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侯府世子的其他类型小说《娇软通房带球跑,矜贵世子揽腰哄侯府世子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江酒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找,她肯定跑不远,中了迷香,指不定晕哪儿去了。”府里管事的宋嬷嬷,指挥着几个伶俐小子,在院子里四处找人。“娘,软软呢?软软跑哪里去了,我喜欢软软!我就要软软。”肥头大耳的宋胖子扒拉着自己娘亲,叫嚷起来,口水流了一身。宋嬷嬷转身给了傻儿子一巴掌:“别急,找到了,娘就给你送床上来。这下贱胚,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梨软软原本藏在花丛里,浑身发软。听到动静,她强撑着爬起身,晕头转向,随意寻了个方向跑了。这会儿,春困秋乏的,日头又高,守院子的婆子,不是躲着荫,就是眯着盹,梨软软中了迷香也谨小慎微,轻手轻脚。竟让她这个下等丫鬟寻了空子,钻进了内院。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处屋子开着,几个穿着跟天仙似的大丫鬟,嬉笑着离开,嘴里说着什么“去开开眼,涨...
《娇软通房带球跑,矜贵世子揽腰哄侯府世子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找,她肯定跑不远,中了迷香,指不定晕哪儿去了。”
府里管事的宋嬷嬷,指挥着几个伶俐小子,在院子里四处找人。
“娘,软软呢?软软跑哪里去了,我喜欢软软!我就要软软。”
肥头大耳的宋胖子扒拉着自己娘亲,叫嚷起来,口水流了一身。
宋嬷嬷转身给了傻儿子一巴掌:“别急,找到了,娘就给你送床上来。这下贱胚,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梨软软原本藏在花丛里,浑身发软。
听到动静,她强撑着爬起身,晕头转向,随意寻了个方向跑了。
这会儿,春困秋乏的,日头又高,守院子的婆子,不是躲着荫,就是眯着盹,梨软软中了迷香也谨小慎微,轻手轻脚。
竟让她这个下等丫鬟寻了空子,钻进了内院。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处屋子开着,几个穿着跟天仙似的大丫鬟,嬉笑着离开,嘴里说着什么“去开开眼,涨涨见识”的话。
梨软软晕乎乎想走,却听到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吓得她一头钻进了屋子,藏到了床底下。
床下怪阴凉的,又悄没声息。
梨软软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骤然惊醒,才惊觉天色已暗,屋子里升腾着浓浓的熏香味道。
她是擅香的,一闻味,立马明白过来,这屋子,是那位金尊玉贵世子爷的房间。
怎么好巧不巧进了这里?这可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梨软软听了听,见没什么动静,轻手轻脚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趁着夜色想逃。
“海棠,茶。”天青色的床幔里,却传出了带着几分醉意的嗓音。
梨软软脚都软了,不敢动,也不敢走。
“茶!”声音渐渐不耐烦起来。
梨软软咬了咬牙,提脚要走。
“站住!”谁知久等不至,床幔已经掀开了,叶云初冷冷道,“转过身来,不然打死。”
世子爷要打死下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梨软软当即就跪在了他床前。
叶云初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抬起头来。”
梨软软已经吓哭了,带着泪微微仰头,皎白的肌肤被泪水一洗,更加通透,像个瓷娃娃似的,楚楚可怜,惹男人怜惜。
叶云初晚上喝错了酒,这会儿,浑身都在烧,本来是想叫这丫鬟去喊府医来看的。
可盯着梨软软这副模样,他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你跪过来。”
“快些。”
他似有不耐。
小门小户里,但凡买了家仆,签了卖身契,生死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是权势滔天的侯府?
梨软软不敢犟,缓缓跪到床前,鼻尖的檀木香更浓了。
她发着抖,如筛糠。
叶云初捏着梨软软的下巴,把她的头抬得更高了些:“你这破衣裳,倒配不上这样倾城的一张脸。”
“奴,奴长得丑.......”梨软软浑身发凉。
叶云初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灰,似笑非笑:“你抖什么,我会吃人吗?抬起眼来。”
梨软软害怕,但是不得不听吩咐。
她颤巍巍抬起眼,和叶云初对视的那一瞬间,梨软软脑子里满是空白。
难怪人人说,定远侯府世子貌若谪仙。实在是这张脸,长得太过金相玉质,让人不敢直视了。
梨软软怕得发抖,一张脸却控制不住地红了。
叶云初捏起一把洒金折扇递到她手中:“给我扇风。”
天气已经入了秋,这个时节,一夜冷过一夜,可世子爷却要她扇风?
梨软软看他面色潮红,额头沁着一层稀薄的汗,猜他可能是吃醉了酒,心火热。于是跪在地上,轻轻的扇风,不敢扇太大,唯恐他着凉。
叶云初倒高看了她一眼,观其穿着,只是个粗鄙的下等丫鬟,这风,倒是扇得温温柔柔的,讨人喜欢。
徐徐微风落在身上。
却如同假芭蕉扇了火焰山,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翻了个,叶云初五脏六腑似有火在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梨软软就被这矜贵的世子爷抓住了手腕,哄着说,要给她换身好看的衣裳。
肌肤赛雪,腰肢款摆。
便是一夜旖旎。
梨软软骨头都快散架了,模糊之中听到柔软的女人声。
“世子爷,该起了,去国子监的时间要晚了。”
叶云初从不让人守夜,大丫鬟海棠只得每日掐着点来叫人。
她撩开床帘,满床的凌乱,和那一抹刺目的红,惊得她当即捂住了嘴。
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压着声儿,指着梨软软:“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爬世子爷的床,还不下来!”
梨软软的脸也是惨白的,她抬眸去看世子爷,世子爷却还在睡,面上留着一抹红热,像是病了。
她只好慌乱地去捡衣服,拿在手里才发现,衣服都被谪仙般的世子爷撕成了破布条。
他手劲怎么这么大?
梨软软不合时宜地走了神,也是,昨晚的男人像是一头牛,使不完的劲儿。
海棠已经出去喊人了。
梨软软伸出发软的双手,摇了摇还在睡的世子爷。
她凑到他耳朵边:“世子爷,世子爷~”
救救她,她完了。
虽然她是被逼的,但出了这样的事,第一个就会拿她开刀。
她是胎穿的,年岁越大,越想不起上辈子的事。只还记得,她读到了大学,家庭平常,本就是个胆子不大,循规蹈矩的女孩。
年少时,得知全家是家生子,她还想做点什么,结果惹了旁人的眼,差点害了家人性命。
等到大一点,她娘忽然被侯爷身边的管事看中,想让她一女侍二夫,来几段露水姻缘。
结果她娘不从,管事寻了个由头,构陷了罪名,直接把她爹打断了一条腿,一家人全都被贬为下等奴仆。
她娘既不想妥协,也不想拖累家里,干脆吊死在了管事的门前。
梨软软把自己的记忆埋了又埋。
娘亲用生命告诉她,这是个吃人的时代,别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只是今日,她阴差阳错爬了世子的床,她不想死,她想求世子爷为她说句话。
然而世子爷眼睛都没睁。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梨软软见他不醒,心中恐慌。
连忙套了叶云初的衣裳,刚系好腰带,她那披散如墨的长发就被管事嬷嬷一把薅住,整个人从床上被扯了下来。
“啪——”
“请夫人过来......府医,快请府医......”
整个院子,乱成了一锅粥,发生这种事,满院的婢女也难辞其咎。
梨软软挨了几个剧痛的巴掌,就被捆在了一边听候发落。
她披头散发,浑身发抖。
她一个下等婢女,爬了叶云初的床,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世子那样尊贵的身份,就算挑通房丫鬟,那也是往好了挑,她是个什么东西?
