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少珩容子兮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孽徒他真香了萧少珩容子兮全文》,由网络作家“陌闻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君上,里面请……”监狱的过道是漆黑的,犄角旮旯处布满了蜘蛛网。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可言,只能看到一张张模糊而痛苦的人脸。他们大喊着自己想出去的奢望,诉说着自己的冤枉与委屈——更有甚者,在看到萧少珩的时候,就在数落和怒骂他。萧少珩哈哈大笑,安然受之。整个苍渊大陆上,估计是找不到比他还要更加不要脸的存在了。他说二,便无人敢自称第一。空气中蔓延着血和屎尿混合的刺激性气体,臭极了。但那些囚犯显然已经习惯,甚至还有的,就躺在屎尿堆里等死。萧少珩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不过一想起关在里面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人,他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他现在要去找他的好师尊。那个毁灭了他一辈子仙途的男人。萧少珩走到了监狱的最深处,那里有不明显的光洒下来,是整个监狱里唯一的...
《重生后,孽徒他真香了萧少珩容子兮全文》精彩片段
“君上,里面请……”
监狱的过道是漆黑的,犄角旮旯处布满了蜘蛛网。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可言,只能看到一张张模糊而痛苦的人脸。
他们大喊着自己想出去的奢望,诉说着自己的冤枉与委屈——更有甚者,在看到萧少珩的时候,就在数落和怒骂他。
萧少珩哈哈大笑,安然受之。整个苍渊大陆上,估计是找不到比他还要更加不要脸的存在了。
他说二,便无人敢自称第一。
空气中蔓延着血和屎尿混合的刺激性气体,臭极了。但那些囚犯显然已经习惯,甚至还有的,就躺在屎尿堆里等死。
萧少珩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不过一想起关在里面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人,他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他现在要去找他的好师尊。
那个毁灭了他一辈子仙途的男人。
萧少珩走到了监狱的最深处,那里有不明显的光洒下来,是整个监狱里唯一的光源。因此在附近的囚犯都对那地方瞪圆了眼睛,试图碰一碰。
对于他们来说,光就是自由。有光的地方,尽管只是业火蔓延的炼狱,他们也甘之如饴。
那是一个小隔间,靠近了还能听到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的破空声。萧少珩心情大好地上前,嘲讽般地看向了那被关在笼子里的男人。
男人双手被捆在一起,用一条绳索束缚,高高吊起。他的浑身都是脏污的血,足尖只能堪堪触到地面。
他看起来颇为狼狈,碎发都跑到了他的口中,他也无心吐出来。本就极为惨白的脸上更被红到可以说是刺目的血液点缀,仿佛茫茫雪地中的一点梅花。
他正在受刑。一个男人拿着足有三指那么粗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往男人的身上甩。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快成烂布了。
萧少珩抬手,示意那人暂停。
他几步上前,攫住了男人脆弱得仿佛一捏就可以断裂的下颚。他的眸中闪烁着狂热的光,恨不得将男人给尽数吞噬。
“怎么样?容子兮?感受到我当年的耻辱和痛苦了吗?”他邪笑着说。
名为容子兮的男人痛苦地掀起眼帘,浑身颤抖,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嘴唇紧抿,显得楚楚可怜极了。
若不是萧少珩知道容子兮对自己干了什么,那他见到这样的场景,指不定真的会心软。
可惜了,这个摆出楚楚可怜模样的人,是容子兮。这个他恨了一辈子的人。
“容子兮,你说话啊容子兮?你不是很喜欢骂我的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嗯?”他大拇指强硬地撬开了容子兮的口,将那截红舌给拉了出来。
萧少珩半边眉挑起,声音逐渐变得冷然,他面上已有怒色,原先的好心情也全然消失不见:“还是不说?”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的舌头也一起跟你的指甲一样,全部拔了。”他威胁着容子兮,说着,指腹开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舌苔。
容子兮虎躯一震,挣扎了起来。他口中发出了乱七八糟的呜咽,萧少珩这才满意地放开。
他拍了一下容子兮肥厚的臀,眸底闪过戏谑的光:“早点服从不就好了?嗯?我的好师尊?”
容子兮听不得他喊自己师尊,眸中的委屈转变为了怒火。他面色铁青,咬咬牙,吐出了几个字。
“你滚,我没你这个孽徒。”
闻言,萧少珩面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委屈的颜色,他撇了撇嘴,模仿着小时候对着这个男人撒娇时的语气,甜腻腻地道:“师尊,珩儿才不是什么孽徒。”
容子兮面上的色彩变得越来越丰富,萧少珩咧嘴一笑。他其实是标准的大男孩长相,应该很有亲和力才是,但这一笑,比起亲切,容子兮更多的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仿佛厉鬼索命。
他双目圆睁,浑身颤抖得更为厉害。门外的护卫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于是悄咪咪地离开了。
萧少珩在容子兮眼里,只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转而凑到了容子兮的耳畔,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师尊,你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莫不是……在勾引本尊。”
容子兮的身形一顿,随后又是猛烈的挣扎。他在害怕,害怕萧少珩真的会在这个鬼地方强行要了他。
外面可都是饥渴了许久的囚犯啊……
萧少珩这个人向来百无禁忌,根本没那么多顾虑。只是觉得心烦了,就来一炮。要是不行,就再来一炮。
外头的囚犯依旧在大喊大叫,恰好盖过了里头的动静。外头不知何时下了雨,雷电打在屋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不久,倾盆大雨便将至。将干燥的土地尽数灌溉。久违的甘霖降临大地,人们欢呼着,雀跃着。
容子兮倒在了地上。他早已筋疲力尽。
萧少珩的精力过剩,这是不争的事实。要不是现在因为犯错而被关在了监牢里,容子兮相信这家伙根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在雨声中,容子兮隐隐约约听到了别的声音。
不是雷声,也不是风声。他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仔细听,这才能勉强听出来。
那是脚步声。很大,地面甚至都在隐隐约约的震动。他还能听到有人在喊口号。
具体在喊什么,他听不清了。他现在没有灵力,只能勉勉强强听出几个模糊的字。
“踏伐……!”
“和平……!”
尽管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稍微组合一下,容子兮也已经明白了那些人来这里的目的。
踏伐萧少珩,把和平还给修真界。
难怪刚才那名护卫来叫萧少珩的时候,神情如此怪异。容子兮还以为是他看到了君上与自己交媾的场面,一时半会接受无能呢。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也在慢慢地逼近。听动静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山麓了。萧少珩现在应该在忙着该怎么应对这群来势汹汹的修士吧。
容子兮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厌恶萧少珩,也厌恶无能为力的自己。他想过要逃出去,但萧少珩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一方面,他却又不希望萧少珩死。至少不是死在别人手上。
人总是矛盾的。就连一代宗师容子兮也是一样。
“踏伐萧少珩,把和平还给修真界!”
“踏伐萧少珩,把和平还给修真界!”
浩浩荡荡的人群逐渐爬了上来,他们冒着大雨,萧少珩就在上面看着。
看着底下攒动的无数人头,他心中只有鄙夷和好笑。就好像一群鲁莽的蝼蚁想去挑战一个巨人。
不自量力。
他不屑地冷笑。
他很想质问容子兮,当年你就是为了这一群废物而抛弃我的?我的存在比不上这一群有头无脑的蝼蚁?
