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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抱上姐夫大腿,全府恶人痛哭流涕沈明琅霍云谏

吟舟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让我死......”奄奄一息的沈明琅,正下意识苦苦哀求。她如今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又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就连死都成为了奢望。这位不速之客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如怜悯般放进了沈明琅嘴里。“多谢姐夫。”沈明琅眼角滑落泪水,却是从那双冷漠的眸中,看见了片刻不忍。原来凶残如他,也有同情心吗?随着毒药见效,她含笑闭上双眼,艰难开口:“若得来世,一切必定加倍奉还。”“姑娘快醒醒,咱们待会就要到了。”一道稍显刻意的女声响起,让沈明琅从这个奇怪的梦中惊醒。有些恍惚的沈明琅睁眼看去,却发现这周遭的场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无法分辨到自己在哪。“姑娘脸色怎的这般差?可是身子不适?”云雀关切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云雀!她不是早被灭口了吗?随着理智逐渐...

主角:沈明琅霍云谏   更新:2025-06-11 14: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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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明琅霍云谏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抱上姐夫大腿,全府恶人痛哭流涕沈明琅霍云谏》,由网络作家“吟舟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让我死......”奄奄一息的沈明琅,正下意识苦苦哀求。她如今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又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就连死都成为了奢望。这位不速之客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如怜悯般放进了沈明琅嘴里。“多谢姐夫。”沈明琅眼角滑落泪水,却是从那双冷漠的眸中,看见了片刻不忍。原来凶残如他,也有同情心吗?随着毒药见效,她含笑闭上双眼,艰难开口:“若得来世,一切必定加倍奉还。”“姑娘快醒醒,咱们待会就要到了。”一道稍显刻意的女声响起,让沈明琅从这个奇怪的梦中惊醒。有些恍惚的沈明琅睁眼看去,却发现这周遭的场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无法分辨到自己在哪。“姑娘脸色怎的这般差?可是身子不适?”云雀关切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云雀!她不是早被灭口了吗?随着理智逐渐...

《重生抱上姐夫大腿,全府恶人痛哭流涕沈明琅霍云谏》精彩片段




“让我死......”

奄奄一息的沈明琅,正下意识苦苦哀求。

她如今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又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就连死都成为了奢望。

这位不速之客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如怜悯般放进了沈明琅嘴里。

“多谢姐夫。”

沈明琅眼角滑落泪水,却是从那双冷漠的眸中,看见了片刻不忍。

原来凶残如他,也有同情心吗?

随着毒药见效,她含笑闭上双眼,艰难开口:“若得来世,一切必定加倍奉还。”

“姑娘快醒醒,咱们待会就要到了。”

一道稍显刻意的女声响起,让沈明琅从这个奇怪的梦中惊醒。

有些恍惚的沈明琅睁眼看去,却发现这周遭的场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无法分辨到自己在哪。

“姑娘脸色怎的这般差?可是身子不适?”云雀关切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云雀!

她不是早被灭口了吗?

随着理智逐渐回归,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云雀,沈明琅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在马车上?

沈明琅心中诧异,脑海里的记忆和之前的梦境串联,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漫长的梦境,居然是她咽气前的最后一刻。

若有来世......

难道她复活了?

沈明琅脑中回荡着死前的愿望,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那巨大的喜悦让她下意识身子僵直,活脱脱像是被吓到了。

“姑娘您可别吓我!”云雀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将沈明琅扶回座位,又了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您喝口参茶缓缓神吧。”

沈明琅没有接热茶,反而故作镇静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

云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是乖乖回话:“姑娘,您忘了?咱们要去湖畔酒楼品尝新菜色......”

沈明琅背后一凉,瞬间反应过来:“回府,我不去了!”

“那怎么成啊?”云雀小心陪笑,似乎还不死心,又把热茶向前递了递:“姑娘,您这是惊着,快赶紧趁热喝了......”

“啪!”

她猛地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云雀手上,烫得云雀惊叫出声。

“停车!”沈明琅厉声喝道,声音里透着狠绝。

要不是因为这参茶,她又怎么会身陷囵圄?

前世的时候,这一杯参茶下肚,沈明琅便昏了过去,一觉醒来便和陈家那位老伯爷躺在榻上,被伯候夫人带着一众贵妇人抓奸在床。

云雀急切地想要拦住她,“不可,时辰就要到了,大小姐还等着咱们,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原来都是那位“好姐姐”干得好事,她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提起这位沈家大小姐沈闻莺,沈明琅这火气突然上来,一把将云雀推撞在车橼上:“狗奴才!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本小姐?”

云雀捂着撞痛的地方心惊不已。

二小姐端庄守礼,待人和气,这模样是疯了不成?

马车尚未停稳,沈明琅已掀帘跃下。

“姑娘此地荒凉,您这是做什么?”云雀慌忙跳车追上来,伸手就要拽她衣袖。

“给我滚开!”

沈明琅侧身避开,反手用尽全力,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

“你......”云雀嘴角渗出血丝,一时不敢上前。

沈明琅四处张望,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反正被抓必死无疑,还不如拼命逃上一逃。

可才迈出两步,沈明琅忽觉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不仅那参茶有问题,马车里燃的熏香也被动了手脚!

“二小姐,您怎么不跑了?”

不知什么时候,云雀一脸冷笑着追了上来。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目光阴狠恶毒:“来人!把二小姐扶上马车,送她上路!”

这还怎么跑啊?

沈明琅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看着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婆子,这心也凉了半截。

就在此时,官道后方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与铜铃清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队玄甲护卫簇拥着黑色车辇缓缓驶来......

沈明琅强撑着向前看去,居然是厉王府的徽记!

前世心生怜悯赐她一死的男人,此刻就在那辆车里!

“小姐,赶紧和我们回去!”

眼见那婆子扑过来,情急之下,沈明琅发了狠拔出簪子,瞬间狠狠扎进对方咽喉。

沈明琅抹了把脸,趁着众人惊呆的空隙,跌跌撞撞冲向了官道。

看着眼前玄木的车辇,沈明琅不管不顾,就是纵身一跃。

“救我......”

她重重摔在车辕上,十指死死抠住雕着蟠龙纹的木板,呼吸急促。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露出一张俊美如妖孽的面容。

这人挺鼻薄唇,凤眸狭长,挑起的眼尾下是一粒红艳艳的朱砂痣,更衬得他邪气肆意。

厉王霍云谏!

