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素净的青衣,神情恭谨,递给我一个扁平的锦盒,只说是“主人偶得前朝残帖,知公子雅好书法,特命送来一观”。
我屏住呼吸接过锦盒。
盒内并非什么残帖,而是一卷用上好宣纸抄录的诗集。
字迹清峻峭拔,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冰霜般的冷冽风骨。
诗作不多,内容也非风花雪月,多是咏物感怀,遣词精炼,意境幽深孤峭。
其中一首咏雪的五言,尤其令人心折:“玉尘覆千山,万籁入鸿蒙。
寒枝栖冻雀,独立向朔风。”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屈的孤傲与深埋的苍凉。
这是公主的诗!
我几乎立刻就能断定。
那字迹,那词句间透出的心性,与猎场上那个玄衣白马的女子如出一辙!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展露她的心迹!
这哪里是诗集?
分明是她被困于金丝牢笼中,灵魂发出的无声呐喊!
巨大的震撼与悲凉席卷了我。
我将那卷诗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拥抱着另一个在命运重压下挣扎的灵魂。
我枯坐灯下,一遍遍读着那些诗,直至深夜。
窗外残雪映着冷月,清辉如霜。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铺开宣纸,研墨提笔。
我要回应她!
用我的诗!
我写下了《酬晋阳公主见赠诗卷》:“琼章出宫掖,清辉照蓬门。
字挟冰霜气,句含丘壑魂。
闻道金闺寂,谁怜玉树根?
愿化松间鹤,长唳答深恩。”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我将这四句诗仔细折好,装入一个普通的素白信封。
第二天,我亲自去了城西的漱玉斋书坊,装作随意浏览,趁无人注意时,将那封信悄悄塞给了那位管事娘子。
她接过信,眼神平静无波,只微微颔首,便将信收入袖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信送出后,如同石沉大海。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任何回音。
长安城的年味渐浓,但关于北境狄戎的局势却愈发紧张,街谈巷议间,“和亲”二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的不安与日俱增,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炙烤。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宫里循例设宴,款待宗室和重臣。
我再次作为崔侍郎的随员得以列席。
宫宴依旧设在芙蓉苑水云阁,灯火辉煌,丝竹悦耳,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一派盛世升平的景象。
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
皇帝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