“容子兮,我要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对的,谁才是错的!”
他心中阴翳丛生,自然而然地也看这一群慢吞吞的蝼蚁更加不顺眼。他干脆跳了下去,直接正面和他们迎战。
结果显而易见。萧少珩到底还是魔修,一群金丹期不到的修士就如此不自量力地想挑战他,实力悬殊过大,他们一群修士,居然还不够他一个人杀。
萧少珩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极其不屑地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一堆尸体,冷然道:“你们没了容子兮,还当真跟个废物一样。”
听他提起容子兮,立刻有人怒喝反驳他:“你还好意思提容仙尊!还不都是你将他掳走的!”
萧少珩哈哈大笑道:“是啊,是我把他掳走的没错。可那又怎样?!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废人,本尊要杀他要剐他还轮得到你们来置喙!”
还没等人反驳,天上便猛然划过一道白雷。萧少珩一愣,立即有人欣喜若狂道:“这是天劫!老天爷也来惩罚萧少珩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欢呼与喜悦之中。萧少珩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书上说,罪大恶极之人,自会遭到天道的惩罚。
他对自己的死期早就有所预料,因此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震惊的情绪。
“萧少珩!”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得不行的声音。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大雨中跑来,身上还带了点点斑驳的血污。
立马有人认出了他:“容……容仙尊?!”
容子兮怎么出来的?
他分明用缚仙索把他整个人都锁在了监狱里面。
萧少珩蹙了蹙眉:“你出来干什么?还想陪本尊一起死不成?”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到容子兮的回应,原先酝酿了良久的白雷就落下了。萧少珩阖目,静待着死亡的到来。
忽然,他感受到怀里多了一点温度。
他猝然睁开双眸,只见容子兮的脑袋正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没有人敢相信,高傲如容子兮,居然会甘愿和他这个暴君一起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到了一句极其虚弱沙哑的声音。
“对不起……是师尊……没有教好你……”
“到了……黄泉路,记得……等等师尊。”
“容子兮!!!”萧少珩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当即鼻尖一酸。只是,他这一声喊出去,便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他也听不到那个他想要的人回应他了。
白雷劈下,二人当场灰飞烟灭。
几名修士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极为荒唐。
这一段荒唐的往事,后来也被记录在了书籍上,留给后世的人看,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如此搞笑的事。
至于容子兮?
当他主动和萧少珩一起赴死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把他当成是那个曾经高洁的仙尊了。
不知廉耻,禁/脔,离不了男人。
这些肮脏污浊的词代替了原先的“高洁”,“清冷”,“不食人间烟火”,成为了提到容子兮时必提的词汇。
他和暴君混在一起,那本就不应该是高洁的。他可以是脏的,臭的,恶心的,邪恶的,但偏不能是干净的。
若他黄泉下有知,该会对这个人间有多么失望啊。
疼,好疼。
真的好疼。
原来被烈火焚烧就是这样的感觉。
萧少珩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包裹在了烈焰之中一般,灵魂乃至躯壳都在痛。
好痛,好热。
他额前落了不少汗珠,萧少珩想,如果这些汗珠全部汇聚到一起的话,说不定就能扑灭这场大火了。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
迎面而来的,不是暗沉的地府,也不是大火遍地的炼狱,更不是圣光普照的天堂。
这里很黑,黑得萧少珩甚至感觉到了些许熟悉。他的身体依旧感觉到几乎要灼烧自己肌肤的疼,那并不是幻觉。
正在思忖的时候,他再次结实地挨了一鞭,疼得他呲牙咧嘴,发出了痛呼。
他下意识地骂道:“他妈的什么狗屁东西敢打你爷爷我??”
话音未落,便又挨了一记。他听到有声音从子的面前传来:“妈的你又是什么东西敢骂老子?”
说完,便又重重打了一鞭。
这声音,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萧少珩的思路有些混乱。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赶忙压下心中困惑与慌乱,开始审视起了四周的环境。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熟悉。
除了熟悉,还是只有熟悉。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忽然,那人的动作停了。与此同时,地牢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一听到这脚步声,萧少珩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出了这人到底是谁。
从前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人是在自己的床上度过的。又有多少个夜晚,他在自己的身下婉转吟哦。
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深深将这人的容貌刻入了心底。就算想忘,他也忘不掉。
容!子!兮!
萧少珩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他在碧玉仙宗的地牢里,而容子兮现在要过来探监!
这是一段他绝对不会想要忆起的回忆。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牢,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因为一个污蔑,而容子兮这家伙他妈的居然信了!!
一个月的时间,容子兮每隔两天都会下来看他,随后会冷着脸问他:“你可知错。”
每次的每次,萧少珩都只有一个回答。
“我根本没错!”
而在这时候,容子兮通常会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看他,失望地摇摇头,就走了。
一句话都没留下来,也不曾调查过这件事,只是一味地说他是坏的,什么都是他的错。
要不是因为有小师妹给他求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出去。
“你可知错。”
容子兮冷冰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什么都不关心的语气,又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
容子兮,你现在再装吧。现在你肯定不会知道,以后的你不过只是我的脔宠,我的玩物!
“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迷?”
容子兮看出了他在想东西,不过他并没有窥探他人在想什么的癖好,于是只是提醒了他一句。
萧少珩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显得如此阴冷,道:“我何错之有?”
容子兮不满意地蹙起了眉:“你还不认错?”
一听到他这个好像真的全部都是他的错的语气,萧少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要认错?这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传入了整个地牢,再以回声的形式传回他自己的耳畔。
容子兮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难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师尊,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罚我?”萧少珩见容子兮居然真的有些动摇了,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家伙原来这么容易心软的吗?
他露出了更加委屈的神情,配上那通红的眼眶,仿佛真的要落泪似的:“师尊,我真的没做……”
“……”容子兮僵住了。虽然在外人看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但对于和他相处了好多年的萧少珩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他早就对容子兮里里外外都了如指掌,这点小动作实在难不倒他。
“……算了,你出来吧。”容子兮实在是耐不住了,有几分赧然。要是萧少珩仔细看的话,其实还能注意到容子兮耳根的一点薄红。
只是他现在沉浸在不用受苦了的欢喜之中,又怎么会意识到容子兮现在其实在害羞。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地牢。
碧玉仙宗乃是整个苍渊大陆最强的宗门,人才辈出,尽管选弟子的条件相当苛刻,却并不妨碍每年有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
碧玉仙宗对弟子要求极其严苛,其中便包括了品行。因此在地牢很少会有弟子,而进过地牢的弟子,就相当于背了个大污点在身上了。
这也是后来萧少珩思想会彻底扭曲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出了地牢的大门,阳光刺目,几乎要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给灼烧殆尽。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容子兮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疑惑地顺着容子兮的眼神朝自己身上看去,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都是脏乱的。
容子兮一直以来都对弟子的衣着有着奇妙的要求,难怪在看到他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师尊,我这就去换衣服。”
容子兮沉默了一会儿,在萧少珩打算离开这里的前一秒,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先跟我来。”
萧少珩不明所以,只好乖巧地跟着容子兮去了他的居室。
难不成是想在这里罚我?
还是说想告诉我以后不要随便干坏事?还是让我告诉他到底是谁做的事情?