随着视线模糊,这张妖冶邪气的俊脸,逐渐与那日的面容重合。

沈明琅实在没有办法,将前世的恩人同这位活阎王联系起来。

满朝文武没人不害怕这位厉王,当今圣上更是私下给过评价——喜怒无常,残忍嗜杀。

这一世,两人可还没有过交集,沈明琅实在拿不准,她如此胆大包天,这位厉王到底会不会翻脸。

不过就算被霍云谏杀了,也比被抓回地牢受尽折磨要好!

沈明琅狠下心来,强撑着笑脸,有些费力开口:“姐夫,我被歹人陷害,送我一程回家可好?”

此时霍云谏垂眸看着她,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似乎那耐心马上就要点滴不剩。

加之温热的鲜血喷溅,给那清丽的小脸染上一抹血红,非但没有让沈明琅显得狰狞,反而多了几分妖冶。

“哦?”

霍云谏眉头微挑,先是瞥了一眼她满是血污的笑脸,随后挪向了身后被一簪穿喉的尸体,嘴角隐隐有了一丝笑意。

“你杀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可是把沈明琅给问懵了。

她这才想起霍云谏有着一个众人皆知的怪癖,那就是对鲜血有着异常的渴望,现在这时候见了血,恐怕......

“王爷恕罪!我家小姐突发癔症,奴婢这就带她回去......”

不等沈明琅回答,云雀吓得亡魂皆冒,赶忙追了上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癔症?”霍云谏轻笑一声,像是突然认出了沈明琅。

他突然伸手捏住沈明琅下巴,指腹将溅上的血珠抹开,细白的下巴上染着一抹猩红,霎是好看。

“沈二小姐,挡我车驾者死,知道吗?”

霍云谏从袖中滑出短匕,抵在沈明琅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却是僵住,不敢有半点动作。

血珠沿着银白的刀刃滴滴砸落,在玉白的颈项绽开艳丽的花朵。

他的眸色也随着那蹲蹲殷红绽开渐渐加深,心底那股嗜血的冲动更加难以压制,就连看向沈明琅的目光,也变得愈加兴奋。

自那年在重华宫的血海中躺了三天三夜,眼看着最亲近的人成为血海的一部分,他就再也无法止住这种欲念。

“要死了......”

沈明琅脸色惨白如冰,内心的惧怕更是无以复加。

当真正面对霍云谏时,她才明白什么勇气都是假话,现在稍有不慎,脖颈间的短匕真的会割下。

两人离得极近,沈明琅能看清他眼底涌动的血色,还有隐隐的兴奋。

在疯子面前,求饶和卖惨只会加速死亡。

只有成功取悦霍云谏,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兴趣。

这样她才能够活下来!

求生欲让沈明琅的脑子飞速转起,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桩秘密。

当时她被沈闻莺折磨得万念俱灰只求速死。

可沈闻莺折磨起沈明琅来,格外有分寸,更命人给她灌下参汤,迟迟不肯让其咽气。

看着价比黄金的参汤如此浪费,沈闻莺免不了有些心疼:“贱人,要不是‘那人’说你还有用,我非得把你挫骨扬灰!”

沈明琅不明白,她如今成了废人,还有什么价值可言,而沈闻莺口中的“那人”,到底还要利用她干什么?

于是,沈明琅掐住掌心,苍白的脸上扬起一笑容:“王爷你看,那血色开得像什么?”

霍云谏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曼陀罗。”沈明琅轻笑道:“长在西境沙漠,外表艳丽迷人,内里剧毒。”

“如今朝中便藏着这剧毒,若我今日被带走,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他是谁了。”

前世在地牢中,沈闻莺每每提起“那人”,尽管语气恶劣,可还是藏着畏惧。

虽然不知道那神秘人在计划着什么,可沈明琅总觉着,她和霍云谏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而且“那人”能让陈伯侯乖乖闭嘴,身份定然不简单。

恐怕就是在神秘人的授意之下,霍云谏才会被引到地牢来,所以将两人联系起来也不算说谎。

所以沈明琅料定,霍云谏肯定对那个神秘人很感兴趣。

然而霍云谏仿佛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眯着眼打量她脖颈的血珠,似乎在研究以哪种角度切开,血液才能喷涌得更高。

“曼陀罗要浸着血才好看。”

突然他将匕首塞进沈明琅手里,如恶作剧般勾起唇角,将薄唇贴上她耳廓:“所以......不够艳,还差了点颜色。”

沈明琅脊背一僵,握着匕首的手细微地颤抖,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不要啊!”

云雀看着那寒光凛冽的匕首,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求饶。

见沈明琅迟迟不动手,霍云谏不耐烦地从身后环住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要么是她,要么是你。”

“背主之人,配得上怜悯吗?”

片刻沉默后,他修长的手指覆上沈明琅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将匕首刺向云雀。

鲜血如喷泉般溅出,沈明琅的脸上和身上皆是刺目的猩红。

“上来吧。”

霍云谏的眼稍扬起快意,似乎对沈明琅颇为满意。

玄色车帘缓缓放下,车厢内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王爷......”

压抑已久的药效突然发作,让沈明琅的唇间溢出两声闷哼,只得咬住舌尖撑着片刻清明。

软榻上,霍云谏正曲肘撑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窘迫。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被算计,知道她中了药,却好整以暇地看她演、听她辩,等她药效发作露出不复平日的姿态。

真是,恶劣。

察觉着霍云谏审视的目光,沈明琅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找借口。

“怎么不叫本王姐夫了?”

霍云谏渐渐没了耐性,仿佛沈明琅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短匕就会切开她的喉管。

眼下刚刚逃离虎口,却又误入狼窝,沈明琅没有多余的选择,只得强忍着窘迫,思考该如何讨他欢心。

厉王能止小儿夜啼,谁不知道他的威名,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沈明琅灵光一闪,猜测多半是那句“姐夫”起了作用。

于是,她撑起笑容,答非所问:“王爷说笑了,您又何必考验我呢?您可是家姐的未婚夫,。”

这可是沈闻莺费尽心机攀附上的矜贵夫君,沈府未来的贵婿,所以她才能叫那声“姐夫”,不然又怎么会引得霍云谏的注意?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可显然他同沈闻莺毫无情谊可言,也对那种大家闺秀并不感兴趣。

也许,他是想从沈家得到什么,也说不定。

虽说她爹不亲娘不爱,可也是正经的沈家二小姐。

既然如此,那沈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有何分别?

