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温诗小说 > 其他类型 > 冷面战神:我是小作精:陆淳夕朝贺番外笔趣阁

冷面战神:我是小作精:陆淳夕朝贺番外笔趣阁

幺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安国皇城,平都。六月初七,庞府。一个小厮模样的纤瘦身影,正沿着后院高墙边儿上的大树,奋力地向上爬着,边爬边瞟向院门口的假山方向,显得有些鬼鬼祟祟。今日是大安新王登基的日子!整个平都城都为之沸腾,隔着高墙都能听到两条街开外的永平大街上,人声鼎沸!陆淳夕素来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只是今日,她打算叛逆一回!因为,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见到他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眼,她也不想错过!艰难地爬上了树杈,慢慢地挪到一旁的墙头上。因着舅母担心今日人多,不许她出去,不得已,陆淳夕才打算偷偷翻墙,可她从未站得那么高过。这爬上来还算容易,可翻下去却难了,外墙光滑平整,连个可以蹬脚的地方都没有,蹲在墙头上哆哆嗦嗦地试了几次,始终无法下去。听着永平大街那边传来...

主角:陆淳夕朝贺   更新:2025-06-10 22:12: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淳夕朝贺的其他类型小说《冷面战神:我是小作精:陆淳夕朝贺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幺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安国皇城,平都。六月初七,庞府。一个小厮模样的纤瘦身影,正沿着后院高墙边儿上的大树,奋力地向上爬着,边爬边瞟向院门口的假山方向,显得有些鬼鬼祟祟。今日是大安新王登基的日子!整个平都城都为之沸腾,隔着高墙都能听到两条街开外的永平大街上,人声鼎沸!陆淳夕素来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只是今日,她打算叛逆一回!因为,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见到他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眼,她也不想错过!艰难地爬上了树杈,慢慢地挪到一旁的墙头上。因着舅母担心今日人多,不许她出去,不得已,陆淳夕才打算偷偷翻墙,可她从未站得那么高过。这爬上来还算容易,可翻下去却难了,外墙光滑平整,连个可以蹬脚的地方都没有,蹲在墙头上哆哆嗦嗦地试了几次,始终无法下去。听着永平大街那边传来...

《冷面战神:我是小作精:陆淳夕朝贺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大安国皇城,平都。

六月初七,庞府。

一个小厮模样的纤瘦身影,正沿着后院高墙边儿上的大树,奋力地向上爬着,边爬边瞟向院门口的假山方向,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今日是大安新王登基的日子!整个平都城都为之沸腾,隔着高墙都能听到两条街开外的永平大街上,人声鼎沸!

陆淳夕素来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只是今日,她打算叛逆一回!

因为,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见到他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眼,她也不想错过!

艰难地爬上了树杈,慢慢地挪到一旁的墙头上。

因着舅母担心今日人多,不许她出去,不得已,陆淳夕才打算偷偷翻墙,可她从未站得那么高过。

这爬上来还算容易,可翻下去却难了,外墙光滑平整,连个可以蹬脚的地方都没有,蹲在墙头上哆哆嗦嗦地试了几次,始终无法下去。

听着永平大街那边传来的欢呼声,想着朝贺的时辰就要到了,陆淳夕有些着急,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跳下去。

战战兢兢地蹲在墙头上,正想试着往下跳,假山后面走出几个洒扫丫头,刚绕过假山,便瞧见高墙上有个人影在动。

以为是进了贼人,几人立刻大喊了起来,突如其来地喊声,吓得墙上的人儿脚下一滑,尖叫一声,仰面摔了下来。

丫头们见状忙奔过去瞧,却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美少年躺在地上,脑后一片鲜血。

“小,小姐?!”

走在前头的丫头,细细打量地上的人后,不敢置信地惊呼。

后面几人也赶紧凑上来,细看之下都大惊失色。

“好像真的是小姐!快来人啊!”

丫头们一喊,庞府顿时乱作一团。

庞府的家主庞奕,身为皇城的护军副统领,像今日这样的国之盛典,自是职责深重,所以天不亮便披甲出门了。

照理说,祭天和朝贺结束,新王回了宫便能卸差回府,可不知为何,掌灯时分方才从外面回来,听了回报便急急地直奔后院西厢房。

夫人吴氏见夫君进来,忙起身迎上前,刚擦干的泪又涌了出来。

吴氏素来不是个娇气的,此时却满面泪痕,庞奕见状忙上前一把扶住。

“淳儿如何了?很严重吗?”

抹了抹眼泪,庞夫人拉着庞奕来到床榻前,头上裹着纱布的陆淳夕,此刻正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

“这……,这怎么弄成这样?大夫来了吗?怎么说?”

庞奕见纱布上隐隐渗着血,有些被吓到了,这孩子平日里宝贝似的护着,若有好歹,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摔到了脑后,还不知何时能醒,我已经又让玄晖拿了府里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了,算着也快回来了。”

庞奕渐渐冷静下来,诧异地问道:“淳儿向来乖巧温顺,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翻墙啊?”

闻言,庞夫人又哭了起来,“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不让她出去,她也不会想着翻墙!”

抹了把眼泪,继续道:“早上淳儿来找我,说难得盛典,想出门开开眼界,我想着今日人多,她又素来没怎么出去过,怕不安全,便没有同意。”

叹了口气,看向床榻方向,庞夫人眉头紧皱,“若知她会如此,我定不会拦她!”

“她素来温顺懂事,你又怎能料到……”

庞奕安抚着夫人,瞄了一眼陆淳夕,突然一顿,心生疑惑。

淳儿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她向来不爱凑热闹,更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不信这样的孩子,会为了看热闹去翻墙,定是有别的原因!

可是什么原因才会让那么沉稳的孩子一反常态呢?

脑中灵光一现,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随即便否定了!

不可能!那件事儿十多年来她从未提起,应该不会是那个原因!

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陆淳夕,夫妇二人正叹气,却见床上的人儿动了。

“淳儿?”,庞夫人惊喜地唤了一声,随即二人双双聚到床榻前察看。

恍惚中,洛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发现眼前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强烈的眩晕感迫使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缓了缓,再度睁眼,模糊的影子慢慢重合成了两张陌生,却又有些亲切的面孔。

“淳儿!你醒了?太好了!”

“淳儿!怎么样?可还疼吗?”

洛云盯着眼前这二老,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却是一身古装,看上去还很是精致!

什么情况?洛云有些懵!

见二人此刻正看着自己,眼神中还带着惊喜,看起来很关切的样子,似乎跟自己关系很亲近。

他们是谁?自己在哪儿?

回想了一下,她记得自己不是开车上山的时候,被山体滑坡连人带车地冲下山崖了吗?此刻怕是应该粉身碎骨了!怎么会在这?

不对劲!不对劲!

打量了一遍屋内的陈设,又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

疼!!

好嘞!没做梦!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穿越了!!

可穿越总比粉身碎骨的强不是?洛云默默安慰自己。

不过,不是说穿越后都是会有原主的记忆吗?

看着眼前的两张脸,洛云在脑子里搜寻半天,却一无所获,心中不禁埋怨起来!

不会这么寸吧!这初来乍到的,不要求给全套攻略,好歹基本资料得有吧?不然这么干瞪眼看着,很尴尬啊!

不理会眼前两人的急切,又等了片刻,脑中依旧一片空白。

艾玛!看来这真的是赶寸了!还真没有记忆!

不光没有记忆,连名字都不一样!这么不按套路来吗?

看着面前的二人,洛云心里默默猜测,这个年纪,对自己如此关切,名字也叫得这么亲昵,想来也没有别人了!

冲着二人微微一笑,甜甜地道:“爹,娘,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二老闻言,大大地松了口气,但随即,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满脸狐疑地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洛云,“你刚刚,说什么?”

“额,我说我没事啊!”

“不是,前一句!”

“……,爹,娘?”

闻言,夫妇二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连端着药刚进门的小丫头,也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一见这反应,洛云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猜错了!


感觉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了一般,洛云明白,她推断错误了!与二老对望着,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你,不认得我们?”,庞奕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问道。

此刻洛云已经冷静了许多,明白靠猜是不行的!就算猜对了一人,也不可能猜对所有人,于是决定诚实一些,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端药的小丫头见状,顿时急了,“小姐不会摔成傻子了吧!”

庞夫人也慌了,冲着小丫头喊道:“小刀!快去看看二少爷把太医带回来没有!”

闻言,小刀忙往外走,刚到门口便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进来,一看清来人,立刻迎上去哭喊。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小姐摔成傻子了!”,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人全都惊住了。

庞玄晖闻言,急急地冲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官服背着药箱的太医。

“胡太医!”,一见来人,夫妇二人忙起迎上前,简短描述了情况。

做了些检查,胡太医看着洛云问道:“小姐可记得自己叫什么?”