萧少珩一路猜测,直到容子兮回到了他的居所,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瓶。
“?”萧少珩歪了歪头,有些不敢置信。容子兮难道是转性了?居然会开始注意他身上的伤了?
容子兮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别过了头,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他:“这个药瓶你拿去。你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要用药外敷。”
接下来容子兮和他说了这个药要怎么用,但他其实都没怎么认真听。他还是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等回过神的时候,萧少珩已经自己回到了弟子居了。
其实就算是真的回到了弟子居,他还是觉得自己重生的这件事显得很荒唐。怎么可能呢?这种好事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偏偏,他又是真的重生了。先前挨的那几鞭,仿佛就在提醒他一般。
瞧,你会痛,会哭,会觉得撕心裂肺。这不是假的,也不是梦,更加不是幻境。
他真的重生了。
而现在的他,有权利改变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他要重新走上修仙的路,重新当上那他肖想了很久的宗师。
从今往后,一代暴君萧少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代宗师萧少珩。
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法抑制地觉得兴奋。但转念一想,他前世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堕魔的?又是为什么会变成那心态扭曲的暴君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重生就能改变的。他当初为什么会堕魔,别人不知道,那他还能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容子兮亲手刨去了他的灵根,随后将他推入了魔渊之中啊!
容子兮,又他妈的是容子兮。
萧少珩气得牙痒痒,他恨不得将容子兮杀了又剐,将他的骨头全部掰断,将他一切的骄傲都毁灭。
你不是很喜欢站直腰板用鼻子看我吗?那我就把你的脊椎折断!看你还敢不敢用鄙视的眼神来看我,看你还敢不敢再说我是个孽徒!
不,还不解气。只是简单的折磨,根本不够!
他要在全天下人面前宣告容子兮就是他的禁脔,他的炉鼎。他还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把这个高傲的仙尊上了!
光是想想,他便觉得浑身热血翻涌。
当然,也只能想想了。
现在的他相当脆弱,根本就做不到他所想的那一切。如果要复仇,那他第一个首先要做而且必须要做的事,便是跟着容子兮好好修炼。
妈的,老子要复仇还要跟在他的手底下修炼。
萧少珩觉得委屈。委屈极了。
然而他也只能这么做,除非他现在就叛出师门自立门户。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别想了。
碧玉仙宗对叛出了师门的弟子简直可以说是冷血无情。他们不会留着这个弟子在外头逍遥法外,而是会直接就在当场清理门户。
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也不例外。
在上来碧玉仙宗的时候,就能看到山壁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写的就是之前想判出师门的弟子的名字。
那些弟子现在不是被关在地牢里,就是已经被清理门户了。宗主试图引以为戒,告诉弟子不得随意叛逃。
而这个方法,显然很有用。近百年来几乎就不再有弟子叛逃。
除非萧少珩有那个本事,偷偷溜出去而不被发现。基本上要是被抓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望着窗外摇曳的风铃,萧少珩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只能在容子兮的手底下讨生活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拜入容子兮门下了,教导什么的都是容子兮来负责。也不是说不能换个师尊,但通常这种时候事情都会被夸大。
要是不想成为整个碧玉仙宗弟子与长老茶余饭后的谈资,除非是真的很讨厌现在自己的师尊,否则是不会轻易提出这种要求的。
萧少珩也不希望自己和容子兮闹翻,毕竟他老人家可是整个碧玉仙宗战斗力最强的存在。惹了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再次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吧,为了自己的复仇大业,再怎么不适应也只能先忍着了。
“哟?萧少珩你小子什么时候出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的一道少年清脆的声音将他给拉回了现实,萧少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正站在门口。
他脸上的笑显得有些痞气,看上去像个小混混似的。
“怎么,我出来了你不高兴?”萧少珩下意识地怼了一句。
面前的人,是他的师兄,南宫玄烨。
在重生之前,南宫玄烨其实早就死在了他的手底下。如今一见,他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已逝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还笑眯眯地跟自己这个凶手打招呼。说实话,尽管萧少珩每次杀人的时候都未曾眨眼,但在看到他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心虚。
南宫玄烨是死在容子兮怀中的。他当时是为了保护容子兮而死,然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死,其实并没有改变容子兮的命运。
一想到容子兮为他落泪的神情,萧少珩便立马有些嫉妒。
南宫玄烨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转而看向了他手中的药瓶,惊叹道:“这不是师尊的东西吗?他怎么会给你?”
萧少珩翻了个白眼:“他突然间良心发现了,就把我放出来了呗。”他摇了摇手中的药瓶,仿佛炫耀什么战利品似的,“这是师尊用来给我赔罪的东西。”
“哎,师尊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说就把你给关了进去。还好只是关了三天,要是真的关了一个月,我看你都估计不能完整地出来了。”
萧少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
的确没能完整地走出来。
重生之前的他就是因为性子倔,不肯服软,硬生生在监牢里面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当他出来的时候,背上全部都是血,还被打得皮开肉绽。
全部都是容子兮的杰作。
南宫玄烨望天,道:“不过我记得,师尊可不是那种容易听信谗言的人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你放进去了?调查都不调查一下的吗?”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对他的滤镜太重了。
萧少珩在心底默默否认了南宫玄烨,但表面上还是笑着的:“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没能弄清楚吧。”
还能有什么误会?前世他被关在地牢里的一个月,容子兮每天下来都是问他“可知错”,“你可有悔”。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曾过问过他现在还好不好,也不曾调查过这件事的始末!
他内心嘶吼着,让他说出反驳的话。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说,绝对不能说。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说。
只好接着装装表面上的样子,露出一副不在意自己伤口的表情,违心地道:“也许吧。师尊绝对不是这种人。”
南宫玄烨认同地点了点头。殊不知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弟已经在想这辈子要怎么折辱容子兮了。
现在左右也没事干,萧少珩左思右想,还好是决定先出去走走。说起来,都已经五六年了,他又不是什么记性特别好的类型,早就已经快忘了碧玉仙宗长什么样子了。
南宫玄烨约好了猪朋狗友一起下山玩玩,顺便问了一下萧少珩。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干,萧少珩便跟了过去。
在当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被关在监狱里,对于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而他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好奇心,跟了过去。
那些猪朋狗友大多数其实都不是真心的,而是看着南宫玄烨家里有钱而巴结他,因此对于萧少珩这个进过地牢的存在感到相当鄙夷。
不过,这毕竟还是南宫玄烨的要求,他们也无法说什么。要是一不小心,可能还会惹怒这个大少爷呢。
说闲话什么的,不可取不可取。
苍渊大陆地大物博,因此分割成了四界二域。分别为神界、魔界、妖界、修真界、鬼域,以及人间域。
而碧玉仙宗位于修真界最为繁荣的一个地带,因此山脚下就是一处城镇。虽然不大,但也算得上热闹。基本上弟子出游的时候都会选择来到最近的地方玩。
这里的老百姓显然也已经见多了他们这种衣冠楚楚长相出尘的修士,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甚至还和南宫玄烨表现得非常熟稔。
“哟小烨,是带朋友一起来玩了?”
南宫玄烨笑笑,露出了乖巧的模样。再怎么说,在外面还是要装一装样子的,不能让别人以为他们碧玉仙宗有的就是一群乱七八糟的闲人。
“是啊王伯,有空来你这里买东西!”