眼下她孤立无援,位高权重的厉王殿下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靠山。

清白有何用?女子的清白从来不在罗裙之下!

沈明琅云鬓散乱,双颊绯红。艳色给她清丽的脸庞染上几分媚意,神情是那样的青涩无措,潋滟的眸光眼波流转,带着一股又纯又欲的风流。

她脸颊上有干涸着暗红的血迹,当真如在干净至极的雪地上盛放的曼陀罗花,妖冶、魅惑。

霍云谏眼神幽暗不明,看着这张被鲜血玷污的脸,像是被勾起了久违的欲念。

他揽住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怀中挣扎,颈间又有血珠涌出。

“你看,这多美。”

霍云谏指尖轻蘸,点在她干净的眼尾。

一点绯红朱砂痣,与他的一般无二。




“ 这样不行!”

玄木车辇上,鎏金铜铃在八角车檐下轻晃,清脆铃响掩住车厢内发生的一切,只是偶尔传来的声音,让人有些莫名。

马车突然碾过碎石,剧烈的颠簸让沈明琅一下失了重心,就这么趴在了霍云谏身上。

她偶尔还娇着嗓子故意求饶,反倒让她的反应更加猛烈了。

霍云谏被撩拨仰头闷哼,手掌紧紧掐住了一旁的坐垫。

沈明琅双眸泣泪涟涟,眼尾晕红一片,瞳孔近乎失焦。

粗粝的指腹抹去她眼角一滴泪,霍云谏迷人到近乎妖孽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

他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哭什么,这不是你所求?嗯?”

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脖颈间,引起她身体一阵震颤。

他上身衣衫齐整,俊美似妖邪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与漠然。

沈明琅像是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只得随波逐流,神志近乎昏聩。

突然,她像是被抛在滔天巨浪中,在令人窒息的海水中缓缓下沉。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男人轮廓锋锐的脸颊。

此刻这张布满薄汗的俊脸,恍惚与昏暗地牢中那张脸重合。

“多谢……”

这话她好像说过……

随着马车前行,沈明琅低声喃喃,一时间恍如隔世,就连记忆都变得混淆。

她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只不过这条小命捏在霍云谏手里,是生是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本王最讨厌欺瞒。”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沈明琅脑子昏昏沉沉,还不等再回味那余韵,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出车厢。

沈明琅踉跄两步才站稳,袖中紧握着一枚寒意沁人的玉佩,那是霍云谏临别时塞给她的“奖赏”。

墨玉上刻着蟠龙,触手生凉,背面一个凌厉的“谏”字昭示着主人身份。

她赌对了。

厉王早已看穿她的利用和欺瞒,却因为那句特殊的称呼对她产生了兴趣。

所以他像豢养一只小兽一样,大发慈悲给予了庇护。

不过沈明琅明白,霍云谏只是想看她垂死挣扎,同沈家斗得头破血流,这才会让他快活。

他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只想看血流成河。

“多谢王爷。”

她故意咬重“王爷”两个字,绝口不提两者的关系。

果然,她听见车内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随后聋哑的车夫扬起缰绳,玄色的马车无声离去。

沈府门前的石狮在西斜的日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天快黑了,那一家子恐怕也等急了吧?

看着高悬的门匾,沈明琅深吸一口气,转身从角门进去,放慢脚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路上撞见继母院中的婆子,见她满身血迹,容色狼狈,吓得惊叫出声。

“二小姐!你这是——”

“路上遇到野兽……”沈明琅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去禀告父亲,就说我回来了。”

她故意没换下染血的衣裳,任由血迹在浅色罗裙上晕开大片骇人的暗红。

前世她最怕父亲见她失仪,如今却要这血迹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刚踏入自己的小院,一阵甜腻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沈闻莺提着裙角快步走来,脸上写满关切:“妹妹去哪里了?我在湖畔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没见到你人,我担心死了。”

终于是见到这位“好姐姐”了!

沈明琅看着这张娇俏的脸,脸上的担忧却是不似作假,可谁能想到,她却如此蛇蝎心肠?

就是这看似温婉的沈闻莺,却亲手将她推进了人间炼狱。

“你和你娘都是贱骨头,就该死无全尸!”

前世种种遭遇在眼前闪过,沈闻莺眼中的憎恶更是犹在眼前。

在她的刻意“照顾”下,沈明琅遭受了人间酷刑,不仅手脚尽断,皮肤更是被烙铁烫得没有一块好肉。

为了怕沈明琅死得太早,沈闻莺更是命人将她流脓的腐肉一片片割下,直到露出了森森白骨才肯罢休。

当然这一切也不是毫无收获,沈明琅强撑着一口气,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当年娘亲并非暴毙,而是被继母秦氏下毒害死的。

此时父亲也知情,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因娘亲怀她八月就生产,怀疑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秦氏和沈闻莺这些年对她的好全是伪装,她们早就恨她入骨,找机会想顺理成章要她的命。

今日去湖畔酒楼品尝新菜色,为得就是玷污沈明琅的清白,好将她置于死地。

看穿了来人的伪装,沈明琅眼神凛然一闪,冷冷开口:“湖畔距离沈府可是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长姐一来一回,竟然这么快?”

随后,不等沈闻莺回话,她便讥讽道:“这可真是奇闻,难道长姐的马车长翅膀了不成?”

沈闻莺脸色僵了僵,很快又挤出笑容: “妹妹不要跟我开玩笑,我也是关心你嘛。”

她瞧见沈明琅脖子上包裹的白沙布,还有这满身骇人的血迹:“啊呀,你怎么受伤了?还有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她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云雀的身影,眸光微闪:“云雀呢?怎么不见她?”

好一个云雀,沈闻莺居然还敢问起?

要是没有她作为贴身丫鬟的证词,沈闻莺又怎么能将那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坐实,将沈明琅永远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云雀“忠心耿耿”,想来她一定愿意同主子换命吧?

