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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久别无心爱顾穗禾陆砚书

勿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是说你要在报纸上最醒目的位置,刊登自己与丈夫的离婚消息?”顾穗禾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果断:“是。”接待员皱了皱眉,犹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不是没接待过类似的新闻,但她们大多是长期遭受丈夫家暴又求助无门,这才破罐子破摔,冒着曝光自己的风险也要借助媒体的力量脱离苦海。可眼前的女子,一袭简约的黑色套装,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显然没有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虽然心存疑惑,但接待员还在继续走流程:“女士,麻烦提供您和您丈夫的名字。”“我叫顾穗禾,”她顿了顿,神色冷然且决绝,“丈夫是陆砚书。”接待员原本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在听到“陆砚书”这个名字的瞬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一旁路过的资深编辑也停下脚步,手里的文件...

主角:顾穗禾陆砚书   更新:2025-06-10 17: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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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穗禾陆砚书的其他类型小说《人间久别无心爱顾穗禾陆砚书》,由网络作家“勿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是说你要在报纸上最醒目的位置,刊登自己与丈夫的离婚消息?”顾穗禾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果断:“是。”接待员皱了皱眉,犹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不是没接待过类似的新闻,但她们大多是长期遭受丈夫家暴又求助无门,这才破罐子破摔,冒着曝光自己的风险也要借助媒体的力量脱离苦海。可眼前的女子,一袭简约的黑色套装,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显然没有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虽然心存疑惑,但接待员还在继续走流程:“女士,麻烦提供您和您丈夫的名字。”“我叫顾穗禾,”她顿了顿,神色冷然且决绝,“丈夫是陆砚书。”接待员原本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在听到“陆砚书”这个名字的瞬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一旁路过的资深编辑也停下脚步,手里的文件...

《人间久别无心爱顾穗禾陆砚书》精彩片段


“你是说你要在报纸上最醒目的位置,刊登自己与丈夫的离婚消息?”
顾穗禾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果断:“是。”
接待员皱了皱眉,犹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她不是没接待过类似的新闻,但她们大多是长期遭受丈夫家暴又求助无门,这才破罐子破摔,冒着曝光自己的风险也要借助媒体的力量脱离苦海。
可眼前的女子,一袭简约的黑色套装,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显然没有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
虽然心存疑惑,但接待员还在继续走流程:
“女士,麻烦提供您和您丈夫的名字。”
“我叫顾穗禾,”她顿了顿,神色冷然且决绝,“丈夫是陆砚书。”
接待员原本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在听到“陆砚书”这个名字的瞬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
一旁路过的资深编辑也停下脚步,手里的文件夹险些掉落。
陆砚书?
京北顶级豪门继承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与生俱来的倨傲矜贵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容貌,有钱又有权,各种光环加持下,陆砚书一度成为无数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人间妄想。
而顾穗禾身为他的妻子,却甘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跟他离婚,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顾穗禾转身离去。
豪车一路疾驰,顾穗禾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视线模糊中,眼底浮现出几分怅然。
她当然知道接待员为什么震惊,京北有太多女人喜欢陆砚书,而她,也是这万千女子中的一个。
可在更早以前,他却是她的姑父。
他对她的小姑姑顾书瑶一见钟情,顾书瑶到了法定年龄那年,他便迫不及待地娶了她。
两人的婚后生活蜜里调油,陆砚书更是将小姑姑宠到骨子里。
第二年,他们就有了孩子,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只可惜情深不寿,结婚不过三年,顾书瑶便因病去世。
后来,顾老爷子心疼外孙年幼丧母,无人照料,又不想失去陆砚书这个金龟婿,便二话不说就要将顾穗禾这个养孙女塞了过去。
了却心愿的顾穗禾,喜极而泣。
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八起迎亲,只是草草签了协议书,顾穗禾就这样嫁到了陆家。
结婚六年,她多年如一日地照顾着父子俩的生活起居,却始终不得他们欢心。
陆砚书性格淡漠,只会在床上时,看着她这样和顾书瑶有几分相似的脸垂怜几分。