“我?我……”,刚刚是听到他们叫原主淳儿来着,可并不知道全名,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庞玄晖见状,急道:“你叫陆淳夕啊!你不记得?”

好吧!原来原主叫陆淳夕啊!跟自己的名字还真是一点儿关联也没有!

穿越难道这么随机吗?

“胡太医,孩子这是怎么了?”,庞奕很是着急。

胡太医想了想,“依下官之见,小姐这症候,像是失忆之症!”

“失忆?”,闻言,众人顿时傻眼,只有洛云眼睛一亮。

太好了!绝佳的借口啊!

失忆!那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啥都不知道了!

胡太医继续解释道:“依下官推断,小姐这是摔伤了后脑,脑中淤血滞留,致使记忆丧失。”

“那,那这还能好吗?”,庞夫人觉得这听起来很严重,带着哭腔问道。

“这个,下官不敢断言,得看淤血消散的程度。”,胡太医有些为难,随即写了药方递给庞奕。

“这里有两个方子,这段时间多多休养,按时服药,五日后,下官再来复诊,到时再看进展如何。”

胡太医说完起身告辞,庞奕让庞玄晖去送送,自己与夫人留下,对洛云安慰一番之后,又简略地跟她说了一些身世情况。

原来,原主陆淳夕,是忠勇将军陆忠的独生女儿,但父母早亡,之后便一直养在舅舅身边。

舅舅舅母有两个儿子,大表哥庞玄辰,任职皇城郎卫,此时在营中执勤未曾回家。

刚刚带太医来的那位,便是二公子庞玄晖,他志不在朝堂,倒是遗传了外祖一脉的天赋,开铺子做生意。

洛云听罢有些欣喜,原主身世虽有些可怜,可现在生活的环境和睦融洽,人际关系简单,生活富足又不用勾心斗角!

心说自己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了!可以直接养老了呀!

不知道是不是欣喜过头了,突然又觉得有些晕眩,忙闭上眼捂住脑袋。

众人见她脸色不好,让小刀伺候她睡下,便各自离开了。

躺在床上,洛云并无睡意,感叹着原主和自己。

原主虽父母早亡,却有疼爱她的舅舅一家,日子过得温馨惬意。

自己虽父母双全,还有一个哥哥,但却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温暖。

父母的婚姻不过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可言,两人婚后,在外面各自有家有子。

哥哥自小就被祖父接到身边抚养,而她,就如同一件没人需要的摆设,自小扔给管家和保姆养着。

她于那个家唯一的价值,便是必要的时候,去接近那些豪门公子或联姻,为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

可她厌恶这一切!她不甘心这样被所谓的亲人们利用!她想要控制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叛逆,她四处游历,看似过得自由又洒脱!可她知道,这只是表面。

虽平时没人管她,可需要用到她的时候,她便不得不回去!

不然对她来说,比家人还要亲的保姆和管家们,便会被赶出洛家,送到偏远的乡下,让他们自生自灭!

若是别的事,洛云不会在乎,只有这个,她不得不妥协!

她曾无数次祈祷,希望自己能逃离这样的胁迫,万没想到!一场意外将自己给送这儿来了!

这是老天爷可怜她吗?如今她终于解脱了!

那么,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人生了吧?即便是用别人的身份!

“好吧!从现在起,我就是真正的陆淳夕了!”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渐渐地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呼喊声,“淳儿!淳儿?”

连唤了好几回,床上的人儿才意识到这是在唤自己,看来这新名字还是需要适应啊!

睁开眼睛,见庞夫人坐在床边,身后站着端着药碗的庞玄晖,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陆淳夕冲着两人甜甜一笑,“舅母早!二表哥早!”

庞玄闻言晖皱了皱眉,“怎么叫表哥这么生分?这些年,你与我们如同胞兄妹,都是叫我们大哥二哥的!”

同胞兄妹吗?想到前世从未给过自己笑脸的亲哥哥,再看看一脸和洵的庞玄晖,陆淳夕心中一暖。

喝了药,三人又闲聊了两句,庞夫人母子便离开了,怕吵她休息,屋里只留了一个小刀,十四五岁的样子,正舔着嘴唇在剥核桃。

既然打算用新身份好好活着,陆淳夕便想着多了解了解情况,于是忍着眩晕找小刀聊天儿。

“小刀,你跟着我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从您入庞府就跟着您的,这算起来,也有十来个年头了!”,小刀笑着道,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陆淳夕点点头,“我见别的丫头都是叫什么芸香、翠玉的,你为什么叫小刀呢?”

“因为我姓刀啊!还是小姐您说的,每个人都应该记住自己是谁,所以没有另取名字!”

陆淳夕闻言有些意外,又与小刀聊了聊才知道,这个原主与自己想象的很是不同!

本以为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原主定是个阳光活泼的姑娘,可事实却不是。

原主平日里虽性情温和,乖巧顺从,对谁都客客气气,但却性格内向忧郁,寡言少语,平日里也鲜少出门。

总之,是个多愁善感又有些自闭的人!

“那我之前每日窝在家里做什么呢?”,陆淳夕很好奇!

不爱说话,又不出门,总得干点儿啥吧!

“小姐平日里,要么看书,要么玩儿投壶,再有就是听奴婢说些街头巷尾的见闻八卦,家长里短、王公贵族的,倒也有意思!”

好吧!原主之前的日子,听起来还真是无趣啊!

原本还想着尽量按照原主的性子来过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她们的性情完全不一样!

不过如今不是说失忆了吗!既然失忆了,那么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有这么好的借口,那便无需顾忌了!

她要按照自己的性子,活出一个全新的陆淳夕!


陆淳夕的伤在后脑,感觉像是脑震荡,每次一起身就眩晕。

不得已,硬是在床上躺了整整四天!

穿越过来到现在,每天跟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洗漱都是靠别人帮忙,陆淳夕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慢慢站起身,感觉已经没有那么晕了,心中大喜,确认无碍后,陆淳夕首先走到妆台的铜镜前。

前几日太晕了,没心情照镜子,今日总算能下床了,得赶紧看看自己如今长啥样儿!

原本以为穿越到原主身上来,她们之间好歹得有些联系!既然姓名也不一样,记忆也没有,那长相总该一样了吧?

但事实证明,自己想错了!

原主此时应该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可镜子里的人儿身形纤巧细弱,看起来年纪更小。

白净的鹅蛋脸上,眉如墨画、星眸似水、鼻梁挺翘、薄唇柔润,只是躺了多日显得有些苍白,却反倒平添一股清灵之气。

陆淳夕看着镜中如今的自己,痴痴地移不开眼睛!

她本就是个超级颜狗,对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带好感!只是此时镜子中这张脸,这五官!这气质!这也太有好感了吧!!

不!“好感”完全不能表达此时对这张脸的敬意!

其实她前世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在外貌上还挺有优越感,可如今跟这张脸一比,那简直是猪狗不如!

脸是没话说,可这身材未免也太瘦弱了一些!虽说胸前也有发育,可裹在宽大的衣袍里,啥也看不出来,扮男装倒是省事儿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保持身材的烦恼,可以想吃就吃啦!

正盯着镜子左右照看,小刀端着早饭进来了,见陆淳夕在镜前站着,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下床了?今日太医要来复诊的,还是躺着为好!”

“没事儿!我已经不觉得晕了,比前几日好多了!”

陆淳夕说罢看了看门口,见没人,有些奇怪,“舅舅他们今日怎么没过来?”

“二少爷早早就出去了,老爷和夫人本是要来的,只是刚刚有人上门通传,说是一会儿会有客人来访,此刻正准备着呢。”

“客人?”,陆淳夕眼睛一亮,“什么客人?我能去看看吗?”

“不行不行!”,小刀闻言赶紧摇头,“管家刚刚吩咐了,说是贵客身份特殊,不容打扰,这会子前院已经不许人过去了,即便是小姐也不行!”

陆淳夕闻言撇了撇嘴,心说到底是什么客人啊!这么摆谱儿!这么怕见人,干嘛出来呀?害得她今日出不了后院儿了!

到桌前坐下,接过小刀递来的粥,看着手里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碗,陆淳夕不禁皱了皱眉。

“这碗,是因我伤还没好,特意换的小碗吗?”,陆淳夕疑惑地问道。

小刀闻言,睁着无辜地大眼看着她:“这就是小姐平日吃饭的碗啊!”

“??!!”,陆淳夕惊得瞪大了双眼,难怪原主如此纤瘦!

这碗她以前也就吃火锅的时候拿来装酱料,用来装饭?开玩笑!

