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纹,当世唯有十年前被朝廷以“贪墨僭越”之罪满门抄斩的扬州织造局,才有此等胆量和工艺敢在贡品级绫绢上织入如此犯禁的纹样。
“淋了雨,倒是可惜了这古画。”
花悦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了身后可能投来的视线。
她佯装要将画轴拿到炭盆边烘烤,往火盆挪了半寸。
微弱的火舌舔舐着画卷边缘的绫绢,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空白的绫绢上,竟缓缓显露出几个用特殊药水书写的、暗红色的蝇头小字:“亥时三刻,盐船过燕子矶。”
窗外恰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撕裂雨幕,映得满室通明。
珠帘被猛灌进来的夜风撞得泠泠作响,如同碎玉迸溅。
花悦望向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镜中映出她毫无血色的唇。
这雷声…这雷声!
与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雨夜何其相似!
父亲被如狼似虎的官差从书房拖走时,窗外也是这样撕裂天地的惊雷!
而他最后挣扎着塞进她小小手心的那枚温润玉玲珑,内壁就刻着同样的双头蟒纹。
这个自称苏慕年的书生,他究竟是什么人?
是当年织造局惨案的遗孤?
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还是…与父亲之死有关的仇家?
子时的更声刚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敲响,花悦已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深色布裙,用一顶宽大的鸦青色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闪出了醉月楼的后门。
后巷狭窄幽深,雨水在古老的青石板上汇成细流,苔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湿冷的幽光。
花悦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危险边缘。
就在她刚转过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时,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暗处转出,如同早已在此守候多时。
苏慕年。
他撑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静静地立在巷口一株老槐树下。
竹青色的直裰长衫已被雨水浸透,呈现出更深的黛色。
伞沿垂下的雨帘,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幕。
水幕之后,他的面容沉静如水,那双眸子深邃如古井,比这雨夜更加幽暗难测,哪里还有半分三日前那拘谨羞涩的书生模样?
“公子深夜在此,意欲何为?”
花悦的声音透过斗篷传出,带着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