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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无敌弟无双全文

来小福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上京城神风学院擂台上,一身白衣打扮的贺兰锦尚不过舞勺之年,眉宇间却凝着沙场千里的霜,一杆银枪挑破空气,连时间都为他让路,台下众人生怕错过一瞬看不到他的招式。而他的对手也不一般,正是他从小到大的宿敌,帝国青龙军团元帅东方青木之子东方澜,只见东方澜衣袍翻涌,握剑迎敌,青鳞软甲在血色太阳下泛起幽蓝纹路,衣摆翻涌时仿佛深渊里腾起的龙脊,他肃立喘息,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那本该执笔抚琴的指节,此刻正死死握住长剑。两人来来回回不曾停歇的输出着家传武艺,在又一次的碰撞后,贺兰锦尚的虎口崩裂出血,却将长枪攥得更紧。他能感受到体内奔涌的白虎罡气正在发生某种异变,那层困扰他三年的壁垒在巨大压迫下开始松动。

主角:贺兰锦东方澜   更新:2025-06-11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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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兰锦东方澜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子无敌弟无双全文》,由网络作家“来小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京城神风学院擂台上,一身白衣打扮的贺兰锦尚不过舞勺之年,眉宇间却凝着沙场千里的霜,一杆银枪挑破空气,连时间都为他让路,台下众人生怕错过一瞬看不到他的招式。而他的对手也不一般,正是他从小到大的宿敌,帝国青龙军团元帅东方青木之子东方澜,只见东方澜衣袍翻涌,握剑迎敌,青鳞软甲在血色太阳下泛起幽蓝纹路,衣摆翻涌时仿佛深渊里腾起的龙脊,他肃立喘息,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那本该执笔抚琴的指节,此刻正死死握住长剑。两人来来回回不曾停歇的输出着家传武艺,在又一次的碰撞后,贺兰锦尚的虎口崩裂出血,却将长枪攥得更紧。他能感受到体内奔涌的白虎罡气正在发生某种异变,那层困扰他三年的壁垒在巨大压迫下开始松动。

《世子无敌弟无双全文》精彩片段


上京城神风学院擂台上,一身白衣打扮的贺兰锦尚不过舞勺之年,眉宇间却凝着沙场千里的霜,一杆银枪挑破空气,连时间都为他让路,台下众人生怕错过一瞬看不到他的招式。

而他的对手也不一般,正是他从小到大的宿敌,帝国青龙军团元帅东方青木之子东方澜,只见东方澜衣袍翻涌,握剑迎敌,青鳞软甲在血色太阳下泛起幽蓝纹路,衣摆翻涌时仿佛深渊里腾起的龙脊,他肃立喘息,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那本该执笔抚琴的指节,此刻正死死握住长剑。两人来来回回不曾停歇的输出着家传武艺,在又一次的碰撞后,贺兰锦尚的虎口崩裂出血,却将长枪攥得更紧。他能感受到体内奔涌的白虎罡气正在发生某种异变,那层困扰他三年的壁垒在巨大压迫下开始松动。



汪锋宽厚手掌传来的罡气,如同温暖的潮汐,暂时抚平了贺兰锦尚体内冰火罡气掀起的惊涛骇浪。那狂暴的力量被强行约束,在他纤细却坚韧的经脉中化作相对温顺的涓流,虽然依旧泾渭分明,冰寒刺骨与灼热焚身的感觉交替冲击着感官,但至少不再是毁灭性的撕裂。他几乎虚脱的身体被汪锋稳稳托住,每一步踏在通往学院深处的青石路上,都留下一个奇异的印记:左脚落处,霜花蔓延;右脚抬起,青石表面留下焦黑的灼痕,蒸腾起缕缕白烟。

神风学院深处,远离喧嚣演武场的区域,矗立着一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它不像其他楼阁那般雕梁画栋,反而透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沉厚与肃杀。巨大的黑色玄武岩垒砌成墙,未经打磨的棱角带着天然的粗粝感,仿佛是从亘古的战场上直接搬移而来。这便是帝国西北白虎军团元帅府在上京的别院——“啸渊阁”。阁楼周围十丈之内,空气似乎都比别处凝滞几分,隐隐透着铁血与寒霜的气息,寻常学子根本不敢靠近。

啸渊阁顶层,一间极其宽大却异常简洁的书房内,光线略显昏暗。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端坐着一个身影。他身着普通的玄色常服,身形并不如何魁梧,甚至显得有些清瘦。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蕴藏着万载寒渊与不灭星火。他便是帝国西北的定海神针,白虎军团元帅,定国公——贺兰破军。

此刻,他并未批阅军报,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悬浮的一颗水晶球。球体内光影流转,赫然重现着演武场上那惊世一战:冰莲碎、银枪裂、双虎现、冰火凝枪、青木阵破……画面最终定格在贺兰锦尚单膝跪地,左眼霜华、右瞳燃火,掌心冰火气旋缓缓旋转的瞬间。

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水晶球内残留的能量波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吱呀——”

沉重的石门被无声推开,汪锋扶着贺兰锦尚走了进来,随后恭敬地退到一旁,垂手肃立,如同融入阴影的磐石。

“父亲。”贺兰锦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新生力量带来的陌生感,试图挺直腰背行礼。然而体内冰火罡气感受到这方空间里更加浓郁精纯的白虎煞气,仿佛受到刺激般再次蠢蠢欲动,他身体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左半边眉毛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右半边脸颊则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贺兰破军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贺兰锦尚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他体内奔流的冰火本源和那躁动不安的双首白虎战魂虚影。没有赞许,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感觉如何?”贺兰破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落在贺兰锦尚的心湖之上,竟让那翻腾的冰火罡气都微微一滞。

“痛。”贺兰锦尚咬着牙,实话实说,“像有无数冰针和火锥在身体里乱窜,互相撕咬,又…又好像能从中汲取力量。”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掌心微动,一缕冰寒罡气和一缕赤焰罡气如同调皮又危险的小蛇般钻出,彼此缠绕、碰撞,发出细微的“嗤嗤”声,逸散的能量让书案上几页宣纸瞬间半边冻结、半边焦卷。

贺兰破军看着那冰火罡气,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寒潭投入了一颗石子。“冰火同源,相生相克。极致的毁灭边缘,方能诞生不朽的新生。这便是初代元帅留下的‘混沌炉’。”他伸出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凌空对着贺兰锦尚掌心一点。

嗡!

一股远比汪锋更加精纯、更加浩渺的白虎煞气瞬间涌入贺兰锦尚体内。这股力量并非镇压,而是引导!它如同最老练的舵手,精准地切入冰火罡气交织碰撞的节点,以一种贺兰锦尚完全无法理解的玄奥轨迹,牵引着两股狂暴的力量开始缓慢地、艰难地旋转起来。不再是简单的碰撞湮灭,而是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极其不稳定的冰火漩涡!

“啊!”贺兰锦尚闷哼一声,剧痛瞬间加剧十倍!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这旋转的漩涡撕裂、碾碎!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平衡感”也在剧痛中诞生。冰与火不再是单纯的敌人,它们在漩涡的拉扯下,被强行糅合在一起,虽然依旧泾渭分明,却形成了一种动态的、脆弱的共存!一丝丝远比之前精纯、凝练、同时蕴含着冻结与焚毁两种极端属性的全新罡气,开始从漩涡中心缓缓析出,虽然微弱,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潜力。

“记住这种感觉。”贺兰破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直接烙印在贺兰锦尚的灵魂深处,“以神为引,以念为炉,以身为柴。焚尽旧我,凝铸新躯。此乃《冰火锻魄诀》入门之基。”

贺兰锦尚心神剧震!《冰火锻魄诀》!这正是贺兰家初代元帅赖以纵横天下的核心秘典,据说早已失传数百年!原来祖父一直知道!这三年冰火淬炼啸月枪,根本不是为了炼器,而是为了今日,为了炼他这个人!将他打造成容纳冰火本源的“活体之枪”!

就在贺兰锦尚心神激荡,体内那微小的冰火漩涡因情绪波动而剧烈震颤,濒临溃散之际——

“报!”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汪锋眼神一凝,无声地看向贺兰破军。

“讲。”贺兰破军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手指依旧稳定地引导着贺兰锦尚体内的罡气。

“禀元帅!”门外是贺兰家潜伏在上京的暗卫首领,“青龙军团元帅府有异动!东方青木元帅已结束三年闭关,三日前秘密返回上京!另外,演武场比斗后,青龙军团使者并未立刻离去,其副使‘鬼影’卫幽,于半个时辰前潜入学院‘藏经楼’乙字区,目标疑似…初代四象军团联合演武纪要及…贺兰家部分秘闻孤本!已被我方暗哨惊走,未得手。”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几分。东方青木提前出关!还派人试图窃取贺兰家秘闻!这绝非巧合!显然,贺兰锦尚觉醒“阴阳战魄”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惊动了蛰伏的巨鳄!东方青木此举,是想摸清冰火同源体的底细?还是寻找克制之法?

贺兰破军眼中寒芒一闪即逝,如同冰渊裂开一道缝隙,随即又归于深邃。他并未停止对贺兰锦尚的引导,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仿佛能将空气冻结:“东方老鬼…坐不住了么。看来我孙儿这份‘见面礼’,分量不轻。”

他目光转向因暗卫消息而心神再次剧烈波动的贺兰锦尚,那冰火漩涡几乎要崩溃逸散。贺兰破军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凝神!内守祖窍!外界的风雨雷霆,自有高个子顶着!你若连体内这点‘风雷’都驾驭不住,何谈面对真正的豺狼虎豹?”

“今日碎你啸月枪,是破你心中桎梏,引动本源。”

“东方澜的‘青木缚龙阵’,是助你踏破生死玄关的磨刀石。”

“而东方青木的窥探…” 贺兰破军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铁血沙场的金戈之气,“便是你踏上真正强者之路的第一场…‘洗礼’!”

“锦尚,”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火,牢牢锁住贺兰锦尚痛苦挣扎却逐渐燃起不屈火焰的异色双瞳,“你的‘枪’,才刚刚开始淬火!握紧它!用你的意志,去降服体内的冰火!用你的力量,去告诉所有暗中窥视的眼睛——”

“白虎獠牙,从未钝去!贺兰家的锋芒,更胜往昔!”

话音落下的瞬间,贺兰破军引导的力量猛然一变!不再是温和的疏导,而是化作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进那濒临溃散的冰火漩涡中心!

“轰——!”

贺兰锦尚感觉灵魂都仿佛被这一锤砸得粉碎!无边的剧痛淹没了他!但在那毁灭性的痛楚核心,一点更加璀璨、更加坚韧的冰火光点,却顽强地诞生了!它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初生牛犊般的倔强与…无限的可能!

啸渊阁外,夜色渐浓。上京城的万家灯火无法照亮这片肃杀的角落,只有阁楼内,少年压抑的痛哼与体内冰火罡气激烈碰撞、融合的细微嘶鸣,交织成一曲通往未知巅峰的序章。而帝国暗流汹涌的棋盘上,一颗名为“贺兰锦尚”的棋子,已然携带着冰与火的毁灭与新生,悍然落下,搅动了沉寂多年的风云。


贺兰破军那仿佛能碾碎灵魂的一“锤”,并未真正摧毁贺兰锦尚,反而在极致的毁灭痛楚中,强行在他体内那濒临溃散的冰火漩涡中心,砸出了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核!

那光核如同混沌初开时诞生的第一缕光,同时蕴含着冻结万物的森寒与焚尽八荒的炽烈。它虽小,却稳固无比,成了冰火罡气新的核心,牵引着狂暴的力量开始围绕着它艰难而稳定地旋转。毁灭性的撕裂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这种强制性的“秩序”而更加集中、更加深入骨髓,但至少,不再是失控的洪水猛兽。贺兰锦尚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沉浮浮,每一次被淹没,都凭着祖父那句“握紧你的枪”和骨子里贺兰家不屈的战魂,硬生生挣扎着浮出水面。

三天。

整整三天三夜,贺兰锦尚被安置在啸渊阁最深处的寒玉冰室。室内地面是万年玄冰打磨而成,寒气刺骨,墙壁却镶嵌着汲取地心火脉的赤炎晶石,热浪灼人。他就盘坐在冰火交汇的阵眼之中,如同置身于巨大的熔炉。汪锋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偶尔能听到室内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或是冰层爆裂、火焰升腾的异响。贺兰锦尚身上的衣物早已在冰火罡气的冲击下化为灰烬,裸露的肌肤上,左半边覆盖着厚厚的、不断增生的幽蓝冰甲,右半边则如同烧红的烙铁,血管在皮下如同岩浆般清晰可见,随时可能爆裂。唯有那双异瞳,在痛苦中燃烧着越来越盛的火焰,那是意志在淬炼中升华的光芒。

第四日黎明,冰室的门无声开启。贺兰锦尚走了出来。他身形似乎拔高了一丝,气质却沉淀得如同古井寒潭。肌肤上的冰甲与灼痕已然隐去,只留下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又隐隐透着内敛的锋芒。他体内那点冰火光核已稳固下来,虽然旋转依旧缓慢而沉重,每一次转动都带来持续的痛楚,但已能初步约束那两股恐怖的力量,让它们不再是纯粹的破坏者,而是…可被艰难引动的武器。他每一步踏出,脚下都留下一个浅淡的冰火交融的印记,旋即消散。冰火罡气初步驯服,代价是这三日如同在地狱边缘走了无数遭。

贺兰破军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勉强能看了。”他声音依旧平淡,“但离‘枪’成,还差得远。真正的淬火,在生死之间。”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啸渊阁外,西北方向:“神风学院禁地,‘无回谷’。谷中弥漫‘蚀骨罡风’与‘焚心毒瘴’,更有上古凶兽遗种盘踞。风蚀筋骨,瘴焚神魂,兽噬血肉。寻常战魂境入内,十死无生。”

“你的任务,”贺兰破军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斩钉截铁,“入谷七日,活着出来。其间,需以冰火罡气,每日凝聚‘冰火莲印’三枚,打入谷中‘镇魂碑’。莲印不散,方算过关。”

无回谷!饶是贺兰锦尚心志已坚韧许多,听到这个名字,瞳孔也是骤然收缩。那是神风学院用来惩罚重罪弟子或进行最残酷试炼的绝地!蚀骨罡风能吹散护体罡气,刮骨削肉;焚心毒瘴无形无质,直侵神魂,引动心魔,稍有不慎便精神错乱、自焚而亡;更遑论那些上古凶兽遗种,嗜血狂暴,实力强横!七日…凝聚九枚冰火莲印…这几乎是让他去送死!