沈明琅没有一点愧疚,反而已经想好了说辞。

见妹妹呆住,沈闻莺暗道不妙,赶忙催促起来:“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

“云雀……”沈明琅回过神来,小脸“吓得”惨白,含泪哽咽,“她……她被野兽咬死了。”

“什么?”沈闻莺失声惊呼,目光在她血迹斑斑的衣裙上逡巡,“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了?”

当气氛凝滞,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氏带着几个婆子匆匆赶来,一见沈明琅便夸张地惊呼:“明琅!你没事吧?”

“母亲。”

沈明琅冷眼看着继母做戏,却是她敛下双眸,规规矩矩行礼。

若不是她死过一回,也瞧不穿她们母子俩的虚情假意。

秦氏保养得宜,一袭绛紫色锦裙衬得肌肤雪白,脸上虽有淡淡细纹,仍旧难掩风姿绰约。

此刻正用帕子捂着心口,仿佛多心疼她这个继女似的。

见秦氏不语,沈明琅又适时地瑟瑟颤抖,难过极了的模样:“女儿无事,只是云雀……”

“一个丫头,管她作甚?”秦氏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爹已经知道了,他正在前厅等着呢。莺儿,扶你妹妹过去。”




“就不劳姐姐动手了,我身上都是人血,可别吓到你。”

不等沈闻莺上前搀扶,沈明琅便侧身避开,整了整衣襟。径直跟在了秦氏身后。

她才回到院中,连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沈家人便都知道了。

定是沈闻莺见她无恙,就贼心不死,又暗中让人去通知了秦氏,将此事捅到父亲跟前。

果然,为了弄死沈明琅,她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前厅灯火通明,沈成安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见人一进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孽障!还不跪下!”

沈明琅缓缓跪下,背脊却挺得笔直,没有了往日的怯懦。

这个家,在她心中再无半点亲情而言。

前世就是这个看似公允的父亲,亲手将她打入地牢,交给沈闻莺肆意折磨。

对于沈明琅和母亲而言,沈家人都是凶手!

结果谁知沈明琅还没开口,沈闻莺跟着跪在她身侧,神情恳切:“爹,此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约妹妹湖畔酒楼相见,妹妹也不会遇到歹人,还......”

她适时地停顿,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若是被有心人断章取义传出去,那沈明琅也就没脸活下去了。

“妹妹别怕。”沈闻莺抓住她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泪:“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沈明琅猛地抽回手,眼中寒光乍现:“长姐为何胡言乱语?”

“我还不是担心妹妹。”沈闻莺假惺惺地叹气:“若真遇上什么不堪之事,可一定要告诉父亲,咱们沈家的女儿......”

“我分明告诉长姐在城外遇到野兽,长姐一个不在场的人,却一口一个歹人,还暗示我失了清白,究竟安的是何居心?”沈明琅声音冷得像冰,眸光锐利如刃。

“我......”

沈闻莺一时语塞,被突如其来的强硬震慑住。

她印象中的沈明琅从来都是低眉顺眼,何曾有过这般凌厉的眼神?

这小贱人以前这么蠢笨,她不过故意演几场姐妹情深,就让她死心塌地做她的跟班和陪衬,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今日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

“你姐姐也是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成安拍桌怒斥。

“女儿知错。”

沈明琅面上低眉顺眼,可是随着最后一点期望破灭,这颗心也彻底死了。

以前她心思简单,被虚假的亲情蒙蔽,让她看不出谁好谁坏。

现在沈家人的嘴脸暴露无遗,重活一世更是让沈明琅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懂的事情。

她这父亲偏心到了极点,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作为大家闺秀,沈成安花了大把银子请了先生回来,教授沈闻莺琴棋书画,就连那宫中礼仪都有嬷嬷教导。

而对于自己这个小女儿,沈成安却是摆明了要放任自流,还说什么无才便是德。

沈明琅以为父亲不忍心她受苦,所以为了讨得父亲喜欢,她才拼命把那些大家闺秀的东西学到最好。

可每每得了名头,父亲也只是淡淡地夸奖一句“不错”,然后便不了了之。

现在沈明琅才后知后觉,原来同样是女儿,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从始至终,她都是多余的......

沈成安面色稍缓,眼中带了质问。

“你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贪近路走偏僻官道......”

沈明琅心中自嘲一笑,低声解释。

“你在遮掩什么?”沈成安厉声打断,“你这一身血污,成何体统!还有这伤——”

他嫌恶地扫过她颈间的伤痕,“到底怎么回事?”

她装模作样地拭了几滴泪:“那黑豹扑来时,云雀将我护在身前,我只伤了脖颈,她却......”

这话秦氏半点都不信,云雀是她的人,那丫头见利忘义,怎么会舍了性命“救主”?

秦氏心中冷笑,适时插话:“老爷息怒。琅儿年纪小不懂事,若真遇上什么歹人,不敢跟家里说,也是情有可原。”

她说着递了个眼色给沈闻莺。

沈闻莺立刻会意,假意拭泪:“爹爹,妹妹一定是吓坏了才胡言乱语。”

“京郊的官道虽说偏僻,可怎会有野兽?女儿看她颈上伤痕......倒像是被男人......”

她欲言又止,却比直说更恶毒。

沈明琅冷笑一声,忽然抬头直视沈父:“父亲也认为女儿失了清白?”

沈成安脸色铁青,明显更相信秦氏母女,“你自己说!这伤怎么来的?衣衫不整又是怎么回事?”

“女儿说了,遇到野兽。”沈明琅一字一顿:“还是姐夫救了我,又把我送了回来!”

“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姐夫。”

她断定沈家人不敢去求证,才敢如此言辞凿凿。

毕竟厉王可是个嗜血的疯子,谁敢当面问他这种事?

“不可能!”沈闻莺眼中醋意顿显,失态尖叫:“王爷才不会救你!”

“长姐这话倒是有趣。”沈明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婿,救我这个未来的姨妹天经地义才对。”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枚墨玉:“长姐不信,可以看看这个。”

厅内瞬间死寂。

那枚龙纹玉佩在灯火下泛着沉冷的光泽,背面的“谏”字清晰可见。

沈成安猛地站起身,认真端详半响,眼中闪过震惊与算计:“这......这真的是厉王殿下的贴身玉佩!”

秦氏母女脸色煞白。

沈闻莺更是浑身发抖,脸色发青。

那是她求而不得的信物!

她与霍云谏定亲半年,莫说贴身物件,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这个小贱人,她凭什么?

