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沓沉重如山的论文和简历往怀里又紧了紧。
“有点……难。”
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薇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旋即又像阳光穿透云层般绽开,更用力地挽紧他:“不怕!
我们宇飞这么棒!
大不了,我养你一阵子!”
她语气轻快,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面包会有的,工作也会有的!
咱们先去吃顿好的庆祝毕业!”
那顿“庆祝毕业”的晚餐,是在学校后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小饭馆。
灯光昏黄,油腻的桌面映着两人年轻的脸庞。
林薇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实习公司里的趣事,描绘着大城市的光鲜和可能。
杨宇飞安静地听着,筷子在盘子里无意识地拨弄着几根青菜。
他论文扉页上那“未来可期”四个字,此刻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底。
未来在哪里?
在那些HR礼貌而冰冷的拒绝里?
在那些需要“应用型人才”的岗位要求中?
还是在……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曾在实验室里小心翼翼地处理过珍贵化石样本的手?
夜色渐深,送林薇回到她实习租住的小单间后,杨宇飞独自走在回自己那间廉价出租屋的路上。
城市的霓虹在夏夜里流淌,五光十色,却照不进他心底那片冰冷的黑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透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和难以掩饰的忧虑:“飞飞,工作找得咋样了?
你爸老念叨,说家里今年雨水少,收成怕是不好……”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紧抿的嘴角。
那点微光,如同古生物地层中一块磷光微弱的腕足化石,转瞬即逝,留下更深的寂寥。
他抬头望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每一扇窗户背后似乎都上演着他无法企及的成功故事。
高楼巨大的阴影无声地压下来,沉甸甸地覆在他的肩头,几乎要将他碾入脚下的水泥地。
一周后,当房租催缴单第三次贴在斑驳脱漆的门板上,像一块顽固的苔藓宣告着生存的窘迫时,杨宇飞在手机上注册了外卖骑手的账号。
那套崭新的、印着醒目平台Logo的蓝色外卖服,材质粗糙硬挺,带着一股廉价化纤的刺鼻气味。
第一次穿上它,站在狭小出租屋那面布满水渍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显得如此陌生。
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