然而,对上父亲那双毫无波澜、仿佛蕴藏着无尽冰渊与星火的眼睛,贺兰锦尚心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压下。他明白,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是淬炼他这把“活体之枪”必不可少的步骤!在真正的敌人(东方青木乃至其背后的势力)动手之前,他必须拥有足以自保、甚至反杀的力量!

“孙儿领命!”贺兰锦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他体内那冰火光核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战意,旋转速度加快了一丝,冰火罡气在经脉中奔腾,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汪锋默默上前,将一套崭新的玄黑色贴身软甲递给贺兰锦尚。软甲触手冰凉,带着金属的质感,却极为柔韧。“‘玄鳞甲’,元帅早年所用,能卸去部分罡风毒瘴之力。”他又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拇指大小、非金非玉的灰色小瓶,瓶身布满玄奥的符文。“‘冰魄火种’,危急关头,捏碎它,可引动元帅封存的一击之力,或…保住心脉一线生机。”这几乎是保命的底牌,但也意味着试炼的失败。

贺兰锦尚郑重接过,贴身藏好。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对着贺兰破军深深一躬,转身大步走向啸渊阁外。晨光熹微,将他挺直的背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就在贺兰锦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无回谷的幽径之时,啸渊阁书房内,贺兰破军面前的水晶球再次亮起。这次显现的并非影像,而是一行由纯粹精神力凝聚、不断扭曲变化的密文。密文来自遥远的帝国西北边境,白虎军团前线。

贺兰破军深邃的眼眸扫过密文,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如同平静的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纹路。他指尖在书案上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隔音屏障瞬间笼罩整个书房。

“汪锋。”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冷硬,“西北急报。青龙军团‘乙木营’三日前异动,以‘协防’之名,进驻‘黑风峡’隘口西侧三十里。其先锋斥候,已与我方‘陷阵营’巡逻队发生三次小规模摩擦。东方青木那条老龙…爪子伸得太长了。”

汪锋眼中寒光暴涨:“元帅!他们这是趁锦尚少爷觉醒,欲在西北挑起事端,牵制我方精力!黑风峡乃通往‘赤焰铁矿’咽喉,青龙军此举,意在染指帝国战略矿脉!”

“哼,协防?狼子野心!”贺兰破军冷哼一声,书房内的温度骤降,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东方老鬼一面在上京窥探我儿,一面在西北亮出獠牙,双管齐下,好算计!”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西北疆域图前,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黑风峡的位置。那枯瘦的手指在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代表白虎军团主力驻地的“寒渊堡”。

“传我军令。”贺兰破军的声音如同万年玄冰碰撞,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之气,“陷阵营,前压十里!‘玄甲重骑’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待命!‘破军弩’阵地,校准黑风峡西侧青龙军可能集结区域!另,密令‘影牙’,潜入黑风峡,给我盯死乙木营主将东方虬!我要知道他营中每一只蚂蚁的动向!”

“是!”汪锋躬身领命,身上那股沉寂的铁血气息瞬间复苏,仿佛一头即将扑出深渊的猛虎。

“告诉寒渊堡守将,”贺兰破军转过身,目光穿透墙壁,仿佛看到了西北那片苍茫而肃杀的土地,“白虎军团的防线,一寸不让!东方青木的人敢越雷池一步…”

他的声音顿住,没有说出后半句,但书房内骤然弥漫开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那是一种尸山血海中铸就的意志——犯我疆土者,杀无赦!

“至于上京…”贺兰破军目光重新落回水晶球上,那里似乎映照出无回谷入口那阴森的风口,“锦尚的试炼,照常进行。汪锋,你亲自坐镇谷外,非生死关头,不得干预。但若有‘不速之客’想趁火打劫…”他眼中寒芒一闪,如同冰渊中爆开的星火,“无论是哪方的人,格杀勿论!我贺兰家的麒麟儿,不是谁都能碰的!”

“属下明白!”汪锋眼中杀机毕露。

贺兰破军负手而立,望向西北方向,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边境线上无形的硝烟与暗流。上京的风云因锦尚而起,西北的烽烟亦被有心人点燃。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他唯一的孙子正在无回谷中经历生死蜕变,而他,这位帝国的定海神针,必须同时稳住上京的暗涌与西北的危局。

“东方青木…”贺兰破军低语,声音冷得能冻结灵魂,“你想掂量我贺兰家的斤两?那就看看,是你的青木盘根错节,还是我的白虎…爪牙更利!”

无回谷入口,罡风如厉鬼般呼啸,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贺兰锦尚的玄鳞甲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浓郁的、带着甜腥腐烂气息的彩色毒瘴如同活物般在谷口翻滚,仅仅是吸入一丝,便让人头晕目眩,心口烦闷欲呕。谷内深处,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兽吼。

贺兰锦尚深吸一口气,左眼霜华流转,将侵入鼻腔的毒瘴瞬间冻结成细微的冰晶粉末排出;右瞳赤焰跳跃,灼热的气息护住心脉神魂。他体内那冰火光核缓缓加速旋转,冰火罡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明灭的光晕,艰难地抵御着蚀骨罡风的侵袭。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步踏入了那色彩斑斓、杀机四伏的毒瘴之中。身影瞬间被翻涌的雾气吞没,只留下谷口罡风更加凄厉的呜咽。

与此同时,上京城青龙军团元帅府深处,一座完全由千年温玉构筑、生机盎然的静室内。东方青木盘膝坐在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青色藤蔓自然编织而成的蒲团上。他须发皆青,面容看似只有四五十岁,但一双眼睛却沉淀着无尽的沧桑与智慧,周身散发着浩瀚如林海般的生命气息,却又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威严。

一名身着青色鳞甲、气息阴冷如蛇的密卫正单膝跪地,低声禀报着神风学院演武场和无回谷的最新动向。

“…贺兰锦尚已入无回谷,汪锋亲自镇守谷外…贺兰破军暂无异动,但西北方面,我方乙木营前移后,白虎军团反应激烈,陷阵营已前压十里,双方斥候摩擦加剧…”

东方青木闭目听着,手指在温润的玉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听到“阴阳战魄”、“冰火同源体”这些字眼时,他敲击的手指微微一顿。听到无回谷时,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

“阴阳战魄…冰火同源…”东方青木缓缓睁开眼,那瞳孔深处,竟似有无数细小的藤蔓在疯狂生长、缠绕,最终化为两道深青色的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贺兰破军…你藏得好深!竟真让你贺兰家等到了这万载难逢的变数!”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澜儿如何?”他问道。

“少主…伤势已稳定,但道心受挫,闭门不出。对贺兰锦尚…似有惧意,亦有…滔天恨意。”密卫如实回答。

“惧?恨?”东方青木嘴角勾起一丝意味难明的弧度,“还不够。需要一把火,烧掉那无谓的惧,只剩下纯粹的…战意与…毁灭的欲望。”

他目光转向静室角落阴影处:“‘木魈’。”

一道扭曲模糊、仿佛由无数藤蔓和根须纠缠而成的诡异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对着东方青木躬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去无回谷。”东方青木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不必杀他,也未必杀得了汪锋。但我要你‘激活’谷中那头沉睡的‘地火毒蜥王’…再给贺兰家的小老虎,添一把火,加一点…‘料’。”他指尖一弹,一枚青翠欲滴、内部却仿佛有黑色火焰在流动的种子,缓缓飘向那名为“木魈”的诡异身影。

“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看看他的‘阴阳战魄’,在生死绝境下,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东方青木眼中青芒大盛,“记住,若有异变,或汪锋出手,立刻遁走,不留痕迹。”

“木魈”的身影如同融入地面的阴影般消失,那枚诡异的种子也随之不见。

东方青木重新闭上双眼,静室内浓郁的生命气息翻涌,在他身后凝聚成一株遮天蔽日的古老巨树虚影,枝干虬结如龙,叶片青翠欲滴,散发着无尽生机。然而,在那巨树最深处的核心,一点深邃如墨、带着毁灭气息的黑斑,正在悄然扩散。

“贺兰破军…西北的戏台已经搭好,就看你这把老骨头,还撑不撑得起白虎的旗了…至于你的麒麟儿…”东方青木低语,如同林间微风,“能否在无回谷这把‘火’里炼成真金,还是化为灰烬…老夫,拭目以待。”

无回谷深处,贺兰锦尚正艰难地跋涉在一片色彩斑斓的毒沼之中。脚下是粘稠的、冒着气泡的淤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虫在泥沼表面快速爬行。蚀骨罡风如同无数把剔骨钢刀,不断切割着他的护体罡气,发出“嗤嗤”的声响。焚心毒瘴无孔不入,幻象丛生,耳边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凄厉哭嚎,引诱他放弃抵抗,沉沦其中。

他左臂凝结出一面玄冰盾牌,抵挡着侧面袭来的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色风刃,冰盾瞬间布满裂痕。右掌赤焰喷吐,将一只从泥沼中弹射而出、水桶粗细的斑斓毒蟒烧成焦炭,腥臭的毒血溅在玄鳞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第一枚…”贺兰锦尚喘息着,强忍着神魂被毒瘴侵蚀的眩晕感,目光锁定在百丈外一块矗立在毒沼中央、布满风蚀痕迹的漆黑石碑——镇魂碑。他双手艰难地结印,体内冰火光核疯狂旋转,左掌寒冰罡气喷涌,右掌烈焰罡气升腾,在身前艰难地凝聚、压缩。冰与火狂暴地排斥着,每一次融合都带来经脉欲裂的剧痛和能量的剧烈逸散。

“凝!”他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异色双瞳光芒大盛!终于,一朵巴掌大小、半边幽蓝冰晶凝结、半边赤焰跳跃的奇异莲花虚影,在剧烈的能量波动中勉强成型。莲花极不稳定,边缘不断有冰晶炸裂、火焰逸散。

贺兰锦尚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莲花之上!精血瞬间被冰火之力吸收,莲花光芒一盛,带着他的意志,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向镇魂碑!

“嗡——!”

莲花印在碑身上炸开,冰火之力交织肆虐,将碑身周围三尺的毒瘴和淤泥瞬间清空!碑身亮起一道微弱的白光,旋即隐没。成功了!但贺兰锦尚也因力竭和反噬,单膝跪倒在泥沼之中,大口喘息,嘴角溢出带着冰晶和火星的鲜血。仅仅一枚冰火莲印,就几乎耗尽了他三成的罡气和心神!

就在这时,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虐的凶煞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般,从毒沼深处猛然爆发!整个泥沼都剧烈地沸腾起来!

“吼——!!!”

一声震耳欲聋、带着硫磺与剧毒气息的咆哮撕裂了毒瘴!只见数百丈外,毒沼中心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头庞然大物缓缓升起!

那是一条蜥蜴!却庞大得如同小山!通体覆盖着暗红色、流淌着岩浆般纹路的厚重鳞甲,脊背上生长着狰狞的骨刺,粗壮的尾巴如同攻城巨锤。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巨大而丑陋,口中喷吐着绿色的毒焰和浓烟,一双竖瞳燃烧着疯狂与暴虐的暗红色火焰,死死锁定了贺兰锦尚的方向!

地火毒蜥王!无回谷真正的霸主之一!它本在沉睡,此刻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强行唤醒,陷入了极致的狂暴!

蜥王巨大的脚掌踏在泥沼上,灼热的毒息瞬间将大片沼泽蒸干、点燃!它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带着地动山摇之势,如同一座燃烧的肉山,朝着贺兰锦尚碾压而来!沿途的毒瘴被它身上散发的硫磺毒息驱散,地面在它脚下融化、燃烧!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贺兰锦尚因消耗过度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过来!他瞳孔骤缩,看着那碾压而来的恐怖巨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东方家…还是谁?”这个念头瞬间闪过,但已无暇细想。体内那冰火光核在死亡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冰与火的力量不再泾渭分明地流淌,而是在极致的压迫下,开始以一种更狂暴、更危险的方式,相互冲击、渗透!

