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手套的右手,极其随意地、漫不经心地向着身侧——对着旁边一个堆叠的、锈蚀严重的废弃金属货架——凌空虚虚一握!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被雨声淹没、却又清晰得如同在耳膜深处响起的金属嗡鸣!
林以棠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令人头皮炸裂的一幕:那个由拇指粗钢筋焊接而成、至少两米高的沉重金属货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来自地狱的巨手狠狠攥住!
坚硬的钢筋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声!
瞬间扭曲!
变形!
如同被高温熔化的蜡烛,诡异地向内塌陷,蜷缩!
坚硬的钢铁,在他这隔空虚握之下,脆弱得如同孩童手中的橡皮泥!
整个过程在不到半秒内完成!
当那扭曲成一团废铁的金属货架轰然砸落在泥泞的水洼中,溅起大片污水时,林以棠刺出的刀锋,也硬生生地僵在了距离男人手臂不到一寸的空中。
冰冷的雨水顺着刀尖滴落。
她的手臂僵硬得如同石雕,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钢铁被无形之力扭曲碾碎的恐怖画面在反复冲击!
那绝非人类的力量,那是……什么?!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林以棠那张因极度惊骇而血色尽失的脸上。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而非展示了一种足以碾碎钢铁的恐怖力量。
隔着冰冷的雨幕,他的视线扫过她僵在半空、还握着刀的手臂,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残留着恐惧的眼睛上。
薄唇微启,依旧是那金属般质感、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穿透哗哗雨声:里面,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扇紧闭的仓库大门,弩箭的合金成分,配比错了。
低温环境下,箭杆韧性会骤降百分之四十。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射出去,容易炸膛。
说完,他不再看林以棠一眼,撑着那把纯黑色的长伞,转身,从容地踏入更加浓密的雨幕之中。
高大的背影很快就被灰白的水汽吞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林以棠一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僵立的身躯,寒意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