梨软软闭上眼睛,想起她娘死的那一天,面目青紫,瞪眼吐舌,满脸的怨气,吓得没有一个人敢从管事门前经过。
她谨小慎微的活着,却不想,还是要死了。
可她死了,爹和弟弟怎么办呢?
爹的腿残了,弟弟还小,自从娘死以后,全家就靠着她的月例银子活着。
难不成,让弟弟撑起这个家吗?
也不知道她死了,还有没有重生的机会,如果可以给她一个金手指,也许就没那么苦了。
梨软软正胡思乱想着。
叶夫人在一众丫鬟嬷嬷的拥护下过来了。
她问府医:“我儿如何?”
“世子中了情毒,已经解了,只是还有些高热,用两副药,就应当没事了。”
“啪——”
梨软软脸上又是一痛,世子跟前的大丫鬟芍药,脾气最是火爆,这会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贱婢,竟敢给世子爷下药,若是世子爷有什么不好,仔细你的脑袋!”
夫人长得慈眉善目,此时却也冷如罗刹。
“多嘴!愣着干什么?还不拖出去乱棍打死?!”
梨软软被人按着肩膀往外拖,在死亡的极致恐惧中,她语不成声的辩驳:“我......不是......我......没有......”
“留下吧,当个通房。”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天光乍破。
一向冷漠寡情的人,伸出玉手,扯住了梨软软掉入地狱的身影。
拽人的小厮停下,看向了叶夫人。
叶云初是叶老夫人掌心里的宝,侯府最得宠的人。
他三岁能文,七岁能武,样样出挑,如今已是太子伴读,得皇帝赏识。
这样的人物,要个通房也没有什么。各府的千金小姐,照样会求着喊着嫁进来。
可他身边,本来就安排了四个大丫鬟,个个美貌出挑,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精通。
这样的珠玉摆在面前,世子都没有动过心思,连玩闹都不曾有过,如今却要收一个下等奴婢当通房?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污点?
叶夫人喊他的小名,试图规劝:“云儿,你想要通房,府里大丫鬟多的是,哪个都可以。这个贱婢,心术不正,光是给你下药,就万万不能容。”
叶云初嗓音淡淡:“不是她做的。”
“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一个外院的,敢进你的院子,爬你的床,心也太野了!”
叶夫人小心翼翼的跟儿子商量。
叶云初却道:“我累了。”
府医也说:“让世子爷好好休息吧。”
下人低着头,不敢看叶夫人的脸色。
片刻后,叶夫人还是摆了摆手,看向梨软软,冷声吩咐:“既然世子开口,以后便留下好好伺候吧。”
梨软软慌乱地磕头谢恩,磕得额头都青了,才哆哆嗦嗦说出一句:“谢,谢夫人。”
叶夫人走后,海棠招手,让丫鬟小厮们都退下去,别打扰世子休息。
芍药走到海棠身边,厌恶的看向梨软软:“这人怎么办?”
海棠斟酌了一下,说:“既是通房,等世子爷醒来再请示吧。”
芍药一脸的不屑:“世子不过是慈悲,不愿看她被打死,哪里就看上她了?要我说,随便给她安排个地方,叫她自生自灭,也省的惹人心烦。”
海棠还没答应,芍药却已经走了过去,把梨软软拽起来,带了出去。
别的丫鬟当了通房,怎么也有些赏银首饰,再不济也有几个铜板。
梨软软什么都没有,还挨了一顿打,死里逃生。
侯府世子爷的通房可不是好当的,她被赶了回去。
芍药冷着脸教训她:“世子爷饶你一条命,你就千恩万谢吧!别以为当了通房,就是主子了,你以前做什么,如今就还是做什么,别来世子面前添堵,没由得让世子恶心。快滚!呸——”
梨软软低头,知道能活一命已是万幸。
她什么也不敢想,低头应道:“是。”
刚要走,她看着世子的衣裳:“衣服......我洗干净了,还回来。”
“你穿过的,都脏了!谁还要?自己留着吧。快滚——”
芍药拿着扫把将梨软软赶了出去。
梨软软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了下人房,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小小的屋里,旁边就是下人用的茅房。
下等奴仆在府里的地位是最低的。
别的奴仆是伺候主子,他们是伺候有头有脸的奴仆,什么活最脏最累,他们就干什么活。
梨软软趁着房里没人,赶紧换了平时的衣服。
世子的衣裳,用料自然是上等的,上面的云纹实在精致,也不知是如何做成的。如果改了荷包,帕子,再加些绣样,说不定,可以拿去卖个高价。
说干就干,梨软软拿着剪刀,将衣服三两下就拆了。
她正干着活,就有人来喊:“梨软软,今天的衣服还没洗,便壶还没刷,你又死哪里去了?!”
梨软软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进绣篮藏着,然后急匆匆出了门:“来了,我这就去做。”
侯府里有点什么新鲜事,飞快就传遍了。
宋嬷嬷看着她,两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手也上去掐了几把。
“我看你是长本事了,竟然敢爬世子爷的床,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哼!以为世子会抬你当妾不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会子又如何?还不是赶回来洗脏衣,擦便壶?呸,赶紧给我干活去!”
梨软软被掐疼了也不敢吭声,忙去浆洗衣裳。
已经入了秋了,井水冰冷,她白皙的手冻得通红,却不敢停下。
宋嬷嬷在梨软软背后叉着腰,数落她:“我那傻儿子哪点配不上你?让你伺候他,再生个胖小子,一个月给你一钱银子花,你不肯什么?”
“非要去爬世子的床,倒贴不成,全落了个笑话。侯府里的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淹死你,什么东西?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出去打听打听,通房丫头算什么东西!”
梨软软低头,更加卖力的洗衣服。
宋嬷嬷虽然话里话外,看不起梨软软,笑话梨软软。
但这会儿,却不敢再强逼她,跟她傻儿子睡觉了。
到底是收敛了一些。
梨软软想,怎么不算有好处呢?也算是有一点好处的。
梨软软擦啊,洗啊,一直干活干到了深夜。
梨大回来后,没骂人,没打听,甚至没有问,直接瘸着腿过来帮她,梨软软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看着爹一把年纪,佝偻着背白着头发,还帮她洗便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没有忍住。
却不敢让爹看见。
弟弟去喂马了,还得给马添夜草,还没回来。
这差事虽然熬得晚,但也是梨大托了以前的关系,能找到的不错的差事了。马比人金贵,等弟弟大了,当个驯马管马的小厮,也没人敢小瞧了他。
活计没剩多少了,梨大开了口:“剩下的我来刷,你回去睡吧,夜冷了,你穿的少,别着凉。你......日后得注意下身子了。”
梨软软愣了愣,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擦着手上的便壶。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盏灯笼,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却是海棠,她拧眉看着梨软软:“你这......世子要见你,快去沐浴熏香,把身上的味儿,好好去去。”
梨软软人都傻了。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世子爷有什么交集了。
她肮脏卑微,宛如阴沟里的小蛆虫,可即使这样,她也在努力活着,而阴沟之上的人的注视,对她来说,只会是一种打扰。
梨软软一时有些无措,海棠又催得急,梨大也让她别干了,快去准备。
可她这样的下等奴婢,哪里能备着热水,说沐浴就沐浴的?熏香她倒是有一些边角碎末,可也入不了别人的眼......