“吼——!” 贺兰锦尚喉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左眼霜华瞬间弥漫整个眼眶,右瞳赤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碾压而来的地火毒蜥王,将刚刚恢复的一丝力量全部灌注于双腿,猛地蹬地!

轰!泥沼炸开!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冰火交织的流光,不退反进,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惨烈气势,朝着那恐怖的巨兽,悍然冲锋!

无回谷的罡风毒瘴,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陪衬。真正的淬火,才刚刚开始!


面对如同燃烧肉山般碾压而来的地火毒蜥王,贺兰锦尚非但没有退缩,体内那点冰火光核在死亡的极致压迫下,如同被点燃的星辰,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旋转起来!冰与火,这对宿敌般的力量,不再遵循祖父贺兰破军引导下的微妙平衡轨迹,而是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中,被强行挤压、碰撞、撕扯!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贺兰锦尚喉间迸发,带着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与不屈的战意!他左眼瞬间被纯粹的霜白彻底覆盖,仿佛冻结了万载时光,森寒的冰晶顺着眼角蔓延至半边脸颊,形成狰狞的冰甲;右眼则赤焰狂燃,如同两颗微型太阳在瞳孔深处爆炸,灼热的气流扭曲了空气,皮肤下的血管如同熔岩般贲张欲裂!

冰火同源体,第一次在绝境中,被主人以最狂暴、最原始的方式彻底引爆!

不退反进!贺兰锦尚脚下炸开一个冰火交织的深坑,玄鳞甲在巨大的反冲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左半边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极寒风暴,右半边拖曳着焚尽八荒的炽烈火尾,如同自杀般狠狠撞向地火毒蜥王那喷吐着毒焰的狰狞巨口!

这完全超出了常理!地火毒蜥王那燃烧着暴虐火焰的竖瞳中,竟也闪过一丝本能的错愕。它庞大的身躯带着碾压一切的惯性,巨口张开,足以熔金化铁的毒焰混合着腥臭的涎液喷涌而出,要将这渺小的人类瞬间汽化!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的刹那——

贺兰锦尚那冰封的左眼与燃烧的右眼,视线焦点在蜥王布满粘稠涎液的咽喉深处,瞬间交汇!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一种源自血脉、源自那点冰火光核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死亡惊醒!左眼的极致森寒与右眼的极致炽烈,两股截然相反、互相湮灭的力量,在视线交汇的“点”上,竟产生了一种无法理解、超越认知的奇异共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的狂潮宣泄。只有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层面、令人牙酸的、细微到极致的“滋啦”声。

以贺兰锦尚视线交汇的那一点为中心,一道无法用颜色准确描述的奇异“光线”凭空出现!它细如发丝,却带着一种令空间都为之颤抖、令万物本源都感到恐惧的“湮灭”气息!光线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扭曲的黑色裂痕,仿佛被橡皮擦抹去了一块!

这道湮灭光线,快得超越了思维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地火毒蜥王喷吐的毒焰核心,然后…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足以熔金化铁的毒焰洪流!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音响起。

地火毒蜥王那狂暴的咆哮戛然而止!它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骤然停顿!在它布满暗红鳞甲、流淌着岩浆纹路的脖颈要害处,一个指头粗细、前后通透的孔洞赫然出现!没有鲜血喷溅,没有焦糊痕迹,孔洞边缘光滑得如同镜面,仿佛那里的血肉筋骨、鳞甲能量…在瞬间被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彻底“抹除”了!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轰隆!!!”

地火毒蜥王小山般的躯体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砸落在贺兰锦尚前方的泥沼中,溅起滔天的毒泥巨浪!它那燃烧着暴虐火焰的竖瞳迅速黯淡、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惊骇与茫然凝固在巨大的眼球中。庞大的生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飞速流逝。无回谷的霸主,竟被这一道源自双瞳交汇的、匪夷所思的“湮灭光线”,瞬间秒杀!

而贺兰锦尚,在发出那惊世一击后,整个人如同被彻底抽空。强行引爆冰火本源、凝聚那道湮灭光线带来的反噬,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痛苦!他感觉自己的双眼仿佛被生生剜去,灵魂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坠入永恒冰狱,一半投入焚魂熔炉!体内那点冰火光核黯淡到了极致,旋转近乎停滞,冰火罡气彻底失控,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和冰锥在他体内疯狂穿刺、爆炸!

“哇——!” 一大口混杂着冰晶碎屑和火星的鲜血狂喷而出!他眼前彻底被黑暗和混乱的冰火幻象吞没,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蜥王倒地掀起的冲击波狠狠抛飞,重重砸进后方粘稠剧毒的泥沼之中!冰冷的淤泥瞬间将他淹没,灼热与冰寒的剧痛从每一个毛孔钻入,焚心毒瘴如同无数恶鬼顺着七窍疯狂涌入识海!

意识…在飞速沉沦…耳边只剩下毒沼气泡破裂的咕嘟声…和体内冰火罡气肆虐的嘶鸣…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郁…

**谷外,罡风呼啸处。**

一直如同磐石般闭目盘坐的汪锋,在蜥王气息爆发、贺兰锦尚冲出的瞬间就已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出鞘的利刃!他枯瘦的手掌已然按在了腰间那柄看似寻常、却蕴含着滔天煞气的古旧刀柄之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拔刀破开禁制冲入谷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极其隐晦、带着浓郁腐朽木气与阴冷杀意的波动,如同毒蛇般在谷口左侧百丈外的山岩阴影中一闪而逝!这波动极其微弱,且巧妙地融入了无回谷本身紊乱的能量场中,若非汪锋这等沙场老将、且心神高度集中在谷内,几乎无法察觉!

“木魈!东方家的鬼东西!”汪锋心中警兆狂鸣!按在刀柄上的手瞬间青筋暴起!原来蜥王的狂暴并非偶然!是东方青木派来了这阴毒的暗子,在暗中作祟,想要彻底绝杀锦尚少爷!

是立刻冲进去救人?还是…先斩了这条阴险的毒蛇?

电光火石之间,汪锋那饱经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铁血决断!他搭在刀柄上的手指骤然松开,原本凝聚到巅峰、欲破开禁制的磅礴刀意瞬间内敛、消散,整个人仿佛重新化作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但他的精神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死死锁定了那股阴冷木气消失的方位!

他不能动!至少不能立刻动!木魈最擅隐匿袭杀,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若他此刻冲入谷中,不仅暴露自身位置,更可能让木魈趁机对陷入绝境的贺兰锦尚发动真正的致命一击!他必须等!等木魈以为他已被谷内变故吸引全部心神,再次露出破绽的瞬间!

汪锋的心如同被架在冰火之上煎熬。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谷内贺兰锦尚的气息正在飞速衰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他更清楚,此刻自己一丝一毫的异动,都可能将少主推向真正的万劫不复!他只能将全部心神沉入对那阴冷杀意的捕捉中,如同最老练的猎人,等待着毒蛇再次吐信的刹那!

**帝国西北,黑风峡。**

凛冽如刀的寒风卷起戈壁上的沙砾,抽打在冰冷的玄铁甲胄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剑拔弩张的压抑气息。

黑风峡西侧,青龙军团“乙木营”的营盘如同蔓延的青色荆棘,一座座营帐上绘制着盘绕的青龙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营寨辕门处,一队队身着青鳞甲、气息剽悍的青龙军士持戈肃立,目光不善地越过狭窄的峡谷隘口,望向对面。

隘口东侧,白虎军团“陷阵营”的防线如同钢铁浇铸的堤坝。清一色的玄黑重甲在昏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巨大的塔盾深深插入冻土,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壁垒。盾牌缝隙间,闪烁着弩箭的寒芒和士兵们冰冷如霜的眼神。他们前压十里,如同一柄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刀,锋芒直指对面的青龙营盘。

双方斥候如同幽灵般在狭窄的峡道和两侧嶙峋的山岩间穿梭、对峙、碰撞。每一次遭遇都伴随着短促的金铁交鸣和压抑的怒吼,血腥味在寒风中若有若无地飘散。肃杀的气氛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只需要一点火星,便能点燃这片压抑的炸药桶。

“报——!”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白虎军斥候踉跄着冲回陷阵营防线,单膝跪倒在主将面前,声音嘶哑急促,“禀将军!青龙军‘乙木营’副将东方虬,率三百‘青藤锐士’,强行穿越七号标记点!我方拦截小队…死伤过半!他们…他们正在向‘鹰嘴岩’我方前哨站逼近!”

陷阵营主将,一位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闻言猛地一拍面前的塔盾,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士兵耳膜嗡嗡作响!

“东方虬!狗娘养的杂碎!”他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如同被激怒的猛虎,“真当我陷阵营的刀不利吗?!传我将令!第一、第三百人队,重甲列阵,随老子去‘鹰嘴岩’!弩机营,三发连射准备,目标——青龙军前锋!给老子瞄准了打!”

“将军!是否先请示寒渊堡…”副将急忙劝阻。

“请示个屁!”主将怒吼,声震峡谷,“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等寒渊堡军令?老子的兄弟就白死了?陷阵营的规矩,犯我一步者,剁了他的爪子!进我十步者,掀了他的天灵盖!开弩!”

“咔!咔!咔!”沉重的机括声在防线后方响起,数十架狰狞的“破军弩”被绞盘拉开,手臂粗细、闪烁着破甲符文的精钢弩箭,带着死亡的气息,遥遥锁定了峡谷对面那支正在快速移动的青色洪流!

几乎在同一时刻,青龙军前锋,一名身着华丽青鳞甲、面容阴鸷、手持一杆碧玉长枪的青年将领——东方虬,也看到了对面白虎军阵中升起的弩箭寒芒和那如同钢铁洪流般压来的重甲方阵。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兴奋的弧度。

“终于忍不住了吗?贺兰家的看门狗!”他手中碧玉长枪一挥,厉声喝道:“青藤锐士!结‘盘龙阵’!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这黑风峡的主人!给我冲垮他们!”

“吼!”三百名精锐的青藤锐士齐声怒吼,身上青光大盛,彼此气息相连,如同一条巨大的青色蛟龙,悍然提速,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迎着对面森然的弩箭锋芒和钢铁壁垒,发起了冲锋!

“放!”陷阵营主将眼中厉色一闪,手中令旗狠狠劈下!

嗡——!嗡——!嗡——!

沉闷如雷的弓弦震动声撕裂了黑风峡的寂静!数十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犁向冲锋的青龙军阵!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血肉横飞和凄厉的惨叫瞬间在峡谷中响起!破军弩的威力恐怖绝伦,即使是精锐的青藤锐士,在密集的弩箭覆盖下,阵型也瞬间被撕开数道巨大的豁口!残肢断臂混杂着破碎的甲胄四处飞溅!

“杀——!”陷阵营主将咆哮如雷,身先士卒,挥舞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巨斧,如同人形凶兽般撞入青龙军混乱的前锋!他身后,数百名重甲陷阵士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轰然撞入敌阵!巨大的塔盾狠狠拍击,精钢战刀带起冰冷的弧光!

“东方虬!纳命来!”主将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直劈东方虬面门!

“找死!”东方虬眼中戾气大盛,碧玉长枪化作一道毒龙般的青光,悍然迎上!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峡谷!斧枪交击处,气浪炸开,将周围数名士兵直接掀飞!

黑风峡,这个帝国西北边境的咽喉要道,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白虎与青龙,帝国最强大的两支军团,在沉寂多年后,终于因为上京城的一场少年比斗所引发的连锁风暴,在远离帝都的苦寒之地,悍然碰撞!钢铁与血肉的绞杀,瞬间进入白热化!

每一滴飞溅的鲜血,都在为远在无回谷中生死挣扎的贺兰锦尚,敲响着更加急促的命运之鼓!

**无回谷深处,毒沼。**

冰冷的、带着剧毒和腐烂气息的淤泥淹没了口鼻,沉重的窒息感伴随着冰火罡气在体内肆虐的极致痛苦,如同无数只手,将贺兰锦尚的意识拖向无边的黑暗深渊。

沉下去…就这样沉下去…太累了…太痛了…

放弃的念头如同最甜美的毒药,在识海中疯狂滋生。焚心毒瘴幻化出无数诱惑的幻象:温暖的府邸,父亲赞许的笑容,再也不用承受这非人痛苦的安宁…只要松开那紧握的拳头,放弃那无谓的抵抗…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微弱却无比倔强的光芒,从灵魂深处那近乎熄灭的冰火光核中猛然迸发!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铭刻在血脉、烙印在战魂中的意志——贺兰家的脊梁,宁折不弯!白虎的獠牙,死亦向前!

“呃…啊!!!”

一声从灵魂最深处挤出的、微弱却带着撕裂般决绝的嘶吼,在贺兰锦尚濒死的躯壳内回荡!那沉寂的冰火光核,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却带动了近乎停滞的冰火罡气!

左眼,那被淤泥覆盖的霜白之瞳,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极致的冰寒意志如同濒死反击的毒蛇,瞬间将侵入识海的毒瘴幻象冻结、粉碎!右眼,赤焰顽强地重新点燃,灼烧着侵入体内的剧毒淤泥,带来一丝毁灭性的生机!