“不可能!”她失控地扑上来要抢,“一定是你偷的!”

沈明琅轻松避开,将玉佩收回袖中:“长姐慎言。污蔑亲王,可是大罪。”

沈成安脸色几变,忽然堆起笑容:“琅儿快起来。是为父错怪你了。”

他亲自上前搀扶,语气前所未有地和蔼,“王爷可有说什么?”

沈明琅低下头,适时地浮现出小女儿的娇羞:“王爷只说......改日再来看我。”

此言一出,沈闻莺脸色铁青,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秦氏则强撑笑容,声音却扭曲地变了调:“琅儿真是......有福气。”

沈明琅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她猜得果然没错。

沈成安宠爱沈闻莺不假,可在那权势面前,什么亲情都不值一提。

只要能攀上厉王,不管是哪个女儿嫁过去,对于沈成安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虽说狐假虎威解了眼前困境,可沈明琅想到脖颈的伤处,却是打了个寒颤。

若是让厉王知道她又一次利用他......

然而沈明琅不曾发现,霍云谏已经站在门口好一阵,将这一出好戏尽收眼底。

这小狐狸,倒是开窍了。

他饶有兴趣地挑眉,眼中浮出一丝戏谑。

霍云谏见时候差不多,这才状似不经意间进了前厅,冷冷开了口:“本王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王......王......爷?”

沈明琅回头看去,心脏都好似偷停了一阵。

霍云谏怎么来了?

他不是翻脸不认人,把自己赶下马车就扬长而去了吗?

沈明琅有些心虚,吓得面色发白,知道刚才她说的那些话,肯定被霍云谏听了过去。

看着霍云谏那上下审视的目光,沈明琅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已经是浑身冰凉,仿佛下一刻就要接受审判,被戳穿这个谎言。

毕竟厉王可是说过,他最讨厌欺骗。

然而霍云谏并未开口,只是负手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好似真的如同做客一般。

“王爷,您过来怎么不和下官说一声啊?”

不等沈明琅岔开话题,沈成安赶忙整了整衣襟,没有之前的一家之主的威风,眼神中尽是谄媚,朝着霍云谏便是一礼,“王爷光临寒舍,下官当真有失远迎啊!”

霍云谏听烦了这般恭维,摆了摆手,“又没外人在,说点新鲜的。”

见厉王殿下没拿自己当外人,沈成安突然眸子一转,讪笑开口:“王爷,您这次出手救了小女,下官无以为报,不如......”

“救人?”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霍云谏故意看向沈明琅,“本王怎么记得没这回事来着?”

“小女怎么会骗......”

沈成安脸色一变,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想为沈明琅找补。

可面对这位煞星,他突然意识到干什么蠢事,连忙把话咽回肚子里,生怕惹得霍云谏动怒。

霍云谏似乎心情不错,没理会沈成安这般无礼,反而看向沈明琅:“还真是巧了,本王今日怎么就来了呢?”

不等沈明琅回答,倒是秦氏眼神突然亮起,故意看着沈闻莺问起:“莺儿,刚才看着琅儿回来,可是看见了王爷的马车?”

沈闻莺佯装思考,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娘,女儿不曾见过。我遇见妹妹时,她已经进了院子。不过听那婆子讲,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是为沈明琅找补,可实则煽风点火,要趁着口风对她们有利,将沈明琅的“谎话拆穿”。

没有厉王这尊大神护佑,收拾一个小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想到那块玉佩,沈闻莺气得咬牙切齿,要是畏惧霍云谏,她恐怕得直接挑明,一定是沈明琅偷的!

面对沈成安投来的质询,还有那母女两人的落井下石,沈明琅知道生死一线,此时就在自己手中,一点不比之前凶险不遑多让。

不过霍云谏没兴趣理会沈家人,反而径直走向沈明琅。

“沈二小姐,不解释一下吗?”

他收起身上的戾气,挑起沈明琅的下巴,眼中戏谑更盛。

看着他好似戏弄猎物的眼神,沈明琅无可奈何,知道霍云谏这是故意整自己,以此算作狐假虎威的惩罚。

不过瞧着这意思,似乎霍云谏没有置她于死地的意思,摆明了想看看,一会这只“小兽”要如何反击。

虽说没有明显的恶意,可要是没能带给霍云谏惊喜,以他的秉性,结局恐怕不容乐观。

沈明琅心中稍定,没有了刚才被拆穿的慌张,而是恭敬行礼,开始思考要如何破局。

片刻后,她温柔笑开:“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可是送了我礼物来着。”

霍云谏不接这话茬,反而若有所思,轻轻笑起:“这么说来,本王倒是想起了一二。”

“不过这礼物......”他话锋一转,看向沈明琅,“要不你提醒本王一下,我为什么要送你礼物呢?”

沈闻莺和秦氏对视一眼,更是一阵暗喜,霍云谏这话如同给沈明琅判了死刑,只要那他不承认玉佩那事,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秦氏按捺不住,佯装关切起来:“明琅,你不是说王爷送你了玉佩,赶紧拿出来给王爷看看。”

虽说冒着触怒霍云谏的风险,可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这话看似提醒,可细琢磨之下,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把沈明琅放在火上烤,阴阳这玉佩是她偷来的。

只要霍云谏不认下这玉佩,那任凭沈明琅如何解释,偷窃玉佩的罪名,便会安在她头上。

前厅的气氛风声鹤唳,可沈明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霍云谏不能以常人揣测,他这次上门看似兴师问罪,可细品之下,简直是生怕沈家人不信,专程过来为自己站台,要认下两人的事情。

以这个活阎王的性格,想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借口,更不会大动干戈,浪费这个力气。

不过这也不是毫无代价,沈明琅明白,霍云谏就是要逼自己开口,把马车上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沈明琅暗骂他恶趣味,脸上笑容化开,从袖中拿出那枚墨玉,“姐夫,你可是说过,过几日要我拿着这信物,去府上帮你瞧头疼来着。”

沈明琅把心一横,咬死“姐夫”这两个字,就要把玉佩塞进霍云谏的手里。

随后她趁着沈家人不注意,比了个“毒”字的口型。

果然,当霍云谏看见那个“毒”字后,他眉头一皱,让眼角的朱砂痣变得更为惹眼。

她怎么知道的?