没办法,她只能匆匆洗了个冷水澡,冻得肚子疼,嘴里呵白气。
她不敢耽搁,换上干净衣裳,头发胡乱擦了擦,随便扎了起来。
发梢滴着水,就跟着海棠的灯笼走了。
到了东院,梨软软手脚冰凉,搓都搓不暖和。
好在,世子爷的屋里,燃起了炭盆,比起外面暖和多了。
海棠把她领了过来,自己却不进门,只推了她进去。
她扑通跪在世子面前:“奴,见过,世子爷.......”
暖气一烘,血液便循环起来,冻僵的四肢渐渐有了感觉,梨软软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世子爷没应她,而身后的房门又关上了。
海棠悄悄退到了丫鬟房。
芍药盯着院里的动静,很是生气:“她一个下等丫鬟,世子偏偏把她找来做什么?你看她穿的那个样!头发湿哒哒的,没一点规矩!这是存心告诉世子,她净了身呢!”
梅香在一旁附和:“就是,一看就是个狐媚东西,真该让夫人发落了才是。”
海棠看了她们一眼,语气不怒不喜:“好了,都少说两句,主子的安排,也是你们能揣度的了?”
“对对对,少说两句。”秋菊也劝道,“叫她过来,也许是世子心善,赏赐些玩意打发她。她啊,也就是赶上世子喝多了酒,着了道。像海棠姐姐,芍药姐姐这样的,伺候了世子,少说还能抬个妾室姨娘,她算什么东西?粗鄙丫头一个,还想爬到我们头上当主子不成,哼,通房?通房丫鬟也是丫鬟!”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想过!”芍药被戳中了心思,脸上一红,“我就想着,如果能一辈子伺候世子爷,就是恩典了。”
“越说越荒唐了!”海棠沉了沉眸子,训斥道,“都给我小声些,我看世子今天心情并不好。”
大家这才安静了。
海棠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她琢磨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世子向来冷心冷情,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模样。
她想,以后待梨软软,也该客气些了。
屋内。
梨软软跪得膝盖痛,屋子静得可怕,只有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身边,让人静心。
许久后,她听到轻轻一声的响,似是书本被放下了。
然后,她那冰凉的,半干的头发,就被人抓在了手里。
她侧头去看,却差点碰到叶云初的唇。
脑海里瞬间闪过昨夜的深吻,她吓了一跳,朝后一仰,跌坐在了地毯上。
叶云初不为所动,他指尖轻捻,问道:“刚沐浴了?”
梨软软点了点头,想说她是刷了便壶,怕有味道,惹他不喜欢,这才洗的。
可是看到叶云初的脸,她又不敢说了,总感觉说出来是玷污,也怕遭嫌弃。
于是瑟缩着不敢说话。
叶云初盯着她瞧,想起年少时,宫里赏给他的一只小猫儿。
初见狸奴时,它也是这样瑟缩着。后来尽心将养着,才堪堪好些,只可惜,没等到狸奴黏人护主,就被他给养死了。
为此,叶云初伤心了好久,再不养这玩意了,只觉得娇贵难养。
如今看着梨软软,倒是生出几分兴致来。
他伸手,梨软软害怕的闭上眼睛,却被他扯了发带,长发披散下来。
他拽她的手腕,这才发觉,她浑身冰凉。
这小傻子,果然很难养。
叶云初垂眸,把人拽到了炭盆边。
烤了一会儿,叶云初指挥她:“把椅子搬过来。”
她去搬椅子,叶云初便坐着继续温书,梨软软老实站在炭盆前候着。
炭火把她烤得暖烘烘的,手脚和脸都热了。
可她实在太累了,先是险死还生,后面又劳作到深夜,这会儿松懈下来,就忍不住睡意上涌,让她的头一点一点的。
直到被人用卷起的书敲了下额头,她才骤然清醒。
慌乱中,看见叶云初的冷眸,她立马跪了下来:“奴,奴........”
叶云初垂眸看她,冷冷清清的模样:“你怕我啊?”
梨软软不敢说实话,但更不敢说假话。
她趴在地上磕头,胆小怯懦的嗯了一声。
还真跟猫儿一样。
叶云初想了想,说:“那你走吧。”
梨软软抬眸看了眼叶云初,随后,漂亮的杏眸转了转,爬起来,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见他没话,就一溜烟小跑走了。
叶云初都气笑了,多少女人争着抢着要他的青睐,偏这小奴婢怕成这样,还真是......
勾起了他的兴趣。
梨软软一路跑回去,是梨大给她开的门。
看她回来,梨大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只叫她快睡吧。
大抵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出身,雷霆雨露,俱是恩泽,不是他这个瘸腿老东西能置喙的。
只是第二天,梨大还是别扭的问她:“软软,世子爷,给你赏钱没有?”
“爹,怎么了?”
梨大有些扭捏,却还是说:“爹的腿,到了冬日疼得厉害,现在入了秋,想着,寻个大夫看看。”
梨软软有些难堪:“爹,世子爷没给过我赏银。”
“姐,是你伺候得不周到?”一旁的弟弟梨木头,摸了摸脑袋,“世子不可能这么小气吧?”
弟弟这样说,梨软软的脸红了白,白了红。
她咬了咬牙道:“你赶紧去上差吧,别又迟了,被管事扣了午饭。”
等弟弟出了门,梨软软赶紧掏出拆的零碎的料子,对梨大说:“爹,虽然没银子,但世子爷把他那身衣裳赏我了。你看这料子,这几天我就把荷包绣好,拿去卖了,也能得些银钱。”
梨大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女儿身子被占了,一家人笑也被笑了,要是再得不到点实惠,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宋嬷嬷又折腾了梨软软几天。
见她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也就没兴趣了,给她傻儿子物色新媳妇去了。
梨软软手里的活计轻了下来,她便抓紧时间,绣了荷包拿去卖。
得了钱就给梨大,让他去治病。
至于世子,她仍是不想的,半个月了,世子那么忙,也该把她给忘了。
这一日,病好了的叶云初在醉仙楼发了好大一场火,处死了胆大妄为,敢给他下药的舞女,还上下彻查了一遍醉仙楼,发落不少人。
醉仙楼上下,一片惶恐。
正好遇见来吃酒的好友,打趣他好大的威风。
二人进了雅间,酒过三巡,叶云初盯着好友腰间的荷包,看了好一会。
好友顾元青喝多了,把荷包扯下来丢给他:“看什么呢?这么喜欢,给你了。”
叶云初合上折扇,拿起荷包看了看,看到熟悉的云纹,这才确定他心中所想。
呵!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他把玩着荷包问顾元青:“哪儿得的?”
顾元青哈哈笑:“我自己绣的。”
“这绣工倒是不错。”
“入得了叶大公子的眼吧!”
顾元青没再继续开玩笑:“前儿个,我陪妹妹逛铺子顺手买的。一溜摆了好几个呢!我记得,你好像有件衣服料子和这个相似,嚷嚷了一句,那几个荷包,一下就被官家小姐们给抢走了,要我说,店家得感谢感谢我才是。”
叶云初想了想,淡淡嗯了一声:“苏州贡品锦云纹绸缎,只上贡了这一匹,圣上赏我了,可不是相似么。”
顾元青瞬间就清醒了:“啊?”
叶云初皮笑肉不笑:“我有事,回去一趟。”
顾元青摸着下巴琢磨,琢磨不出来,只好作罢,继续吃酒。
然后结账才发现糟了,荷包在叶云初手上啊!