当初她就是凭这张脸才成为顾家的养女,而今,又是这张脸,让陆砚书夜夜伏在她身上,诉说着对顾书瑶的思念。
陆砚书此生唯爱顾书瑶一人,也只想和她生孩子。
所以每次事后,他都会让人盯着顾穗禾吃下超剂量的避孕药。
整整六年,无一例外。
长期服用避孕药导致顾穗禾严重痛经,有一次她只不过是对着白色的药丸子犹豫了一会,陆砚书便认为她不想吃,冷冷地命令阿姨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
她疼得蜷缩在地上冒冷汗,而被她如珠如宝养了六年的孩子,却在一旁笑得正开心。
她疼得越离开,他笑得越开心。
顾穗禾心碎过,也绝望过,但她又忍不住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两块寒冰,只要一天一天捂着,也总有一天会融化。
直到失踪多年的顾书瑶突然归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小姑姑当年并不是死了,而是厌倦了婚姻生活来带的束缚。
因为是老来得女,小姑姑一直都是任性妄为的,她讨厌束缚,讨厌一成不变。
就算是陆砚书和孩子也比不想她对自由的向往,于是在厌倦了婚姻生活后,她瞒着所有人,毅然决然地逃了。
六年的时间,她国内国外玩了个遍,厌倦了漂泊后,她便又回到了陆砚书身边。
父子俩欣喜若狂,忘记了顾书瑶曾经抛弃他们的事实,忘记了她的诈死给他们带来的痛苦,甚至忘记了在顾书瑶缺席的这六年,是顾穗禾陪在两人身边。
直到这一刻,顾穗禾才彻底明白,她以为他们父子俩是寒冰,但其实在他们爱的人面前,他们也可以是一团温暖人心的火焰。
意识到这一点,顾穗禾终于倦了。
她不想再做替身,不想再为了两个不爱她的人浪费心血。
所以,她决定离婚。
陪了陆砚书六年,顾穗禾比谁都清楚:
陆砚书不爱她,却也不想放过她。
但他好像忘了。
当初两人签订的协议书,也只有六年的期限。
时间一到,不管陆砚书同不同意,顾穗禾都可以自行离开。
车子很快到了陆家别墅,顾穗禾刚下车,还没走进大门,就听见了陆铭轩的哭嚎声和顾书瑶的劝说声。
等她出现在客厅,所有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她的身上,而后,便是陆砚书不由分说的质问:
“铭轩不过是跟你出去了一趟怎么就过敏了?你在陆家这么多年,怎么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顾穗禾怔了怔,下意识看向陆铭轩的方向,只见视线快要相撞的那一刻又被他慌乱的躲开,而他身后的顾书瑶,眼底同样闪过一抹心虚。
一瞬间,顾穗禾便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带他出门的不是我,家里有监控,你大可以去查。”
她的话刚落下,陆砚书的表情有些松动,而陆铭轩却三两步跳了出来,声音肯定,掷地有声地指认:
“不用查,爸爸,就是顾穗禾带我出去的。”
“是她说芒果又香又甜,吃一点不会有事的。”
小孩子的谎言并不高明,顾穗禾在陆家六年,从来都不让家里出现芒果,对陆铭轩的饮食更是严格控制。
陆砚书当然这是知道这一点的,但眼角瞥到顾书瑶将落未落的泪花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够了,顾穗禾,陆轩才七岁,他能说谎吗?”
“你说不是你带他出去的,那你出门去干嘛了?”
带着怒气的话落在耳中,顾穗禾没法回答,只能沉默。
她不说话,陆砚书更是心安理得地默认为是她理亏,压抑在心头的怒火更是往上翻涌:
“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果然还是不一样。”
“平日里功夫做的再好,还不是露馅了?”
他眉头紧皱,不由分说地让保镖将顾穗禾关进惩戒室。


这个惩戒室是专门为顾穗禾准备的。
过往的六年,只要她出错,无论大小,都会被关禁闭。
冬风凛冽,顾穗禾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更是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不用想也知道,整个陆家,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好在,她现在也不不在乎他们了。
顾穗禾推开门走了出去,酸疼的腿绵软无力,好几次险些摔倒。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不多,在这里生活六年,竟然连一个行李箱都没装满。
收拾到最后,顾穗禾看到了藏在柜子深处的一个小礼盒,幼稚的水彩画封面,打开,里面是一双织得歪歪扭扭的手套。
这是两年前,陆铭轩在陆砚书的指导下织了一周,送给她的母亲节礼物。
顾穗禾至今还记得自己收到礼物时的欢喜与感动,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对他们更好,现在想来,还真是慢慢的讽刺。
屋内的壁炉烧得正旺,顾穗禾拿着礼盒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上的力度一松,连同那段泛黄的过往一齐扔了进去。
火舌纠缠,很快化为乌有。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顾穗禾循声看过去,来人竟然是陆砚书和陆铭轩父子俩。
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到敞开的壁炉上,陆铭轩捂着鼻子问:
“怎么有股糊味?”
陆砚书自然地接过话头:
“你在烧什么?”
“没什么,一些用不上的东西。”
顾穗禾懒得解释,敷衍意味十足。
好在他们两人也不会在一,盯着烧到一本的礼盒愣了会,也就没放在心上。
“妈妈说一会带我们去骑马!”
清脆的童声满是喜悦,陆铭轩快步走到顾穗禾身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得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久久的沉默。
他的目光不甘地盯着不知为何事出神的顾穗禾,也不知过了过久,她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哦。”
不轻不重,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陆铭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声音里满是震惊:
“哦?只有一个哦?你难道不想再多叮嘱几句吗?”
因为陆铭轩之前从马背上摔下来过,虽然没怎么受伤,但顾穗禾还是怕的不行,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她自学马术课程,事事亲力亲为。
而现在,她不想去了。
看出陆铭轩脸上的愤怒,顾穗禾忍不住轻笑出声:
“怎么,你骑马的时候不是最烦我在你耳边唠叨吗?”