说完,便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沿途的风景算得上有几分秀丽。白墙黛瓦,行人颇多。在路边还有一条大河,分割了两边的街道。
这是一座依水而生的城市,名为鲛城。
这个名字的来源也非常简单。传闻在很多年以前,这里曾经是蛟龙的栖息地,最终在此处羽化飞仙,故得美名:“鲛城”。
但比起这个诗情画意的名字,鲛城的绰号才是更为人所熟知的,便是“水鬼城”。
顾名思义,此处水鬼泛滥。碧玉仙宗的弟子在接取门令的时候,也大多数是关于鲛城除水鬼的。
这里的水鬼是出了名的多,只因为附近的一座大湖与乱葬岗极为相近,久而久之,怨气催生,便诞生了水鬼无数。
水鬼再顺着大湖流到了过道的大河之中,四处害人。
但,这些长相丑陋的水鬼,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罢了。要是让容子兮那种等级的修士上来,甭说一下一个,一下一片都是不在话下的。
南宫玄烨走在前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贱兮兮地笑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他的几名小弟自然是好奇得很:“什么地方?我们去过吗?”
偏偏南宫玄烨这小子特喜爱卖关子,什么也不说,只是依旧维持着贱得有些欠打的笑,让萧少珩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们跟着我去就是了,叽叽歪歪的怎么问题这么多呢?”
几名小弟便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跟了上去,唯独萧少珩在后面不情不愿地跟着。按照前世他对南宫玄烨的理解,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赌坊,酒肆,茶坊,还是……
“哟,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的可真是会享受啊。说,是要我们这儿的头牌,还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老鸨吸了一口手中的水烟,随后展颜笑道:“如果女的不喜欢,我们这儿也有小馆儿,技术可好了。”
……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要是知道南宫玄烨这小子带他来的地方是个勾栏院,洁身自好如他,肯定不会跟着来的。
南宫玄烨微微一笑,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被胭脂烫出来的,还是被眼前的女子羞出来的。
萧少珩只是极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并不是很想靠近这一群精力过剩的淫·魔。
南宫玄烨踟蹰半晌,还是道:“我……想看戏。”
老鸨有一瞬间地失落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她那满是褶子的笑脸:“得,客官先去坐着等待演出吧!”
萧少珩站在最后面,所以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前面几个色迷心窍的狗腿子在听到南宫玄烨说只想看戏的时候露出了极其失望的神情。
“…………”
他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南宫玄烨拽了过去。
好吧,现在是来不及了。
勾栏院内,恰恰正是这种卖艺不卖身的,才会勾起过路人想玷污的欲·望。因此看戏的可不比那些纯粹过来嫖的少,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台上的伶人表演自然是极佳极好的,台下的看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但萧少珩现在只觉得无聊想睡。
在旁人眼中,这个伶人的表演算是极好的了。但在他的眼里,这还远远不如容子兮的表演。
是的。容子兮在他的面前唱过曲。
因为没唱过,所以戏腔显得有些勉强,身上繁琐的饰物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好好走路。但这都没关系,他不介意。
在这个时候,容子兮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只能乖乖遵守。
最后那场荒唐的表演是怎么落幕收场的?
哦,好像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翻身便将容子兮按在了地上,一夜荒唐。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容子兮,全天下最干净的容子兮,终于是被他从里到外地全部玷污了。
而他在痴笑的这一幕,恰好被坐在他旁边的南宫玄烨看见了。
难得见到萧少珩露出一个充满了温情的笑,与四周围猥琐的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忍不住道:“萧少珩,你——”
“嗯?”萧少珩回过神,转头去看他。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出神了。
但还没等到南宫玄烨的下一句话,变故陡生。
原本维持着场内光亮的烛火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人们惊慌不已,但门口处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根本出不去。
“嘻嘻嘻嘻嘻……”
尖锐而刺耳的笑声在寂静的空间徘徊。静默了一秒钟后,立刻爆发出了哀嚎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有鬼,有鬼!!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诸如此类的尖叫声,简直可以说是不绝于耳,凄厉无比。
少年们到底还是少年,根本没有多少丰富的阅历可言,见到这样的场面,难免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嘻嘻嘻嘻——你们哭起来的样子,好可爱哦~”
萧少珩总算是辨认了出来,那道娇滴滴的女声,不就是刚才那在唱曲的伶人吗?
他刚下意识地想掏出佩剑,往自己腰间一摸,却根本摸不到什么东西。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连金丹期都不到,还能有什么佩剑?
“嘻嘻嘻嘻,后悔了吧?”
忽然,眼前的场景一变。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萧少珩能明显地察觉到,有什么的东西改变了。
他试图调转灵力,得到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尽管他只是个筑基期根基都不稳的废物,但也不至于连点灵力都没有。
除非,有什么东西,吸走了他的灵力!
南宫玄烨已然害怕自责到了极致:“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就不会进到这个地方了,都是我的错……”
说到后面,他已经有些泪目和哭腔了:“我们应该没有办法活着出去了……呜呜呜。”
“……”萧少珩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只冷冷道:“你还是先闭嘴吧。”
南宫玄烨因为愧疚,居然还真的乖乖闭嘴了。只是身体的颤抖无法还是无法抑制,他害怕极了,也心虚极了。
台上娇俏的伶人娇滴滴地迈着猫步走到了萧少珩面前。他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为冷静的一个,让她对这个人起了浓厚的兴趣。
看样子,他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虽然修士有所谓的养颜丹这个东西,但看他身边那几个人,应该不会是一群经验老道的修士才对。
那,这个小屁孩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表现出超越同龄人的冷静?是见得多了?还是……
不。她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萧少珩身上的气息,很明显不是什么高阶修士。既然不是高阶修士,那怎么可能会对她这种鬼怪见怪不怪?
她微微一笑,脸上浓到足足有他一指宽的白粉则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而落。
“小郎君,为什么不怕姐姐呀~”她葱似的指节勾了勾萧少珩的下巴,尾音上挑,仿佛一个若有若无的小勾子。
萧少珩只觉得恶心,他后退了几步,微笑着回道:“姐姐生得花容月貌,靠近还来不及呢,怎会害怕?”
伶人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如果你在看到我真面目的时候,还会不会觉得姐姐漂亮?”
萧少珩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他已经竭力在忍耐自己内心翻涌的恶心感了,只是面上还能保持着非常勉强的笑,道:“姐姐就是姐姐,生得什么样都是姐姐。”
伶人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开始撕扯自己的皮。皮囊一点一点地剥落,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后,她奋力一扯——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只有仿佛布帛撕裂一般的声响。在貌美的皮囊底下,居然是一只丑到了极致的怪物。
这怪物生的人头,却长着蛇的身体,仿佛头是拼接上去的一般。尾巴纤细修长,在尾端还有一根微微上翘的毒刺。
她说话的时候,口中便会时不时地吐出一截蛇信。原先还因为伶人皮囊而痴恋他的男人现在只觉得恶心,与此同时,心中还有些许庆幸。
——还好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卖艺不卖身!