不行!她要换碗!不然她会饿死!“回头给我换个大碗!”

“多,多大?”,小刀有些意外。

陆淳夕看了看手中的碗,又看看小脸圆圆的小刀,“你用多大碗?就换成你那种就行!”

小刀闻言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问:“您,确定?”

“确定啊!”,这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小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小刀便扶着陆淳夕在后院儿晃悠,她终于走出房门了!

庞府的后院不算大,倒也清秀雅致,一道月门连着前院儿,月门进来,假山为屏,后面便是一池荷塘。

六月天荷花开得正旺,微风徐来,整个后院都溢着清香。

靠近东厢的塘边,一座凉亭伸向池中,亭檐挂着的浅粉色纱幔,此时正被风轻轻地撩起又放下,倒是与一池荷花相得益彰。

陆淳夕看着景色不错,便穿过花园,往亭子走去。

路过一棵大树时,小刀指着树旁的院墙道:“小姐,快看!您就是从那个墙上摔下来的!”

陆淳夕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院墙大约三米多高的样子,心中一凛,不禁摸了摸自己瘦弱的身子,能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我为何要去翻墙呢?”,看着那高墙,陆淳夕有些好奇。

“夫人说,小姐是想出去看热闹才翻墙的!”

“看热闹?”,陆淳夕有些意外,“得是多大的热闹,值得爬那么高的墙?”

小刀显得有些兴奋,“新王登基游行!这个热闹大不大?”

陆淳夕挑了挑眉,确是个大热闹!看来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新王登基,日子倒是挺吉利!

来到凉亭内,见一旁放着一篓箭,和一只高颈壶,壶口两侧各有一个筒状小口,陆淳夕一脸好奇地走过去。

“这是小姐您平日的消遣,没事儿总是要玩儿一会儿投壶的!”,小刀解释道。

陆淳夕点点头,她在古装剧里见过,就是拿着箭,隔着一定距离往这壶里投,感觉跟套圈儿差不多。

信手捻起一支箭,陆淳夕看了看相隔了大约两米的壶,不禁皱了皱眉,上辈子套圈她从未中过,感觉这个难度更大些。

瞄着壶口试探两下,随手一投,哐当!正中中间那个壶口!

我去!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她随手一丢而已!这么神奇吗?

再拿一支箭,再次瞄准,抬手往前一送,哐当!又中了!

嘿呦!还就不信邪了,将剩下的箭全都抓在手中,换了不同的角度和距离,不断尝试。

最远的一次,离了有三四米远,除了一箭因为根本没瞄就丢出去了所以没中之外,其他全部都一发即中!

只要认真瞄准,便是百发百中!

面对这个结果,陆淳夕凌乱了!

要知道她上辈子是拿着盆口大的圈儿,站在一臂远的距离,套一个小娃娃,套了十多次,死活套不中的那种人。

几乎百发百中!怎么可能!陆淳夕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但隐约中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四下看了看,只有小刀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

“小刀!看到没?我投中了!”,陆淳夕兴奋地冲她喊道。

小刀微笑点头道:“嗯!奴婢看到了。”

“所以呢?”,陆淳夕紧盯着她,希望在她脸上看出一些波澜。

“所以?”,小刀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兴奋起来。

“所以小姐您失忆没有影响投壶!”

纳尼?就这?说啥呢?

“我这百发百中的,你不觉得奇怪吗?”,陆淳夕直接问道。

小刀倒是一脸问号,“您一直都是百发百中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闻言,陆淳夕愣在原地。

我嘞个去!万万没想到,原主还有隐藏技能啊!


没想到原主投壶这么厉害,陆淳夕激动不已,“我这么厉害吗?”

小刀却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那,那我这么厉害,在这平都城是不是还挺有名气的?”,陆淳夕有些得意。

小刀很意外,毕竟她家小姐向来低调,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摇摇头。

“怎么可能?我长得这么好看!投壶又投这么准!怎么可能没名气?”,陆淳夕觉得不能理解,这要是在后世,光凭这长相就名满天下了好吗!

小刀见主子这么直白地自夸,又这么横,一时有些替她臊得慌。

“小姐,您,样貌虽好,可几乎足不出户,见过您的人很少,再加上您平日里不爱显山露水,就连跟两位少爷玩儿投壶,您都是故意让着他们,连他们都不知道您有多厉害呢!”

艾玛!这么低调吗?陆淳夕顿时有些佩服原主了,这就好比手里拿了一把同花顺,非要一张张拆成单牌打,这路子还真是看不懂!

偷偷瞟了一眼陆淳夕,小刀的眼神有些闪烁,“其实,其实小姐这个本事,在平都城的贵女们中,着实不算什么!”

“怎么可能?!”,闻言,陆淳夕很是怀疑。

小刀忙咬了咬唇道:“城中的名门贵女们,才貌双全的,大有人在!琴棋书画各有所长,可,可是,这投壶,只是个玩乐罢了,算不得才艺……”,小刀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陆淳夕突然感觉脸有些发烫,这就像是大家一起聊天儿。

这个说:“我会说八国语言!”

那个说:“我擅长六门乐器!”

还有个说:“我办了十场画展!”

轮到自己了,“我打过一百场麻将!”

尴尬不?

“那个,我,是不是,还有点儿其他什么才艺?”,陆淳夕有些不死心。

小刀闻言,皱了皱眉道:“小姐之前一直说不想同其他小姐们一样,说您是将门之后,想要学骑射,似乎跟大公子提过一回,可后来大公子太忙了,也就没学成……。”

见陆淳夕的脸上有些气馁,小刀支支吾吾道:“小姐以前是没名气,不过,这两日倒是有了一些……。”

“是吗?说来听听!”,陆淳夕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顿时来了兴致。

“那个,就是,呃……,外面在传,庞家的表小姐,摔成了个傻子……”

噗的一声,陆淳夕一口茶全喷了出去。

小刀见状还没来得及反应,庞夫人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

“淳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

陆淳夕抹了把嘴赶紧站起身,对着舅母笑道:“没事儿!淳儿出来透透气。”

庞夫人见状放下心来,随即正色对小刀道:“我有话跟淳儿说,你先回避一下。”

陆淳夕见舅母似乎有正事儿要说,便也只好让小刀离开,小刀像是得了大赦一般,赶紧跑了,亭子里只剩她和舅母二人。

庞夫人拉着陆淳夕在凉亭里坐下,满脸严肃,察觉舅母神色有异,陆淳夕有些奇怪。

“我听小刀说,今日家中有客人,舅母不是在前厅招待?怎么得空过来?”

“是有客人过来,你舅舅在招待着,只是,有个事情,舅舅舅母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陆淳夕闻言惊讶,不是说古代女子地位低吗?怎么有事儿还要问她的意见?看来舅舅舅母是真的很疼爱她!

“舅母请问!”,陆淳夕正色道。

“你,可还记得,祁宁王?”,庞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祁宁王?”,陆淳夕一头雾水,“祁宁王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庞夫人见她果然不记得,便简略地介绍了一下。

祁宁王墨延卿是当今新王的亲皇叔,在皇太祖的儿女中,排行老五,与先王是正宫嫡出的亲兄弟。

她摔伤那天,本是祁宁王登基为王的日子!

不料祭天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他刚祭天继任,便立刻将王位传让于先王年仅十岁的嫡子,他的亲侄子!

先王嫡子虽年幼,却从小由太上皇亲自教导,如今又是祁宁王在继位后亲自指定的,无论从礼法还是纲常上都站得住脚,别说是百官,就是其他亲王们也无从反对。

可新王毕竟年幼,恐根基不稳,因此祁宁王便将皇城外驻扎的十万翼军的兵符,留在自己手中,以护佑新王。

“嗯!是个人物!”,陆淳夕赞道,随即发出疑问:“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儿,说起来就长了!”庞夫人叹口气道。

“咱们大安建立不到百年,却一直动荡不安。

当年西北的夜丘国犯境,你父亲陆忠作为左将军,跟随老安王,就是如今的皇太祖出征驱敌。

在对阵中,你父亲与太祖在一片荒漠中,落入敌人圈套。

随行士兵全数阵亡,太祖身受重伤生死一线,是你父亲单枪匹马,凭一己之力将太祖救了出来。

太祖重伤昏迷,荒漠又干旱缺水,你父亲便以自己的生血供养,背着他走了近三天三夜,才终于走出荒漠回到大营。

皇太祖是个重情义之人,为感激你父亲,在朝堂之上,封他为忠勇大将军,论功行赏。

私下里,又为两家许下约定,若陆家将来生了儿子,便收他为义子,封为异姓王。

若生了女儿,便许给皇太祖当时最小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祁宁王墨延卿为正妃。

只是当时朝局动荡,你父亲又是武将,太多的荣宠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这约定在两家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几年后,你的母亲诞下了你,太祖便依照约定,送来了婚约定书并交换了庚帖,这门婚事便悄无声息地定下了。

只是后来你父母双双过世,你也被接到咱们府里,这婚事,便再没人提起过!”