“更何况,前几天我不是没照顾好你吗,既然如此,你还是找别人吧。”
几句话将陆铭轩堵的满脸通红,心头升腾起委屈,他只好将视线看向陆砚书。
看出儿子的委屈,陆砚书没好气道:
“怎么,就因为两天紧闭,你就气到现在?”
顾穗禾刚想否认,陆砚书的耐心像是已经消耗殆尽,他突然凑近,附在顾穗禾耳边,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
“不去的话,我祝你妈妈的命和你的头骨一样硬。”
说完,陆砚书带着陆铭轩转身离开,任由顾穗禾一个人留在原地浑身发抖。
马场在远郊。
顾穗禾还是跟着来了,提着护具和水壶站在远处,陆砚书也和往常一样耐心地指导陆铭轩的动作。
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熟悉的马场。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只不过这次,他们父子俩的身边多了一个顾书瑶。
耳边,是圈子太太们的说笑声:
“哎呀,还是原配正版看的顺眼,你瞧瞧人家夫妻多恩爱。”
“小孩子在这种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才会更优秀,再说,养娘哪有生娘亲。”
“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听说前几天,补位的那个还让小少爷吃芒果过敏了呢。”
她们的声音小,谈论的话题也像过去的六年一样逐渐转向对顾穗禾的贬低,一开始她还会因为这些风言风语委屈到掉眼泪。
而现在,顾穗禾甚至想凑得更近些,听听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将一件事讲出花来的。
呼啸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顾穗禾像是突然被打开了记忆开关,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和陆砚书的初见。
刚认识陆砚书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辽阔的马场上,顾书瑶纵马疾驰,而她只有站在一旁看着的份儿。
新进的马匹性子很烈,顾书瑶驯服不成便彻底失控,直直朝顾穗禾的方向撞了过来,马蹄踩踏的声音一下下落在心脏上,顾穗禾想要躲开,双腿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陆砚书骑着马从另一个方向而来,健壮的手臂拦腰,轻轻一捞,顾穗禾便稳稳落在马背上。
无数个难熬的夜晚,陆砚书那张俊朗的脸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缓缓绽开。
只不过那时的顾穗禾从未想过,初遇时的惊鸿一瞥,需要她花六年的时间,才彻彻底底将它剥离。


“穗禾,你也来试试啊,很好玩的。”
顾书瑶策马而来,上调的狐狸眼闪着星星点点,任谁看都是带着笑意的,可顾穗禾清清楚楚地从中看到了嘲弄。
儿时的无妄之灾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顾穗禾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听到跟马有关的一切。
顾书瑶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残忍地将她架在火上烤。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提议,陆砚书和陆铭轩齐齐看向顾穗禾。
相较于陆砚书的沉默,陆铭轩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妈妈,你叫她干什么?她就是一个胆小鬼,除了唠叨,什么也不会做......”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顾穗禾已经站在一匹马前,在父子俩惊讶的目光下,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英气十足。
见状,围观的众人皆是一阵惊呼。
骑在马背上的顾穗禾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双手灵活地操纵着缰绳,骏马四蹄生风,带起一路烟尘。
没有人知道,为了能与陆砚书在马场上比肩,为了保护陆铭轩不再受伤,顾穗禾一次又一次克服内心的恐惧,无数次跌倒落下,都没能让她放弃。
直到今天,她第一次在父子俩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却也已经彻底将两人放下。
“驾—”
伴着一声轻喝,骏马绕着马场肆意奔跑,顾穗禾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她的掌控中。
那股英气与豪情竟让陆砚书失了神,目光一寸一寸跟着她移动。
阳光下肆意洒脱的顾穗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陆砚书心尖轻颤,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陆砚书的目光过于直白,以至于身侧的顾书瑶再也忽视不掉心头的妒意,顾穗禾只是一个长得像她的盗版,她绝对不允许一个盗版夺走属于自己的光环。
从前是,现在也是。
眼见着顾穗禾的马匹越来越近,顾书瑶双腿暗暗用力,靴刺扎进马腹,紧接着,马匹的嘶鸣撕破空气,猛地冲了出去。
正对面的顾穗禾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飞冲过来的烈马带着顾书瑶便已经到了眼前。
连忙拉紧缰绳,却也于事无补,反而使马儿受到了惊吓。
两马快要撞上时,顾穗禾看到紧追猛赶上来的陆砚书和大惊失色的陆铭轩,两人齐齐奔了过来。
“书瑶—”
“妈妈—”
撞击声和嘶鸣声在耳边炸响,一阵天旋地转后,顾穗禾重重地摔倒在地。
五脏六腑都乱了位置。
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陆砚书飞身而过稳稳接住了顾书瑶,劫后余生般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随后赶来的陆铭轩也是飞奔而来,看都没看顾穗禾一眼,绕过她的位置径直朝顾书瑶的方向走去,由于担心眼眶都红了:
“妈妈,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顾穗禾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父子俩像是终于想起她这个人一样,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关怀,竟满是责怪。