求生的本能,加上血脉中永不屈服的白虎战魂,硬生生将贺兰锦尚从彻底沉沦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地挣扎起来,不顾全身骨骼欲裂的剧痛,双手疯狂地在粘稠的泥沼中扒动!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体内失控的罡气,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他不管不顾!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噗!” 终于,他的头颅猛地冲破泥沼,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混合着毒瘴的冰冷空气涌入肺部,如同刀割,却也带来了宝贵的氧气!

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大口大口的毒泥和污血。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不远处地火毒蜥王那庞大如山、生机断绝的尸体轮廓。刚才那绝境中双瞳交汇的惊世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

但此刻,他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体内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冰火光核黯淡无光,旋转缓慢,冰火罡气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不断撕裂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经络。更可怕的是,强行引爆本源带来的反噬,正在侵蚀他的根基!左半边身体如同万载玄冰,僵硬麻木,生机流逝;右半边则如同燃烧的焦炭,血肉传来阵阵焦糊味,仿佛随时会自焚!

剧痛、虚弱、冰冷、灼热…无数种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他颤抖着,艰难地从泥沼中拔出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踉跄着,一步一滑,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陷的、混杂着冰晶与焦痕的脚印,朝着不远处那块矗立在蜥王尸体旁的漆黑镇魂碑挪去。

第一枚冰火莲印凝聚时的痛苦还历历在目,而此刻他的状态,比那时差了何止十倍!凝聚莲印所需的精纯罡气和心神控制力,对他而言如同天堑。

“必须…完成…”父亲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西北边境可能的烽烟让他心头沉重,东方家的阴谋如同毒蛇般缠绕。他不能倒在这里!他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试图结印。指尖颤抖,冰火罡气刚被引动一丝,便如同失控的野火,在指尖炸开!

噗!指尖血肉模糊!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栽倒。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再次尝试,心神沉入体内,试图去沟通那狂暴的冰火本源,如同试图驯服两头濒死的太古凶兽。

一次…失败…指尖炸裂…

两次…失败…手臂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三次…体内罡气彻底暴走,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目光扫过地火毒蜥王那被湮灭光线洞穿的、光滑如镜的伤口。那“湮灭”的气息,那冰火在极致对立下产生的、超越常规的力量…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冰火…非融…非克…极致对立…亦可…湮灭…亦可…创生…”一个模糊而疯狂的念头,如同种子般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艰难地萌发。

他不再试图强行融合冰火,也不再试图将它们约束在平衡的轨道。他放弃了控制,而是…引导!如同在狂暴的洪流中,寻找那稍纵即逝的、毁灭与创生的临界点!

他闭上双眼,仅凭感觉。左手指尖,引动一丝最精纯、最狂暴的冰寒本源;右手指尖,引动一丝最炽烈、最爆裂的烈焰本源!不再融合,而是让它们在胸前咫尺之距,如同两颗即将碰撞的星辰,带着最纯粹的、相互毁灭的意志,狠狠地…对撞!

轰——!

预料中的爆炸并未发生!在冰火本源即将彻底湮灭彼此的瞬间,贺兰锦尚那点濒临熄灭的冰火光核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极其玄奥的波动扩散开来,强行介入了那毁灭性的碰撞核心!

嗤——!

一声奇异的轻响。没有爆炸,没有光芒万丈。只有一缕极其细微、如同游丝般、同时散发着森然冻气与灼热炎息的奇异能量,在冰火碰撞湮灭的核心点,如同灰烬中诞生的星火,悄然诞生!它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之气息,与那湮灭蜥王的毁灭气息截然不同!

贺兰锦尚猛地睁开双眼,冰火异瞳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福至心灵,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意志,注入这一缕新生的、脆弱的冰火共生能量之中!

“凝…印!”

他嘶哑地低吼,双手艰难地合拢,如同捧着一缕随时会熄灭的风中残烛!那缕新生的能量在他掌心艰难地扭曲、塑形…最终,化作了一朵只有指甲盖大小、花瓣边缘不断在冰晶与火焰形态间模糊转换、极其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的…冰火莲花!

这朵莲花,远不如第一枚凝实,甚至可以说虚幻脆弱。但它蕴含的意境,却截然不同!它不再是强行融合的产物,而是在冰火极致对立湮灭的临界点上,由贺兰锦尚濒死的意志和那点冰火光核的玄奥波动,强行“催化”出的一缕…源自毁灭的…新生之力!

“去!”贺兰锦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朵虚幻的冰火莲花,朝着近在咫尺的镇魂碑,轻轻一送。

莲花晃晃悠悠,如同风中残烛,飘向石碑。在接触碑身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

嗡…

镇魂碑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一道比第一枚莲印更加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活性”的白光一闪而逝,旋即隐没。成功了!虽然无比艰难,无比勉强,但第二枚蕴含了不同意境的冰火莲印,成了!

噗通!

贺兰锦尚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力竭,身体一软,重重地扑倒在冰冷污秽的泥沼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的呼吸和体内那依旧狂暴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妙变化的冰火罡气,证明他还活着。

而在他倒下的瞬间,谷口百丈外,那片看似毫无异状的阴影中,那股阴冷腐朽的木气波动,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再次…悄然浮现!目标,直指泥沼中那毫无防备的躯体!


冰冷的、剧毒的淤泥包裹着贺兰锦尚失去意识的躯体,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无回谷的罡风毒瘴彻底吹灭。体内失控的冰火罡气依旧在狂暴肆虐,撕裂着本就千疮百孔的经脉,左半身覆着越来越厚的幽蓝冰晶,右半身则如同焦炭般散发出皮肉灼烧的焦糊味。死亡,距离他只有一线之隔。

就在这死寂的毒沼边缘,那片嶙峋山岩投下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一股阴冷、腐朽、带着浓郁木气的杀意,如同最致命的毒液,无声无息地凝聚。没有破空声,没有能量波动,一道完全由阴影和扭曲木气构成的、近乎透明的尖刺,如同毒蛇的獠牙,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那片阴影,以超越感知的速度,朝着泥沼中贺兰锦尚毫无防备的心脏要害,暴射而去!

**谷外,罡风如刀。**

汪锋如同亘古磐石般盘坐,浑浊的老眼紧闭,仿佛对谷内贺兰锦尚垂死的气息和谷外那阴冷的杀意毫无所觉。但他的精神感知,早已化作一张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巨网,死死笼罩着那“木魈”藏匿的阴影区域!他的全部心神,所有力量,都凝聚在腰间那柄看似寻常的古旧长刀之上,刀意内敛到了极致,如同压缩到临界点的火山,等待着爆发的瞬间!

当那由纯粹杀意和腐朽木气凝聚的阴影尖刺脱离藏匿点,射向贺兰锦尚的刹那——

就是现在!

汪锋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两道凝练如实质的寒光如同破晓的惊雷,撕裂了浑浊的眼眸!那不是老人的目光,而是饱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绝世凶刀出鞘前的锋芒!

“孽障!找死!”

一声低沉的怒喝,如同九幽寒风刮过谷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凝聚到极点的恐怖刀意,骤然爆发!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汪锋搭在刀柄上的枯瘦手掌,没有拔刀的动作,仅仅是五指骤然紧握!

“锵——!!!”

一声清越到撕裂灵魂、却又仿佛响彻在每个人心底的刀鸣,凭空炸响!没有刀光,没有刀气纵横!只有一道无形的、仿佛能斩断因果、劈开生死的恐怖意志,如同跨越了空间的界限,瞬间降临在那道射向贺兰锦尚的阴影尖刺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道蕴含着阴毒杀意的阴影尖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就在那无形的绝世刀意下,无声无息地…湮灭!彻底化为虚无!

刀意余势未绝,如同无形的怒涛,狠狠拍向那片阴影藏匿的山岩!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痛苦与惊骇的惨嚎从阴影中骤然响起!那片看似毫无异状的阴影如同沸腾般剧烈扭曲,一道模糊扭曲、仿佛由无数断裂藤蔓和根须组成的诡异身影被强行逼了出来!它身上那浓郁的腐朽木气如同被点燃般剧烈逸散,形体瞬间变得稀薄透明,仿佛随时会溃散!

“断…断岳…汪…” 木魈发出惊恐绝望的嘶鸣,它感受到了那股刀意中蕴含的、能彻底斩灭它这“木灵邪体”本源的恐怖力量!没有丝毫犹豫,它那濒临溃散的躯体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木丝,如同受惊的虫群,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想走?” 汪锋眼中杀机暴涨!他搭在刀柄上的手终于动了!不是拔刀,而是屈指,对着木魈溃逃的其中一道主魂木丝,凌空一弹!

“碎!”

噗!

那道蕴含着木魈大部分本源的主魂木丝,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在半空中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化为飞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戛然而止!剩余的细小木丝如同失去了主心骨,速度骤减,带着惊恐的意念,更加疯狂地没入周围的山石缝隙和罡风毒瘴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魈未死,但本源遭受重创,主魂被斩灭大半,即便能逃回东方家,也已是废了大半,再无威胁!

做完这一切,汪锋身上那股惊世骇俗的刀意瞬间消散,他脸色微微一白,仿佛刚才那看似简单的两击消耗巨大。但他没有丝毫停顿,枯瘦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无回谷入口那翻滚的毒瘴之前!

“开!”

汪锋并指如刀,对着那层层叠叠、足以腐蚀神魂的彩色毒瘴凌空一划!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刀气凭空出现,如同热刀切黄油,将厚重的毒瘴壁垒无声无息地切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边缘,毒瘴如同被冻结般凝固,无法合拢!

汪锋身影一闪,毫不犹豫地冲入缝隙,直扑贺兰锦尚所在的那片毒沼!

当他看到泥沼中那气息微弱、被冰火反噬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少年时,饶是这位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铁血家臣,眼底也闪过一丝痛惜和凝重。他立刻蹲下身,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掌迅速按在贺兰锦尚冰冷与灼热交替的胸口。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浑厚、带着浩瀚生机与稳固本源力量的白虎煞气,如同温暖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贺兰锦尚濒临崩溃的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强行镇压冰火,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工匠,迅速修复着被撕裂的经脉,抚平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同时化作坚韧的堤坝,将失控的冰火罡气暂时约束、疏导回相对安全的河道。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蕴含着汪锋自身磅礴的生命本源,如同甘霖般滋养着贺兰锦尚干涸枯竭的生机!

在汪锋不惜代价的灌输下,贺兰锦尚那微弱到极点的气息终于停止了滑落,并开始极其缓慢地回升。覆盖左半身的冰晶停止了蔓延,右半身的焦灼也略有缓解。他体内那点几乎熄灭的冰火光核,在得到这股强大生机的滋养后,如同被注入了一丝活力,极其缓慢地、艰难地重新开始了旋转。

“少爷…撑住!”汪锋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抬头,目光如电般扫过周围,最终落在那头生机断绝、如同小山般的地火毒蜥王尸体上,尤其是那道光滑如镜、散发着微弱湮灭气息的致命伤口。汪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是了然。

“好小子…竟能逼出这等力量…”他低声喃喃,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不再犹豫,一手维持着对贺兰锦尚的生机灌输,另一只手隔空对着地火毒蜥王那庞大的尸体猛地一抓!

“炼!”

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爆发!蜥王尸体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蕴含着地火剧毒和磅礴凶兽精元的能量,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化作一道道暗红与墨绿交织的粘稠气流,从伤口处汹涌而出!这些能量狂暴而污秽,充满了地火毒性和蜥王的凶煞意志!

汪锋神色凝重,指尖连点,一道道精纯的白虎煞气如同无形的炼炉,瞬间将这些污秽狂暴的能量包裹、炼化!滋滋的声响中,杂质和凶煞意志被强行剥离、焚毁,只留下最精纯的地火本源和磅礴的生命精元!

“融!”

汪锋低喝一声,引导着这团被炼化过的、散发着温和红光与浓郁生机的精纯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贺兰锦尚的体内!这股能量一进入,立刻被那旋转的冰火光核吸引!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这股源自地火毒蜥王的地火精元,与贺兰锦尚体内那濒临枯竭的烈焰本源,竟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如同久旱逢甘霖,那黯淡的烈焰本源瞬间被点燃、壮大!与此同时,那精纯的生命精元更是如同最好的补药,飞速修复着贺兰锦尚破损的肉身和枯竭的生机!

“唔…”昏迷中的贺兰锦尚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右半身的焦灼迅速褪去,被灼伤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重新焕发出健康的色泽!左半身的冰晶也加速融化,僵硬的肢体恢复了知觉!他体内那冰火光核的旋转速度明显加快,虽然冰火罡气依旧狂暴,但破坏力大减,反而在吸收炼化这股外来能量后,变得更加凝实、壮大!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以毒攻毒”、“借尸还魂”之法!若非汪锋修为精深,对能量掌控妙到毫巅,若非贺兰锦尚体质特殊、拥有冰火同源体,换做旁人,早已被这狂暴的凶兽精元撑爆或者被地火反噬焚成灰烬!

但此刻,在汪锋的精准操控下,这头地火毒蜥王残留的力量,竟成了贺兰锦尚绝境中最大的补品!不仅快速修复了他的伤势,稳住了根基,更让他那新生的烈焰本源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壮大与淬炼!