“怎么样?还觉得姐姐漂亮吗?”怪物凑到了萧少珩的面前,蛇信时不时打在他的脸上。
萧少珩的神情依旧是那么的泰然自若,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那怪物的眼睛看了回去:“姐姐生得好看啊!不管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违心。但那条蛇就是喜欢他说这样的话,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弟弟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甜~”她笑了过后,动作变得亲昵了起来,“要不然以后跟着姐姐吧?姐姐疼你~”
她……更贴切一些来说,其实应该是用“它”。
它的声音没了那伶人皮囊的装饰点缀而变得无比沙哑低沉,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就这样还自称是“姐姐”,着实是让萧少珩难以接受。
现在的南宫玄烨已经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说真话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少珩,眼神钦佩得仿佛在说:“你是个勇士啊!”
对上这样的目光,萧少珩哭笑不得。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他的确是为了博得这条怪物的信任而付出了自己的色相。
嗯,勇士,值得尊敬。
他在心底默默肯定了自己。
忽然,他面前那条丑陋不堪的蛇,变成了一个俊美到了极致的男子。男子的眼睛对着他的,清澈的眼底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样子。
萧少珩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离,就连南宫玄烨露出的震惊的神情也没注意到。
他现在,满目都是那个俊美的男子。
是容子兮。
萧少珩仿佛微醺过后的风流浪子,被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提起了下巴。小美人嘴唇微勾,吐气如兰。
“阿珩。”
依旧是那么清澈,依旧是那么空灵。但在此时,还多了丝丝媚意,听得人春心荡漾,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
萧少珩愣了一下。他最希望容子兮用这个称呼来喊他,再加上那仿佛动情了一般的嗓音,他不可抑制地沦陷了。
他被“容子兮”牵引着,仿佛一个没有灵魂与感情的破娃娃。而容子兮则放肆大胆地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耳语。
“阿珩,来吗?”
萧少珩觉得热血翻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眼眶通红,紧紧地盯着那在自己面前放肆的男人。
“……好。”
“容子兮”眼中闪过诡计得逞了一般的狡黠,而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眼前的容子兮却突然爆开,成了一团血雾。
而一个如雪一般挺立的身影,正黑着脸朝他走来。
“萧、少、珩!”
那冷到了极致的嗓音,将还沉浸在幻梦之中的萧少珩给硬生生拉了回来。
“师、师尊……”萧少珩回过神,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提着利刃的容子兮,有些心虚。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还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的那个“容子兮”,下意识去看向自己身边。
只见在自己三步开外的地方,躺着一具双目圆睁的尸体。而那个尸体,竟与面前的容子兮长得是一模一样!
容子兮只觉得极为晦气,丢了个明火符,让那尸体自燃消失了。
“师尊……”萧少珩无措地看着面前高大得犹如松柏的男人。他有些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师尊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很显然,容子兮并不打算听他在这里狡辩胡说八道。面色极沉地看了那尸体好一会儿,直到真的一点灰烬都没了之后,才撤了符咒。
他眉头蹙成了远山,喃喃道:“还没死透……”
“……什么还没死透,师尊?”萧少珩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随后再次果不其然地被容子兮一眼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现在的心情显然并不怎么好,萧少珩想,他还是别招惹他老人家好一点。
鬼知道容子兮发脾气的点到底在哪里,他甚至都不明白,杀了一个妖兽难道还有什么不值得高兴的吗??
算了。反正他是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容子兮到底在想什么了。
容子兮不再看他,转而看向队伍中还心有余悸的几个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活着并且完好无缺的看客也基本都在。
他们并不是什么修士,所以在看到刚才那副场景的时候,明显显得更为害怕和惊诧。望着容子兮,他们总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有没有受伤的?或者是有没有像他一样被蛊住了的?”
几人纷纷摇头,容子兮的面色总算才是好了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少珩,随后冷然道:“我送你们回去,给我好好清洗好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最后再瞪了萧少珩一眼:“待会儿,我找你们问东西。”
要不是还有个“们”字,萧少珩差点就要怀疑这就是容子兮弄来故意针对自己的了。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相信,大部分估计都是在针对他。
容子兮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景色便又变换了一次,回到了弟子居。南宫玄烨用着诡异的眼神看了他好久。
萧少珩原先也不是特别想理会,但南宫玄烨探究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热烈,以至于他不得不去看他。
“有何贵干啊大爷?”
南宫玄烨仿佛看到了鬼似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可知,那是个什么样的邪祟?”
萧少珩上课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集中过精神,自然不明白:“什么?”
南宫玄烨严肃道:“这种邪祟,以吞噬人的欲念而生,而基本上吞的,都是色·欲。”
“……”
萧少珩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宫玄烨越说,脸便越黑:“它可以看出一个人心中最想要的人是谁,然后幻化出那人的模样。”
“但是他最后幻化出了师尊的模样。”
“也就是说……你……”南宫玄烨指着他的鼻子,“你馋师尊的身子!!”
萧少珩:“…………”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容子兮刚才为什么会一直没有给他好的脸色看的缘故了。
到底谁会对一个对自己有欲念的徒弟好脸色?至少他不会,容子兮不会,南宫玄烨也绝对不会。
只是,最一开始自己心虚的情绪过去了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有几分害怕。
容子兮知道了他想上自己,那会不会将他逐出师门?
不要啊,他还没来得及报仇,还没来得及折辱容子兮,就要这样光荣地被逐出师门了?
因为这种原因被逐出师门,那必然是整个修真界乃至整个苍渊大陆可以笑一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萧少珩是想过让自己的名字在整个苍渊大陆出现,但可没想过居然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
不要啊——
他萧少珩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条蛇身上了!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游刃有余,又到底为什么要让那条蛇有机可乘?!!
只不过,他现在后悔,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已经有弟子来敲弟子居的门,并且告诉他容子兮在找自己了。
他再怎么抗拒,再怎么不情不愿都好,容子兮都不会知道了。而等待着萧少珩的,无非是几种可能的审判结果而已。
反正,他是已经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客栈的人提及,然后哈哈笑一辈子的画面了。
要是被逐出师门了,他一定要隐姓埋名,换个名字和身份在离修真界最远的地方过活……
他脑海中天方夜谭,然而事实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虽然想过很多,但当真的来到审判台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
审判台,顾名思义,一个审判弟子的地方。
当然,这也不只局限于审判弟子。长老与妖兽,但凡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的,都可以被押送到这里来进行审判处理。
由此可见,审判台其实是一个大型问审的地方。但不太一样的是,能上到审判台的人,通常都是些罪孽滔天的穷凶极恶之徒。
上了审判台而能无罪的,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往日的审判台都不会开启,一旦开启,便到处都是人,看着底下的人因为犯错而被惩罚,希望弟子引以为戒。
但现在,审判台却空无一人。空荡荡的高台上,只站着容子兮一个人。
看来并不是公开审判。萧少珩放下了心头地一块大石,毕恭毕敬地鞠躬,道:“师尊。”
容子兮点了点头,冰冷的眸子压根看不出任何一星半点的感情。这让萧少珩觉得很慌。
忽然,容子兮抬起了手。
萧少珩还以为他是要打自己,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他不知道容子兮对他到底有没有杀心,用的灵力到底是不是十成十的。
如果是,那往他天灵盖上一砸,那必死无疑。
如果不是,随便拍一下他的脸,都够他疼一天的了。
他紧紧阖着双眸,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来临。
——他闭着眼睛等了很久,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有一个温热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萧少珩猝然睁开双眸,诧异地看着容子兮。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容子兮的手。温度不高,甚至比一般人的要低一些。
“以后出去要小心。不要随随便便就被妖魔蛊惑了。”容子兮面无表情地说,“给我添麻烦。”
萧少珩更加诧异了。容子兮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吗?