“你不会骑马就不要逞能。”
“书瑶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指责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在顾穗禾的耳朵里,她看着满心满眼都是顾书瑶的父子俩,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最后只能绝望地闭上眼,任由他们继续宣泄怒意。
他们是真的没看到是顾书瑶自己撞过来的吗?或许看到了,或许看到了装作没看到。
人心都是有所偏向的,顾穗禾不在他们偏向的哪一方,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砚书抱着顾书瑶离开,陆铭轩紧紧攥着拳头跟在身后,一步三回头,像是生怕顾穗禾还会再追上来惹是生非。
看着陆铭轩如此戒备的模样,顾穗禾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就是她放在心尖上疼了六年的孩子,到头来还不如随手养的一只流浪狗知恩图报。
日暮西山,宽敞的马场上很快便只剩下顾穗禾一个人。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脚步踉跄着走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顾穗禾把自己关在家里养伤,因为行动不便,一位多年好友自告奋勇来家里照顾她。
让人没想到的是,隔天清晨,陆砚书和陆铭轩竟然会主动带着礼物来看她。
由于平日里喜欢自己做衣服,顾穗禾对各种布料烂熟于心,只一眼,她便认出陆砚书手上的料子是有市无价的软烟罗。
许是她的是视线过于灼热,陆砚书直接将布料递了过去,就连陆铭轩也将手中的药草递了过来。
顾穗禾腿上有伤不方便下床,一旁的还有连忙替她将东西都接了过来。
看清后更是忍不住惊呼:
“这是软烟罗?”好友的眸子里满是犹疑与震惊,“还有这药草,也是极难寻的。”
作为顾穗禾为数不多的朋友,她比谁都清楚顾穗禾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磨难,再开口时,声音都染上哽咽:
“穗禾,你总算是熬到头了......”
看着眼前的布料和药草,顾穗禾疑窦丛生,她了解这父子俩的脾性,但也的确不知道他们突然送来这些的真实意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
果然,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完,陆砚书充满戏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谢什么谢,东西不是给你,我记得你会做衣服是吧,这布料又轻又柔,是书瑶喜欢的颜色,你做好了就送到她那里,最近宴会比较多,别人她等太急。”
提起顾书瑶,他阴沉的脸色才好看些。
话音刚落,陆铭轩紧跟着开口:
“少自作多情了,你不陪我骑马,我也不会再送你礼物。”
“这药草是送给我妈妈的,医生说她气血不足,需要多补补,东西交给你,你可千万被忘了。”
说完,两人也不做停留,直接转身朝对面顾书瑶的房间走去。
手里的东西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好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一想到顾穗禾在陆家竟然是这个处境,又忍不住心疼地掉眼泪。
顾穗禾安慰她别哭,故作坚强地扯了扯嘴角。
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六年了,在他们父子俩眼里,顾书瑶值得拥有世间一切美好。
而她什么都不配拥有。


隔天,顾家忽然来人。
不找顾书瑶,然而是点名要顾穗禾。
在工作室打板的顾穗禾得知这个消息,心中莫名生出不安。
一刻不敢耽搁,便匆匆来到会客厅,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刘姨。
刘姨和顾穗禾的妈妈是老乡,两人一同在顾家做保姆,自从顾父为救顾老爷子去世后,顾穗禾便成了顾家的养女,而顾妈妈也成了名义上的主子。
顾母念及旧情,一直将刘姨留在跟前,正是感念这份恩情,在顾母重病后,刘姨也一直守在跟前。
见到顾穗禾来,刘姨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带着哭腔:
“丫头,你妈妈......你妈妈病情突然加重,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沉重的话语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顾穗禾的心脏上,再顾不上其他,简单交代几句,便匆匆往顾家赶。
顾母的住处偏,顾穗禾一路小跑,见到她时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床上的母亲一脸病态。
强撑着坐起身,替顾穗禾擦去额头的汗珠,止不住心疼:
“小禾,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瘦了?”
女人的眉头紧皱,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吊着一口气也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这个唯一的女儿。
顾穗禾赶忙握着她枯瘦的手,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妈,没事的,没事的,有你陪着我,我以后都多多吃饭,好不好?”
顾母想要点头,可绵软的身体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倒是一阵冷风吹来,惹得她呛咳不止:
“好好好,妈留下来陪小禾,”顾母顿了顿,再次开口满是试探:“听她们说大小姐回来了,那你在陆家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啊?”
“妈妈,不用担心我,我在陆家过的很好,小姑姑对我也很好呢。”
顾穗禾语调轻快,但顾母还是捕捉到她眸底弥漫的愁苦,其实她不说,顾母也知道女儿在陆家过的并不好。
“好了,妈妈,你快躺下休息,我去看看刘姨。”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顾母闭上眼睛,顾穗禾才轻轻关上房门,赶忙找来刘姨问话:
“医生怎么说?”