霍云谏打量满脸血污的小狐狸,明白她这是暗示有办法为他解毒,可最要命的事情就是,除了他自己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死了!

随着一阵诡异的沉默,霍云谏突然笑开,轻拍着额头,“瞧本王这个记性,你这么一提醒,倒是全都想起来了。”

厉王脾气暴戾反复无常,借沈家人八百个胆子,也不敢问上一句怎么回事。

沈成安脸上带笑,绝口不提刚才的乌龙事:“王爷,天色不早,不如在寒舍用过晚膳再回,下官先陪您转转如何?”

“如此甚好。”

见他如此知趣,霍云谏轻点下巴,瞥了沈明琅一眼,便转头离去。

沈明琅恭敬目送,随即琢磨起一会要如何脱身,居然不自觉呆愣在原地。

秦氏虽说不愿,可看她一身血污,还是咬牙提醒:“琅儿,还不赶紧去梳洗打扮一番?”




“知道了,母亲。”

沈明琅明白轻重缓急,点头乖乖应下后,便跟着婆子下去梳洗。

等前厅没了外人,秦氏便拉着沈闻莺的手,低声嘱咐:“莺儿,我知道心有不甘,可眼下这般情况,你必须好好把握机会,把厉王牢牢抓在手里,明白吗?”

沈家上下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将这顿“便饭”准备完毕。

沈明琅端着餐盘匆匆来迟,看着桌上的珍馐,不由得有些唏嘘。

这个官迷儿讨得霍云谏欢心,居然花了大手笔,请来了楚楼的江南大厨。

沈成安见沈明琅过来,略微有些不满:“让你取个酒过来,怎么这么慢?”

沈明琅着实无奈,又不好明说不想来,只得低头认错:“爹,仓库中东西繁杂,那二十年陈酿着实难找,女儿这才晚了些。”

“老爷......”

秦氏轻声劝着丈夫,又眼神示意沈闻莺,让她借机讨好霍云谏。

“妹妹,这么拿着多重啊。”

沈闻莺会意,赶紧上前要拿起酒壶。

谁知当了许久看客的霍云谏突然开口:“谁让你站起来了?”

虽然这话说得轻飘飘,可沈闻莺吓得呆愣在原地,瞬间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倒是沈明琅站在一旁,迟迟插不上话,当真是走也是,留也不是。

她本想随了秦氏的意,借口身体不适,躲过这次用膳。

结果霍云谏似乎看穿了沈明琅的用意,点名要她亲自伺候,以此报答救命之恩。

沈成安自然乐意至极,端起父亲的架子,更是威逼利诱,非得让沈明琅陪酒,不然就把她逐出沈家。

在他看来,两人的事情早就木已成舟,就算没有那回事,今日也得生米煮成熟饭。

如果能把两个女儿都送出去,那沈成安开心还来不及呢!

只听“啪嗒”一声,筷子突然落地。

沈明琅抬头看去,发现秦氏脸色苍白,手中的筷子少了一根,整个人更是僵在座位上,不敢有半点动作。

厉王喜怒无常,往往上一刻还相谈甚欢,下一刻就人头落地,谁不会害怕他发疯?

沈明琅暗叹一声难缠,知道霍云谏这是在拿沈家人威胁自己。

如果不乖乖就范,仅凭他一句话,整个沈家都得随着她陪葬。

其实扪心自问,沈明琅巴不得沈家人马上就死,可秦氏和沈闻莺身上还有着太多秘密,那神秘人还没有现身。要是现在她们都死了,还怎么让一切水落石出?

“王爷息怒。”沈明琅将餐盘放在桌上,轻轻捡起筷子,“我娘不小心冲撞您,作为女儿,我自当代母请罪。”

霍云谏轻哼一声,“就凭你一句话?”

沈明琅并未回答,拿起餐盘上的酒壶,先是为霍云谏斟满,随后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一股辛辣直窜脑门,呛得沈明琅不停咳嗽,眼角隐约闪出了泪花。

霍云谏不为所动,拿起酒杯轻品一口,“如此牛饮,怎么能品出这佳酿的滋味?”

说完,他看向眼前战战兢兢的几人,笑着摆手:“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吃饭。”

沈闻莺闻言赶忙坐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秦氏自觉逃过一劫,更是差点哭了出来,连头都不敢抬。

沈成安比妻女好上不少,双腿颤抖勉强维持着笑容,他闭口不言只是一个劲用眼神暗示沈明琅,让她帮忙安抚霍云谏。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怎么都不像是个疯子......

沈明琅轻轻笑开,悉心伺候起霍云谏用膳,可心中却是越发戒备起眼前这个男人。

霍云谏胃口不大,尽管菜色颇为合口,也仅仅是浅尝辄止。

“本王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霍云谏放下筷子,转身就要离开沈家,将其余几人全都当成了空气。

“王爷慢走......”

沈明琅起身,听出了其中的警告,知道这事还没完。

今日她虽然用中毒一事稳住了霍云谏,可过几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神仙也救不了她!

秦氏母女触了霉头,不敢再讨人嫌,只得灰溜溜离开。

倒是沈成安送走霍云谏,来到了沈明琅身前。

见她站在原地,沈成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般没眼力的女儿?”

沈明琅没有说话,只是抬眼静静看着他。

她的目光很平静,全然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眼中尽是审视。

沈明琅轻轻一笑,嘲讽开口:“爹,您满意了?”

沈成安猛地反应过来:“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要是当了厉王妃,不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沈家也就一步登天了!”

“为了我?”沈明琅静静看着他,“爹,您别忘了,王爷可是姐姐的未婚夫婿。”

沈成安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门口:“这话用你教我?王爷的马车还没走,赶紧给我过去!”

这般丑恶嘴脸,让沈明琅轻嗤出声,可眼下这个情况,她离不开沈家,便只能听从沈成安的吩咐。

阴影处,沈闻莺眼中喷火,盯着沈明琅离去的背影,想要把她千刀万剐。

她看向秦氏一脸委屈:“娘,你说王爷他相中那个贱人哪一点了?”

秦氏也恨得牙痒痒,耐着性子安抚:“莺儿别急,王爷不过是玩玩她而已。等王爷玩腻了,还不是任咱们收拾?”

“阿嚏!”

