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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个缺口:林薇热门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1 古籍惊魂阴雨缠绵了整座城市,细密的雨丝敲打着市图书馆古籍修复室高大的玻璃窗,留下蜿蜒曲折的水痕,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腐而湿润的气息,混合着老旧纸张特有的酸涩味、浆糊的微甜,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角落里某个尚未彻底干燥的霉斑书页上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衰败感。
这气味如同凝固的时间,沉甸甸地压在呼吸之间。
林薇坐在工作台前,头顶柔和的护眼灯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晕,将她整个人笼在其中,隔绝了窗外雨天的阴郁。
她微微弓着背,黑发在脑后束成一个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几缕碎发却不安分地垂落在她专注的侧颊旁。
细框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住指尖下那页残破不堪的纸张。
这是一本来自民国初年的线装地方志,封面早已不知去向,内页也饱经沧桑,虫蛀如同星罗棋布的暗疮,墨迹晕染开大片的污痕,纸张本身更是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每一次呼吸都怕将它吹散。
她左手边放着一碟新调制的纸浆,色泽微微发黄,与古籍纸张的旧色尽力趋同。
右手边则是一排细如发丝的镊子、柔软的羊毛排刷、薄如蝉翼的补纸,还有一小碟清亮透明的浆糊。
她的动作精确得如同外科手术,每一次下镊子,每一次涂抹浆糊,每一次覆盖补纸,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有窗外单调的雨声和她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工作台一角,压着一枚小小的木质书签。
书签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圆润,上面是爷爷苍劲有力的毛笔字:“慢工出细活”。
这五个字,是她入行时爷爷亲手所写,也是她整个职业生涯的座右铭,更是她与那个沉默寡言、背负着沉重往事的老人之间,为数不多、却极其坚固的联结之一。
每当疲惫或烦躁悄然袭来,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这枚书签上,指尖轻轻拂过那熟悉的笔迹,仿佛能汲取到某种沉静的力量。
此刻,她正对付着书脊部分一处格外顽固的粘连。
胶水老化发黑,将几层纸张和书脊的衬布死死地黏在一起,像一团纠缠不清的黑色蛛网。
她屏住呼吸,用一把极细的竹起子,蘸取微量
特制的软化剂,沿着粘连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分子层级的剥离。
汗水从额角渗出,顺着鬓角滑落,她浑然不觉。
修复古籍,就是一场与时间无声的角力,每一寸剥离,都意味着从腐朽中抢救回一点过往的微光。
竹起子的尖端终于探入一个微小的缝隙,轻轻一挑。
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吞没的“嗤啦”声,一层早已失去韧性的旧衬布被挑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就在这瞬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从那个被岁月封存的狭小空间里,轻轻滑落出来。
它像一片枯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林薇铺着白色吸水纸的工作台上。
林薇的动作骤然凝固。
她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那片突兀出现的纸片。
那并非古籍本身的书页。
它比书页略小,颜色是一种被时光浸透的、不均匀的深黄,边缘毛糙卷曲,像是被仓促撕下。
纸张的质地……她伸出因长期接触浆糊和纸张而略显粗糙、带着薄茧的指尖,极其轻柔地触摸了一下。
一种熟悉的纤维触感立刻传递到神经末梢。
“连史纸……”她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修复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民国时期极为常见的一种手工纸,纤维较长,质地柔韧,常用于书写信札或印制一些非官方的文书。
它出现在这本古籍的书脊夹层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谜题。
她拿起旁边最精细的尖头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片完全摊平。
纸上的内容立刻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
这是一张手绘的地图。
线条是用一种深褐色的墨汁勾勒的,笔触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
地图的中心区域,用简洁而有力的线条描绘着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
一条蜿蜒的虚线,代表着一条早已废弃或隐没的小路,艰难地穿过山岭。
在某个山坳深处,一个醒目的、用墨点仔细圈出的坐标点,如同一个黑暗的瞳孔,死死地注视着林薇。
坐标旁边,一行细小到几乎难以辨认的竖排繁体字,如同幽灵的耳语,静静躺在那里:“**第拾叁個缺口,藏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第拾叁個缺口……”林薇下意识地念出声,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层层寒意。
荒山……
矿洞……缺口……这几个词语瞬间在她脑中疯狂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爷爷临终前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记忆的屏障,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和衰败气息的病房,老人枯槁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反复地、急促地喘息着,破碎的呓语如同梦魇般喷吐出来:“别……别碰……荒山……不能碰!
