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答应?
说“好”?
还是……还是该提醒他,这目标有多遥远?
她只是一个在年级中游苦苦挣扎的普通文科生,而他,是注定要冲向顶尖名校的星辰。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得她这边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能感觉到旁边投来的目光,带着询问,带着等待,沉甸甸地落在她低垂的发顶。
勇气,或者说是一种近乎莽撞的冲动,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破土而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夜晚的清冷,一直凉到肺里,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的滚烫。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嗯。”
声音细若蚊蚋,颤抖着,几乎刚出口就被夜风吹散了。
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听见。
但下一秒,她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
一股奇异的暖流替代了之前的慌乱和灼热,缓缓流淌过心田。
她没有再看他,只是重新翻开了那本被攥出褶皱的词汇书,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下一页的第一个单词。
“persist,”她念了出来,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坚持,持续。”
身旁,传来了书页被轻轻翻动的声音。
他什么也没再说,也重新打开了书。
两人再次沉浸在单词的海洋里,只是这一次,沉默的空气里悄然弥漫开一种全新的、心照不宣的气息,比青草的微腥更清晰,比夜露的清冷更温润。
日子在书页的翻动和笔尖的沙沙声中流淌得飞快。
教室后面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无情地缩减,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宁夏和雷彬的“地下据点”也悄然转移——从充满风险的操场看台,挪到了周末下午空旷无人的教学楼顶层天台。
阳光慷慨地倾泻在空旷的水泥地上,白晃晃一片。
宁夏坐在一张旧报纸铺着的水泥台阶上,面前摊着厚厚的文综笔记,眉头紧锁,手指烦躁地揪着自己额角的碎发。
那些密密麻麻的历史事件和拗口的地理名词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烦死了……”她泄气地把笔一丢,向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为什么‘新文化运动’的影响要分前期后期?
为什么季风洋流非要这么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