“把我的银子还我啊。”顾元青拍桌子,对小二道,“这顿记他世子爷账上。”
侯府里,梨软软把浆洗好的衣裳挂起来晾晒,太阳照在身上却还是不太暖和,她手都冻僵了,又红又肿,简直没眼看。
梨大从外面回来,看到她挂不动一件厚棉衣,忙过去帮忙。
等父女俩把衣裳挂好,梨大看着女儿的手也心疼:“这都快肿成猪蹄了,我给你买了膏油,你好好擦擦手。”
梨软软看着自己这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暖和的气,又搓了搓,藏在袖子里去暖,冰得胳膊皮发颤。
她不由跺了跺脚:“爹,你花这个钱干什么?我又不是闺阁里的小姐,日日都要浆洗衣裳,这膏油不便宜吧?赶紧去退了。”
爹吃药的钱还不够呢,怎么给她买起手膏了,梨软软摇头,不要。
“还是养着吧,万一......世子爷哪天想着要见你呢?”梨大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听闺女的,“还有这,这书你看看,不识字也能看。到时候,好好伺候世子爷。”
梨大是个糙汉子,把书和膏油塞给梨软软,就瘸着腿离开了。
梨软软没办法,想自己拿去退了,可又不知道爹是在哪买的。
只好打开盖子闻了闻,古代的膏子是用猪油做的,加的香,最常用的就是桂花,艾草之类的,梨软软一打开,果然闻见了很浓的桂花味,她倒觉得不如艾香好闻,她喜欢清淡的味道。
她又去看书,竟然是一本医书,封上写着《游医记》三个字。
梨软软其实还认字,不过,她认的字,和现在的字,有些区别,缺胳膊少腿的才认识。
所以,她有些奇怪,梨大怎么给她买了本医书?还是不认字也能看的医书。
她正想翻开书看看究竟,就听到有人喊她。
“梨软软!”
梨软软回头看是海棠,吓了一跳,将书和膏油都藏进了怀里。
海棠走过来,着急道:“你怎么招惹世子爷了?从外面喝了酒回来,就冷着一张脸,说要见你,你赶紧去吧。”
她,她怎么招惹世子爷了?她也不知道啊。
但主子发脾气,下人总是要倒霉的,更何况她这样下等的奴仆。
梨软软害怕,小声道:“那我去洗澡熏香.......”
海棠拽住她的胳膊:“快走吧,世子叫你滚过去,你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他的脾气也是能等的?”
梨软软心慌的小脸煞白,试图询问海棠姐姐:“我却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海棠姐姐,可能猜,猜到一二?”
梨软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叶云初。
她跟着海棠绕过回廊,过桥又过假山池塘,这才到了叶云初的院子。
进门就和别处格外不一样,院子里栽种的梅花已经有了花骨朵的雏形,竹林倒是翠绿,还随风轻摆。
梨软软低头不敢再看,随着海棠走进正堂。
又到书房,淡淡书卷笔墨的味道,混着让人清心的檀木香。
梨软软不等叶云初发话,就已经一头跪了下去,扑通一声倒是结结实实。
半晌,见叶云初没开口,海棠已经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林落进敞开的木窗,在地上投射出水墨画一般的剪影,很有诗情画意。
梨软软却没由来害怕这样的雅致富贵,因着这书房的主人。
梨软软绞尽脑汁,冷汗直流,也不敢伸手去擦,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世,世子爷........”
“不知.......找奴,何,何事?”
梨软软磕磕巴巴,嗓音都发颤才能完整说出句嗓音如蚊的话。
要不是叶云初耳力过人,都听不清。
现在知道怕了,把圣上御赐的料子裁了做成荷包满大街售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叶云初正在练字,笔也没停,丢了个荷包到梨软软跟前。
梨软软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显然认了出来,脸都白了,更是趴在地上不敢吭声了。
叶云初见她哆嗦的模样:“现在知道怕了?”
这京城那么大,她就卖几个荷包,怎么就被叶云初发现了。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吗?可是她也不算是做亏心事。
梨软软试图解释:“奴,问,问了,说,说不要了。”
叶云初嗓音淡淡:“问过我了?”
梨软软额头冒汗,快急哭了,摇头。
叶云初站在梨软软身前:“知道我这件衣裳多少银子吗?”
“把我,卖了,也,还不起.......”
叶云初气笑了:“你倒是识时务,卖了多少银子?”
梨软软没敢隐瞒,这本来一查就清楚的事情:“十,十两。”
“十十两,一百两?”
叶云初的嗓音带着玩味,梨软软却吓坏了,也不结巴了,赶紧解释:“十两,多,一个铜板,没有。”
叶云初盯着她,随后将她拽起来,变成他坐着,她站着低头。
他问她话:“你是个结巴?”
“不,不是。”
“那你结巴什么?”
“胆小。”
“你怕什么?我会吃人?”
梨软软一五一十:“怕.......死.......”
叶云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又放下茶盏,清脆一声响,上下打量她半晌。
突然朝她伸手。
梨软软扣紧了手指。
叶云初的嗓音冷淡:“拿来。”
这是跟她要银子呢,别人当通房主子赏银子,她当通房受罪一个晚上,还要倒给他找银子。
梨软软窝窝囊囊,从鞋袜里拿出最后的三两银子,想了想,放在身上擦了擦,又掏出一块帕子,包着双手递了过去。
叶云初看她小动作还挺多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看着她帕子里的三两碎银子,却没有伸手接。
而是盯着她包银子的帕子,这料子还是眼熟得很。
梨软软手一哆嗦,忘了,她的帕子也是他那件衣裳改的了........
一时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想收回来,又不敢动。
就在她局促不安的时候。
叶云初伸手,用帕子包住那三两银子,拿走了。
梨软软见他真的拿走了,手都抖了。
堂堂世子爷怎么会缺三两银子,可是三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就跟救命钱差不多了。
梨软软缓缓垂下手,手指微微蜷缩,又有些庆幸,还好分了弟弟二两,给了爹爹五两。
钱果然不能放在一个地方,这样安全些。
不然都带在她身上,就都被世子爷摸走了。
叶云初看梨软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把银子放在桌上,问她:“府里没给你赏银首饰?”
梨软软赶紧摇头:“没有,有的话,就都拿出来给世子爷了。”
叶云初也不知道是被她那句话勾得心情不错,又端起茶盏,低头抿了口茶润了润喉。
看着梨软软,半晌,道:“以后要是有什么赏赐玩意,得了知道该怎么做,嗯?”
“知道.......”
梨软软抿唇,反正也不会有,她一个下等奴仆。
还好,没什么心疼的,没有也就不期待了。
总不可能,她的月例银子还要交给他吧?
外边把世子传得矜贵无比,梨软软却觉得,传言也不尽是真的,谣传的可能性很大。
世子他........
就有点抠门。
三两银子也放在眼里,说出去,她都不敢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叶云初似乎是累了,本就吃多了酒,这会撑着额头看梨软软:“我困了,小睡一会,为我宽衣。”
叶云初起身去寝室,梨软软脚步一顿。
隔了一会,叶云初懒懒的调子响起:“还不进来。”
梨软软慌忙小跑进去。
没料到,人就在门口等着,梨软软刹不住脚,一头撞到了他身上。
只觉得他胸膛跟铁板一样硬,然后一低头,梨软软看到自己怀里的那本《游医记》掉了出来,页面翻开。
梨软软看上面交叠的两个人,脸色骤然爆红,这这这哪是医书,这是本披着正经壳子贩卖的避火图。
女子陪嫁压箱底的嫁妆,爹怎么给她买这个。
完了。
梨软软慌忙去捡,却见叶云初白皙如玉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拿起了书。
梨软软眼睁睁看着世子爷白皙如玉的手执着书,垂眸看了一眼。
“还是,还给........”