……十……十三……十三个……缺口……要命的东西……埋着……都埋着……不能挖……”那声音嘶哑、绝望,带着一种刻骨的惊惶。
当时年幼的她只感到无边无际的害怕,不明白爷爷为何对一座荒山如此恐惧。
后来她选择了古籍修复,潜意识里未尝没有一种隐秘的渴望——通过修复那些承载着过去的纸页,去触碰、去理解爷爷讳莫如深的世界,去解开那个缠绕在他临终呓语里的谜团。
如今,这张从爷爷那个时代的古籍中掉落的地图,这张指向“第拾叁個缺口”的地图,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那个尘封多年的心锁。
是巧合吗?
还是……冥冥中的指引?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击都牵扯着神经。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撞上工作台一角那枚“慢工出细活”的书签。
爷爷苍劲的字迹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陌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瞬间压倒了平素的理性,她甚至没有去思考这张地图的真伪,没有去分析它可能是什么密码或隐喻。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抓起了桌上的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尖的薄茧划过冰冷的屏幕。
通讯录里,“陈屿”的名字被她迅速翻出。
他是爷爷晚年为数不多的忘年交,在市档案馆工作,一个沉稳得像块磐石的男人,对爷爷的过往似乎知道些什么。
电话拨通了,等待的“嘟…嘟…”声在空旷安静的修复室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窗外,雨下得更急了。
“喂?
林薇?”
陈屿的声音很快传来,一如既往的平和低沉,像一块温润的玉石,带着一种能抚平毛边的安定感。
背景音里隐约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陈屿哥!”
林薇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
的急促,“我……我在修复一本民国地方志,书脊里……掉出来一张地图!”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极短的一瞬,翻动纸张的声音消失了。
“地图?”
陈屿的语调依然平稳,但那份平稳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审慎,“什么样的地图?”
“手绘的!
很旧,连史纸画的,指向城郊荒山深处一个坐标点,旁边写着……”林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控,“写着‘第拾叁個缺口,藏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她一口气说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屏息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空气仿佛凝固了。
电话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滋滋作响,像某种不安的低语。
这沉默比任何追问都更让林薇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几秒钟后,陈屿的声音才再度响起,那平和的语调里,清晰地渗入了一丝凝重,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
“荒山……第拾叁個缺口……”他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林薇,你爷爷……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跟我提过那座荒山。
他总说……”陈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在转述一个不能大声说出的禁忌,“‘有些旧东西,就该被永远埋着,碰了,会惹祸上身。
’ 他晚年……很怕那个地方。”
爷爷临终前那充满恐惧的呓语瞬间再次撞入脑海,与陈屿此刻转述的话语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印证。
林薇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的薄茧清晰地感受到塑料外壳的冰凉。
“所以……是真的?
荒山那里……真的藏着什么东西?
那个‘第拾叁個缺口’?”