贺兰锦尚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稳定并攀升!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濒死的暮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而后立、浴火重生的蓬勃生机!

汪锋看着贺兰锦尚迅速好转的状态,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他停止了能量灌输,小心地将贺兰锦尚从泥沼中抱起。少年身上的污秽在白虎煞气下自动震散,露出虽然苍白却已无大碍的肌肤。

“七日之期…镇魂碑…”汪锋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块漆黑的镇魂碑,上面两道微弱的白光印记清晰可见。他略一沉吟,没有立刻带贺兰锦尚离开,而是抱着他,走到一处相对干燥、罡风毒瘴稍弱的岩壁凹陷处,小心地将他放下。

“少爷,后面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完。”汪锋低语,再次检查确认贺兰锦尚无性命之忧,体内冰火力量虽狂暴却已初步稳定后,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无回谷,重新盘坐在谷口那呼啸的罡风之中,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闭目调息。只是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的出手和炼化,消耗巨大。

无回谷深处,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罡风的呜咽和毒瘴的翻滚。昏迷中的贺兰锦尚,身体微微起伏,左半身偶尔会凝结出薄薄的冰霜,右半身则散发出淡淡的温热。他体内那冰火光核,正贪婪地吸收炼化着残留的地火精元和生命本源,旋转得越发稳定、有力。每一次旋转,都让他的气息凝实一分,也让那冰火罡气在经脉中的奔流,多了一丝驯服的意味。

这一次,不再是濒死的挣扎,而是沉睡中的…蜕变与新生。

**啸渊阁,顶层书房。**

紫檀木书案上,那颗悬浮的水晶球光芒流转,清晰地映照出无回谷口发生的一切:汪锋惊世一刀逼退重创木魈,破瘴救人,炼化蜥王精元为贺兰锦尚疗伤…画面最终定格在少年于岩壁下昏迷沉睡、气息稳步回升的场景。

贺兰破军端坐案后,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袭杀与救治,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唯有在汪锋那凝聚意志、隔空湮灭木魈攻击和主魂的一刀出现时,他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反射星光的赞许。

“断岳之锋,老而弥坚。”他低语一句,听不出情绪。

这时,书房内一道微光闪过,一份由特殊兽皮卷轴承载的加密军报,凭空出现在书案上,卷轴表面烙印着一个滴血的虎头标记——西北前线,最高级别,十万火急!

贺兰破军枯瘦的手指凌空一点,卷轴自动展开。上面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几行由精血混合着煞气勾勒的简短符文,传递着最直接、最残酷的信息:

> 黑风峡鹰嘴岩爆发激战!

> 陷阵营重弩覆盖,重甲冲锋,击溃青藤锐士!

> 主将阵斩乙木营副将东方虬!

> 青龙军主力“甲木营”异动,前锋已抵黑风峡西五十里!东方青木嫡系大将“青木龙将”东方莽帅旗已现!

> 战况升级!请求元帅定夺!

军报上的每一个符文,都仿佛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

贺兰破军静静地看着军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书房内的空气却骤然变得无比沉重,温度急剧下降,连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煞气,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缓缓苏醒。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西北疆域图前。目光扫过代表黑风峡的位置,那里仿佛正燃烧着无形的战火。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代表青龙军团主力方向、那正在向黑风峡移动的“甲木营”和“青木龙将”东方莽的标记上。

“东方莽…东方青木的义子,青龙爪牙中最锋利的几颗之一…”贺兰破军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金铁摩擦般的冰冷质感,“看来东方老鬼,是真想掂量掂量,我贺兰破军这把老骨头,还握不握得动刀了。”

他没有立刻下达军令。而是转过身,目光穿透墙壁,仿佛看到了西北那片苍茫肃杀的土地,看到了寒渊堡上猎猎作响的白虎战旗,也看到了麾下那些追随他百战余生的老兄弟们。

“汪锋。”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蕴含着千军万马。

“属下在!”门外,汪锋的声音穿透石门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如铁。

“传我军令。”贺兰破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刀,带着斩断一切的铁血杀伐之气,在肃杀的书房内轰然回荡:

> “寒渊堡,升起‘血虎战旗’!”

> “陷阵营,固守现有防线,胆敢踏过鹰嘴岩一步之敌,无论何人,杀无赦!”

> “‘玄甲重骑’全体披甲,城外列阵,待命!”

> “‘破军弩’阵地前移,覆盖黑风峡西侧百里!目标——青龙军‘甲木营’前锋!”

> “密令‘影牙’,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我要看到东方莽营中行军部署图及粮草辎重路线!”

> “另,以本帅名义,传讯帝国军部及陛下:青龙军团无端越境,袭杀我白虎军团巡逻将士,陷阵营被迫自卫反击,阵斩敌将东方虬!现青龙主力异动,意图不明!西北局势,一触即发!请军部及陛下…圣裁!”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和滔天的煞气,汹涌而出!每一条命令,都意味着更激烈的冲突,都代表着白虎军团毫不退缩的强硬姿态!

“告诉寒渊堡的崽子们,”贺兰破军的声音最后顿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寒与星火同时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光芒,如同冰封的火山喷涌出焚世的熔岩,“白虎的疆土,是用血与骨铸就的!东方家的人想拿,可以!”

他的声音陡然转为森寒,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拿他们的命来填!”

“用他们的血,染红我黑风峡的每一寸石头!”

“用他们的尸骨,垒成新的界碑!”

“此战,白虎军团,寸土不让!有进无退!血战…到底!”

“属下领命!”汪锋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决绝,脚步声迅速远去。

命令下达完毕,书房内那恐怖的煞气缓缓收敛。贺兰破军重新坐回案后,目光再次落在那颗映照着贺兰锦尚沉睡身影的水晶球上。

少年在岩壁下,眉头微蹙,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冰火淬炼的痛苦,但气息却越来越沉稳,体内那冰火光核的光芒也越发凝实。

贺兰破军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西北的烽烟已燃…”

“上京的暗箭已发…”

“锦尚…”他看着水晶球中沉睡的少年,深邃的眼眸中,冰冷与炽烈交织,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期许,有凝重,更有一丝铁血铸就的决然。

“你这一觉醒来…面对的,将不再是学院的擂台…”

“而是…真正的修罗沙场!”

“你的‘枪’,该见见血了。”


无回谷深处的岩壁之下,贺兰锦尚的意识如同沉溺在冰与火的深渊。剧痛依旧如影随形,冰火罡气在修复后的经脉中奔流,每一次冲刷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与冻彻骨髓的寒意。但这一次,痛苦不再是毁灭的前奏,而是淬......

东方澜那冰冷的呵斥如同鞭子抽在贺兰锦尚心头!宿敌?战友?在这血腥的修罗场上,任何迟疑都是致命的!

贺兰锦尚眼中最后一丝迷茫瞬间被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冰火交织的纯粹杀意!体内因强行爆发而躁动的冰火罡气,在死亡的威胁下,反而被强行压制、凝聚!他不再去想东方澜为何在此,更不去想这诡异的并肩作战意味着什么!此刻,他眼中只有敌人!

“杀!”

一声低吼伴随着冰火长枪的咆哮!枪尖左半幽蓝玄冰冻结空气,右半赤焰熔岩扭曲视线,带着一种毁灭与新生的矛盾气息,悍然刺向最后一名扑来的青龙斥候!

那斥候眼中还残留着同伴被焚成焦炭的骇然,面对这冰火缠绕、诡异绝伦的一枪,竟生出一丝无法抵挡的恐惧!他下意识地举刀格挡,淬毒的弯刀上青芒闪烁!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冰火长枪蕴含的狂暴力量远超斥候的想象!弯刀应声而断!枪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胸前的青藤软甲!极寒与炽烈两种极端力量瞬间在他体内爆发!

“呃啊——!” 斥候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惨嚎,身体便猛地一僵!左半边身体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晶,右半边则如同被投入熔炉,血肉焦糊!冰火之力在他体内湮灭、冲突,瞬间断绝了他的生机!尸体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如同被冰封又灼烧的诡异雕塑,轰然倒地!

一击毙敌!贺兰锦尚却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臂酸麻,体内冰火罡气一阵翻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这“新生之枪”威力巨大,但对他自身的负担也极为沉重。

“哼,花架子!” 旁边传来东方澜冰冷的嘲讽。他手中长剑如同穿花蝴蝶,青木罡气化作坚韧的藤蔓虚影,缠绕、绞杀,又一名斥候被他精准地刺穿心脏。他动作流畅迅捷,显然在战场上的经验远超贺兰锦尚。

贺兰锦尚没有理会东方澜的讥讽,冰火异瞳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侧面岩石后一名正欲张弩偷袭雷豹的斥候!他左掌虚握,体内玄冰之力急速凝聚!

“凝!”

一支足有手臂粗细、通体幽蓝、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巨大冰棱,瞬间在他掌心成型!他猛地一掷!冰棱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名斥候!

噗嗤!

冰棱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斥候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带飞数尺,狠狠钉在身后的岩石上!鲜血尚未喷溅,便被极寒冻结,斥候脸上凝固着惊愕与痛苦,瞬间毙命!

“好!” 正被两名斥候缠住的雷豹压力骤减,趁机一刀劈开一名敌人的头颅,百忙之中吼了一声。

贺兰锦尚与东方澜,这两个本该在擂台上拼死相搏的少年,此刻却在断刃谷的血腥战场上,形成了一种诡异而高效的杀戮组合。没有言语交流,没有眼神交汇,甚至彼此间还带着冰冷的戒备与敌意。但他们的动作却仿佛有着天然的默契:

贺兰锦尚冰火之力爆发,范围杀伤力恐怖,瞬间撕裂敌方阵型,制造混乱和破绽;东方澜则如同鬼魅般游走,青木剑法刁钻狠辣,精准地收割着被冰火打乱节奏的敌人,同时用青藤虚影为贺兰锦尚挡下刁钻的暗箭。

冰火与青木,毁灭与生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残酷的战场上,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互补效果!

“结阵!快撤!” 青龙斥候的小头目眼见手下在对方诡异的配合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肝胆俱裂,嘶声尖叫着下令撤退。残余的七八名斥候立刻放弃进攻,依托地形,互相掩护,朝着谷口方向狼狈逃窜。

“想跑?给老子留下!” 雷豹杀红了眼,怒吼着就要带人追击。

“穷寇莫追!小心埋伏!” 东方澜冷冽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战场直觉。他长剑归鞘,青木罡气收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谷口两侧的山脊。

雷豹闻言,强行压下追击的冲动,恨恨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带来的几名血虎营精锐,此刻只剩下三人还站着,个个带伤,喘着粗气。地上又添了几具白虎军士的尸体,都是刚才在箭雨中倒下的。

断刃谷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寒风呜咽,卷起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贺兰锦尚拄着冰火长枪,剧烈地喘息着。初次实战的紧张、罡气的剧烈消耗、强行爆发带来的反噬,让他感觉身体像被掏空,经脉传来阵阵灼痛和冻裂感。他看向东方澜。

东方澜也正看着他。少年冷峻的脸上沾着血污和尘土,眼神依旧锐利,却少了擂台上的狂傲,多了几分沙场磨砺出的沉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腰间挂着一块染血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监军”二字。

“为什么?” 贺兰锦尚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疑惑和警惕。冰火长枪并未消散,枪尖微微抬起,指向东方澜。

“为什么救你?”东方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在执行监军职责。任何破坏帝国传送节点、袭杀帝国军人的行为,无论敌我,皆在诛杀之列。”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青龙军斥候的尸体,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况且,这帮废物,还不配脏了我的剑。”

他的解释冰冷而官方,但贺兰锦尚敏锐地捕捉到,东方澜在提及“监军”二字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屈辱和不甘。东方家的嫡子,青龙军团的继承人,竟被派到最危险的前线当监军?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监军?”雷豹大步走了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狐疑地打量着东方澜,“东方家的小崽子?跑到我们白虎的地盘上当监军?军部的调令呢?拿来给老子看看!” 他对东方家的人显然没有半分好感,语气毫不客气。

东方澜冷冷地瞥了雷豹一眼,没有理会他的无礼,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卷盖着帝国军部鲜红大印的文书,随手丢了过去。

雷豹一把抓住,仔细查验。文书内容很简单,任命东方澜为西北战区特派监军,有权监督各部军纪,直达天听。印章和防伪符文都是真的。

“妈的…”雷豹低声骂了一句,将文书丢回给东方澜,脸色阴沉得可怕。一个东方家的监军杵在这里,就像一根刺,让人浑身不舒服。

“现在,贺兰锦尚,”东方澜收起文书,目光重新锁定贺兰锦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不在神风学院,跑到这西北前线来做什么?血虎营?贺兰破军老糊涂了吗?把你这种连战场都没上过的雏鸟扔到这里送死?”

他的话语刻薄而尖锐,带着明显的挑衅。

贺兰锦尚握紧了枪杆,冰火异瞳中寒光闪烁。体内翻腾的罡气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怒意,枪身冰火之力明灭不定。“奉元帅军令,入血虎营听调!我的生死,不劳监军费心!”

“元帅军令?”东方澜嗤笑一声,“我看是送死令!血虎营的炮灰,能活过三场冲锋都是奇迹!你这种靠祖荫的废物,去了也是浪费一副好甲胄!”