她伸手想要去拿书,手背却传来温热的触感,竟然是被世子推开了她来拿书的手。
梨软软顿时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却看到世子拿着书,一副读圣贤书的认真模样,然后又翻了一页。
梨软软的脸色爆红,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种书怎么能污了世子的眼睛。
她还是伸手,拿住了书:“世子爷,奴,为你宽衣吧。”
等到手被叶云初抓住了,梨软软才觉得这话有歧义。
有些急了,杏眸无措的看着叶云初,不顾手腕的疼痛,才想到说辞:“看,看书伤眼,别耽误了,午间,小睡一会。”
她都找好了借口,偏叶云初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垂眸拽了她一下。
梨软软哪里敌的过他的力气,朝前一栽,本来两个人距离就近,这下撞他怀里,她又赶紧退开低着头。
生怕冒犯。
叶云初垂眸盯着她,居高临下的审视半晌,看着严肃,但是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出卖了他此时的故意使坏。
“怎么,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要拿这样一本书来提点我?”
梨软软一听吓的脸都白了:“不,奴不敢.......”
她哪里有这个意思,这本书她自己都没看过,还以为是爹给她买的医书。
吓得她要跪下,但是被叶云初拽起来了:“腿软什么,站好。”
梨软软又不敢跪了,在他面前老实的如同一只缩着脖子的鹌鹑。
余光看见他似乎是觉得这书无味,随意地卷了拿在手里,又俨然一副没收不予归还的姿态。
梨软软此时脑子里看着那本书,只想着,这书是不能拿去退了,不知道爹花了多少钱。
他们的银钱本就不多了,爹还说腿疼,银钱不拿去治病,怎么给她买这个。
现在好了,被世子拿走了,退也不可能退了。
见梨软软好大的胆子,还敢偷看这本书,叶云初就用卷着的书抬起她的下巴。
“问你话。”
梨软软有些懵懂的看了一会他,随后想了一下他到底问了她什么。
才回答:“没,没有不满意。”
他反问:“那这书?”
梨软软也不敢把爹卖了,于是低头,嗓音如蚊:“奴,奴自己买的。”
“哦?你买这书干什么?”
梨软软照实说:“奴以为,是医书。”
“你既然是我的通房,还一口一个奴干什么?”
“我,我.......以为是医书。”
梨软软就又说了一遍。
世子端详她,半晌又凑近看她,很是玩味:“你竟然认字?”
梨软软心中警铃大作,面对世子她就总有一种兔子见了狼的感觉,胆都要吓破了。
他靠近她就抖了抖,抠紧了手指,浑身僵硬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厥过去。
叶云初好笑,他会吃人吗?
他记得他没有这个爱好。
见她不回答,他冷哼:“在心里想着怎么诓我?”
梨软软一听他这样说,又急红了眼:“不,不是的.......”
“认不认字,这话很难回答,要想那么久?不是在想怎么诓我是什么?”
“奴........”
“嗯?”
叶云初桃花眼一挑,却尽是威严。
梨软软赶紧改口:“我,略认识几个字。”
她想,她这样回答,世子总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却没有想到世子就把书举到了她面前:“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识得几个字了,这段写的什么?”
梨软软眼睛一瞟上面的图,就跟被针刺了眼睛一样,撇开了视线。
偏世子修长如玉的手点着上面的一段描述:“念念这段字,我看看你识得几个。”
梨软软眼睛飘忽了一会,看着这小段古文,她其实都认得,这种露骨放荡的小众文学。
梨软软硬着头皮,演技很好的装作辨认了很久,才勉强指着上面的几个字,挑了几个好认的字念出来:“人,红,开,妇,官.......”
随后她怯生生看向叶云初:“就认得这几个字。”
她看书,叶云初就看她,半晌,才说:“你要是都念出来了,我跟母亲要十两银子赏你。”
梨软软一听,就明白了,外人都传世子多挥金如土,可原来,世子处境也如此艰难,要用银子,还要跟叶夫人申请。
可见传言果真不可信。
梨软软走神了一下,被叶云初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想什么?”
梨软软低头:“真的,只认得这么多。”
她深谙内宅规矩,有些银子是可以赚的,有些是不能赚的。
这个,就不能赚,很缺很缺钱也不可以赚。
叶云初盯着梨软软,他坐在椅子上,坐在她旁边:“那我教你识字。”
他举着书正要开口。
梨软软却已经用手挡住了那段字,她又把书往下压了压,看着世子,摇了摇头。
世子这样金相玉质的人,怎么能念这种俗文,那真的是玷污。
可是梨软软又想起那夜的世子,脸又一红。
世子看她这可怜的祈求他放过的模样,那么好欺负。
他看着她:“都认得是不是?”
梨软软摇头,很真诚:“只是觉得,也写的不是什么好文章。”
不管是什么心思,肯为他花心思就难得。
这时候,门口有小厮喊了一声:“世子爷。”
看来是有事。
梨软软这次是真的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世子总算要去忙了。
叶云初冷冷淡淡的嗓音:“何事?”
小厮的身影隔着门,恭敬回禀:“户部左侍郎家顾公子找你。”
梨软软趁着世子不注意,悄悄想把书拿走,然后等世子说退下吧,她就可以走了。
快了,就快从世子手里拿到自己手里了。
梨软软小心脏都提了起来。
终于,把书拿到了自己手里。
太好了。
然后,就被世子一把夺了回去,还用书敲了一下她的头:“拿我的书干什么?退下吧。”
梨软软退到门口,又抬眸,却没有想到刚好跟世子四目相对。
吓的赶紧溜了,再不敢多看。
叶云初气笑了,书放在手里转了转,又揣怀里去见好友了。
顾元青正等着他呢,见他来,把折扇一合,看他怀里露出一本书,还很欣慰:“今年科考你是准备下场了,这么认真看起书来了,我看看什么书你这么爱不释手,随身带着,也借我看两天。咦,医书?谁病了。”
翻看到内容后,顾元青差点没有被口水呛死:“咳咳咳咳......”
“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大公子也看起这种杂书了?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过人之处。”
“嗯.......”
“很普通啊。”
顾元青不信邪又把书快速翻了一遍:“你审美什么时候这样差了?喜欢这种我送你十个八个孤本,包准好看!这什么玩意。”
顾元青很是嫌弃,转手就要丢掉。
叶云初眸色一冷,顾元青要丢书的手有眼色的一顿。
叶云初伸手,把书拿过来,又递给小厮:“好生放着。”
他撩开帘子上出行的马车。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劲,着实不对劲........”
顾元青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用折扇撩开帘子跟着上了马车。
叶云初靠在软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指着一枚黑子,把顾元青摆得残局破了,才问:“找我什么事?”
“还真有一桩事,关于宝禅寺的......”
二人谈起正事。
梨软软一路走,都有下人聚集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
不用听,梨软软大概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低着头小跑过去,回到居住的下人房,虽然这个地方很破很逼仄,在这样的房子里住都直不起腰。
但是回到熟悉的家,梨软软才觉得心安。
爹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又被临时喊去做什么重活了。
爹的鞋破了,还有弟弟的衣裳破了,梨软软从绣篮里拿起针线,坐在门口对着光缝制。
这是她最觉得安心的时候,比在荣华富贵的世子面前安心,不用担心一个惹世子不快,就被打死和发卖。
至少她能安稳的活着。
她也只是想安稳活着罢了。
梨软软终于把爹脏兮兮的布鞋缝补好,就听到爹的脚步声。
因为腿瘸,爹走路的脚步声格外重,听起来还有些急促。
梨软软咬断针线,快步走出去,就见梨大一头的冷汗。
她赶紧上前搀扶:“爹,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
梨大抓着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不好了,你弟弟出事了,你快想个办法,不然去求求世子爷。”
.......