她的追问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急切。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陈屿回答得异常谨慎,那份沉稳此刻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规避,“你爷爷从不多说。
但他每次提起,神情都……很不对劲。
林薇,”他的语气陡然加重,那份担忧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那张地图,你收好。
别轻易去碰那个地方。
听你爷爷的,有些旧东西,让它埋着吧。”
“可是……”林薇下意识地反驳,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压抑已久的好奇心如同
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爷爷越是不让她碰,这禁忌背后的秘密就越是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她看着工作台上那张泛黄的地图,那个被墨点圈住的坐标仿佛一只冰冷的眼睛,与她对视。
“没有可是。”
陈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长辈式的、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是她记忆中爷爷偶尔流露出的口吻,“别冒险。
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人。
把它收起来,就当没看见过。”
林薇沉默了。
电话那头,陈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轻轻叹了口气,背景音里纸张翻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在掩饰某种情绪。
“这样吧,”他放缓了语调,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但那份担忧并未散去,“你先别急。
关于那座荒山,还有民国时期的一些传闻……我这边档案室里可能有些零星的资料。
我帮你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至少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等有眉目了,我再告诉你。
记住,在我查清楚之前,千万别自己去!
答应我?”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
“……好。”
林薇艰难地应了一声。
理智告诉她陈屿是对的,爷爷的警告和陈屿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但那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和爷爷临终的恐惧,像两股力量在她心中激烈撕扯。
她低头看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墨点,一种奇异的预感告诉她,她无法真正地“当没看见过”。
“那就好。”
陈屿的声音似乎放松了一些,“我尽快查。
你安心工作,别胡思乱想。”
电话挂断了。
忙音响起,在安静的修复室里显得格外单调刺耳。
林薇慢慢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那张摊开的地图上。
泛黄的连史纸,深褐色的颤抖线条,那个醒目的坐标墨点,还有那行如同诅咒般的小字。
爷爷惊恐的呓语和陈屿凝重的告诫在耳边交替回响。
她伸出手,指尖再次轻轻拂过地图粗糙的表面。
这一次,动作不再是职业性的触碰,而是一种带着决绝意味的确认。
“第拾叁個缺口……”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深处,那被“慢工出细活”书签长久压制的、属于年轻灵魂的叛逆和韧性,如同蛰伏已久的种子,在禁忌的土壤里,悄然顶开了坚硬的理性外壳。
2 谜
图现世三天后,雨停了。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和植物根茎散发出的浓重生腥气。
古籍修复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林薇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门开了,陈屿走了进来。
他穿着惯常的深色夹克,身形挺拔,气质沉稳。
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牛皮纸档案袋,另一只手上,竟端着一个保温杯。
“打扰了。”
他环视了一下林薇的工作室,目光扫过堆放着各种修复工具和待修古籍的桌面,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他走上前,将保温杯轻轻放在林薇手边一个相对干净的空位上。
“喏,你爷爷以前最爱喝的明前龙井,正好有朋友从南方带了些来,顺道给你带点。”
杯盖旋开,一股清冽悠远的茶香立刻逸散出来,瞬间冲淡了室内陈旧的纸张和浆糊气味。
这熟悉的味道,像一把温柔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林薇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爷爷老书房里那个总冒着热气的旧搪瓷缸,氤氲的茶雾后,老人沉默翻阅旧书的背影……一股酸涩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涌上鼻尖。
“谢谢陈屿哥。”
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闷,她掩饰性地扶了扶眼镜,端起保温杯,温热的杯壁熨帖着她微凉的手指。
陈屿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转而落在那张被她小心压在一本厚重工具书下的地图上。
他走过去,没有立刻拿起地图,而是自然地伸出手,将林薇桌面上几支散乱摆放的毛笔、镊子和几块形状不一的补纸一一归拢,放回旁边的笔筒和材料格里。
动作流畅而熟练,仿佛这是他自己的桌面。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档案管理员特有的沉稳和条理。
“资料我大致翻了一下。”
陈屿这才拿起那个牛皮纸档案袋,从里面抽出几张打印的、边缘有些模糊的旧档案照片复印件,以及几页他手写的笔记,放在地图旁边。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些文件上,眉头微锁,似乎在组织语言。
林薇放下保温杯,也凑近了些,目光在陈屿带来的资料和那张泛黄的地图之间逡巡,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那座荒山,在民国时期,特别是三四十年代,确实有过开采记录。”
陈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
个字都带着历史的尘埃感,“主要开采一种伴生矿,当地叫‘墨青石’,质地坚硬,色泽深暗,主要用于建筑石料和铺路。
规模不算很大,但也养活了不少矿工。”
他的指尖划过一张模糊不清的老照片复印件,上面是几个穿着破旧棉袄、戴着藤条安全帽、面容模糊的矿工站在一个黑黢黢的矿洞口,神情麻木。
“转折点发生在1943年。”
陈屿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指尖点在一份打印的、字迹潦草的旧报告摘录上,“那年深秋,大概是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样子,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矿难。
档案记录很模糊,语焉不详,只说是‘突发地陷,矿道坍塌’,死伤惨重。”
“地陷?”