陆淳夕听完,惊得说不出话来,原主还有婚约?还是个王爷!是当朝皇叔?

舅母刚刚说什么?婚事再没人提起?那此时为何又提起?要履行婚约?!

“不要啊!!”,陆淳夕在心中呐喊着!

这婚约,听起来跟她前世父母的联姻一样,毫无感情可言!

她原本还庆幸自己穿越到这里,躲掉了联姻的命运,万没想到,命运这东西这么神奇!

“那,为何今日又提起呢?”,虽然很不想知道答案,可陆淳夕还是问了。

庞夫人闻言眼神闪烁,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因为……,因为今日,祁宁王亲自登门,提出要……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陆淳夕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等等!解除婚约?”,待反应过来,她顿时眼睛一亮!

艾玛!这什么皇叔的,咋就这么懂事儿呢!早不解除晚不解除,自己这刚穿越来就解除婚约!

这叫什么?这叫老天有眼!!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自己真的转运了!

陆淳夕内心狂欢着,面上极力装作很平静,假装好奇地问:“为什么呢?”

庞夫人看着陆淳夕单纯的脸庞,伸手捏了捏,叹气道:“刚刚我说过,祈宁王为护佑新王,将十万翼军的兵符留在了手中。

你舅舅说,这兵符若在别的亲王手中,怕是此时朝局早就乱了,可唯独在这祁宁王手中,才能保得朝局安定,各方安分。

因为他亲自将王位让给新王,又无妻无子,是这大安国,最不可能造反之人!

所以,为了帮新王稳固根基,王爷暂时不打算婚娶,可如今你早已及笄,若再拖下去,怕耽误了你,所以,上门请求解除婚约。

你的事情,向来是你自己做主的,所以你舅舅便寻了个由头,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舅母看着她,咬咬唇,坚定地道:“淳儿,舅母知你素来懂事,不愿给我们添麻烦,可你别忘了,你娘亲是你舅舅唯一的亲妹妹!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所以,你怎么想,便怎么跟舅母说,其他不必多想,你若同意,那咱们便答应他解除婚约,你若不愿,舅舅舅母帮你做主!”

看着满脸慈爱的舅母,陆淳夕心头微震,强烈的暖意拱得她鼻子发酸。

只是她不能哭!不然舅母以为她不想解除婚约就完蛋了!

这婚约一定得解除!

你想想!王爷啊!

那不得三妻四妾各种侧妃?她可不想来个宫斗啥的,再活一回,她要简单快乐地活着!

在舅舅家撒娇受宠它不香?为啥要往那火坑里跳呢?

再说了!皇叔啊!

想想年纪就不小了!脑中自动脑补电视剧里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形象,她不要嫁给老头子!糟老头子都坏得很!她不要!

更何况!她虽是个新来的,也自是晓得这古代皇家的择偶标准的,权位家世那是必须要的!

可自己如今父母双亡,没有家世根基,即便有恩情又如何?人家是堂堂亲王皇叔!能当真娶一个无父无母的正妃?

嘴里说是为了朝局安定,可实际上呢?不过是找个冠冕的理由,大家面上好看罢了!

“解除!必须解除!这个什么皇叔做得对!朝局为重嘛!”,陆淳夕激动的双手赞成。

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庞夫人一时瞠目,“淳儿!你,想好了?”

“想好了呀!”,陆淳夕很肯定地答道。

“可是,”,庞夫人倒有些犹豫,“你如今失了记忆,万一你之前对祁宁王有意,如今解除了婚约,岂不后悔?”

陆淳夕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稍稍愣了愣,她的确是忽略了原主的想法。

“我之前对这个祁宁王有意吗?”,陆淳夕问舅母道。

“这……,倒是没有听你说起过!”,庞夫人思索了片刻答道。

“那,我可曾见过他?”,陆淳夕又问。

“这倒是没有,你们二人从未见过面!”,这回倒是答得很肯定。

“那不就结了!”,陆淳夕如释重负地道,“我又没见过他,也没表示过对他有意思,即便是以后恢复了记忆,想来也不至于后悔!”

“可是……”,庞夫人还是有些犹豫。

“舅母不必多虑!”,陆淳夕忙宽慰她,“您想啊!那祁宁王是个王爷,嫁过去看似风光,可皇家的媳妇儿岂是容易做的?”

庞夫人闻言点点头,觉着也有理,见舅母有些被说动,赶紧乘胜追击。

“先不说这皇家规矩繁多,淳儿能否应付,单说将来王爷再娶几位侧妃进来,舅母也知道,那些侧妃定都是些高门大户的贵女们,哪个是好相与的?

您觉得,以淳儿这个样子,在那王府,能活几日?”

陆淳夕说完,楚楚可怜地看着庞夫人,一脸柔弱。

庞夫人见状,心中一颤,没错!

一直听闻那祁宁王是个冷面冷血又霸道的,本就让人惧怕,将来再添上些侧妃,淳儿向来温顺柔弱,性子又内向寡言,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不行!庞夫人突然下了决心,目光坚定地看着淳儿:“对!咱们答应他!解除婚约!”

陆淳夕闻言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连忙狗腿子似的对着庞夫人道:“舅母英明!”

庞夫人既有了主意,忙起身往前厅去了,生怕去晚了,这婚约就解不了了似的。

庞府前厅。

老管家庞荣低着头轻声走进来,在庞奕耳边耳语了几句,将手上的锦盒放在桌上后,又低头悄声退了出去。

面上神色一闪,庞奕从坐席上站起身,恭敬地向主位行礼道:“回王爷!”

主位上的人见他起身,轻轻伸出右手示意他坐下,随即将手收回,依旧把玩着左手里的青釉茶盏。

庞奕拘谨地跪坐下来,将身体侧向主位方向。

“回王爷,微臣已与内子商量过了,同意解除婚约,只是,有一件事儿,望王爷能答应。”

修长的手指捏起茶盏放回桌上,顺势甩了一下宽大的袖子,鸦青色的素锦袍,闪过一丝柔光。

“哦?”,祁宁王墨延卿闻言挑了挑眉,俊美如神祇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

“庞大人但说无妨,凡本王能力范围之内,定会满足。”

庞奕有些许紧张,这位祁宁王,大多数时间活在传闻里,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若不是如今新王年幼需他护佑,怕是难得见他出来。

深吸一口气,庞奕道:“今日婚约解除,虽是两家自愿,但若传出去,定会有损女儿家清誉,斗胆请求王爷能保守这段婚约的秘密。”

淳儿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今日这算是被皇家退了婚了,若传了出去,对王爷没有影响,可淳儿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他不得不提这个要求。

闻言,墨延卿点头道:“这是自然!本王今日乔装而来,便是这个意思,庞大人请放心。”

顿了顿,看着庞奕又道:“还有其他要求吗?”

“别无他求!”,庞奕回答得斩钉截铁。

起身将桌上的锦盒捧起,“这里是当初的婚约定书和王爷的庚帖,一并归还,还请王爷得空,将您那边的定书和庚帖退还。”

墨延卿对一旁的随侍扬了扬下巴,随侍上前接下了锦盒,又退到一旁站好。

“有劳庞大人,本王会尽快将定书和庚帖送到府上,既如此,便不叨扰了!”

站起身来,掸了一下衣袍,将斗篷上的帽兜戴上,遮住头脸,墨延卿向庞奕微微颔首,然后抬步向外走,随侍捧着锦盒快步跟上。

庞奕送至大门口,门前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王爷正要上车,另一辆马车也在庞府门口停了下来,前头还有一人骑着马过来。

“父亲!”,那人从马上跳下,恭敬地立在庞奕身后,正是庞家大公子庞玄辰。

“孩儿今日沐休,正巧路上遇见胡太医,便一道回来了!”

见有人来,墨延卿快速地上了车,庞奕朝着马车恭敬地叮嘱一声“慢走”,目送车子离开,方才转过身来。

“父亲,这车上是谁?”庞玄辰好奇地问。

“一位客人,无需多问。”,庞奕言罢,便向着胡太医走去,三人便一道进府了。


马车离开庞府不远,墨延卿身边的随侍撩起窗帘,伸头向庞府门口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坐了回来。

“王爷,近日坊间传言,说庞家的表小姐,哦!就是陆小姐,摔成了个傻子,刚刚见胡太医都来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闻言,墨延卿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道:“连恒,你近日很闲啊!”

