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手臂绷得像根钢筋。
“我不想在这儿吵!
我儿子要命!”
“但在阳阳出院之前,” 他盯着他妈,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您再敢踏进这病房一步!
我明天就带孩子和念念租房子搬走!”
**“我说到做到!”
婆婆被这接二连三的重击彻底打垮了。
她看着自己亲生儿子那陌生而冰冷的眼神,嘴唇剧烈哆嗦着,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
身体晃了晃,扶住了门框才没倒下。
最后,她用一种混合着怨毒、惊恐、伤心和不理解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我和李睿一眼。
像一条被抽断脊梁的落水狗。
默默转身离开,连那个“特意”带来的保温桶都没拿。
病房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监护仪规律而微弱的滴答声。
李睿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神还没从狂怒中完全恢复。
然后,他慢慢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熟睡的儿子。
肩膀瞬间垮塌下来,巨大的疲惫仿佛要将他压垮。
他走到床边,慢慢蹲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用指腹蹭掉阳阳额头上一点点细小的汗珠。
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
我也蹲了下来。
我们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李睿没抬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哑得厉害:“…我查过资料了……医生说7天是观察有无脑损伤后遗症的关键期…高烧惊厥…最怕惊厥持续状态…还好,送得…还算及时…”他的声音哽住,像是后怕的浪潮终于卷了上来,淹没了他。
一滴温热的液体,“啪嗒”砸在冰凉的地砖上。
不是我的。
是他爸的。
“对不起…” 他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抑制不住地抽动,“我真他妈的是个混蛋……我早就该…”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但我知道那是什么。
——早就该站在你前面。
我伸出手,覆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那只手冰冷。
我的手也凉。
但两个冰块一样的体温凑在一起,在冰冷的病房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活下去的暖意。
孩子还在鬼门关附近徘徊。
至于那个家?
回头看去一片废墟,断壁残垣。
但我好像,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当妈的门槛,果然是踩着刀尖过的。
只不过这次,似乎有人伸出手想拉我一把了。
虽然晚了七年零三百八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