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武林盟主最温润无害的关门弟子,日日为师父烹茶抚琴。
江湖皆知盟主重伤难愈,却不知他咳血的帕子都被我用药浸透。
群雄逼宫那夜,我跪在师父榻前奉药,指尖沾了他唇边一点猩红。
无人看见屏风后,我将那点血抹在盟主令牌背面暗格处。
当玄铁令“盟主可诛”四字浮现眼前,我拔剑指向师父咽喉。
“这江湖,该换执令主了。”
---暮春的桃花开得正盛,风一过,粉白的花瓣便簌簌落下,沾在琴弦上,又无声滑落。
沈青崖端坐于听风小筑的琴台前,十指在焦尾古琴上拨捻。
琴音淙淙,似山涧清泉流淌,舒缓、宁和,几乎要融进这满庭慵懒的春光里。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墨发仅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着,侧影清瘦,眉眼低垂,专注得仿佛世间只有这张琴。
“青崖的琴技,越发进益了。”
一个略显虚弱沙哑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带着几分真切的赞许。
沈青崖指尖一顿,最后一个清越的泛音袅袅散去。
他起身,动作流畅如行云,脸上漾开温煦的笑意,如同春水初融:“师父谬赞。
您今日气色瞧着好了些。”
他步履轻悄地绕过屏风。
内室光线略暗,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
巨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武林盟主洛惊弦半倚着厚厚的锦褥。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绝顶高手,如今却形销骨立。
曾经如刀削斧劈般凌厉的面容,如今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裹着骨头,唯有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依旧锐利,如同栖息在枯枝上的鹰隼,沉沉地落在沈青崖身上。
“好?”
洛惊弦扯了扯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嘲般的苦笑,“不过是捱日子罢了。”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攫住了他。
他佝偻起身子,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骇人的呼噜声,肩膀剧烈地耸动,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师父!”
沈青崖脸色微变,快步上前,一手稳稳扶住洛惊弦颤抖的肩背,另一手已极自然地拿起榻边小几上一块叠得方正的素白棉帕,迅速递到洛惊弦唇边。
“咳咳……嗬……”洛惊弦死死抓住沈青崖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同铁钳。
咳声撕心裂肺,好半晌才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