前世的容子兮是永远都不会这么担心他的,他的重心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
对于容子兮来说,萧少珩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的徒弟很多,萧少珩可以说是里面最不出众的一个。
但现在,容子兮却亲自把他拉出来,然后跟他说:“以后出去要小心”。
多么讽刺。容子兮这是突然间良心发现了?
尽管内心尽是鄙夷,萧少珩却也没表现得过于排斥容子兮,而是咧嘴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显得他笑起来极甜。
“知道了师尊。”
容子兮对那个妖兽幻化成自己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告诉他要小心,以后出门别再被什么奇奇怪怪的妖兽夺了心智。
萧少珩并不知道容子兮这么担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得毕恭毕敬。原先一开始听见可能还会有些感动,现在他只觉得容子兮很烦。
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
容子兮也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于是就没再说下去,就让萧少珩回去了。
萧少珩现在还是有些茫然。
容子兮和他说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提醒他以后下山要注意安全,压根就不需要特地来到审判台。
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只叫自己一个人过去。
嗯,有蹊跷。
萧少珩用自己活了两辈子的脑袋迅速做出了推断。
但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容子兮若是不告诉他,他也不会知道。
这种被卷入一件事情,却没人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经过的感觉,真是不爽。
萧少珩郁闷了。
“师兄!”忽然,他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他转过身,一个身着迤逦长裙的妙龄少女正从远处飞奔着往他这里来。
这个人,萧少珩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他能够从地牢里出来,这个女孩简直功不可没。
女孩一下子窜到了他的怀中,一颗大脑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嘿嘿笑道:“蝶儿终于找到师兄了!”
这是他的小师妹,沈灵蝶。
上辈子他对沈灵蝶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大的印象。只记得她是让自己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出来的功臣,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就连沈灵蝶的面貌,也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淡出。如今一见,他还有几分困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沈灵蝶的存在。
萧少珩微笑着后退几步,与沈灵蝶保持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距离。他笑着道:“师妹,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师兄搂搂抱抱的,有伤风化。”
他已经尽量说得委婉了。要不是面前的这人是他的小师妹,他也不想这么客气。
小女孩嘛,总不能太凶了。到头来凶了还是自己的错。
沈灵蝶撇了撇嘴,包子一般的小脸涨得通红:“师兄你什么时候还会说这样的话了……跟师尊一个样子!”
萧少珩没有反驳,而是看着面前有些生气的师妹,仿佛故意一般道:“师妹,你的课业做好了没有?”
闻言,沈灵蝶的身形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随后极其不满地道:“师兄,你又挖苦我!”
萧少珩笑吟吟道:“师兄这不是在帮你监督课业吗?来了碧玉仙宗要是不好好修炼岂不浪费?”
沈灵蝶其实是碧玉仙宗宗主的女儿,因此不论怎么混世魔王,顶多只是被骂一两句。没有长老敢把她扫地出门。
因此,她极其不喜修炼。为了避免她以后在修真界上站不住脚,于是宗主就把他转到了“剑尘长老”容子兮座下。
碧玉仙宗共有四个长老,各有特色,各自擅长的也都不同。
碧血长老擅医;丹霄长老擅炼丹;淬心长老擅防;剑尘长老擅攻。
各个长老性子不同,受弟子欢迎的程度也不同。就比如四个长老中最难以接近的容子兮,弟子就那么几十个,与隔壁桃李满天下的丹霄长老一比,就略显寒碜了。
沈灵蝶极其不满父亲的安排,曾经多次抗议,说不想拜容子兮为师。但毕竟还是父亲的安排,她也不得不服从。
到了容子兮座下,她依旧是不改顽劣的本质,天天玩闹试图以此来气容子兮。
容子兮一开始是真的试图管教过,后来发现自己越是管教这丫头就越是猖狂,于是干脆就不管了。
沈灵蝶也知道这一招已经不怎么管用了,但没关系,既然容子兮都当做没看见了,那她就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萧少珩看着满脸写着“不想学”的师妹,觉得无奈又好笑。不过他师兄的架子还是要端起来的,强硬道:“师妹,过几个月就是宗门大比了,我想你也不会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败了吧。”
激将法对沈灵蝶来说最是有效,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飞扬跋扈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萧师弟吗?怎么现在出了监狱,和小师妹混在一起了?”
说话的人是余奉天,是比萧少珩早几个月入派的师兄。
一看到他,萧少珩的眼中就闪过了明显的杀意。他恨透了这家伙,上辈子也没让他好过。
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余奉天是怎么死在自己手下的。满地都是血浆,还有滚落在地的眼珠子……
余奉天在萧少珩刚入派的时候就一直在欺凌他,直到死之前都不忘骂他一句。
“你这个没爹没娘,只会靠着别的师兄师姐爬上来的野种!”
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他就被入魔的萧少珩给亲手手刃了。
脆弱不堪。
他踩着地上那滚落的头颅,这么想着。
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
跟容子兮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下。
他嘲讽地冷笑。
一想到这家伙上辈子是怎么死在自己手里的,萧少珩就突然觉得他也不是这么碍眼了。
甚至,还有些可怜他。
余奉天没等来自己意料之中的阿谀奉承与低声下气,有些恼怒。他望着面前的少年,眼中盛满了鄙夷。
“怎么,见到本大爷还不下跪?就你这种被宗主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也好意思跪在我面前?”
余奉天的父亲乃是碧玉仙宗宗主的一个同窗,仗着曾经的同窗情谊,让自己这个天赋不行灵根乱七八糟的弟子进门。
再加上他的父亲是修真界比较有钱的一个富商,就自以为是地在宗门内部横行霸道了起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大多数的弟子并不是害怕他,而是觉得他烦人,并不想招惹他。仅此而已。
偏偏这家伙还变得越来越得瑟,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嘴脸,实在是让萧少珩恶心得不行。
余奉天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同样嚣张跋扈的小弟。他们其实是余奉天从家中带来的心腹,自然从始至终追捧他。
别人嫌麻烦不想招惹他,但并不代表萧少珩不会招惹。他反而狠狠地瞪了回去,道:“你又是哪来的阿猫阿狗,敢跑到我面前撒野?”
“你……!”
“我是没想到,门派都这么青黄不接了吗?连条狗都能进门了?”
余奉天又气又恼,萧少珩说的却又确实让他无法反驳,只好嘴硬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前几天不是还进地牢里面去了?可笑。”
地牢这件事,可以说是萧少珩一辈子的耻辱和阴影了。这件事从别人口中以如此轻蔑的语气说出来,让他有种自己好似被鄙视了一般。
而事实上,这家伙也的确在鄙视他。萧少珩的目光逐渐变得寒冷,仿佛一柄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脏:“别人都可以说我,师尊也好,师妹也好。”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威慑力,让一向欺软怕硬的余奉天察觉到了几分危险:“你……”
萧少珩没管他,来到了余奉天三步开外的地方,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心口。
光是这点小小的动作,便让余奉天感觉背脊发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五六岁,朝气蓬勃的少年,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帝君。
冷意从脊椎骨开始向上蔓延,他浑身发毛,不敢对上萧少珩的眼睛。
“你什么你?”