此时刚出大门的沈明琅一阵恶寒,看着一旁停靠的玄色马车,心中有了一丝危机感。

聋哑的车夫见她过来,点头示意后便撩起车帘,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感受着袖中的温润,沈明琅硬着头皮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霍云谏有些疲惫地闭着双眼,察觉到有人上车,便招了招手,示意来人坐到他身旁。

“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沈明琅刚一坐下,还没想好说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如同铁钳一般,狠狠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抬头看去,发现霍云谏趴在自己身上,依然如同野兽一般,那张俊美妖冶的脸庞逐渐扭曲,整个人已经到了疯癫边缘。

随着力道加重,沈明琅眼前发黑,只得在昏迷前,挣扎开口:“要是杀了我,没人能救你!”




“你最好别骗我。”

片刻后,沈明琅一阵耳鸣,大量空气涌入肺里,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也不知去向。

沈明琅忍不住咳嗽起来,眼角不自觉流下泪水,她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剧痛,这才意识到自己活了下来。

等她终于缓过神,拿袖子擦去眼泪,便看见霍云谏就坐在她面前。

他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正撑着下巴看着,那张俊美的脸似笑非笑,目光落在沈明琅脖子的手印上,却没有任何表态。

“沈二小姐。”

霍云谏轻声开口:“我的耐心很有限。”

沈明琅没说话,只觉她如此举动,无异于与虎谋皮,始终都在悬崖的边缘。

一旦霍云谏发疯,那么她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沉默片刻,有些磕磕巴巴:“我从小就和娘亲学了医术,之前在马车上,我趁机为您诊脉,发觉您的脉象异常,我猜正是那神秘毒药,让您性情大变。”

霍云谏愣了愣,他似乎第一次听说,有人将他的疯病和中毒联系起来。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这才开口:“你能治吗?”

“这么多年了......”

霍云谏笑起来:“你是第一个敢说我有病的人。”

不等沈明琅回答,他突然提高声音,语调不容置疑:“和我回去,你必须证明给我看!”

霍云谏轻拉一旁的锦缎,随着精巧的机关传导,聋哑车夫眼前的木鸟便挥动翅膀。

马车缓缓向前,霍云谏回头过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若骗我,本王不介意你截成一截一截送回去。”

“哦,你们一家四口会团聚,没必要这么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沈明琅脸上,那眼神有些怪异,却看不出太多情绪,里边没有什么温度,仿佛让人身处地狱,透着刺骨的杀意。

“王爷......”沈明琅不顾疼痛,笑起来:“您想怎么考教我?”

而霍云谏只是自顾自闭目养神,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那人也不是他一样。

沈明琅见他不答话,便开始琢磨,该如何应付考验。

不一会,马车停下,一个身着青袍的小厮赶来,撩起车帘,恭敬行礼,“王爷,您回来了。”

霍云谏轻抬眼皮,转头吩咐:“你去随便找个病人过来,让这位沈小姐帮他看病。”

说完,他看向沈明琅,嘴角勾起笑意:“一会若不能妙手回春,你知道会怎么样。”

在客房等了一会后,两名侍卫抬着一位中年男子进来,青袍小厮在身后跟着,轻声解释:“沈二小姐,这位先生腹痛难忍,您尽可放心施为。”

沈明琅知道,霍云谏虽然没露面,一定在某处看着自己。

她淡淡一笑,“那就献丑了。”

沈明琅从袖中取出一段丝线绑在男子的胳膊上,这才不徐不疾用手指轻按在丝线上。

那青袍小厮倏然变了脸色,表情凝住,显然是看出了这悬丝诊脉的门道。

沈明琅手指一顿,察觉这中年人并非生病,而是同霍云谏一样,中了类似的毒,这才陷入了昏迷。

青袍小厮见她停住动作,赶忙问:“沈二小姐,你可有办法医治?”

“我能。”沈明琅点了点头,随后吩咐起来,“我随身并未携带药箱,你去帮我准备一套金针,我要为他解毒。”

没一会儿,青袍小厮抱着药箱回来,霍云谏则是终于现身,跟在他身后。

沈明琅二话不说,接过金针,不过几息间就刺进了中年人的穴位。

霍云谏见中年人没有动静,挑了挑眉,“你若治不好,不必为难自己。”

沈明琅手上不停,继续施针,“王爷不必试探我,若是我治不好他,要杀要罚悉听尊便。”

如今沈明琅隐约摸清了霍云谏的脾气,面对他的压迫,最好的办法就是正面应对,摇尾乞怜换不来任何同情。

片刻后。

那中年人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团黑血后,脸上诡异的红色总算消散。

霍云谏勾起嘴角,也不问那人中了什么毒,便挥挥手让人将其抬下去。

见他眼神闪过欣赏,沈明琅大胆开口:“王爷,我已经证明了我的价值,我们可否谈谈了?”

霍云谏寻了把椅子坐下,“你想谈什么?”

沈明琅思索片刻,镇定出声:“您中的毒远比刚才那人严重,不过只要我悉心为您诊病,一定能够让您康复,免除这头疼之苦。”

见霍云谏点头,沈明琅沉声继续,“王爷,我和沈家人之间必有一争,所以我们合作,怎么样?”

霍云谏眸中风云变幻,终归是化成了一丝戏谑。

“要是我不愿意呢?”他看着沈明琅,一字一句,“你不配和我讨价还价,明白吗?”

“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霍云谏冷冷开口,对沈明琅下达了逐客令。

“沈二小姐,请。”

青袍小厮面无表情,更是不由分说,将沈明琅给“请”了出去。

夜色渐深,沈明琅孤零零站着,看着门口那玄色马车,暗道霍云谏总算还有点良心。

然而在一旁目送的青袍小厮,却是眼神中充满震惊,不明白这位柔弱的沈二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够活着走出厉王府。

翌日一早,沈家的仆从们便进进出出,一个个神色颇为慌张。

沈明琅刚一起床,看着眼前空荡的房间,不禁自嘲一笑。

如今云雀身死,秦氏迟迟没有派人过来,她这沈家二小姐,居然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

她一番梳洗打扮,便独自离开小院,打算去饭厅用膳。

谁知沈闻莺突然出现,还充满恶意发问:“妹妹,听说你昨晚大半夜被王爷赶回来了?”