刘姨面露苦涩,话头哽了又哽:
“医生说时日无多,只能一直用特效药吊着一口气,知道医药费是陆砚书出的,你妈妈就不怎么配合治疗了,她的性子倔,你也是知道的。”
刘姨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砸。
哽咽的哭泣声传到顾穗禾耳中,让她如遭雷击。
她没想到母亲的病情恶化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是陆砚书在付医药费。
过去的六年,顾穗禾不是没想过和陆砚书分开,但每每她提及此事,陆砚书都会用顾母的性命来要挟她。
“你要走是吗?”
“尽管走,只要你踏出陆家,你妈妈的药我立马就让医生停掉。”
像是怕她会逃跑,陆砚书甚至好几次将顾母送到不同的疗养院。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顾穗禾终于学乖,留在陆家任劳任怨,陆砚书对顾母的管控才宽泛些。
正是因为母亲,顾穗禾才坚持到现在。
然而然她没想到的是,正是她的坚持,也无形中给母亲带去了巨大的压力。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手机上突然收到陆砚书的短信:
为什么不在家?
你最近很不听话,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看到信息后,顾穗禾的心头瞬间萦绕着浓厚的阴云,陆砚书的话像是催命符一样,催促着她赶紧回家。
跟刘姨分开后,顾穗禾一刻不停歇地往陆家赶。
本想直接去见陆砚书的,可刚一只脚刚踏进家门,就被陆砚书身边的保镖拦了下来:
“夫人,得罪了。”
“陆总正在陪顾小姐午休,特意交代过不准任何人打扰。”
顾穗禾再没有平日里稳重的形象,疯了一样往前闯,又被无情地拦了回去: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不能没有妈妈—”
她的语气悲戚,就在保镖快有所松动时,陆铭轩趾高气昂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穗禾紧紧拽住陆铭轩的衣角,苦苦哀求:
“铭轩,你让爸爸出来好吗?我找他有急事。”
明明是寒冬腊月,顾穗禾的手心却出了一层粘腻的汗。
陆铭轩皱起眉头,万般嫌弃地将衣角抽回,语气满是不耐烦:
“吵死了,你能不能闭嘴,”他说着,扬起下巴质问站在身侧的保镖:“我爸爸养你们是来吃白饭的吗?赶紧把人轰出去啊。”
陆铭轩今年只有七岁,对很多事情都是非黑即白。
他曾感念过顾穗禾温暖的怀抱,但也深刻地记得她拒绝了自己的骑马请求,还从未有人拒绝过他的请求。
想到这里,陆铭轩更是怒火上窜:
“快啊,快轰出去。”
顾穗禾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她还是不死心地往里闯。
得到小主人的命令后,保镖上前死死禁锢住顾穗禾纤细的手腕,无视她的呼喊和挣扎,拖着她的手臂就要往前走。
“陆砚书,陆砚书—”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顾穗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陆砚书和陆铭轩神色慌张地向她奔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温润的液体滴落在脸上,滚烫滚烫。
再次醒来时,顾穗禾已经回到了房间。
耳边隐隐传来刘姨的啜泣声,笼罩在心头的阴云轰隆一声,下起了雷雨。
她连忙坐起身,大脑短暂地出现空白,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刘姨......”
刘姨眼眶红肿,缓了很久,才哽咽着开口:
“丫头,你妈妈还是不舍得你吃苦,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让你谁也别怨,好好生活......”


刘姨的话像是一把斧子一样落下来,把顾穗禾的心脏凿得血肉模糊。
她整个人也像是溺水一般,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怎么会,刘姨,你是在骗我的对吗?”
“我昨天还见过妈妈,她答应要陪着我的。”
看着顾穗禾恍惚的神情,刘姨突然有点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再三犹豫,还是选择开口:
“小禾啊,你妈妈知道你这些年在陆家过的不称心,也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活得很痛苦,她做不到对你的苦难视而不见,这样走了也倒是了却了心愿。”
“她唯一挂念的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听到了吗?”
