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后,一个清晰、温柔、带着无限憧憬和甜蜜的女声,伴随着舒缓的婚礼背景音乐,在这死寂冰冷的仓库里突兀地响了起来:“…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我都愿意爱你,忠诚于你,珍惜你,直到死亡…”是晓芸的声音。
是我们婚礼上,她亲口宣读的誓言。
每一个字,都曾像最温暖的阳光,烙印在我的心底。
那声音里的纯粹和幸福,与此刻她脸上涕泪横流的惊恐,形成了最荒诞、最残忍的对比。
“直到死亡…”录音笔里,她甜蜜的声音还在继续重复着这神圣的誓词。
“呵…”一声极其轻微、冰冷、没有任何情绪的笑声从我喉咙里逸出。
这笑声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录音里那虚假的温情。
我抬起眼,看着眼前这对在誓言的回响中瑟瑟发抖的男女。
赵冰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更深的恐惧,他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播放这个。
晓芸则像是被那誓言狠狠抽了一鞭子,身体剧烈地一颤,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濒临崩溃的绝望取代,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压抑的呜咽。
“嘘——”我竖起一根食指,缓缓地、近乎温柔地抵在自己的唇边。
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赵冰,牢牢钉在晓芸惊恐的瞳孔深处。
录音笔里,她宣誓的声音还在空旷的仓库里孤独地回荡着,与呜咽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怪诞的安魂曲。
我的声音很轻,很慢,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清晰地穿透了誓言的回音和风声:“你们不是知道错了。”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录音笔里晓芸的誓言还在机械地循环着那句“直到死亡”,甜蜜得刺耳。
仓库的阴影浓稠如墨,吞噬着从破败屋顶漏下的惨淡天光。
我垂下手,指尖触碰到大衣内侧那冰冷的金属。
不是水果刀,而是一把更沉重、更趁手的工具——一把用于裁纸的厚重美工刀,刀柄是冰冷的金属,刀刃被牢牢地推在保护槽内。
“你们只是,”我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水泥地上,“知道自己要死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