“你!”贺兰锦尚怒火上涌,枪尖冰火之力瞬间暴涨!东方澜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戳在他最在意的地方!他贺兰锦尚,不是废物!

“够了!”雷豹猛地一声怒吼,如同炸雷,打断了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对峙。他庞大的身躯横在两人中间,怒视着东方澜:“东方监军!请注意你的言辞!锦尚少爷乃元帅亲令调入血虎营,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里是战场,不是神风学院的擂台!要耍威风,滚回你的上京城去!”

他又转向贺兰锦尚,语气缓和但不容置疑:“少爷!收起你的枪!跟紧我!此地不宜久留!青龙军的斥候吃了亏,大队人马随时可能扑过来!我们必须立刻撤回寒渊堡!”

贺兰锦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罡气。雷豹说得对,这里是战场,不是斗气的地方。他冷冷地看了东方澜一眼,那眼神如同万载寒冰,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警告。随即,他散去手中冰火长枪虚影,体内狂暴的罡气被艰难压下,沉声道:“是,雷统领!”

东方澜看着贺兰锦尚收起武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被冰冷的嘲讽覆盖。他不再言语,只是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带上伤员和兄弟们的腰牌!动作快!”雷豹指挥着剩余的三名血虎营精锐,迅速收敛战死袍泽的腰牌——那是他们身份和抚恤的唯一凭证。重伤的同伴被简单包扎,由人背负。

贺兰锦尚也上前帮忙,当他亲手从一个面容稚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白虎军士冰冷僵硬的手中取下那枚染血的虎头腰牌时,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比无回谷的玄冰更让他心头沉重。这就是战争,残酷而真实。

“走!”雷豹一声令下,小队迅速集结,朝着寒渊堡的方向快速撤离。贺兰锦尚紧紧跟在雷豹身后,步履沉重却坚定。东方澜则一言不发地缀在队伍最后,保持着距离,如同一个冷漠的幽灵。

撤退的路途并不平静。青龙军的游骑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从两侧的山脊和沟壑中冒出,冷箭和零星的袭扰不断。每一次遭遇,都伴随着短促而血腥的搏杀。

贺兰锦尚在雷豹的喝令和实战的磨砺下,迅速适应着战场的节奏。他不再追求华丽的大范围杀伤,而是将冰火之力运用得更加精妙、更加节省。玄冰之力化作坚固的护盾格挡冷箭,或凝成尖锐的冰刺进行精准点杀;烈焰之力不再轻易爆发,而是附着在拳脚或临时捡起的断矛上,增加瞬间的破坏力。他的身法在生死间变得更加迅捷有效,每一次闪避和出击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狠辣。

在一次遭遇三名青龙骑兵的突袭时,贺兰锦尚甚至下意识地与身旁的东方澜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配合:他以玄冰冻结一名骑兵的马蹄制造混乱,东方澜的青藤剑气则瞬间绞杀了另一名骑兵,最后一名骑兵则被贺兰锦尚附着烈焰的断矛刺穿了咽喉。整个过程电光火石,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甚至眼神都未曾交汇,却完成了一次致命的合击。

东方澜在战斗中的表现同样令人侧目。他的剑法更加狠辣直接,招招致命,青木罡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和毁灭气息,与他以往生机勃勃的剑意截然不同。他击杀敌人时,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只是在清理垃圾。

当那座如同洪荒巨兽般匍匐在苍茫戈壁上的寒渊堡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巨大的黑色玄武岩城墙高达数十丈,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和暗红色的血痂。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玄甲士兵如同钢铁丛林,巨大的“破军弩”闪烁着寒光,白虎军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发出沉闷的咆哮。

然而,城外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寒渊堡前方数里处,原本相对平坦的戈壁,此刻已化作一片巨大的、混乱的绞肉战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临死前的惨嚎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交响乐,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声浪,扑面而来!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

如同青色潮水般的青龙军士,在巨大的、绣着狰狞青木龙首的“莽”字帅旗指引下,如同疯狂的蚁群,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白虎军团的防线!

白虎军团的“陷阵营”重甲步兵,如同黑色的磐石,死死钉在防线最前沿!巨大的塔盾深深插入冻土,形成钢铁壁垒。盾牌缝隙间,长矛如林,疯狂地攒刺!每一次刺击,都带起一蓬蓬血雨!他们身后,“破军弩”阵地不断发出沉闷的怒吼,巨大的弩箭化作黑色闪电,落入青龙军密集的阵型中,每一次爆炸都清空一大片区域,留下血肉模糊的深坑!

但青龙军的攻势如同海啸,源源不绝!精锐的“青藤锐士”组成锋矢阵,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陷阵营的薄弱点!战鼓隆隆,号角呜咽!天空被双方罡气碰撞和弩箭爆炸的光芒映照得忽明忽暗!地面早已被鲜血浸透,踩上去黏腻湿滑,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兵器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的恶臭!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规模远超断刃谷遭遇战的百倍!残酷和惨烈程度更是无法比拟!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

贺兰锦尚站在战场边缘,冰冷的寒风卷着血腥气灌入鼻腔,眼前的景象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上!左眼的霜华让他看清了远处一个陷阵营士兵被数根长矛同时洞穿胸膛,鲜血喷溅的瞬间;右眼的赤焰则感知到空气中无数狂暴、绝望、疯狂的生命能量在剧烈波动、湮灭!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之前在断刃谷的杀戮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儿戏!这就是祖父守护的疆土?这就是白虎军团每日面对的血与火?!

“妈的!是甲木营的主力!东方莽那条老狗亲自压阵了!”雷豹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刻骨的仇恨,“陷阵营的兄弟们在死扛!锦尚少爷!没时间适应了!跟我冲进去!找到血虎营的集结地!我们得顶上去!”

他指着战场左翼一处相对高耸的黑色岩石高地,那里同样杀声震天,一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血虎”战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高地下方,青龙军的攻势尤其凶猛,如同惊涛骇浪般不断拍打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血虎营在‘虎跳崖’!那是我们的位置!是钉死青龙军左翼的钉子!钉子在,防线就在!钉子没了,整个左翼就完了!”雷豹的声音嘶哑而决绝,“少爷!握紧你的枪!跟紧我!踩着兄弟们的血,杀进去!”

贺兰锦尚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和翻腾的胃液。他看到虎跳崖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部分是玄黑色的重甲!那是血虎营的袍泽!他看到那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布满箭孔和血污的“血虎”战旗,仿佛看到了无数白虎英魂在咆哮!

一股滚烫的热流混杂着冰冷的杀意,瞬间冲散了所有的恐惧和不适!祖父的军令!白虎的荣耀!袍泽的鲜血!都在召唤着他!

他体内那点冰火光核疯狂旋转,冰火罡气如同被点燃的熔岩,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一杆更加凝实、冰火之力更加狂暴的“新生之枪”瞬间在他手中凝聚!枪尖指向那血腥的虎跳崖!

“杀!” 贺兰锦尚的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双眼冰火光芒大盛,再无半分犹豫,紧跟着如同蛮牛般冲出的雷豹,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片血肉磨坊!

东方澜站在战场边缘,冷眼看着贺兰锦尚那决绝冲入战场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面巨大的“莽”字帅旗,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摸了摸腰间那块冰冷的监军令牌,又下意识地抚过胸口,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最终,他身形一动,并未跟随贺兰锦尚冲向左翼的虎跳崖,而是如同鬼魅般,朝着战场中央、双方主将帅旗所在的核心区域潜行而去。他的目标,显然是那位坐镇中军、指挥着青色潮水冲击寒渊堡的——青木龙将,东方莽!

寒渊堡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片血腥的战场。贺兰锦尚,这把刚刚淬火出鞘的冰火之枪,终于迎来了它命中注定的、染血的初啼之地!而他的宿敌,也在这混乱的棋局中,悄然落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子。西北的烽烟,因为这两个少年的到来,变得更加诡谲莫测,也更加…炽烈!


寒渊堡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在血色戈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虎跳崖下,是沸腾的熔炉,是血肉的磨盘。震耳欲聋的杀声、金铁撞击的爆鸣、战马濒死的哀鸣、人类垂死的惨嚎……汇成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声浪,狠狠砸在贺兰锦尚的耳膜上,撞进他的心脏里!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内脏破裂的恶臭、硝烟的铁锈气息,形成粘稠的死亡之雾,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直冲脑髓。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左眼的霜华视野里,他看到一名陷阵营老兵被三柄淬毒弯刀同时捅穿腹部,肠子混着血沫涌出,那老兵却嘶吼着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一个敌人滚下陡坡;右眼的赤焰感知中,无数狂暴、绝望、愤怒的生命能量在疯狂碰撞、湮灭,如同风中残烛般大片大片地熄灭。

这就是真正的修罗沙场!远比断刃谷残酷百倍!远比无回谷凶险万倍!贺兰锦尚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体内刚刚初步驯服的冰火罡气,在这极致惨烈的死亡气息刺激下,如同被惊醒的太古凶兽,再次狂暴地奔腾、冲撞起来!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冰寒与灼热在体内疯狂交织、湮灭,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撕碎!

“站稳了!小崽子!” 雷豹炸雷般的吼声在耳边响起,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礁石般挡在贺兰锦尚前方,厚重的塔盾狠狠砸地,震飞几支流矢。“吐干净!把血咽回去!这里是虎跳崖!陷阵营的骨头,血虎营的魂!在这里,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握紧你的枪!跟老子——杀进去!”

雷豹的声音带着一种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意志,瞬间压下了贺兰锦尚翻腾的恐惧。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混合着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将翻涌的呕吐感压下!冰火异瞳中,最后一丝动摇被碾碎,只剩下比万载玄冰更冷的杀意,比地心熔岩更烈的战火!

“杀!” 喉咙里迸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贺兰锦尚体内狂暴的冰火罡气被这决死的意志强行收束、点燃!半冰半焰的“新生之枪”嗡鸣震颤,枪尖幽蓝玄冰冻结空气,赤焰熔岩扭曲视线!他紧跟着雷豹如同蛮牛般冲锋的身影,悍然撞入那片沸腾的血肉漩涡!

虎跳崖高地,如同风暴中的孤岛。血虎营残存的百余名将士,依托着嶙峋的黑色巨岩和堆积如山的同袍尸体,死死扼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的玄黑重甲早已残破不堪,布满刀痕箭孔,凝固的血痂和新鲜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散发出浓重的铁锈与死亡气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血污和刻骨的仇恨,眼神却如同濒死野兽般凶狠!

“顶住!顶住!援兵到了!” 雷豹的咆哮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高地濒临熄灭的斗志!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战车般撞飞两名攀爬上来的青藤锐士,手中门板大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一名试图斩断血虎战旗的敌军百夫长连人带甲劈成两半!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

“雷头儿!” “是雷统领!” 血虎营的将士爆发出嘶哑的欢呼,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贺兰锦尚紧随其后,瞬间被卷入狂暴的杀戮风暴!一名面目狰狞的青龙军悍卒,挺着长矛,带着狞笑直刺他心口!矛尖闪烁着淬毒的幽光!

生死一线!贺兰锦尚瞳孔骤缩,体内冰火罡气本能地疯狂运转!左掌猛地推出!

“冰魄!凝壁!”

一面厚达尺许、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玄冰巨盾瞬间凝结在他身前!长矛狠狠刺中冰盾!

轰!

冰屑狂飙!巨盾剧烈震颤,布满蛛网裂痕,却未被洞穿!巨大的冲击力让贺兰锦尚气血翻涌,连退数步!那悍卒眼中露出惊愕。

“死!” 贺兰锦尚眼中寒光爆射,抓住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右臂烈焰罡气狂涌,手中冰火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烈气息,瞬间洞穿了悍卒的咽喉!烈焰爆发!那悍卒的头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瞬间焦黑爆裂!

滚烫的鲜血和脑浆溅在脸上,贺兰锦尚身体一僵,胃液再次翻涌!但他强行压下,冰火异瞳死死锁定下一个敌人!战场没有仁慈,只有你死我活!

他不再追求一击毙敌的华丽,而是将冰火之力运用到最实用、最节省的地步。玄冰之力化作坚固的臂盾格挡冷箭,或凝成尖锐的冰刺进行中距离点杀;烈焰之力附着在枪尖,增加穿透力和爆发伤害,偶尔爆发小范围火浪清开近身的敌人。他的身法在刀光剑影中变得更加迅捷诡异,时而如冰面滑行,避开横扫的巨斧,时而如烈焰爆冲,突袭弩手的侧翼。

一名血虎营什长被三名青藤锐士围攻,险象环生。贺兰锦尚左眼霜华流转,瞬间捕捉到一处破绽!他猛地掷出一支玄冰棱刺,精准地贯穿一名锐士持刀的手腕!惨叫声中,那什长压力骤减,怒吼着反杀一人!

“好小子!够劲!” 什长百忙之中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充满血性。

然而,青龙军的攻势如同无穷无尽的海啸!尤其是那面巨大的“莽”字帅旗下,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投入战场,朝着虎跳崖这个关键的钉子疯狂涌来!血虎营的防线在绝对的数量碾压下,如同被巨锤不断轰击的堤坝,摇摇欲坠!