说到最后,顾穗禾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砸。
来不及整理情绪,她就跟着刘姨一同往家里赶,葬礼那天,陆砚书和陆铭轩破天荒地来了趟顾家。
顾穗禾垂着脑袋跪在地上,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父子俩。
“穗禾,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断掉顾母的药只是陆砚书冲动所为,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让顾穗禾意识到她根本离不开自己,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会生生要了一个人的命。
似乎是心怀愧疚,陆砚书的语气也不再像往日那样冷淡,见顾穗禾没有反应,他顿了顿,接着道:
“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想着去怪罪书瑶。”
一直躲在陆砚书身后不敢直视顾穗禾的陆铭轩在此刻也开口:
“是的是的,这件事妈妈也是无辜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都哭红了。”
一大一小的两种声音自头顶传来,听着他们话语中不加掩饰的偏袒,顾穗禾突然很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就在昨天,她的妈妈死了。
而害死她的凶手,正义正言辞地站在她的女儿对面,让她不要去恨另一个帮凶。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陆砚书和陆铭轩被顾穗禾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刚想问她在笑什么,顾穗禾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双腿发麻僵硬站不稳。
见状,陆砚书下意识想要去扶,却被顾穗禾毫不留情地拒绝:
“还是别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到陆砚书耳中。
长期都处于上位者姿态的陆砚书,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说话,因着一点愧疚而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起来。
刚想要发作,可看到顾穗禾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的身形时,顿时泄了气。
他想要去挽留,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同样苦恼的陆铭轩转身离开。
家里没有了顾穗禾,陆砚书和陆铭轩显然有点不习惯。
饭菜不再可口,衣服也总是不合身,就连角落里的兰花也死了好几盆。
顾穗禾虽然不愿意回去,但架不住协议的时间还没到,陪了刘姨两天后,便又回到陆家。
前脚刚到自己的房间,后脚陆砚书便带着陆铭轩赶了过来。
一大一小的身影,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献宝似的递到顾穗禾面前。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顾穗禾自顾自地叠衣服,像是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
她没了动作,倒是父子俩开始一句接着一句解释起来:
“穗禾,这是你之前最想要的袖口,我给你买了下来。”
相较于陆砚书的说辞,陆铭轩的解释更为直白:
“这次是送给你的。”
顾穗禾看向那枚做工精致的袖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早在几年前她就暗示过自己想要,只不过当时陆砚书工作异常繁忙。
她以为是他忘了,原来是一直都记得,只是从没放心上。
还不等顾穗禾开口说话,他们父子俩的话头猛地一转,这才表明真实的来意:
“再过两天就是书瑶的生日,她身子弱,你又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由你来操持最合适不过。”
“对啊,妈妈喜欢红叶蛋糕,千万别搞错了......”
父子俩像是比赛一样将顾书瑶的喜好和盘托出,再三叮嘱一定要将生日宴办的盛大且热闹。
“这是书瑶回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我以陆家和顾家的名义宴请了各界宾客,你也一定一定要重视......”
陆砚书素来沉稳,连续用了两个一定,足以表明他对顾书瑶这场生日宴的重视程度。
体会到他的激动与兴奋,顾穗禾只觉得无限悲凉。
且不说她嫁进陆家六年,他们父子俩从未记得过她的生日,而现在他们这般大张旗鼓地宣扬顾书瑶回来了,那她顾穗禾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刚想要拒绝,就听到陆砚书抛出的另一句话:
“只要你办好这件事,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都行?”
“嗯,”陆砚书回答的肯定。
“那请陆总给我一张支票。”


闻言,陆砚书怔了怔:
“你要支票干什么?”
嫁进陆家六年,这还是顾穗禾第一次主动向他要钱。
凭借着精湛的技艺,顾穗禾每个月的收益并不低,但这点钱,在无底洞的医药费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她这般努力,却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果。
对于顾穗禾的请求,陆砚书又惊又喜,眸底闪过一丝雀跃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想要多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顾书瑶柔弱的声音:
“砚书,铭轩,你们在哪儿?”
听到她的声音,父子俩瞬间将顾穗禾抛掷脑后,赶忙起身就要往外走。
直到两道匆忙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顾穗禾才低声笑了笑,在心底补上对陆砚书的回答:
“你要支票干什么?”
“我要用它永远离开陆家,永远离开你们父子俩。”
为了兑现诺言,顾穗禾将顾书瑶的生日宴举办的很盛大,京圈大半的权贵都收到请柬,应邀赶来。
邮轮派对,华灯初上。
众人正在惊叹顾书瑶身上的软烟罗时,突然整条商业街的LED灯都闪烁着陆砚书唯爱顾书瑶的字眼,迟迟没有露面的男主角更是白色西装,单膝下跪,一贯清冷的声线里满是深情缱绻:
“书瑶,你说害怕自己无名无份,那我就再娶你一次。”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片欢呼声中,陆砚书将眼角泛着泪花的顾书瑶紧紧拥入怀。
圈子里的好友笑着打趣:
“嫂子,为了这枚戒指,弟兄们可是把腿都跑断了,光是法国都飞了好几回。”
陆砚书地眸子里也泛着点点笑意,视线始终黏黏糊糊地落在顾书瑶身上:
“书瑶值得所有最好的。”
腿边的陆铭轩也赶忙接过话头:
“爸爸说的对,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值得一切最好的。”
其乐融融的模样,是顾穗禾这个外人怎么也融不进去的。
没一会,便到了送礼物的环节。
陆砚书挥了挥手,助理便呈上来一个黑丝绒礼盒,打开,是一只质地温润、色泽浓郁的翡翠手镯。
触手生凉,一看就价值不菲。
宾客中有人惊呼:
“这就是苏富比拍卖行的镇店之宝吧,全世界只有两只,另一只在英国女王的手里。”
顾穗禾猛地抬头,只见陆砚书并没有否认,仍旧笑眼盈盈。
见状,一旁的陆铭轩也不甘示弱:
“妈妈,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同样幼稚的水彩画,同样生疏的针脚,同样一双红手套。
只不过这次收到礼物的人从顾穗禾变成了顾书瑶。
“小少爷真是心灵手巧,用不用心,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书瑶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爱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妥妥的人生赢家。”
顾穗禾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模样,有看了看围在他们身边的宾客,只有她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他们笑眼盈盈。
他们都忘了顾穗禾才是陆砚书的现任妻子。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
就在顾穗禾快要离开甲板时,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
“陆夫人落水了,快救人—”
“书瑶—”
陆砚书脸上写满慌乱,声音因为用力,已然变得嘶哑。
小大人的陆铭轩也急得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栏杆下波涛翻滚,黑色的浪花一下下拍打船体,像是叫嚣一样向人类宣战。
救生员拼尽全力在水下搜寻,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砚书再也等不急,想要自己跳下去找,意识不清,情况危急,好在被身旁的助理及时制止。
“陆总,再等等好吗?你下去了,小少爷怎么办?”