他冷冷一笑。
真好玩。
他百无聊赖地想着。
仿佛一个猛兽在戏耍一个必死无疑的猎物一般。看着它挣扎的样子,真好玩。
余奉天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认输,于是梗着脖子道:“打一架?”
这算是碧玉仙宗外门弟子最心照不宣的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了。
打一架。
如此简单,听起来很像莽夫处理问题的办法,但的确很有用。至少比起无聊的唇枪舌战来说强多了。
碧玉仙宗其实是有门规禁止弟子私斗的,可时间一长,就连纪律长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也不会没事到长老面前打,只要不闹出人命,基本上都不会计较。
整个碧玉仙宗里,唯一一个还会计较的,估计就只剩剑尘长老容子兮一个了。
不过最多也只是说上那么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少珩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甜甜的梨涡。若是忽略掉他眼中的阴翳,其实是一张极为好看的皮囊。
当初,碧玉仙宗的宗主大人也是因为他的相貌出众,而第一眼注意到他,随后把他从贫民窟垃圾堆中带出来的。
余奉天掏出自己手中的佩剑,正要一展雄风,却忽然想起来萧少珩根本就没有佩剑,忍不住嘲笑道:“让我瞧瞧,居然还有人没有佩剑?”
萧少珩当然不会有。
碧玉仙宗的弟子在入派的第一年就会被带去测灵根。有天赋的,就会被带去兵器库,获得属于自己的武器。
这个武器可以是灵剑,古琴,笛子,萧,琵琶,扇子。
但在兵器库里头,你是不会知道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究竟是什么的。灵器有灵,会自己挑选主人。
当然,也会有不被任何灵器选中的情况发生,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过。在这种时候,长老一般会打造一把中品灵器作为补偿。
而在萧少珩被关进地牢的时候,恰好就完美错过了拿灵器的时候。
兵器库是常年关闭的,只有在弟子需要拿到灵器的时候才会打开。打开一次需要耗费极大的灵力,所以错过了这一次的测试,就只能等明年了。
还有个别的,运气特别好的,天赋特别高的,就不会被带去拿灵器。
而是直接去诛仙峰,得到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神器。
神器与灵器,有着根本上的区别。而在这无数天才当中最幸运的那个,还可以拿到两把神器。
这个事情在修真界很少会发生,近百年内成功召唤了两把神器的人,也只有一个。
这离萧少珩而言有些太远,所以他基本上不会去特意了解这些。拿到两把神器的又不是他。
余奉天自以为自己对萧少珩很好似的道:“这样吧,既然你没有灵器,那我也就不用我的佩剑,就和你单拼身手。如何?”
萧少珩微微一笑。这家伙很显然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好啊。”
他的身手在上辈子就是整个苍渊大陆最好的。尽管现在回到了还羸弱的时候,比较高级的身法是使不出,但如果只是拿来对付余奉天的话,已经足够了。
余奉天是在所有人的宠溺之中长大的,因此身手放在同龄人里其实算不上有多好。从小因为自家父亲母亲兄长的洗脑,他就自我中心地觉得自己的身法极好。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后面的两个心腹都忍不住露出了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他们是不知道萧少珩的身法好不好,但自家主子的身法好不好他们还是心中有数的。
要是余奉天打不过萧少珩,败给了一个他口中所谓的“捡回来的野种”,那岂不是很丢脸?
二人默默在心底扶额,只能盼望一下萧少珩的身法比余奉天还差,顺便在心底帮主子加油了。
萧少珩的确想过余奉天的身法是不怎么样的,毕竟在娇宠之中长大的大少爷,怎么会有人愿意让他受苦学什么身法?
但让他实在没想到,余奉天的身法功夫居然是几乎等于零的。在面对萧少珩的进攻,他显得仿佛像只王八,笨拙得不行却什么都做不了。
萧少珩现在的身形很小,因此能在树林间穿梭而毫无压力。余奉天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将他一脚给踹得吃土了。
余奉天向来极为宝贝自己的一张脸,如今掉到泥地里去了,便气得脸红。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一下变得狰狞扭曲,仿佛什么图腾上的妖魔鬼怪。
萧少珩强忍着笑,不知何时又窜回了树上。他高高坐在树枝上,双腿垂落,时不时地摇一下。
“少爷!”
两个心腹见状,急匆匆地冲了上去,把倒在地上的余奉天扶起。
余奉天吐了好几口泥土,看了一眼轻松自在的萧少珩,只觉得委屈,委屈到家了。
他视线一转,还看到了在掩面轻笑的沈灵蝶,脸一下子红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但更大概率是两者皆有。
他越想就越是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哇——你欺负我——!!”
萧少珩无语片刻,道:“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还不是因为你的动作慢得跟乌龟一样……”
一听到他这句话,余奉天停了一下,擤了会儿鼻涕,接着继续大哭:“你就是在欺负我,还嘲笑我——我要找我阿爹为我讨公道——呜呜呜呜。”
“……”一时间,不论是萧少珩还是沈灵蝶,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他们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家伙居然能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被欺负了反而还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了……
萧少珩也觉得委屈,自己平白无故就被诬陷了,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不会哭,因为这样哭起来是真的太难看了,甚至没有一点男子汉该有的模样。
他这辈子,没哭过几次。
第一次,是在众叛亲离之时,师尊推他下魔渊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魔气入体,疼得忍不住落泪。
第三次,就是在容子兮和自己一起共赴黄泉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落了一滴泪,随后很快就被大雨冲走了。
除此之外,他没再哭过。
余奉天的哭声可以说是撕心裂肺,动静极大。一个白色的身影恰好路过此地,被这动静吵得皱了皱眉。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泠得犹如琴音一般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余奉天的哭声。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余奉天便立刻压低了哭声。
他双眸因为泪水而被浸染得通红,如今还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整个人一抖一抖地,显得楚楚可怜极了。
萧少珩一看,忍不住内心作呕的冲动。
来人一袭白衣,如同霁月一般高洁。青丝披散,在看到余奉天哭泣的丑样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生得极俊,剑眉微凛,凤目上挑,薄唇颜色极其浅淡,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你在干什么?”男人发问。
余奉天委屈地将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还带点添油加醋地说了。听他说完那些鬼话,萧少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装吧。
他冷冷一笑。
恰好,他冷笑的模样被那男人看到了。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蹙成了青山:“萧少珩,你上去做甚?赶紧下来!”