林薇捕捉到这个异常的词,“那座山的地质结构容易塌陷吗?”
“奇怪就在这里。”
陈屿抬起头,看向林薇,镜片后的眼神锐利,“我查了更早的地质勘探记录,那片区域基岩稳固,并不是传统的矿难高发区。
而且,那份矿难报告,像是匆忙写就的,很多细节缺失,最后草草结案。
更关键的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矿难之后,整个矿区就被迅速废弃,彻底封山了。
官方说法是矿脉枯竭,无利可图。
但结合那份潦草的报告,总感觉……像是在掩盖什么。”
“掩盖……”林薇咀嚼着这个词,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地图那行小字上——“**藏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还有一点。”
陈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揭示秘密的慎重,“我根据仅存的部分矿工名册和事故后抚恤记录,交叉比对……”他翻到一页手写的笔记,上面列着几个名字,“发现了一个名字——李默。”
“李默?”
林薇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对。
李默。”
陈屿肯定地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薇,“这个人,在矿难发生前,是矿上的技术员。
而档案里零星记载显示,他同时……也是你爷爷林远山老先生在印刷厂当学徒时的师兄。
他们师从同一位老技师。”
“爷爷的师兄?!”
林薇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陈屿。
爷爷的过去对她而言一直是个模糊的轮廓,印刷厂老板的身
份之外,似乎总笼罩着一层她无法穿透的迷雾。
李默这个名字的出现,像一道微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那层幕布的一角。
“是的。
更关键的是,”陈屿的指尖重重地点在“李默”这个名字旁,“他是那份矿难报告里,记录在案的——**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幸存者……”林薇喃喃重复,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爷爷临终对荒山的恐惧,师兄李默作为唯一幸存者的身份,一场被草草掩盖的矿难,还有这张指向“第拾叁個缺口”的神秘地图……所有的线索碎片,都诡异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指向那个深埋在山腹中的黑暗秘密。
“李默后来呢?”
她急切地问。
陈屿摇摇头,神情带着遗憾和一丝凝重:“矿难之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抚恤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但后续没有任何领取记录。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档案里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唯一幸存者,人间蒸发。
这八个字像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林薇心头。
她拿起那张泛黄的地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墨点圈住的坐标。
地图绘制的时间无法精确判断,但纸张是民国时期的连史纸,墨迹也是那个年代的深褐色……它会不会就出自那个神秘消失的师兄李默之手?
他是在矿难前发现了什么,才绘制了这张地图藏入书中?
还是在矿难发生后,侥幸逃生,留下了这指向秘密所在的线索?
“陈屿哥,”林薇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份属于修复师的锐利锋芒此刻完全显露出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探究欲,“我必须去那里看看。”
陈屿似乎早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没有立刻反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沉默了几秒钟,目光扫过林薇工作台上那枚“慢工出细活”的书签。
“我知道拦不住你。”
他最终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但你不能一个人去。
那座山废弃了快八十年,地形复杂,植被疯长,矿洞更是危险重重。
1943年之后,那里几乎成了禁区。
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是纯粹的陈述句。
林薇微微一怔,对上陈屿镜片后那双沉稳而坚定
的眼睛。
那眼神深处,除了担忧,似乎还藏着一丝她此刻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情绪,像是某种……责任?