“小的这也是为王爷担心啊!幸好婚约解除了,不然万一真的是个傻子……。”

话未说完,感受到一旁投过来警告的目光,连恒立马闭嘴了。

但是突然又想起一事,却不敢随意开口,便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王爷。

墨延卿微微皱眉,无奈道:“说!”

连恒如释重负,长呼了口气。

“王爷,今日出门时,宫里又来人请,咱们今日还是不去吗?”

“去吧!”,想了一会儿,墨延卿轻轻叹道,躲了这么几天,也该去见见了!

马车载着祁宁王主仆二人,在平都城里穿街走巷,绕了一阵儿才来到宫门口,下车亮了腰牌,换了宫轿,一路又朝德昌宫去了。

墨延卿知道,自打祭天大典上让位后,便迟早总要有这么一顿骂的,索性今日连婚约的事儿一并说了,也省得日后知道再来烦他。

他倒是不怕挨训,只是觉得麻烦,想到一会儿又要听老头儿数落半日,便无奈地伸手扶了扶前额。

祁宁王的轿子刚进去,宫门口便有人往里送信儿了。

德昌宫偏殿。

“启禀皇太祖,宫门来报,祁宁王进宫了!”,一位眉目和善的内侍官,向着正伏案挥毫的老者躬身汇报。

那老者正是大安如今的皇太祖——墨征。

一身茶白色素袍,腰间松散地系着同色束带,随意之中自带威严,提笔叉腰站立,盯着案上的一幅未完的山水,似是在推敲。

“年顺,你说,老五躲了这几日,为何今日倒是愿意来了?”

年顺稍稍抬眼看了看,瞧不出皇太祖情绪,便又低头回道:“想来是王爷想通了,这么躲着总归不是个事儿。”

闻言,皇太祖摇了摇头,仍旧看着画儿道:“老五的性子我太清楚了,我赌他定是又干了什么先斩后奏的事儿,索性今日一并来领罚了!”

“许是太祖多虑了,王爷素来行事有章法,不会乱来的。”,年顺笑道。

“有章法?不乱来?”,皇太祖瞬间提高了嗓门儿。

“他大典之上擅自将王位让出,循的是何章法?不与任何人商量,便不声不响地让我大安一日之内连更二主,这还不叫乱来?”

老人家嗓门儿虽大,但年顺知道,对于这件事儿,皇太祖已经想透,并非真心责怪,只是借题耍一耍脾气而已。

正说着,外头通报:“祁宁王求见!”

皇太祖闻声,一把将手中的笔摔在案上,转身走向正殿的龙榻,大喝一声:“叫他滚进来!”,跟在一旁的年顺便对着外头唱道:“祁宁王觐见!”

墨延卿在门口已然听到了那句“滚进来”,叹了口气,接过连恒手里的锦盒,跨步走了进去,连恒则留在外头。

“儿臣参见父王!”

走到皇太祖坐榻前,墨延卿单膝跪地参拜。

“哼!”,皇太祖躺坐在榻上,斜睨着他嗤了一声。

“你眼里,还有孤这个父王吗?”

墨延卿见太祖并不开口让他起身,便自行站起身来,嘴里毫无波澜地道:“儿臣惶恐。”

“你惶恐?我看是我更惶恐!”,皇太祖声音骤然大了起来,“祭天大典的事儿,你打算如何解释?”

甩了甩衣袖,墨延卿慢腾腾踱步至一旁的坐席上跪坐了下来,一脸无辜地吐了口气,“事情就是父王看到的那样,儿臣不知要解释什么?”

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本来装装样子的皇太祖,倒真的升腾起了怒气。

啪得一声,茶盏落地,顿时化作一地碎片,墨延卿微微挑眉,一旁见惯了这父子俩剑拔弩张的场面的年顺,也只是轻轻叹口气。

“混账!”,太祖坐起身来,指着墨延卿道,“你既已答应孤接下王位,就该好好地做个君王!为整个大安负责!”

喘了口气,继续道:“可你倒好,刚刚继任,连祭台都没下,转手就将王位丢给了年幼的侄儿!他才十岁啊!”

面对父皇的怒气,墨延卿倒是一派平和,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深邃的眸子低垂着,目光放在手中的茶盏上。

“儿臣十岁时,已经开始随军出征了!宏儿也是十岁,又是一直由父王亲自教导着,如何就做不得这个王了?”

“即便他做的,可答应孤继任王位的是你!你明知道孤为何非要你接这王位!”,皇太祖指着他道。

“儿臣知道,父王看得起儿臣,觉得即便是朝局动荡,儿臣也压得住。”

墨延卿风轻云淡地说完,突然抬眼看向皇太祖,压低了声音道:“可儿臣若要压得住,总归还是要死些人的!不划算!”

皇太祖闻言拧眉,他知道老五说的对,这几日他早就权衡过了。

若真让老五继位,朝中定会有人借机提出异议,说什么长幼有序之类,其他几位亲王的心思他清楚,免不了,又是一场大乱,大安刚安定几年,不能乱啊!

如今,先王嫡子继位,那几位王爷都成了皇叔,怎么说,也要拿出长辈的气量,只要宏儿不出大错,他们便不得不安分。

倒是朝中那些个权臣,要开始重新布局势力罢了,不过也都是些小动作而已,动不了大局!

更何况,整个大安最不可能造反的皇叔,手握兵权压阵,此时的局面竟意外的稳固,虽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比他高明,也比他有魄力!

轻叹一口气,皇太祖不再说话,年顺见状,忙递上一杯新茶。

看了一眼坐榻上若有所思的父王,见他怒意已退,墨延卿放下茶盏,拿起手边的锦盒起身道:“其实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要禀告父王。”

闻言,皇太祖调整了一下气息,不知这小子又干了什么,但他有预感,不会是好事。

捧着锦盒起身上前,年顺接过,送到皇太祖手中,墨延卿悄悄退了几步。

“这是何物?”,皇太祖边开锦盒边问。

“儿臣今日去了庞家,将与陆家小姐的婚约解除了!”,算着自己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墨延卿直奔主题。

皇太祖此时已经将锦盒里的婚约定书打开,手上一顿。

整个房中悄无声息,一旁的年顺默默转过头,五官皱成一团,这回是真的抚了皇太祖的逆鳞了!

果然!片刻之后。

“你个逆子!”


狮吼般的骂声从德昌宫大殿里面传出,门外站着的连恒被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知道这是主子惹祸了,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殿内,皇太祖抄起手上的锦盒便砸向墨延卿,只是距离有些远,锦盒丝毫没有碰到他。

年顺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倒是墨延卿,气定神闲地看着脚边的锦盒,眉头不易察觉地上挑了一下。

皇太祖满脸通红地站起身来,拿着定书颤抖地指着他道:“马上给我回去!将定书和庚帖送回去!”

墨延卿对着他撇撇嘴道:“回不去了!父王还是尽快着人,将您这边的定书和庚帖退给人家吧!”

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皇太祖的怒气更盛,“你,你个不孝子!你这是置孤于不义!”

见皇太祖浑身发抖,年顺连忙起身上前扶住,墨延卿也微微皱了眉。

他预料到父王会怒,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震怒,看来,倒是他低估了父王对陆家的情意。

皇太祖被年顺扶着坐下来,稍稍缓了缓道:“前些年,孤要将婚约公布天下,你左右推延,且陆家丫头也还小,我便也就暂且放放!

这两年出了你王兄的变故,孤便忽略了,没曾想你竟不声不响地将婚约给解了!”

压下一些怒气,皇太祖顿觉心头有些伤感,整个人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矍铄,松开扶着年顺的手,一字一句道:

“陆家的恩情你不是不知道!当年若没有陆忠,就没有孤的今日,也没有你们的今日!

如今他虽已不在了,可当年的约定不能废!否则,我将来如何面对他!”

“陆家的恩情,儿臣时刻不敢忘,但也是为了陆家小姐,儿臣才上门将婚约解除。”,墨延卿平静地道,态度稍稍认真起来。

闻言,皇太祖不以为然,想着不过是借口罢了,怒道:“为了陆家?你倒是说说!”

墨延卿走回坐席,重新跪坐下来,“父王以为,如今朝局如何?”

皇太祖伸手接过年顺递来的茶盏,稍稍平静了一下,闻言疑惑道:“朝局?朝局跟婚约有什么关系?”

不理会他的质疑,墨延卿缓缓道:“父王也看到了,如今的朝局,面儿上一片太平,可底下却暗流涌动,不过是还有些忌惮罢了!可他们忌惮什么呢?”,说罢抿了口茶。

“哼!忌惮什么?当然是忌惮你手中那十万翼军!”,皇太祖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

“父王说得不全对,他们是忌惮这十万翼军,可他们更忌惮,这十万翼军在儿臣手里!”