萧少珩自是不情不愿,但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知道了师尊。”
他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从树上飘飘然地落到地上。他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看得余奉天是目瞪口呆,一时半会都忘了还要装可怜。
那个男人便是容子兮。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沈灵蝶有些心虚道:“师尊……蝶儿没有参与他们。”
“嗯。”容子兮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鼻音,这反倒让沈灵蝶更为心虚。
不过容子兮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移了目光,看向两个少年身上。
他没有先计较萧少珩到底是不是欺负了同门的事情,而是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当真是不把门规当成规矩。”
他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凝结出碎冰来:“门派内禁止私斗,禁止同门之间非探讨形式的打闹。”越是说下去,他的声音就越是犹如寒霜:“你们好大的胆子,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两名少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最先计较的居然是这件事,都低下了头,敢怒不敢言。
容子兮墨色的瞳眸在两个少年身上来回扫,最后锁定到了余奉天的那两个心腹上:“门派有规,入了门的弟子与长老,皆不可携带下人与奴仆。”
“罪加一等。”
他仔细思忖了一会儿,又道:“门派有规,弟子不得在公共场合吵闹。”
听到这里,萧少珩差点没憋住笑。他没想到容子兮这么计较,居然还会计较到这一件事头上。
闻言,余奉天的神情变得更为难看,他上下嘴皮子一碰一合,反驳道:“容仙尊,你不是我师尊,没有资格管我……”
容子兮凤目一扫,冷然道:“只要是入了我碧玉仙宗,我不管你师承何人,只要犯了错,就得严惩不怠!”
余奉天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容子兮那冷冰冰的凤目之后,彻底闭上了嘴。
他还是要命的,还是别这样随随便便惹怒人家容仙尊了。
容子兮最后再责了几句,才道:“看在你只是初犯的份上,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
萧少珩一下子瞪大了双眸。
纪律长老都不敢罚这么狠啊,容子兮当真是个狠人!
眼看余奉天试图还要说什么来反驳,却被容子兮一眼冷冷地瞪了回去。没办法,只好带着心腹骂骂咧咧地走了。
在他走出几步之后,容子兮提醒道:“门派有规,弟子与长老不得带下人与奴仆。”
余奉天的身形顿了一下,之后遣散了两位心腹,渐行渐远。
萧少珩想,他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他小心翼翼地对上容子兮带冰的凤目,却看不出其中蕴含的任何感情。过了半晌,沈灵蝶都走了,容子兮才出声。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萧少珩回过神来,颇为心虚地看了一眼容子兮:“师尊……”
容子兮半边眉挑起:“还不走?是想我也给你罚一百大板?”
“……?”
等等,师尊。
你不罚我??
不怪萧少珩如此诧异,毕竟容子兮的性子如何,大概没有任何人比他这个和朝夕相处了两辈子的人明白。
容子兮的性子究竟有多么高洁,打个比方,就仿佛在他的面前有一颗灰尘都玷污了他的眼睛一般。他就是这样,如同霁月的仙尊。
但是,现在这个天天将“不可徇私枉法”挂在嘴边的仙尊,有朝一日居然也开始双标了?
震惊归震惊,他总归还是高兴的。
他心中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容子兮应该是转性了,懂得对徒弟好了而已。
毕竟他再怎么猖狂,都不敢做这种容子兮对他和对旁人不一样的梦。
于是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甜腻腻的梨涡,仿佛恨不得让人深陷其中:“没有没有,师尊,这就滚,这就滚。”
容子兮深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后,道:“你且慢。”
刚要离开的萧少珩脚步一顿,有些心虚地回头:“怎么了吗师尊?”
容子兮看了他一会儿后,有几分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轻咳了两声,目光随便乱飘,就是不停留在萧少珩身上:“待会儿……我去给你拿灵器。”
“……??”萧少珩目瞪口呆,萧少珩不敢置信。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责任真的是他认识的容子兮吗?他真的没被夺舍?还是说他也重生了?不然怎么会突然之间良心发现??
他现在满头都是问号,眼神中都是茫然。容子兮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更加不好意思,再次掩饰一般地轻咳两声,道:“我只是内心过意不去。”
“哦。”萧少珩干巴巴地回应。
在听到容子兮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只是很快就被自己总算也要有灵器这件事的喜悦盖过去了。
他终于也要有灵器了。
他终于也有反抗的资本了。
他看着容子兮的目光逐渐变得狂热,仿佛恨不得容子兮现在就赶紧带他去一般。容子兮微微一愣,移开了目光:“待会儿我带你去。”
“!”萧少珩惊讶地看向他,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知道了,师尊!”
但他还是忍不住发问:“师尊,为什么不是现在就带我过去?”
容子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了几分嫌弃:“你身上都是灰尘,过去干什么。”
萧少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这件全部都是灰尘和泥土的衣服,看上去的确有些脏。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都是刚才爬树造成的。
二人安静了一会儿,容子兮才开口:“你为什么和余奉天打架。”
分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得像个陈述句。萧少珩哭笑不得,还是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师尊,我本来是没有想跟他打的,只是余奉天挑衅我,就……”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哭这么大声,把师尊都吸引了过来。”他转而挂上了几分委屈,“对不起啊,让师尊添麻烦了。”
萧少珩和容子兮相处了这么久,当然知道容子兮这人吃软不吃硬,若是弟子主动认错,一般不会惩罚得太狠。
尤其是还露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容子兮内心的愧疚更加深厚。或许还有之前让萧少珩进了地牢的先例在,所以才会一下子对他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容子兮向来很喜欢赔罪。只是一般人很难会察觉到他的意图。
萧少珩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默默为余奉天这小子上香。过了半晌,容子兮才道:“……我明白了。你先去换衣服。”
说着,他再次扫了一眼萧少珩身上那破破烂烂的布衣:“记得换好点的。”
萧少珩忍不住再装一下可怜,以此博得容子兮的信任:“师尊,徒儿自从进派以来的衣服都是这样的。是徒儿没用,就连衣服都没法好好收着。”
“……”容子兮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是被欺负了,跟师尊说。”
萧少珩没想过前世冷面冷心的容子兮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再次惊掉了下巴。
这些天的重生,可以说是美好得像是一场极其荒唐的大梦。容子兮对他好了,他也不再受到欺负了。
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怀疑,这简直是一场美梦,这里就是地狱给他的最后一场梦。
等梦醒了,他会堕入十八层地狱,成为被业火焚烧的鬼魂,浑浑噩噩地度过几千年几万年。
或许在世界末日之前,他还有机会可以轮回转世投胎。
但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甚至都快要被他掐出血痕来了,他才能肯定,这不是梦。
还好不是梦,他还有机会从头来过。
萧少珩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分明已经重生了,而现在他经历的,都是他前世没经历过的事情。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不同了。
他不再是容子兮座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子,也不再是那个入魔了的萧少珩。
他不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再是那个工于心计的暴君。
不再是那个暴戾的杀手,不再是那个过着刀尖舔血日子的他。
一切分明都可以重来。
他不必再重蹈覆辙,不必再想着复仇。
他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容子兮的好,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容子兮根本不明白他前世究竟都干了什么丧心病狂之事。
他现在还不是那个手里沾满了鲜血的暴君,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是容子兮的徒弟,是碧玉仙宗的弟子。
萧少珩突然就想开了。
前世的仇恨,早就停留在了前世。
他不必带着对故人前世时的痛恨来过活。
他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能尽量避免。
对,就应该是这样。他这般想着。
他不应该只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更不应该一直停留在过去。
他的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向前走,向前看。过去是黑暗的,没关系,你只要知道,现在你的未来是光明的。
他的未来,有容子兮,有沈灵蝶,有碧玉仙宗的所有人。
他们不再像上辈子一样,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不只可以是暴戾的君王。
他也可以是清正高洁的仙尊。
他曾经对着容子兮说过:“如果可以,我也想成为你。”
现在,上天给了他这么个机会。
而他紧紧抓住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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