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这个模型是我从巴黎带回来的,最后一个零件总是装不对。
被他揽在怀里说“笨”,然后他三下五除二就拼好了。
比如坐在沙发上,盯着我俩养的绿萝,盯到太阳都下了山。
绿萝是我之前总是熬夜,从门口花店老板那买来的。
我总是很羡慕地看着他,问他为什么精神能这么好。
大多时候,他都嫌弃地躲开。
有的时候,握起我的手轻抚一下。
夜幕降临,他也不开灯,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
我想,我不在,他或许还是会不习惯的吧。
毕竟照顾了他那么多年,毕竟,苏念永远会为顾凌霄准备好第二天的图纸。
凌晨一点,他终于有行动了。
冲了个冷水澡,躺进被子里,夜空高高悬挂。
顾凌霄的作息其实极其规律,十二点后睡对他来说算是少有的熬夜了,可他似乎还是没睡着。
猛地翻坐了起来。
月亮高挂。
他下了床,走到阳台,我和花店老板讨价还价带回来的几盆薄荷好几天没浇水了,蔫蔫的,他蹲下,拿一旁的喷壶给它们浇了一点水。
浇着浇着,他手抖了下。
夜晚的小区里不剩几盏灯了,突然有只夜鸟啼叫,连成一片荒芜的寂寥。
14我哪里也去不了,这些天里,我只能飘荡在顾凌霄的身边。
一夜都没睡的顾凌霄第二天居然破天荒地将屋子给收拾了。
设计院,公司,学生,都给他打过电话,他没什么反应。
每次就淡淡一句:“我刚丧偶。”
想我跟顾凌霄六年,他在我死后这样我反而看不懂了。
他不会在我死后掉哪怕一滴眼泪,这是我早就明了的事儿。
他说他不会在工作以外的事上投注感情,就是这样,说实话,我觉得他是第一个会从我离世的悲痛中走出去的。
他或许都不会因为我走了难过。
他的冷漠深到骨髓里,几近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
可现在又不像他的正常反应,比如盯着我从威尼斯旅游给他带回来的玻璃笔,盯一下午了。
门铃响了,他慢吞吞地挪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经理,跟我们住同一个小区的同事,是我在设计院的好朋友。
“顾总,这不路过嘛。”
“那个,楼下那家包子铺,给你带的。”
顾凌霄的目光有点木然地移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