墨延卿抬眼看向皇太祖道:“因为儿臣不屑王位、母家不染朝堂、无妻无子、无派无系,不偏不倚,却手握重兵!”

若他此时娶妻,无论娶谁,在各方势力眼中,杠杆都已发生了偏移,那么,他们还能坐得住吗?

到时候,势必都会向他塞人,他拒了谁,都等于是在站队,可都收了,后院便不得安宁,最先倒霉的,必定是正妃位上的人!

皇太祖虽觉得他这是为自己落清净找借口,但不可否认他说得是事实。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阵,收回目光,各自饮着茶,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皇太祖放下茶盏,幽幽地道:“可她是陆忠唯一的女儿,陆家最后一点儿血脉!这让我如何对得起她父亲!”

看了一眼似是沉思的太祖,墨延卿也放下茶盏,“父王应该清楚,儿臣并无心儿女之情,即便只娶她一人,也不可能对她上心。”

皇太祖闻言撇了他一眼,废话!他但凡上一点儿心,也不至于三十岁了还无家无室!

不理会父王鄙视的眼神,墨延卿继续道:“父王不过是想为她寻个庇佑,与其将她嫁给儿臣,不如给她身份地位,又或是为她寻个心悦她的郎君。

总之,给她她想要的,远比闷在儿臣的后院儿里强上百倍!”

闻言,皇太祖陷入沉思。

“别忘了将定书和庚帖还给人家!”,墨延卿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皇太祖再抬眼时,却只见到他离开的背影。

眯起眼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问一旁的年顺:“你觉得,老五说的对吗?”

年顺跟在皇太祖身边几十年了,深知他这是听进去王爷的话了,“太祖心中已有决断,无需老奴多言!”

深叹口气,皇太祖侧躺在龙榻上,闭目沉思了片刻,忽然睁开眼睛,说了声:“去,把元窈给我叫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与德昌宫里的剑拔弩张不同,庞府一派祥和。

祁宁王走后,庞奕父子二人,领着胡太医入府复诊。

后院儿里,陆淳夕也回屋去寻小刀了。

“小姐……,那个,外面那些传言……”,小刀以为主子定是要找自己追问传言的事儿,她已经查过了,这传言的源头正是自己,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承认了。

“算了!传言既然已经传扬开来,便随他去吧!”,陆淳夕摆摆手向小刀道。

反正小刀也说了,自己在平都城本也就是个无名之辈,这样的流言传不了多久自会消褪,倒是婚约的事儿,虽说是解除了,但却让她生出一丝八卦之心。

“小刀,你知道,祁宁王吗?”,陆淳夕一脸好奇地看向小刀。

“当然知道!”,小刀有些兴奋,“那可是咱们大安的传奇战神,之前奴婢不是经常说给小姐听的吗?”

“哦?”,闻言,陆淳夕微微扬眉,嘴里喃喃道:“经常说啊!”

小刀闻言点点头。

“你看!我如今不是失忆了嘛!这个什么祁宁王的,我也都不记得了,你再给我说说呗!”,陆淳夕向小刀笑道。

小刀想想也对,小姐失忆了,以前说的都不记得了,也很是正常,便又简略地说了一些。

这个祁宁王,是皇太祖几个儿子中,最神秘最传奇的一个,从十岁开始,便跟着大军四处征战杀敌,十三岁开始,便独自领兵挂帅。

大安边境绵长,与六国接壤,六国纷纷觊觎大安物产丰沛富庶,屡犯边境,当时十七岁的祁宁王,便自请带兵平定。

征战三年,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数百场战役无一败绩,将周边这六国打得翻不了身。

听说祁宁王是个冷血狠辣的性子,所以落下了个冷面战神的名头。

他本是要一举灭了六国的,但六国联名求和,主动要求年年上供,愿与大安永世修好,只求留下祖先基业。

皇太祖仁厚,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自此,六国安分守己。

如今每年十月,在王爷的封地祁宁,都会举行为期一个月的通商会市。

这会市便是为了增进各国商号之间的交流而设,每年各国都会选送一批优秀的商号前去参加。

自从六国稳定后,祁宁王便不问政事,鲜少露面,见过他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他极少出现在朝堂之上,因此,就连很多朝廷官员也未曾见过他。

“果然是够传奇,够神秘啊!”,陆淳夕不禁感叹,不知为何,此时脑海中的祁宁王,竟跟程咬金啊!关云长啊!这些形象自动归为一类。

想到这个,噗嗤一声,不禁笑了出来。

正笑着,庞奕夫妇带着胡太医过来了。

起身相互见了礼,胡太医见她气色不错,也已经能下地活动,微微点头道:“看来恢复得不错!”

“都是胡太医的功劳!”,陆淳夕客气回礼。

细细诊了诊脉,又将纱布撤去看了伤,再询问了些问题,胡太医神情放松下来。

“小姐已无大碍,脑后的伤口已然愈合,纱布也无需再绑了,且如今已经不再眩晕,说明脑中淤血正在逐渐消散,不必担心了!”

闻言,庞奕夫妇如释重负,但随即,又拧眉问道:“可是,她这记忆还是没有半点恢复,要紧吗?”

胡太医皱了皱眉,“按理说,如今淤血已经消散了多半,记忆应该有所恢复才是!”

思量了片刻,看向庞奕夫妇道:“或者,可以试试针灸!”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一旁的陆淳夕一身冷汗,这是要往她头上插针?!

艾玛!想到自己被插了一脑袋针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针灸靠不靠谱?太医技术咋样啊?

这可是脑袋啊!不会扎死她吧?

越想越怕!

“我不要针灸!”,陆淳夕大声抗拒,她从小就怕打针,更别说把针插头上了!

众人见她反应激烈,先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开始安抚她。

“针灸不疼的!没什么感觉!”

“是啊是啊!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你先看看针,看了你就知道了!”

“你看!多细!”

“你摸摸!软吧?”

“你试试!疼吗?”

“你再试试!”

……

欸?!老娘头上的针是什么时候扎上去的!!


不知不觉被扎了满头银针的陆淳夕,整个人却僵硬地坐着不动。

庞玄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脸生无可恋的陆淳夕。

“淳儿,这是你大哥玄辰!他今日沐休,正好回来看看你!”

见大儿子换了便服进来,庞奕忙向陆淳夕说道。

陆淳夕不禁叹了口气,这大哥回来得还真是时候!一回来就看到她这个蠢样子!

虽然看不见,但她感觉,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跟花园宝宝差不多,一定很可笑!

“大哥好!”,僵硬地坐在桌前,陆淳夕简单问了个好。

庞玄辰则是惊讶地看着陆淳夕,“淳儿!你……,你真的失忆了?”

陆淳夕闻言,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过了约莫一刻钟,胡太医将针起了,约定了明日再来施针,便起身告辞了。

庞奕送了胡太医出去,回来时,正赶上庞玄晖也回来了!

虽说今日祁宁王来把婚约解除了,但庞夫人已然想通,觉得并不是坏事,至少,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始给淳儿物色郎君了!

心情大好,庞夫人命人将午饭传至后院荷塘旁的凉亭里,难得老大今日也回来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吃顿饭。

这是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跟舅舅全家人一起相处!

想来因为是武将之家的缘故,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气氛轻松随意,这让陆淳夕很是欢喜。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丫鬟婆子们便开始传菜了,吃了几日清粥小菜的陆淳夕,终!于!见!到!肉!了!!

眼神发亮地盯着桌上的蹄膀和烧鸡,完全没有发现一旁一脸为难的小刀。

“小刀,你拿个盆儿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给小姐盛饭?”,庞夫人向着小刀道。

闻言,小刀有些为难地看向陆淳夕,见她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一副很饿的样子,没说什么,便去盛饭了。

砰得一声,一个脸大的白瓷盆放在陆淳夕面前,里面装了半盆白米饭,一桌人仿佛被定住了似的,盯着那个“盆”看。

“这碗,行吗?”,小刀不确定地看向陆淳夕。

盯着面前的半盆饭,陆淳夕想起了早上说要换碗的事儿。

但是!这是不是,稍微夸张了一点儿?

“我记得,我说的是,要换成你的碗那么大,可这个……”,陆淳夕指着面前道。

“奴婢平日就是用这么大的碗啊!”,小刀回答得理所当然。

陆淳夕心中默念道:“怪我怪我!怪我对你的饭量一无所知!”

“好吧!先用着吧!回头还是给我找个稍微小点儿的吧!”