梨软软被世子喊走后,梨大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梨木头此时回来,喝了一碗水。
问了一句:“姐呢?”
“有事。”
“啥事啊?”
“管那么多,上工去。”
梨大看了这傻小子一眼,梨木头才一拍脑袋:“我要赶紧过去,大小姐一会跑马回来了,我要把马厩再清理一遍。”
梨木头风一阵又跑不见了。
梨大继续手中的活,遥遥喊着:“慢点,别冲撞了贵人。”
儿子就是还不够稳重,女儿呢又太稳重了,稳重的有些过头,就显得太小心翼翼了。
两个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梨木头风风火火的跑到马厩,几个老马夫活都不干,聚在一起偷偷打牌。
梨木头跑过来,赶紧说:“收收收,我刚看到王管事朝这边过来了。”
老马夫一听赶紧麻溜的把铜板牌和桌子收了,又藏起来,用马草盖住。
赢钱的那个扔了两个铜板给梨木头。
梨木头赶紧伸手接住,喜笑颜开:“谢谢李叔。”
说着宝贝的收起来,放怀里还不安心,把鞋脱了,放鞋里面了。
“瞧你这出息,不就两个铜板。”
被叫李叔的中年男人笑骂他,又说:“等你姐得了世子爷的宠爱,你小子要多少金银没有,到时候别忘了叔几个。”
梨木头眼睛一瞪:“去去去,别乱说,世子爷哪是咱们可以议论的。”
几个老马夫笑起这小子来。
梨木头的耳朵动了动,听到管事的脚步声。
朝门口使了个眼色,各归各位,有条不紊的干起活来。
王管事趾高气扬的拿着一壶茶过来,鸡蛋里挑骨头一样挑了一堆毛病,劈头盖脸的把老的少的都骂了一顿。
大家低着头,已经习惯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坏管事,一声都不吭。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
王管事一回头,看见是拿着马鞭疾步而来的侯府嫡女叶霜,王管事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弓着腰走过去讨好的拍马屁:“大小姐回来了........”
不等管事把溜须拍马的话说完。
只见叶霜怒气横生,举着马鞭就满目恼怒的对着王管事就抽了下去。
“大小姐饶命,饶了小的,哎呦,哎呦呦!”
破风声下,是马厩管事皮开肉绽的伤口,打得他时满地打滚,哪还有半分人样。
叶霜狠狠打了人,才用马鞭指着马厩管事:“你们怎么养的马,一帮废物,今天差点没把我摔死。”
梨木头偷偷抬头,才看到叶霜身上头上还滚着枯草,脸上一道很淡的擦伤,应该是不会骑马,马撂蹄子把她给摔了。
叶霜有温顺的马不骑,非要骑圣上赏世子的那匹有脾气名叫追风的马,不摔她摔谁。
马厩里的下人都知道,但谁也不敢说是大小姐的错,只能低头认。
包括马厩管事,挨了打,也只能低着头站在发怒的大小姐面前。
跟着叶霜的护卫和丫鬟此时才刚追上叶霜,一起追来的还有唯唯诺诺的侯府庶女叶巧巧,叶二小姐。
叶霜冷哼了一声,明艳的一张脸上都是趾高气扬:“追风是谁养的?这马是圣上赏给兄长的,比你们金贵,我不能把它怎么样。”
叶霜眼睛一眯,颐指气使十足:“但料理了办事不利的你们,却是没问题,追风平日里是谁养护的?!”
马厩管事在一旁吓的直哆嗦,御赐的马宝贝,平日里都是他亲自养护的,碰都不让那些老马夫碰一下。
好处自也是得了一箩筐,没想到今天出事了。
马厩管事心思一转,他也不是个傻的,他是这里的管事,他说马是谁养的就是谁养的。
于是王管事上前一步,抓着梨木头:“回禀大小姐,平日里追风都是我养的,但是昨个我拉肚子不舒服,马就交给他养了。一定是他给马错喂了什么,才让大小姐摔倒了,我这就把他交给大小姐,任凭您处置。”
梨木头立马辩驳:“不是,不是我养的,我只是个清理马粪的,还没有资格养马。”
下一秒,叶霜的护卫就上前给了他两个嘴巴:“还敢狡辩!”
随后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梨木头本就少年身板,平时缺少营养,极瘦的身子骨,都没有二两肉。
不过被踹了几脚,就吐了血。
几个老马夫一看事情不好,再打下去怕是要打死,立马有人退着走,冒着被叶霜发现的风险,偷偷溜出去报信了。
梨大得到消息,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慌的六神无主,甚至起身一瘸一拐的就准备朝马厩过去:“木头还小,犯了什么错,请主子打死我这个当爹的,绕了他才是。”
梨大一脑门的冷汗,还眼红落了泪,儿子平日里虽然是咋呼了些,可也是个乖孩子。
要打死了他,跟要了他的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来报信的老马夫拉着他:“你怎么老糊涂了,你过去有什么用,让大小姐再把你打一顿?”
“那,那怎么办?”
“找世子爷啊。”
“我哪有这个脸。”
“你没有,有人有啊,耳边风你也不想想?你那女儿好歹是世子爷唯一的通房,就算在讨不得世子爷喜欢,到底是枕边人,你想想,是不是。”
老马夫提点完,就急匆匆走了,也不敢多呆。
梨大就一瘸一拐去找梨软软,好不容易到了东院,气还没喘匀。
就被当值的大丫鬟芍药捏着鼻子骂了:“哪来的老东西,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东院也是你能靠近的?”
说着,芍药就拿起墙角的扫帚,像是驱赶一条脏兮兮野狗一样驱赶梨大。
那扫帚都扫到梨大脸上了,呼呼两下。
梨大还赔着笑脸:“劳烦姑娘通传一声,我找世子爷的通房丫鬟梨软软。”
芍药停下手中挥弄的扫把,她趾高气扬的看着梨大:“你找她什么事?”
梨大一脑门的汗,却还是陪着笑脸:“急,急事,劳烦姑娘,给您磕头了。”
梨木头那边还不知道情况,生死不知的,梨大是真的焦心,心急如焚,不比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好受多少。
偏偏芍药看他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头,看的好笑,笑起来心底又滋生出扭曲的快感:“那你给我磕十个头,我就帮你通传。”
“诶,诶,好。”
梨大闻言就结结实实的磕起头来,他一个下等奴仆,早就在打压中没了骨气和尊严,现在满心只想救孩子,顾不得别的了。
围过来看戏的小丫鬟也跟着捂嘴偷笑。
海棠听见动静,跟小丫鬟了解了一下情况,皱眉,随后赶紧上前,搀扶起梨大,又有礼的退后,温声道:“别磕了,世子爷已经打发她回去了。你真有急事,快回去找她吧。”
“我来怎么没看见她。”
“她就刚回去,可能走的不是一条道,既有急事,你快回去看看吧。”
“诶,诶诶好。”
梨大一听,连连点头,顾不得别的就往回一瘸一拐的赶。
海棠看着老人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
芍药依靠着门嗑瓜子,见海棠转身,她呸了两口瓜子皮,讥讽:“一个通房丫鬟算什么东西,你就上赶着当主子一样讨好了,仔细别瞎了眼。”
海棠皱眉:“你何苦戏弄他,他真有急事,你抬抬手,少招人记恨才是。”
这时有人喊海棠:“海棠姐姐,老夫人找你过去问话。”
“来了。”
海棠跟着老夫人那边的丫鬟走了。
梨大回去抓着梨软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梨木头出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倒没提自己去了东院不受待见的事。
梨大又劝梨软软找世子,说如今只有世子爷能拦住叶霜。
叶霜是早产的,生下来小小一个,死几死才保下来,侯夫人和侯爷疼爱极了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儿。
可下人们都是知道的,叶霜是被惯坏了,就表面在侯爷夫人老夫人世子面前乖巧,私下脾气极差,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出气,最是目中无人。
梨软软得知弟弟出事,也心慌的不行,立马就说:“我去找世子爷,爹你先去马厩那边看看情况。”
她一路跑过去东院,其实心里也没底能不能请动世子。
只求得世子爷一句话,保下弟弟一条小命。
她一头朝东院里进,要去找世子,她并不知道世子出去了,以为世子在书房议事。
“站住!”
