点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几乎是弹坐起来,毯子滑落到地上也浑然不觉。
黑暗中摸索到听筒,冰凉的塑料壳紧贴着耳朵。
“喂?”
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苏毅吗?
是我,老陈。”
电话那头传来馆长陈伯的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冷,更沉,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寒意,“紧急情况。
刚送来一个,特殊…非常特殊。
需要你立刻处理,就在三号准备间。
动作要快。”
“特殊?”
我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什么情况?
家属呢?”
三更半夜送来的遗体,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听筒里是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和窗外单调的雨声。
然后,陈伯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没人认领。
身份不明。
关键是…状态…非常不对劲。
你去了就知道了。
快点!
别磨蹭!”
最后几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随即便是干脆的忙音。
“嘟…嘟…嘟…”我握着听筒,听着忙音在死寂的值班室里回荡,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激得我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不对劲?
陈伯在殡仪馆干了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能让他用“非常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