陆淳夕说完拿起了筷子,一抬头,却见舅舅一家都在盯着她看,一脸的不敢置信。

“呵呵!”,尴尬地笑笑,脑子里飞快地编着借口,“那什么!我,我这不是受伤了嘛!这个,养伤这几日,淳儿突然有所感悟!

淳儿虽已忘记了之前自己是什么样子,可如今,虽只是失了记忆,却有种要重活一回的感觉!”

“所以,要换个大碗?”,庞玄晖一脸茫然地问。

不理会他的疑问,陆淳夕继续道:“淳儿今日照镜子时,看着镜中的自己,心生懊恼,虽然我爹爹已经不在了,可我总归是将军之女!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却这副纤弱的样子,实在是有辱门风!”

说得痛心疾首,众人都有些动容了!

“所以!”,换上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陆淳夕扬着下巴,举着筷子,“从今日起!淳儿要多多吃饭,多多锻炼,让自己强健起来!重拾将门风骨!”

“好好好!”,闻言,庞奕夫妇乐开了花,早知道失忆还能开窍,恨不得让她早点儿失忆!

“淳儿说的好!将门出身的孩子,就应如此!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定会欣慰的!”,庞奕感慨道。

“是是是!咱们淳儿如此好样貌,再将身体养好!何愁找不到好夫家?舅母明日就去为你张罗!”,庞夫人话音刚落,陆淳夕伸向蹄膀的筷子就停在了半空。

“夫家?”,闻言,陆淳夕和两个哥哥惊讶地看向庞夫人,庞奕也有些意外。

“舅母,这个,先不用了吧!”,陆淳夕讨好地看着庞夫人道,她不想嫁人!她要留在家里当米虫!

“娘!淳儿还小!急着找什么夫家?”,庞玄晖有些不解,庞玄辰虽未出声儿,却也跟着点头。

他们俩不知道妹妹有婚约的事儿,更不知道今日这婚约还解除了,自然不能理解母亲的急切之心。

“傻孩子!淳儿都过了十六了还小?再不定下人家,就嫁不出去了!”,庞夫人瞥了他一眼道。

陆淳夕当然知道舅母是为她好,也知道今日解除了婚约,舅母心思活络了,但是,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舅母为淳儿如此操心,淳儿感激,不过,这事儿还要看缘分,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张罗去!”

陆淳夕本意是让舅母先别急,可显然,舅母误会了!

“淳儿放心!我明日就去张罗,保准给你挑个好人家!”

闻言,陆淳夕只得呵呵傻笑两声。

不过她不死心,既然非要张罗,那就给你加点儿难度!

“淳儿先谢过舅母,不过,淳儿对择婿有些小要求,怕是会让舅母为难,不如,就算了吧!”

见她如此说,庞夫人有些不服气,“你且说说你的要求!”

陆淳夕叹了口气,假装为难道:“其实,说是要求,不过是淳儿的妄想,淳儿见舅舅对舅母情深,只一心守着舅母未曾纳过妾室,感动又羡慕!

心里想着,也同舅母一般能得个一心人,只疼爱淳儿一人,只是,怕淳儿没这个福分!”

庞夫人闻言,略思索片刻,自信道:“淳儿放心!舅母定能办到!”

见她这么信誓旦旦的,陆淳夕只笑笑,虽舅母说的笃定,可她知道,这个时代,男人纳妾天经地义,一时半会儿,舅母是找不着的!

众人继续吃饭,席间便静了下来,不知道是太久没吃肉了还是什么原因,陆淳夕觉得这盘儿蹄膀很不错,肥而不腻,软糯可口,连连吃了好几块儿。

“看来淳儿是真的要重拾将门风骨了!今日竟也开始大口吃肉了!”,庞玄辰放下碗筷,看着陆淳夕笑道。

“吃肉好!之前就是肉吃得太少!”,庞夫人附和道,庞奕也跟着点头。

陆淳夕被这么一说,顿时吃得更理直气壮了!

笑着点了点头,庞玄辰突然想起什么,刚拿起的碗筷又放下了。

“我记得淳儿前些年跟我提过想要学骑射,只是那阵子公务繁忙,一直延宕!

再后来你没有再提,我也便忘了,如今你既要强健体魄,可还愿意学了?”

闻言,陆淳夕眼睛一亮,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愿意愿意愿意!”

“好!那你先在家里好好养着,待过些日子大好了便教你,如今你可以先在家里稍活动活动筋骨。”

“好好好!”,陆淳夕忙点头应下!

想着她如今这身子,的确需要好好锻炼锻炼!于是饭后,陆淳夕便躺在榻上认真盘算着,想制定一个健身计划!

不知是不是因为累了,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姑娘!姑娘?”

朦胧中,陆淳夕总觉得有人在喊她,感觉是在身边,又感觉离得很远。

“姑娘?姑娘!”

声音不断地响起,忽远忽近,很是不真切,陆淳夕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心中顿觉慌张。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小刀来推了她一把,才终于可以睁开眼了!


连续施了几天的针灸,陆淳夕仍旧没有适应,这日,胡太医比平日早来了半个时辰。

他来早了不要紧,陆淳夕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就被按在凳子上,又扎了一脑袋银针。

起了针,胡太医问她今日可有什么变化。

陆淳夕想了想道:“没什么变化,只是头还是有些昏,不似之前的眩晕,就是那种没睡醒的感觉!”

闻言,胡太医纳闷儿,“这倒是少见,一般施针之后,应该会感觉头脑清明才是!”

看了看陆淳夕,面色一切正常,脉象也无异,便叮嘱要注意休息,针灸先停下,再观察看看。

送走了胡太医,陆淳夕跟着庞夫人到了前院溜达,只是不多一会儿,庞夫人便要进屋换装去,说是要出门。

“舅母这是要去哪儿?”,陆淳夕好奇道。

“去赴一位夫人的生辰宴!”

“那能带我去吗?”,陆淳夕眼睛一亮,生辰宴肯定很热闹,她也想去开开眼。

庞夫人神秘一笑,“今日不成,舅母今日要去与那些夫人们探探口风,待有眉目了,再带你去!”

陆淳夕瞬间明白了,她这哪里是去赴宴,这分明是去给自己找对象去了!

尴尬地笑了笑,叮嘱了舅母外出小心,便带着小刀去别处玩儿去了。

午饭后,在屋里翻了本书出来,躺在榻上翻看着,刚看了几页,小刀便撞开门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出事儿了!”,小刀急急地喊道。

陆淳夕从榻上猛地坐起身,边穿鞋边问小刀怎么了。

“刚刚看到芸香姐姐扶着夫人回来,夫人头发散乱,额上有伤,似是被人打了!”,小刀急道。

哎呦我去!不是赴宴呢吗?什么情况?!

赶紧起身,带着小刀一路往前院跑去。

刚踏进前院,陆淳夕远远见着庞奕眉头紧锁地快步朝房中疾走,便也赶紧跟过去。

行至房廊前,正听见庞奕在劝庞夫人,想着此时进去不太好,便停在窗边。

“夫人何苦跟她一般见识,李尚书那个夫人,向来是个嘴上厉害的,你跟她争执,能捞着好儿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庞夫人一把拍在桌子上,力道之大,可见怒气之盛。

“嘴上厉害怎么了?嘴厉害就能胡乱编派人吗?自打前年的赏梅宴,无意抢了她的风头,她便处处与我作对!

今日我正跟左中侯和王尚书的夫人说话,听说他们家都有公子打算议亲,便与她们说起我家淳儿,那李夫人见了便凑了过来!

一过来就阴阳怪气儿的,说听说我们淳儿摔成了傻子了,又说我们淳儿即便不傻,怕也是有什么隐疾,不然怎么总不见带出去。

我一听便急了,与她争辩,谁知她却跟另两位夫人说,说我突然急着给淳儿物色人家,很是蹊跷,只怕传言都是真的!

我一生气回了她一句,让她还是操心她自己家闺女,嫁出去那么多年也没个动静儿!

谁知她一恼,竟上前与我厮打!

说我们淳儿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妄想高攀!还说淳儿给她儿子做小妾都不配!

老爷你说说!我岂能饶她!他们家的儿子算个什么东西!

她还说我们痴心妄想!还诅咒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

实在气不过,我便豁出脸面与她扭打!

若不是其他夫人拉开,我今日定要将她的嘴给撕烂!”

庞夫人说得气愤不已,恨不得再冲出去将那李夫人按在地上打一顿。

“岂有此理!”,庞奕闻言,气得直哆嗦。

“我淳儿虽父母不在了,可她也不是孤女!她还有我这个舅舅!

说什么高攀?

咱们淳儿也是将门之女,何须高攀!

他李家是比咱们权高势大,可那又如何?他儿子给我淳儿提鞋我都不要!”