芍药不知道从哪拦住她,按着她的肩膀,狠狠把她朝后一推。
梨软软没有防备,又一路跑的腿软,被推地摔在地上,手掌顿时擦伤了。
“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东院也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不用通传?这就是你的规矩?”
梨软软从地上站起身:“芍药姐姐,我急事找世子爷,劳烦帮我通传一声。”
“什么急事?”
“我弟弟得罪了大小姐,我想求世子爷帮我说句话,只求留得我弟弟一条命在。”
梨软软满眼通红,面上一片着急之色的抓着芍药的袖子。
却被甩开,芍药看梨软软着急的样子,眸光一动,却满肚子坏水地说:“可世子爷吩咐了,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见客,我怎么帮你通传?诶了世子爷责骂,被处罚了算谁的?”
“求求芍药姐姐,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都给芍药姐姐。”
“银子呢?”
“出门急,事后一定补给您。”
芍药的满肚子坏水的又转了转眸,才说:“行吧,那我帮你问问。”
芍药假装去书房通传了一下,世子根本就不在,她自己都觉得这演戏作假有意思,捂着嘴笑了好一会。
然后垮着一张脸出去,训斥梨软软:“这种小事也来找世子,你也是活腻了,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鬟!世子很生气,不想你也死的话,赶紧滚。”
芍药连推带打的把梨软软赶出东院,梨软软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下台阶。
芍药又泼了她一盆冷水:“快滚,世子爷不待见你。”
梨软软来求世子,没有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想到世子前不久与她的好,可见都是假的。
世子爷那样的尊贵的人,又怎么是会她可以肖想的,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妄念。
梨软软一身湿漉漉狼狈的模样,忍着泪爬起来,转身跑向马厩。
梨软软远远跑过去,就看到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爹和弟弟。
叶霜似乎是累了,有人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她此时就坐在椅子上品着一杯茶。
梨大正在苦苦哀求:“大小姐,打死老奴吧,木头还小,饶他一条命。求求您了,就当是积德了,求求您了。”
梨大的额头都磕破了,头发散乱,而梨木头一边吐血一边说:“爹,你走开,不关你的事,走开!”
梨木头像是恨极了的看着叶霜,把梨大往一边推,不想让爹护在他身上。
而一旁的护卫还在挥鞭子。
叶霜姿态散漫的靠在椅子上,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杯中的茶,闻言直接把滚烫的茶盏摔在梨木头身上,眸色骤然变得阴狠:“那就一起打死好了,省得你们争来争去。”
梨软软扑过去,一把抓住护卫挥过来的鞭子,她死死抓着鞭子,不让这鞭子再打,就算掌心已经火辣辣疼痛也顾不上了。
梨软软跪在叶霜面前,言辞恳求,恨不得字字泣血的申冤:“大小姐,追风是圣上御赐之物,何等金贵。我弟弟一个下等奴仆,就算管事拉肚子,轮到谁来饲养也轮不到他。这其中,定是有冤屈,求大小姐明查,别被有心人利用才是。”
梨软软一番话说得坚韧也卑微,她甚至俯身,给叶霜磕了一个头:“请大小姐明查。”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梨木头是我弟弟。”
“呦,你们一家齐了没有?”
叶霜嘲笑。
梨软软浑身一僵,随后点了点头:“齐了。”
“那就一起打死好了。”
叶霜云淡风轻的嘲笑:“真相是什么重要吗?打死你们不过是跟碾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本小姐心情不好,你们都得死!”
叶霜眸色一冷,她站起身,一把从护卫手中抢过鞭子,就狠狠打在梨软软身上。
梨软软护着爹和弟弟,她不甘又愤恨的看向叶霜,又低下头,这是一个奴隶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的社会。
他们这样的下等奴仆,也不过是主子不开心,就可以打死的存在。
梨软软恨叶霜,更恨这个时代,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她还不想死,她该怎么做,才不会死,她该怎么做?
蝼蚁的命也是命!
就在梨软软剧痛中还妄图自救的时候。
鞭子却停了。
是二小姐叶巧巧按住了叶霜的手,她劝道:“姐姐,不能打,这丫鬟是大哥哥新收的通房,打死她便是得罪大哥哥了。”
叶霜盯着梨软软看了一会,随后眸色一狠:“一个通房我怎么不能打了?只要是丫鬟我就能打,我偏要打!哼!”
叶霜鞭子专往梨软软脸上打,不是梨软软偏头躲的快,又抬手挡,一定破相了。
叶巧巧没敢再为梨软软说话,也着急的抠着手指。
她知道,越说叶霜越来劲,反而是不说,叶霜心里自有分寸。
这个府里,谁也得罪不起世子,那可是太子伴读,下一朝的天子近臣。
要知道侯爷是没有实权的,但世子不一样,还没官位,却已经为太子做了不少实事了。
来日定是位极人臣。
叶霜到底是怕世子的,打了一会,就丢下染血的鞭子:“打的手都疼了,真烦。”
叶霜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护卫捡起鞭子,叶巧巧立马摆足了二小姐的架势:“还不跟着大小姐,要是出什么事,你们承担的起吗?”
护卫也不敢得罪世子,闻言立马会意,跟着叶霜的丫鬟和护卫都赶紧离开了。
叶巧巧赶紧蹲下,扶起梨软软:“还好吗?”
随后她吩咐一旁的老马夫:“还傻站着干什么,把人送回去。”
随后叶巧巧恶狠狠瞪了一眼管事。
管事心虚的陪了个笑。
却等叶巧巧扶着梨软软走远时,对着地上呸了一下:“什么东西,到这摆主子架势了。”
府里谁不知道,侯夫人不喜至极妾室张姨娘,而叶巧巧就是张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一个不受侯爷夫人待见的庶女,地位极低。
梨软软怕弄脏叶巧巧的衣服,很快就规矩地退开了,她面色惨白的朝叶巧巧行了一礼:“二小姐的大恩,我永记于心,来日有用得到的地方,二小姐尽管开口。”
见她已经面色苍白,额头和碎发都被冷汗打湿,脆弱成这样了还要跪拜。
叶巧巧赶紧上前搀扶住她:“不用不用,好了,快去看看你爹爹和弟弟吧。”
目送梨软软离开,叶巧巧的丫鬟上前,感叹:“也就是小姐心善,不然他们今天都没命了。只是她既然是世子爷的通房,怎么不一早说了,还要小姐你来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
小丫鬟面露担忧。
叶巧巧却摇头:“她哪敢说,只怕她在大哥哥那处境也不好,要是真的得宠,就不会还穿戴的这样寒酸了。”
“那传言是真的?世子爷厌恶她?”