几经劝说之下,陆砚书逐渐恢复理智,他的视线极力在人群中搜寻。
隔着重重人头,他看到了顾穗禾,绵软无力的双腿重又注入活力。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直到又一声惊呼,拨动了凝固的时间。
“陆总,夫人救上来了—”


顾书瑶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遍体鳞伤。
暗礁划破颈动脉,血花裹着海水汩汩往外喷,很快就把陆砚书身上的白西装染红。
一同红了的,还有陆砚书的眼眶:
“书瑶,别睡好吗?你看看我,千万别睡。”
像是他的话起了作用一样,怀里失去意识的顾书瑶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陆砚书欣喜若狂,一手按住伤口,一手将人更紧地抱在怀里,顾书瑶嚅嗫地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陆砚书俯身去听,却看到她虚弱地抬起手臂。
顺着她指尖的方向,众人的视线一齐落在了顾穗禾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顾穗禾就明白了,这场生日宴,从头到尾都是顾书瑶为她量身定做的局。
而现在,故事来到了高潮。
由于失血过多,顾书瑶很快晕了过去。
众人的愤怒也在她晕厥的那一刻达到峰值,更有几个自称目睹了全程的证人将顾穗禾如何行凶的过程讲述的绘声绘色。
他们每说一句,陆砚书的脸就冷一分。
最后看向顾穗禾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怨恨,一开口满是斥责:
“顾穗禾,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事冲我来—”
怒火中烧的男人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修长的身形一步一步逼近,顾穗禾步步后退,直至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以至于顾穗禾能清楚地看到陆砚书眼底横铺的猩红。
她刚想要解释,邮轮停靠岸边,手腕被紧紧攥住,脚步踉跄着被男人带走:
“自己造的孽,自然要血债血偿。”
一行人来到医院,顾书瑶很快被送到手术室。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RH阴性B型血,血库库存告急......?”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顾穗禾便明白了陆砚书那句“血债血偿”是什么意思。
和顾书瑶同样罕见的血型,是顾老爷子收养顾穗禾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顾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地待着,是养女,更是一个移动血包。
让顾穗禾没想到的是,陆砚书竟然也知道这个事情。
男人抬了抬手,顾穗禾便被保镖带进献血室。
“穗禾,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也不是处于什么心理,陆砚书的声音竟然缓和了不少。
而一旁七岁的陆铭轩就没有他这么冷静了,沙包大的拳头如雨般落在顾穗禾身上。
“掉进海里的怎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
她是坏女人?
她应该去死?
顾穗禾心凉的彻底,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两人已然有了定论,那么无论顾穗禾说出什么,都会被认定为狡辩。
“既然这样,那报警好了,查清楚了也就真相大白了。”
顾穗禾拿出手机,刚要拨打报警电话,手机便被不由分手地夺走,狠狠摔在墙上,四分五裂。
“你自己犯下的错,恶果,自然也要你来承担,”
陆砚书说着,便让保镖一左一右将顾穗禾禁锢在献血台上。
“夫人,多有得罪。”
顾穗禾诧异地看向陆砚书的方向,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脏再次被银针贯穿、碾碎,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陆砚书,陆铭轩,你们是疯了吗?”