里面,夫妻二人义愤难平。

外头,陆淳夕听着刚刚的对话,一时心头涌起层层暖流,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掉下来了。

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似乎自打懂事以来,便很少会哭。

从来没人管她喜乐或是哀伤,她哭给谁看呢?

此时她哭,并不是难过李夫人的嘲讽和贬低,而是感动舅舅舅母如此爱她护她!如此看重她!

她从未奢望过,会有亲人为了自己去与他人为敌!

在她前世的家里,别说是舅舅,就是她亲生父母也绝不会这么做!

她记得小时候,爷爷为哥哥办生日宴,商界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来参加。

孩子们一处玩耍,难免会有些小磕碰,当时她拿了一杯果汁站在甜品台旁,正在挑选上面的蛋糕,被后面几个男孩玩闹撞倒在地,手里的杯子也撒了出去。

果汁溅到了旁边一位夫人的礼服上,虽然只有小小地两三滴,她母亲还是对着那位夫人不断地道歉,却问都没问一声趴在地上的她有没有受伤。

当她从地上爬起来,给母亲看膝盖上流着血的伤口时,她只是冷冷地说了句:“自己吹吹就行了!没用!”

说罢,便到一旁与其他夫人们说笑去了。

那可是生母啊!而这只是舅母!竟为她不顾脸面与人口角,甚至打架!

弄得如此狼狈却满口只是心疼她维护她,这让她怎能不感动?

活了两辈子,头一回感受到来自家人的爱!

纯粹、浓厚,像是一副坚实的铠甲,将她从上到下牢牢地护住。

只是,她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在这铠甲里躲着,任凭铠甲为她抵挡刀剑。

原本还打算做一条快乐的米虫来着,看来是行不通了!

孤女?

高攀?

痴心妄想?

行吧!咱们走着瞧!

站在窗前,听着屋内舅舅还在安慰着舅母,陆淳夕捏了帕子沾了沾眼角的眼泪,悄无声息地回了后院儿。

刚回屋,又一阵昏沉感袭来,便胡乱吃了几口粥,便洗漱一番,到床榻上躺下了。

陆淳夕虽躺在床榻上,脑子里却想着今日的事儿,原本并无困意,却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睡去了。

见她睡了,小刀便将灯架上的油灯罩上了灯罩,悄悄退了出去。

“姑娘!姑娘?”

不知睡了多久,昨日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只是这次感觉很近,听得出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陆淳夕想要睁开眼看看,可却始终无法睁开。

“姑娘!姑娘!”

声音越来越近,如同在面前一般,细听之下,这声音很熟悉,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心中一慌,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迷雾混沌。


看着四周一片迷雾,陆淳夕不禁紧张起来。

她不是在床榻上躺着吗?这是哪里?

冷静地想一想,觉得可能是在做梦,便慢慢安下心来。

“姑娘!”,突如其来的声音近似在面前,让刚刚安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

紧紧盯着对面,雾气中似乎有个人影正在走来,待走近,陆淳夕发现,那人的脸竟与她如今一模一样!

“你是……陆淳夕?!”,心里暗自一惊,整个人像雷劈了一般。

原主回来了?!

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操作啊!不带这么玩儿的!

“姑娘莫怕!”,似是看出了她的惊慌,来人笑了笑,一袭白袍衬得出尘脱俗,似不染凡尘的九天仙子。

陆淳夕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莫怕!如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是,我要走了,来与你告个别!”

“要走?”,啥意思?不是回来吗?

陆淳夕愣愣地看着她,满脸疑惑。

原主轻笑了笑,“其实,受伤那天我就该走了,是你突然出现,让我得以阴差阳错地多留了几日,可是,如今我时间不多了,临走前,有件事儿想托付于你。

其实,我原本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只是父母过世后,心中郁结,慢慢变得内向寡言。

这些年虽很感激舅舅一家,可我却从未表达过。

我也曾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让他们知道我的心意,只是始终未能开口。

以前总想着日子还长,不急!可现在时日无多,只剩后悔!

如今这世上,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他们了!

我不求其他,只求姑娘不要像我原先那般活得死气沉沉,若姑娘愿意,请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可以吗?”

看着对方真诚又期盼的眼神,陆淳夕终重重地点点头。

“你放心!我如今虽借着你的身体活着,可我素来是个开朗的,定不会死气沉沉!

你也说了,如今我便是你,既如此,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会好好对他们的!我发誓!”,说罢举起三根手指。

“谢谢你!那我便能放心走了!”,感激地笑笑,原主转身便要走。

“等等!”,陆淳夕叫住了她,看着她纤薄孤单的身影,心中顿时一酸,“你,还有什么其他心愿吗?我也会尽力帮你完成的!”

“其他心愿?”,原主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其他的,那便只有他了!”

“他?是谁?”

“你会知道的,只是今日之后,这便与我无关了,全凭你自己心意吧!”

陆淳夕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想再叫住她时,却见周围的迷雾越来越厚重。

“谢谢你!陆淳夕!”,幽幽地飘来最后一句话之后,一切陡然陷入死寂的黑暗。

陆淳夕心中一惊,大喊一声:“等等!”,猛得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床榻上!

抬手拍了拍脸,有感觉!而一旁灯架上,昏黄的灯光,隔着白绢灯罩,正幽幽地散在她身上。

是梦吗?陆淳夕问自己,她不确定。

摇了摇头,感觉脑袋像是灌了铅似的,有些沉重,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太过昏暗,一切都感觉那么不真实。

走下床,在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捧出一个针线笸箩。

拿出里面的剪刀走向灯架,将灯芯剪了剪,调亮了灯光,又重新罩上灯罩。

放回剪刀的那一瞬间,陆淳夕的手顿住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剪刀在哪?!”

自打她穿越过来,从来没有用过剪刀,也没见人拿过!

难道是……

陆淳夕忙在脑中检索一番……,果然!

原主的记忆出现了!

那么,刚刚不是梦了?!

浑浑噩噩地倒了杯水,冷水下肚,陆淳夕才渐渐冷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再次翻看那些新增的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惊天大瓜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原主竟然暗恋祁宁王!!

原来,当日原主是为了出去看一眼这祁宁王才受伤的!她这些年,竟心心念念着这个人!

哎呦我去!这寸劲儿!

但凡早几日知道这事儿,那日祁宁王来解约时,她好歹能求求舅舅舅母去见上一面,也算了了原主的遗憾。

如今倒好!婚约也解除了,人家又是亲王皇叔,身份隔着千里远!这辈子怕是再难相见了!

思及此,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的影响,感叹之余,陆淳夕竟觉得有些心痛。

看来,原主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祁宁王,用情不浅啊!

行吧!

伸手抚了抚胸口,像安慰原主似的,“以后若有机会,定帮你多看他两眼!”

可眼下,她得重新认真规划一下人生了!

若说前几日,她还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简单快乐地过活,那么此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里是古代!!

在这个时代的深闺女子,终究不过是长辈给寻个人家嫁过去,相夫教子一辈子,这与她前世的那些联姻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白日里,舅母与李夫人的闹剧让她明白,她的处境,似乎比一般女子更为尴尬。

别的女子,最起码可以挑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风光地嫁过去,一辈子相夫教子,也算适得其所。

可她不同,原本的身世倒是不错,可惜父母都不在了,也只空留个将门之后的虚名。

没了实在的权位依托,那些个高门子弟是看不上她的身世的,而小门小户的家世,舅舅舅母也不愿委屈了她。

所谓的高不成低不就,说得就是她如今的境况!门当户对都成了奢望,她只剩下被人挑拣的份儿了!

她知道,舅母如今虽是费心地想要为她寻个好人家,可现实很残酷,像李夫人这样的轻视和嘲讽,日后断然不会少,最后,舅母再不愿,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她最终的命运,要么落在某个小门小户做正室,要么挤在某个高门大户做小妾,可不管是哪个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就算要嫁人,那也要嫁个真心相爱的人,一心一意,相守一生,若不能,那宁愿不嫁!

更何况,她还答应了原主,要好好对待舅舅一家!

他们如此爱护自己,自己又怎能让他们一次次因她而遭受别人的嘲讽和白眼呢?

所以,无论是为了爱她的家人,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要想办法改变现状!

又一杯冷水下肚,陆淳夕的脑袋越发的清醒了起来。

想要最大可能地主宰自己的人生,向来只有两条路,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在这个时代,她不可能像男人一样入仕,获得权力和地位。

那只剩下一条路了,钱!

不是有句话吗?

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说白了,就是有钱,任性!

有钱能任性,没钱只能认命,可她是个任性不认命的!

若能成为这平都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那么,她的人生便能随她自己了吧!

好嘞!赚钱!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待身子大好,她便要向着新的人生目标前进了!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