贺兰锦尚刚刚以冰盾挡住数支攒射的弩箭,枪尖烈焰捅穿一名敌兵的胸膛,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侧面一处岩石掩体后寒光一闪!一股凌厉到极致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他!那是一柄造型奇特的狭长细剑,剑身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刺他毫无防备的肋下!角度刁钻,时机毒辣!出手者,赫然是东方莽身边那个气息阴冷的黑袍老者——鬼影卫幽!

避无可避!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贺兰锦尚只来得及将冰火罡气本能地凝聚在肋下要害,试图硬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斜刺里,一道凌厉的青色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后发先至!剑光并非生机勃勃的青藤,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毁灭气息,精准无比地斩在那毒蛇般的细剑剑脊之上!

铛——!

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爆鸣!火星四溅!

鬼影卫幽的必杀一剑被硬生生荡开!巨大的力量甚至让他那枯瘦的身影微微一晃!

贺兰锦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猛地扭头!

东方澜!

他不知何时已潜行到附近,此刻正站在一块染血的黑色巨岩上,青衫染血,面色冷峻如冰。他手中的长剑吞吐着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晦暗的青木罡气,剑尖直指卫幽,眼神锐利如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卫幽!你的对手是我!” 东方澜的声音冰冷沙哑,如同金铁摩擦。

“小杂种!吃里扒外!” 卫幽眼中爆射出怨毒至极的寒光,枯瘦的脸颊因愤怒而扭曲,“元帅待你不薄,竟敢叛族!” 他细剑一抖,化作漫天毒蛇般的青黑色剑影,带着刺骨的阴寒与剧毒罡气,如同狂风暴雨般罩向东方澜!

“待我不薄?” 东方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嘲讽,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刻骨的恨意。他手中长剑嗡鸣,青木罡气陡然变得狂暴而混乱,不再追求生机与缠绕,而是化作无数道带着毁灭气息的枯败剑气,如同深秋的狂风扫落叶,悍然迎向卫幽的毒蛇剑网!

枯荣剑气!青木化龙诀中蕴含毁灭奥义的一式!以自身生机为引,催动毁灭之力!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的剑气碰撞声响起!青黑色毒蛇剑影与枯败的毁灭剑气疯狂绞杀、湮灭!气劲四溢,将周围的岩石都切割出道道深痕!两人瞬间战作一团,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凶险程度远超寻常战场搏杀!

贺兰锦尚看着那激烈厮杀的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东方澜竟然出手救他?还直接对上了东方莽的心腹卫幽?他口中的“叛族”……难道……

没时间细想!战场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雷豹的怒吼再次传来:“锦尚!别发呆!左翼!补上去!扛住!”

贺兰锦尚猛地回神,只见高地左翼一处由几块巨岩构成的狭窄隘口,在青龙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防线岌岌可危!驻守在那里的几名血虎营老兵已经倒下大半,仅剩的两名士兵浑身浴血,背靠着岩石,挥舞着卷刃的战刀,发出绝望的嘶吼,眼看就要被汹涌的青色潮水淹没!

一旦此处被突破,整个虎跳崖侧翼将彻底暴露,血虎营将腹背受敌!

“交给我!” 贺兰锦尚一声低吼,体内冰火光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极致的压力下,冰与火的本源被强行挤压、碰撞!他没有冲向隘口,而是猛地将手中冰火长枪狠狠插入脚下染血的冻土!

“冰火!封绝!”

轰——!

以枪身插入点为圆心,狂暴的冰火罡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向隘口方向席卷而去!左半边,极寒的玄冰之力瞬间爆发,所过之处,地面、岩石、甚至冲锋的青龙军士兵的脚踝,瞬间覆盖上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坚冰!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右半边,焚尽八荒的赤焰罡气同时喷涌!烈焰如同怒龙,贴着冻结的地面横扫而过!那些被暂时冻结了脚踝、动作迟缓的青龙军士兵,瞬间被赤焰吞噬!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

一道宽达数丈、左半幽蓝冰封、右半赤焰燃烧的“死亡地带”,瞬间横亘在隘口前方!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青龙军士兵,要么被冻成冰雕,要么被焚成焦炭!后续的攻势被这恐怖的冰火天堑硬生生阻断!

“好!!” 隘口处幸存的血虎营士兵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

贺兰锦尚却感觉身体被瞬间掏空!强行爆发如此大范围的冰火封绝,远超他目前的极限!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剧痛钻心!喉头一甜,一大口混杂着冰晶和火星的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全靠插入冻土的长枪支撑才没有倒下。

“锦尚少爷!” 雷豹看到贺兰锦尚吐血跪地,目眦欲裂,一刀劈开身前的敌人就要冲过来。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在整个虎跳崖战场!所有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仿佛都被瞬间压低了数分!

远处,那面巨大的“莽”字帅旗下,一个身影缓缓升空!

青木龙将——东方莽!

他身形并不如何魁梧,甚至有些枯瘦,身披暗青色龙鳞重甲,面容如同刀劈斧凿般冷硬,一双眼睛狭长而阴鸷,开阖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青黑色幽光。他只是凌空而立,一股浩瀚如林海、却又带着无尽腐朽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便笼罩四方!在他身后,一株庞大无比、枝干虬结如龙的古树虚影若隐若现,但那古树的核心,却是一片深邃如墨、散发着死寂气息的巨大黑斑!

“废物!” 东方莽的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着雷霆之力,清晰地传入战场每一个角落,带着无边的冰冷与杀意,“连一个小小的虎跳崖都拿不下,要你们何用?”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落在了左翼那道突兀的冰火天堑上,以及天堑后方拄枪跪地的贺兰锦尚身上。当看到贺兰锦尚那冰火异瞳时,东方莽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缝隙。

“冰火同源体?贺兰家的小崽子?有点意思……” 东方莽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玩味的弧度,如同猎人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虎跳崖方向,凌空一按!

“青木!枯荣!”

嗡——!

随着他手掌按下,一股无形却浩瀚到极点的力量瞬间降临!整个虎跳崖高地,乃至周围数百丈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磨盘之中!

所有白虎军将士,包括贺兰锦尚和雷豹,都感觉身体猛地一沉!仿佛有无形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们碾碎!更恐怖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抽取”之力降临!体内的生机、罡气、甚至生命力,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抽离!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干枯灰败,力量飞速流逝!

而反观冲击高地的青龙军士兵,在这股领域之力下,却如同打了鸡血,身上青光暴涨,力量速度大增,攻势瞬间变得更加疯狂!

“领域!是青木枯荣领域!” 雷豹脸色剧变,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妈的!东方莽这老狗亲自出手了!”

贺兰锦尚首当其冲!他本就因爆发冰火封绝而虚弱不堪,此刻被这恐怖的枯荣领域笼罩,体内的生机和冰火罡气如同开闸洪水般被疯狂抽离!他感觉身体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如同背负着万钧山岳,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那点冰火光核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旋转近乎停滞!

完了!这是贺兰锦尚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在真正的战魂境巅峰强者面前,他这点力量,如同蝼蚁般渺小。


“吼——!”

就在这生死绝境,一声带着无尽痛苦与暴虐的龙吟猛地从侧方炸响!只见正在与卫幽激战的东方澜,身体猛地一震!他周身原本就狂暴混乱的青木罡气骤然失控!无数道粗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枯败藤蔓虚影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疯狂地抽打、缠绕!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一点深邃的墨绿色幽光疯狂闪烁、扩散,仿佛要吞噬他整个意识!

“呃啊——!” 东方澜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嘶嚎,七窍之中都渗出了墨绿色的血丝!他手中的长剑当啷坠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痛苦地蜷缩、痉挛!那些失控的枯败藤蔓疯狂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甚至不分敌我地攻击着靠近的青龙军士兵!

“血脉反噬?枯荣咒印提前爆发了?桀桀桀!天助我也!” 卫幽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发出刺耳的狞笑,眼中爆射出狂喜和残忍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与东方澜的缠斗,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绕过那些失控的枯败藤蔓,手中那柄淬毒的狭长细剑,带着洞穿一切的阴狠毒辣,直刺东方澜毫无防备、因痛苦而剧烈起伏的后心!

这一剑,快!狠!毒!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东方澜被体内枯荣咒印反噬、力量彻底失控、心神失守的刹那!

“少主小心!” 远处有忠于东方澜的青龙军士目眦欲裂地嘶喊,却鞭长莫及!

贺兰锦尚在枯荣领域的恐怖压制下,五感并未完全丧失。左眼的霜华视野在巨大的压力下变得模糊,却依旧捕捉到了卫幽那如同毒蛇扑噬般的致命一击,以及东方澜那痛苦蜷缩、毫无防备的背影!

宿敌!生死大敌!

一个声音在贺兰锦尚脑中疯狂叫嚣:让他死!东方澜死了,东方家将少一个心腹大患!

然而,就在卫幽的毒剑即将刺入东方澜后心的电光石火之间!贺兰锦尚的冰火异瞳猛地收缩到极致!他看到东方澜因痛苦而扭曲的侧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除了被反噬的痛苦,还有一丝深藏的、近乎绝望的…不甘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那眼神,像极了无回谷中濒死的自己!

同时,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废物”评价,一个在断刃谷为他挡下冷箭的身影,一个在家族重压下被派往前线当监军的屈辱身影…瞬间闪过脑海!

“妈的!” 一声嘶哑的、带着无尽憋屈和愤怒的咆哮,从贺兰锦尚喉咙深处炸开!压倒了所有理性的权衡!他体内那点濒临熄灭的冰火光核,在这股无名怒火的疯狂催动下,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

所有被枯荣领域压制的力量,所有残存的意志,被瞬间点燃、压缩、引爆!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维的极限!插在地上的冰火长枪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拔出、掷出!目标,不是卫幽,而是东方澜身前的地面!

“爆!”

轰隆——!!!

冰火长枪如同流星般狠狠扎入东方澜身前的冻土!枪身蕴含的、被贺兰锦尚以意志强行引爆的最后一点冰火本源,瞬间狂暴地炸开!

没有定向的杀伤,只有无差别的、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极寒的冰晶风暴与焚灭的赤焰怒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瞬间扩散的冰火狂潮,狠狠撞向扑来的卫幽,同时也将蜷缩在地的东方澜猛地掀飞出去!

噗嗤!

卫幽的毒剑终究快了一步,在冰火狂潮将他吞噬之前,剑尖刺入了东方澜的后背!但冰火爆炸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和混乱的能量风暴,也狠狠撞在卫幽身上,将他那枯瘦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掀飞,护体罡气剧烈波动,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而东方澜,则被这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抛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背部带着一道深可见骨、泛着青黑色毒气的剑伤,重重地砸落在贺兰锦尚身前不远处的血泊之中!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口中涌出墨绿色的血沫,彻底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冰火狂潮瞬间平息。贺兰锦尚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拄着半截枪杆,单膝跪在染血的冻土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视野彻底被黑暗侵蚀的边缘。他艰难地抬头,看向不远处血泊中那个一动不动的青色身影。

宿敌…救下了?还是…亲手送了他一程?

虎跳崖上,寒风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青木枯荣领域的恐怖压力依旧如影随形,而东方莽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已然将冰冷的目光,彻底锁定了油尽灯枯的贺兰锦尚。

虎跳崖顶,罡风卷着浓稠的血腥,刮在脸上如同刀割。青木枯荣领域的恐怖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碾磨着每一寸空间,抽取着生机,加重着绝望。贺兰锦尚单膝跪在冰冷染血的冻土上,拄着半截断裂的枪杆,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肺腑的剧痛和铁锈般的血腥味。视野边缘是翻滚的黑暗,冰火光核黯淡如风中残烛,旋转近乎停滞。东方莽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悬浮高空,枯瘦的手掌遥遥按下,领域之力如同巨蟒缠绕,要将这敢于挑战他威严的蝼蚁彻底碾碎!

完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眠的火山被地心熔岩点燃,轰然爆发!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暴虐的咆哮,并非响彻战场,而是直接在贺兰锦尚的灵魂识海中炸开!这咆哮带着冰封万载的森寒与焚尽八荒的炽烈,瞬间冲垮了枯荣领域带来的沉重枷锁,点燃了他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

嗡——!

贺兰锦尚体内,那点濒临熄灭的冰火光核,如同被浇灌了滚烫的星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并非单一颜色,而是左半深邃幽蓝如万载玄冰,右半炽烈赤金如地心熔岩!冰与火的本源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在这源自血脉、源自战魂最深处的咆哮意志下,被强行糅合、压缩、蜕变!

咔嚓!咔嚓!

他周身覆盖的残破玄鳞甲片片崩裂、飞溅!裸露的肌肤上,左半边瞬间凝结出晶莹剔透、流转着玄奥霜纹的幽蓝冰甲,寒气四溢,将脚下的冻土都冻结出蛛网般的冰裂!右半边则浮现出赤金色、如同熔岩流淌、跳跃着暗红火焰纹路的烈焰战铠,灼热的气息扭曲空气,脚下的冰霜瞬间蒸腾起白烟!

一冰一火,两幅截然不同却浑然一体的战铠,覆盖了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寒与酷热、毁灭与新生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以贺兰锦尚为中心,轰然爆发!竟硬生生在东方莽的枯荣领域内,撑开了一片扭曲的、冰火交织的独立空间!