叶巧巧轻轻摇头:“不知道,走吧,回去晚了娘要担心了。”
小丫鬟跟上叶巧巧,又轻声八卦:“不过,那个梨软软,倒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难怪有胆子去爬世子爷的床。所以她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得宠还得了厌?”
“嘘,大哥哥也是我们能议论的?闭嘴。”
........
马车停在侯府门外,顾元青出声挽留:“晚上醉仙楼请了花魁娘子弹曲儿,咱们一道去吃酒听曲吧?”
叶云初没理,下了马车。
顾元青用折扇撩开帘子,又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回去又没事,府里的厨子给你做什么好吃的,醉仙楼都不去。”
“你自己去。”
叶云初离开。
顾元青冲他背影喊:“都传你金屋藏娇了,是不是真的?什么美人迷得我们世子爷晕头转向?你什么时候说与我听听?就走了?真没趣。”
顾元青见叶云初人影都不见了,撇撇嘴,放下帘子。
叶云初刚进侯府,暗八就从屋顶上跳下来。
差点砸到叶云初,被他身后跟着的暗七伸手拍了一下脑袋。
叶云初倒没计较,只睨着他:“何事?”
慌慌张张的。
暗八扭捏了一会,才要凑到叶云初耳边小声汇报。
被暗七敲了两记闷雷,才没凑近,规矩站着小声说:“大小姐把您的通房丫鬟打了。”
暗七本来还要揍暗八,闻言默默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两个人都偷偷去看叶云初的脸色。
然后见叶云初皱眉,两个人顿时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赶紧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就听叶云初冷冷一句:“多嘴。”
暗八闭紧了嘴巴,不敢吭声。
叶云初脚步不停的朝前走。
暗七凑过去,用胳膊怼了怼暗八,眼神里明显是嘲笑暗八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暗八头低的更低了,果然主子心思是不好揣测的。
跟到了东院,暗七暗八正准备上房顶隐匿起来。
突然叶云初转身,弄的暗七暗八停下身形,同时看向叶云初,显得有些呆呆的。
叶云初伸手指着暗七,暗七立马眼睛一亮,就等叶云初吩咐他办事。
要知道自从暗一负伤养病以后,他们几个还没个头头呢。
这个时候谁要是得了世子爷青睐,那谁就能取而代之,这可是晋升的好机会。
却见叶云初的手指划到了暗八那:“这几天,你跟着我。”
暗八挺直了腰板,那叫一个喜气洋洋,说话都有劲了:“是!”
等叶云初走了,暗八挺直腰板晃了晃,谁说他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暗七懂个屁。
叶云初回去,隔了一会喊:“海棠。”
海棠立马规矩的过来,先是给他奉了茶,又有礼的退开。
叶云初开口:“把她叫来。”
世子爷没说叫谁,但海棠已经心里有数,低头躬身:“是。”
下等奴仆房。
梨木头伤的最重,梨大已经去请大夫了。
梨软软正小心为弟弟处理伤口上的灰尘和脏污,一边处理触目惊心的鞭伤一边偷偷掉眼泪。
弟弟又犯了什么错,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
正在她忙碌的脏兮兮的时候,海棠的声音:“梨软软。”
梨软软手都一抖,随后她把染血的毛巾浸泡在水盆里,起身出来。
海棠看她这副模样皱眉,一时也犹豫不决,最后只说:“世子爷找你,换一件衣服过去吧。”
倒是没让她去洗洗,一来她也有伤,二来天气冷。
最后最最重要的是,海棠觉得世子并不讨厌梨软软这个通房,那到底是房里人,多少怜爱几分。
梨软软有些惊愕,像是没有想到世子爷还会叫她过去,随后很快她又抠手指:“可是我弟弟伤的很重。”
她回头,眼睛就红了,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海棠就朝她身后燃着油灯的小屋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油灯的光太弱了,还没有海棠手里这盏灯笼光亮。
海棠看着梨软软,随后温和却不容商量:“世子爷要见你。”
梨软软咬唇,最后点头:“知道了,我这就梳妆过去。”
海棠点点头,去到一旁等了。
梨软软关上门,她匆忙换了一件新衣,伸手摸了摸昏迷不醒弟弟的额头,还好,没有起烧。
梨软软打开门,刚好遇见赶回来的梨大,手里提着大夫开的药。天黑了,侯府不是谁都能进的,下等奴仆也没地位,大夫是不可能请进来的,只能先拿了药。
就这还是急着回来,不然一会梨大都进不来侯府了。
梨软软面色凝重,梨大看到海棠就什么都懂了,催促梨软软快去,别惹世子爷不快。
梨软软就跟着海棠走了,一路上分外的沉默。
灯笼照亮夜路,又走过明亮的回廊,拐了又拐,到了灯火明亮的东院。
海棠没进去,跟梨软软说:“进去吧。”
梨软软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但就是挺局促的。
她走进去,先是行了个礼:“见过世子爷。”
世子正在用饭,小厨房烧的菜都很香,摆的精致好看。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世子坐在餐桌前,梨软软想他该是个很讲规矩的人,讲究食不言,只吃饭,没说话。
没搭理她。
梨软软傻站了一会,就凑到了世子身边,站在他身后,等他的吩咐。
梨软软看别人都是这样伺候人的。
就算是通房丫鬟,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只是比别的丫鬟更全面了一点。
梨软软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她挨了打,身上好疼,希望世子今夜不需要她伺候。
随后梨软软觉得自己也多想了,世子也看不上她。
那世子叫她来干什么呢?下午又那样无情,晚上又喊她来。
难道世子还有两副面孔?
梨软软胡想八想,又焦心起弟弟的伤势。
却闻着这很香的饭菜,她没吃晚饭,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还很响。
梨软软脸都红了,用手捂着肚子,用余光偷瞄世子。
却见世子面不改色,淡定的吃了一口青菜。
梨软软怕吵到世子,就偷偷往旁边站了一点,再往旁边站一点。
只要离得足够远,肚子再饿的叫,世子就听不到了。
叶云初余光看见那个笨丫鬟像个螃蟹一样越挪越远,不由得气笑了。
他把碗一放:“上哪去,挂墙上去?”
梨软软顿时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一样,浑身都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都红了。
她干嘛要挂墙上,给她一根绳子,她吊墙上就好了。
叶云初好气又好笑:“过来!”
梨软软低头,小步挪动到他面前。
“坐下。”
坐下?
梨软软紧张的抠了抠手指,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叶云初腿上,她都不敢压他。
叶云初觉得一口气噎在嗓子里,用手撑了一下额头:“我叫你坐我腿上了,跟谁学的?”
梨软软猛地站起身,无措的看着叶云初,脸红眼睛也红,快哭了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
他什么都没做她就要哭了,要是.......
叶云初感觉一股无名火,又看她窝囊的样子,怕她等会一屁股坐地上了,才训斥:“坐椅子上。”
怕她听不懂一样,拽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这不是有一张椅子吗?没有你坐的?”
好,好凶........
他果然有两副面孔。
梨软软不敢再惹他生气,坐在了椅子上,老实规矩。
叶云初夹起一筷子菜,但是气氛全都被气走了。
把筷子一摔,命令她:“自己吃。”
梨软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叶云初没脾气了:“不是饿了吗,我饱了,你吃吧。”
梨软软眼睛都亮了。
真,真的吗?
还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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