悲戚的语气让陆砚书心慌了一瞬,但很快又换上那副凌厉的模样:“穗禾,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书瑶。”
陆砚书还在试图安抚林羡的情绪,但陆铭轩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一把冲上前,将顾穗禾的胳膊压在冰凉的铁板上,语气刻不容缓:“快,护士姐姐,我妈妈还等着她的血救命呢。”
顾穗禾愣怔,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光,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一个是她爱恋了十多年的丈夫。
一个是她用爱浇灌长大的孩子。
而此刻,他们都在等着她的血去救另一个女人的性命。
这是何等的悲哀与可笑。
顾穗禾绝望地闭上眼,彻底放弃挣扎。
粗大的针管扎进血管,她看着一连串的鲜红争先恐后地往上翻涌,脸色也愈发苍白。
血越抽越多,林羡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竟直接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顾穗禾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刘姨守在床边,她一动,她便醒了,眼睛红肿,俨然是哭过一场了。
顾穗禾想要去安慰她不要为自己伤心,再坚持半个月,无论陆砚书放不放人,她都会离开。
“刘姨,我没关系的。”
“再坚持坚持,一切都会过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顾穗禾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日子过的平淡且悠闲。
直到顾书瑶出院,当晚,顾穗禾就被人带到书房。
壁灯昏黄,顾书瑶坐在书案前,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目光里写满挑衅。
“夫人,你要找的人带到了。”
猝不及防的,顾穗禾被猛地推到在地。
保镖退下,书房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视线里出现一片阴影,顾书瑶蹲下身,伸出手,猛地掐住顾穗禾的下巴:
“怎么样,我的好小禾,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逆着光,顾穗禾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只觉得她的指尖凉到骨子里。
下巴上的力不断收紧:
“顾穗禾,看清楚了吗?就算我抛夫弃子,就算我失踪了六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拿走你想要的一切。”
“想抢走我的东西?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
顾穗禾迎上那双满是嫉恨的眸子,忽然觉得很累,相似的眉眼,相同的血型,就好像她们生下来就注定纠缠一生。
她不明白顾书瑶为什么这么贪心,既不想要婚姻的束缚又享受被陆砚书和陆铭轩父子俩拥簇的感觉。
像是看出她的困惑,顾书瑶突然狂笑不止:
“顾穗禾,你知道吗?你所有的表情里,只有现在这副落魄无辜的样子最不像我,但这也是我最喜欢的。”
她笑得肩膀发颤,眼泪都流了出来:
“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漂亮的公主裙,昂贵的珠宝,所有人都宠着我,而你只配躲在角落里捡我不要的东西。”
“可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也觉得你不配。”
话说到这里,顾穗禾脸上一片冰凉。
视线模糊中,过往的二十年像是放电影般在脑中回放。
被顾家收养后,因为性格沉闷,老爷子说白瞎了一张这么讨喜的脸;满心欢喜嫁到陆家后,又因为相似的眉眼,被圈子里的人明里暗里骂她是盗版。
这么说来,她好像确实一直都活在顾书瑶的阴影之下。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顾穗禾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视线平视:
“以后都不会了,他们父子俩,我都不要了。”
只要协议期限一到,顾穗禾就会离开,离开陆家,离开京北,谁也找不到她。
这句话也不知是哪里挑动了顾书瑶的神经,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上前狠狠攥住顾穗禾的手腕:
“你还是不死心是吗?”
“那我今天就再让你看看,你放在爱恋多年的姑父和放在心尖上爱护的侄子,从来就没在乎过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只会选择我。”
脊背爬上一抹凉意,顾穗禾还来不及阻止,书案上的火势就已经四散弥漫。
眼睁睁看着火舌以不可控之势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呛鼻,出于求生的本能,顾穗禾下意识想要逃走,手腕却被顾书瑶狠狠禁锢。
双腿也被绊住,再无法移动半步。
书房外很快传来佣人的惊呼声:
“失火了,快打119—”
就在顾书瑶和顾穗禾快要被浓烟呛到昏迷,呼救声也越来越弱时,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陆砚书和陆铭轩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焦急的声线也在耳边炸响
但他们叫的是同一个人:
“书瑶—”
“妈妈—”
顾书瑶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砚书,铭轩,听到了吗?我在这里。”
气若游丝,像是快要折断的嫩芽。
但陆砚书和陆铭轩父子俩还是听到了,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抱起奄奄一息的顾书瑶就要往书房外跑去。
整个过程,他们看都没看顾穗禾一眼。
只留她一个人在火海里挣扎。
好在没有了顾书瑶的阻拦,顾穗禾自己一个人也能往外跑。
艰难的起身,朝着门外的光亮跑去。
就在她快要逃出去的时候,燃烧许久的梁木像是终于抵抗不住大火的侵蚀,裹挟着熊熊烈火,重重砸在顾穗禾的腿上。
火舌沿着冬衣迅速蔓延,顾穗禾拖着残腿一点一点挪动。
不一会额头上便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等她强忍着逃离火海时,看到的却是顾书瑶泪眼朦胧地依偎在陆砚书怀中:
“砚书,你不要惩罚小禾了好不好?”
“虽然她故意放火烧伤我,但也都是因为她爱你啊。”
“终究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的。”
明明是替顾穗禾开解的话,可顾书瑶越说,陆砚书的脸色越阴沉,最后看向顾穗禾的眼睛里便是铺天盖地的怒意:
“顾穗禾,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王妈,把夫人关进惩戒室,五天不准出来。”
“不准任何人去看她,也不准去送饭,五天不吃也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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