“好。”
林薇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她需要他的帮助,无论是他的知识,还是他带来的那份安全感。
她将地图小心地收进一个透明的硬质塑料文件袋里,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装着强光手电、备用电池、一小卷登山绳、急救包和防身的喷雾。
“什么时候动身?”
“宜早不宜迟。”
陈屿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空,“明天一早吧。
今天我们都准备一下,尤其是装备。
记住,安全第一。”
“嗯。”
林薇应道,将地图文件袋紧紧握在手中。
那张泛黄的连史纸,此刻仿佛有了温度,滚烫地灼烧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胸腔里那颗被爷爷的遗言、师兄的消失和那句“不属于这个时代”撩拨得无法安宁的心。
第拾叁個缺口……它到底藏着什么?
明天,或许就能揭开冰山一角。
3 荒山寻踪清晨的空气带着深秋特有的凛冽,吸入肺腑,激得人一个激灵。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城郊公路的尽头,一条被荒草和灌木几乎完全吞噬的土路,如同大地上一道久未愈合的疤痕,蜿蜒着没入前方浓密得化不开的山林阴影里。
林薇和陈屿并肩站在土路的入口。
林薇穿着耐磨的深色工装裤和冲锋衣,背着轻便的登山包,头发束得更紧。
陈屿则是一身更专业的户外装束,同样背着包,手里拿着一把多功能地质锤,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就是这里了。”
陈屿指着那条几乎被荒草掩埋的小径,“地图上那条虚线,起点应该就在这附近。
后面的路……恐怕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林薇能听出其中的凝重。
“走吧。”
林薇深吸一口气,从文件袋里取出地图复印件,再次确认了一下方位,率先踏上了那条荒芜的小径。
一进入山林,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枝叶交错,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
脚下是厚厚的腐殖质层,踩上去松软湿滑,散发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浓烈气息。
低矮的灌木和带刺的藤蔓像无
数双纠缠的手臂,疯狂地拉扯着他们的裤脚和背包。
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草木腥气。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脚下踩断枯枝的“咔嚓”声,以及偶尔从密林深处传来的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凄厉鸣叫,更添几分瘆人的荒凉。
林薇的方向感本就欠佳,此刻在这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的原始密林中,更是如同坠入迷宫。
她只能紧紧攥着地图复印件,凭借对太阳大致方位的模糊判断(透过浓密枝叶的缝隙勉强捕捉到的一点点惨淡光斑)和地图上标注的相对位置,艰难地辨识着方向。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精神高度紧绷。
“跟紧我。”
陈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显然更有丛林经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开山刀,利落地劈砍着挡路的粗壮藤蔓和横生的枝桠,为林薇开出一条勉强能通行的窄路。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确保林薇始终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越往深处走,地势开始变得陡峭崎岖。
巨大的山岩裸露出来,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地衣,滑不留手。
林薇全神贯注地攀爬着一处陡坡,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她一手紧紧抓住旁边一棵小树的树干借力,另一手拿着地图,试图再次确认位置。
就在她分神看地图的瞬间,脚下猛地一滑!
一块覆盖着厚厚腐叶的石头松动滚落!
“啊!”
林薇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仰倒!
脚下的陡坡和湿滑的岩石让她无处着力,眼看就要顺着陡坡滚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从侧后方伸了过来,精准地、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硬生生将她失控下坠的身体拽了回来!
林薇惊魂未定,身体被惯性带着向前踉跄了一步,几乎撞进陈屿怀里。
陈屿一手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手迅速扶住她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形。
两人靠得极近,林薇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和草木气息的温热,以及他胸膛因用力而略显急促的起伏。
“没事吧?”
陈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呼出的热气拂过林薇的额发。
林薇抬起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
镜片后的眼神里,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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