沈明琅充耳不闻,继续快步向前走,可那沈闻莺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拦她,“你要是惹怒了王爷,可别连累咱们沈家!”

沈明琅止步,声音清冷:“姐姐说笑了,未婚女子在外留宿,成何体统?”

她被霍云谏赶出王府,当然心存不爽,所以没心情和沈闻莺斗嘴,语气相当不耐。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赶来告知:“两位小姐,老爷让二位去前院一趟。”




“哼,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沈闻莺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转头讥讽:“怎么,不敢过去吗?”

“姐姐,气大伤身。”沈明琅愣是没正眼瞧她,从容回怼:“一大早就这么动怒,小心早衰。”

沈成安脸色有些怪异,见沈明琅到了前院,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一看就是沈明琅昨晚没能夜宿成功,让他有些失望。

秦氏眼神中藏了恶毒:“琅儿,昨日听说你遇了野兽,娘便差人报了官,可人家官差说了,那条路上没有野兽出没。”

“娘,听您这话,倒是觉着我骗人了?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秦氏不满皱眉,“云雀为了救你而死,如今尸骨未寒,你倒是如此心安理得!”

说着她转头吩咐:“来人,把尸首抬上来!”

沈明琅一怔,就看着几个小厮抬着一卷草席进来。

这下完了!

沈明琅看着秦氏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知道她打算拿云雀做文章。

当时云雀被她杀了后,尸体便由霍云谏的侍卫处带走,怎么会落入了秦氏手中?

见她这个反应,沈闻莺在一旁挪揄:“妹妹,你们不是主仆情深,怎么还不敢看了?”

沈明琅冷冷看着,已经明白了她们的打算。

云雀怎么死的,她一清二楚。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遇袭而死,可一旦查出致命伤在胸口,那这说法也就立不住脚了。

沈成安眼神闪烁,耐不住性子抬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草席打开!”

一阵刺鼻的异味传来,草席中的那具尸首,似乎被野兽啃咬,早就被残破的不成样子,别说看清长相,就连男女都识别不清。

沈明琅松了口气,反而质问:“娘,凡事都得讲证据,你随手找来一具无名尸首,就说是云雀,可否证明这就是云雀呢?”

“这......”

秦氏有些为难,她花了银子贿赂官差,这才将云雀的尸身弄到手,可谁想到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

沈闻莺依旧嘴硬:“娘还会诬赖你不成?”

看着那一具烂肉,沈明琅心中大定,转头看向沈成安,“爹,不如请您叫来仵作验尸,可好?”

沈成安瞧了一眼那尸身,就感觉胃里一片翻腾。

他瞪了秦氏一眼,语气有些不善,“都成了这样,还带回来干什么?”

说着,沈成安看向沈明琅,“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沈明琅眼角一红,眸中蒙上水汽:“爹,云雀为我而死,如今死无全尸,我实在心中悲痛。虽然不知这尸首到底是谁,我也愿意好生将其收拢葬下,再为云雀立下衣冠冢。”

随后,她更是悲愤质问:“娘,我本就九死一生,你和姐姐为何要诬陷我,非得置我于死地呢?”

秦氏一看风向不对,赶紧解释:“琅儿,我这不也是想关心你......”

“关心?”沈明琅大声哭诉,“我的名声不重要,可王爷呢?王爷救下我这是事实,难道你们还想诬陷王爷不成?”

其实这事闹上天,充其量也就是沈家的家事,可被沈明琅这么起了调子,就成了关乎霍云谏的名声。

谁敢说厉王殿下撒谎,不要命了?

一听关乎霍云谏,沈成安当即翻脸,指着秦氏和沈闻莺大声斥责:“不就是死个丫头,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吗?要是被王爷知道,他要怎么想我们沈家?”

他也不管二人脸色如何,转头安抚起沈明琅,“琅儿,你身边也不能缺了人,明天就让管家去人牙子那,给你买两个家事清白的丫鬟。”

有了沈成安盖棺定论,这场针对沈明琅的风波暂且告一段落。

不过沈明琅为表感激,还是执意亲自将那具“无名”尸身被下葬,还特意选了块墓地,为“忠仆”云雀立下了衣冠冢。

折腾了一天,天色渐晚。

沈明琅瞧着空荡的闺房,不由得有些出神,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暗中出手,特意买通官差,将云雀的尸首炮制了一番。

虽然她猜测和霍云谏有关,可堂堂厉王,真的会在乎这种事情吗?

沈明琅想得头疼,便暂且不予理会,让人知会一声不去用膳,打算早早休息。

谁知刚睡到了半夜,就听见了阵阵窸窣声。

沈明琅猛地惊醒,下意识询问:“谁在外边?”

那人影晃了晃,随后低声回答:“二小姐,我是翠竹,今晚我值夜。”

沈明琅察觉不对,将人叫了进来,“翠竹,外边怎么那么吵?”

翠竹顿了顿,像是心有余悸:“大小姐那院子也不知怎么了,听说钻出了四五条毒蛇,险些将她给咬了。”

说完,她看向院子,有些担心:“二小姐,咱们这院子可别遭了毒蛇,奴婢最害怕那东西了。”

“你这丫头倒是胆小。”沈明琅笑了笑,“我这房中放了雄黄,毒蛇最讨厌这东西,自然不会不过。”

虽说翠竹看着老实,可沈明琅还是一阵试探,这才将人给打发走。

毕竟人心难测,要是再来个云雀那样的“忠仆”,她可实在受不了。

被这么一阵折腾,沈明琅没了睡衣,就披着外衣在桌上看起了医书。

可还没看上几页,外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二小姐,您睡了吗?”

沈明琅有些纳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小翠有些为难,“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我知道了。”

沈明琅纵然心中起疑,可还是穿上衣服起身出门。

瞧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一股不祥的念头随之升起。

才刚踏进书房,沈明琅就见沈成安面如止水,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她轻咳一声:“爹,您找我有事吗?”

沈成安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起手边的茶盏,“你先坐下,一会就知道了。”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打开,秦氏面色寒霜,进门就大声质问:“琅儿,我自问待你不薄,莺儿更是拿你当亲妹妹,你居然为了荣华富贵,就要杀了她吗?”

沈明琅虽觉不妙,却也不容被如此栽赃:“娘,我说过,凡事可要讲证据!”

秦氏像是早有准备,冷笑出声:“证据确凿,别想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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