“战魂…凝形?!” 远处正拼死抵抗领域压制的雷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失声惊呼!这绝非普通的罡气化形,而是战魂本源与肉身初步融合的征兆!是踏入战魂境的标志!

贺兰锦尚猛地抬起头!那双冰火异瞳,此刻已不再是简单的霜白与赤焰!左眼瞳孔深处,一尊通体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目含霜星、散发着冻结时空气息的猛虎虚影清晰浮现!右眼瞳孔中,则是一头浑身缠绕着赤金业火、利爪燃着焚世烈焰的暴戾白虎虚影在咆哮!

双生战魂!冰魄白虎!赤焰白虎!

真正的阴阳战魄,在这一刻,于血与火的战场绝境中,悍然觉醒!

“老狗!” 贺兰锦尚的声音嘶哑,却如同冰火碰撞,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金属质感,“想碾死我?你还不够格!”

他双手猛地插入身前染血的冻土!掌心冰火本源疯狂灌注!

“起!”

轰隆隆——!

大地剧震!以他双手插入点为起点,一道宽达数丈、左半覆盖着厚达三尺、闪烁着幽蓝符文的玄冰壁垒,右半升腾着数丈高、跳跃着赤金烈焰的火墙,如同拔地而起的巨龙,瞬间成型!这冰火长城并非简单的防御,冰墙带着冻结、迟滞的领域之力,火墙则蕴含着焚灭、爆裂的恐怖威能!不仅硬生生挡住了东方莽领域之力对虎跳崖残兵的碾压,更将冲锋上来的数十名青龙军精锐瞬间冻结或焚成灰烬!

“小杂种!安敢如此!” 高空之上,东方莽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怒!贺兰锦尚的蜕变和这冰火长城展现的威力,远超他的预估!他枯瘦的手掌猛地紧握,领域之力瞬间凝聚、加压!试图强行碾碎这碍眼的冰火屏障!

冰火长城剧烈震颤,玄冰壁垒出现裂痕,烈焰火墙明灭不定!贺兰锦尚身体猛地一沉,口中再次溢出带着冰晶火星的鲜血!刚刚凝聚的双生战魂虚影也一阵晃动!境界的鸿沟,绝非轻易可以跨越!

“吼——!”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另一声带着无尽痛苦与不屈的龙吟猛地炸响!只见不远处血泊中,原本失去意识的东方澜,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周身失控的枯败藤蔓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狂暴,但藤蔓核心,一点深邃的、带着不屈生机的墨绿色光芒,如同被压制到极致的种子,在冰火长城气息的刺激下,竟顽强地穿透了枯败的表象,透体而出!

“呃啊——!” 东方澜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眸不再是被枯荣咒印侵蚀的墨绿死寂,而是化作了纯粹的、如同翡翠般深邃的青色!瞳孔深处,一条由无数坚韧藤蔓和古老根须缠绕而成的青色巨龙虚影,正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磅礴而精纯、带着无尽生机与不屈战意的青木龙魂气息,轰然爆发!

枯荣咒印的反噬依旧存在,那墨绿色的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他的青龙战魂,带来钻心的痛苦,让他面容扭曲。但这痛苦,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桀骜与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看到了高空之上那个如同神祇般俯瞰、操控着他命运、甚至想借卫幽之手除掉他的东方莽!刻骨的恨意如同毒火,瞬间烧尽了最后一丝犹豫!

“东方莽!!!” 东方澜的嘶吼带着血沫,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叫,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毁灭的决绝!他根本不顾背后深可见骨的毒伤,猛地从血泊中弹起!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带着洪荒气息的印诀!周身狂暴混乱的青木罡气,在青龙战魂的引导下,不再是无序的枯败,而是疯狂地朝着他双手之间汇聚、压缩!

“以我龙魂!燃我精血!青木化龙!诛——逆——!”

最后一个“逆”字出口,东方澜七窍同时飙射出墨绿色的血线!那是强行燃烧被咒印污染的精血和战魂本源的反噬!他双手之间,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青色龙鳞叠加而成、内部却燃烧着墨绿色毁灭火焰的恐怖龙形剑气,瞬间成型!剑气所指,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目标,直指高空之上,那面巨大的、代表着东方莽权威的“莽”字帅旗!而非东方莽本人!

“孽障!你敢!” 东方莽终于彻底变色!他万万没想到,东方澜竟敢如此疯狂,燃烧本源,不顾反噬,目标竟是帅旗!帅旗乃军魂象征,更是他领域力量的部分核心!一旦被毁,军心震荡,领域不稳!

他再也顾不上压制贺兰锦尚的冰火长城,领域之力瞬间回收,枯瘦的手掌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狠狠抓向那道毁灭性的青木龙形剑气!试图将其扼杀!

就是现在!

贺兰锦尚冰火异瞳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东方莽分心回防,领域压制骤减!冰火长城压力大减!

“阴阳!共济!”

他心中低吼,体内双生战魂——冰魄白虎与赤焰白虎的虚影瞬间脱离瞳孔,在他身后猛然凝实、咆哮!两股极端的本源之力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在他强大意志的强行糅合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相互缠绕、旋转!冰魄的极致森寒,竟开始吸纳赤焰的狂暴热能,转化为一种冻结万物的“寂灭之寒”!赤焰的焚世烈焰,则开始吞噬冰魄的冻气,转化为一种焚灭灵魂的“净世之炎”!

冰火交融的核心,一点混沌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灰白色光芒,悄然诞生!

贺兰锦尚双手虚握,那点灰白光芒瞬间被拉伸、塑形!一杆通体呈现混沌灰白、枪身缠绕着冰霜与火焰螺旋纹路、枪尖一点寒芒与一点炽焰交替闪烁的奇异长枪,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枪成刹那,一股令天地色变、万物惊悸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虎跳崖上残存的所有人,无论是白虎还是青龙,都感到灵魂一阵颤栗!

贺兰锦尚根本不去看回防帅旗的东方莽!他的目光,如同跨越了空间,死死锁定在那道正被东方莽巨掌拦截、光芒急速黯淡的青木龙形剑气之上!

“破!”

一声简单的音节,如同天地律令!

贺兰锦尚将手中那杆蕴含着冰火寂灭本源的混沌长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东方澜那道即将被扼杀的青木龙形剑气,狠狠掷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刺目的光芒。混沌长枪离手的瞬间,仿佛融入了空间,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感知!它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刺入那道黯淡龙形剑气的核心!

嗡——!

奇异的共鸣声响起!混沌长枪蕴含的寂灭之力,非但没有摧毁青木龙形剑气,反而如同最狂暴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东方澜燃烧精血和龙魂催发出的、那被枯荣咒印污染的毁灭本源!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在“莽”字帅旗正下方轰然爆发!那不再是单纯的青木剑气,而是混合了寂灭冰火、枯荣死气、青龙龙魂的毁灭风暴!一个巨大的、边缘扭曲着混沌灰白、内部翻腾着青黑死气与毁灭烈焰的能量漩涡,瞬间膨胀开来,将东方莽抓下的巨掌虚影狠狠吞噬、撕碎!

能量风暴余势未绝,如同咆哮的灭世巨兽,狠狠撞在那面巨大的、由千年铁木打造、覆盖着强大防护符文的“莽”字帅旗旗杆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又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声,响彻整个战场!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面代表着青木龙将东方莽无上权威、凝聚着甲木营军魂的巨大帅旗,连同粗壮的旗杆,被狂暴的混沌能量风暴硬生生拦腰炸断!绣着狰狞龙首的旗面,如同被撕碎的破布,在肆虐的能量乱流中翻滚、燃烧、最终化为漫天飞舞的焦黑碎片!

帅旗!倒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消失了。

兵器碰撞声停止了。

甚至连呼啸的寒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整个虎跳崖,乃至整个寒渊堡外围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青龙军士兵,无论军官还是士卒,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望着帅旗曾经矗立的地方,望着那漫天飘落的焦黑碎片,脸上充满了茫然、难以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帅旗倒了!军魂碎了!不败的东方莽…败了?!

“不——!!!” 高空之上,东方莽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咆哮!那声音如同受伤的洪荒凶兽,充满了无尽的狂怒、屈辱和难以置信!帅旗被毁,领域核心遭受重创,反噬之力让他枯瘦的身体猛地一晃,嘴角溢出一缕暗青色的血迹!他那双狭长阴鸷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死死锁定下方油尽灯枯、相互搀扶着勉强站立的贺兰锦尚和东方澜,那眼神中的怨毒和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小畜生!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抽魂炼魄!” 东方莽的咆哮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他枯瘦的手掌再次抬起,这一次,凝聚的力量不再是领域威压,而是纯粹的、足以毁灭山岳的恐怖杀招!青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疯狂汇聚,形成一个急速旋转、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能量球!目标,直指下方那两个让他威严扫地的少年!

就在这时!

“东方莽!以大欺小,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一声苍老却如同洪钟大吕、蕴含着无尽铁血杀伐之气的怒喝,如同九天惊雷,瞬间撕裂战场死寂的帷幕,狠狠砸在东方莽的心神之上!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劈开苍穹的恐怖刀意,如同瞬移般,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凭空出现在东方莽头顶!刀意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灭绝生机的无上意志,狠狠斩落!

东方莽脸色剧变!凝聚杀招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这刀意…是汪锋!那个贺兰破军的老狗!

他再也顾不上击杀贺兰锦尚和东方澜,仓促间将掌中那团恐怖的青黑色能量球狠狠迎向头顶的刀意!

轰——!!!!

如同两颗星辰相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整个寒渊堡都为之颤抖!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在高空炸开,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毁灭涟漪,席卷四方!云层被撕碎,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黑色裂痕!

趁着这惊天动地爆炸的掩护,一道枯瘦却迅如鬼魅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出现在虎跳崖顶,正是汪锋!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有些紊乱,显然刚才那隔空一刀消耗巨大。他看都没看高空爆炸的余波,枯瘦的双手快如闪电,一手一个,如同拎小鸡般抓起力竭昏迷的贺兰锦尚和重伤濒死的东方澜!

“走!” 汪锋低喝一声,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没有丝毫恋战,朝着寒渊堡洞开的城门方向,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遁去!

“拦住他!” 东方莽在爆炸余波中稳住身形,看到汪锋救走两人,目眦欲裂,发出疯狂的咆哮!但下方青龙军因帅旗被毁而陷入的巨大混乱和恐慌,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枯瘦的身影,带着两个少年,如同流星般没入寒渊堡那如同洪荒巨兽之口的城门之中!

轰隆隆!

沉重的寒渊堡城门,在汪锋身影没入的瞬间,轰然闭合!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如同为这场惨烈的虎跳崖之战,画上了一个沉重的休止符。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寒风卷着帅旗的焦黑碎片,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戈壁上打着旋儿,如同招魂的纸钱。

高空之上,东方莽悬浮着,暗青色龙鳞重甲上沾染着爆炸的烟尘,脸色阴沉得如同万载寒冰。他死死盯着那座紧闭的钢铁堡垒,狭长的眼眸中,怨毒、愤怒、耻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交织翻涌。

帅旗已折,军心受挫。今日强攻,已然无望。

他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手指抹去嘴角那一丝暗青色的血迹,声音如同从九幽地府刮出的寒风,冰冷地传遍整个战场:

“传令…收兵!”

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在沉寂的战场上响起。如同青色潮水般涌向寒渊堡的青龙军团,如同退潮般缓缓后撤。只是那潮水,失去了之前的锐气与疯狂,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沮丧和迷茫。

寒渊堡巨大的城墙上,无数白虎军士沉默地看着退去的敌军,看着虎跳崖上堆积如山的同袍尸体,看着那面依旧倔强飘扬、却同样布满伤痕的“血虎”战旗。没有欢呼,只有死寂的沉重和劫后余生的疲惫。鲜血顺着冰冷的玄武岩城墙缝隙流淌,在昏黄的夕阳下,凝固成暗红色的溪流。

这一战,白虎军团守住了虎跳崖,守住了寒渊堡的左翼门户。

代价,是血虎营几近全军覆没,是无数陷阵勇士的忠魂永眠于此。

战果,是青木龙将东方莽的帅旗,被两个少年,以一种近乎玉石俱焚的方式,悍然斩落!

**寒渊堡深处,元帅府,冰冷的玄铁医疗室内。**

浓烈的伤药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数名经验丰富的军医和随军术士正紧张地忙碌着。

贺兰锦尚被安置在一张冰冷的玄玉床上,周身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寒气的白色绷带。他依旧昏迷,但气息却相对平稳。体内那点冰火光核虽然黯淡,却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慢而稳定地旋转着,冰火罡气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反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平衡,如同暴风雨后的死寂海面,正在默默积蓄着力量。他裸露的肌肤上,冰霜与火焰的纹路尚未完全消退,随着呼吸若隐若现,昭示着双生战魂觉醒的痕迹。一名老军医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种散发着温和绿光的药膏涂抹在他几处最严重的经脉撕裂处。

另一边,东方澜的情况则要糟糕得多。他被安置在一张由青玉髓打造的床榻上,周身插满了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细针,连接着数根输送着精纯生命能量的玉管。他背后的那道毒伤深可见骨,伤口边缘呈现诡异的青黑色,血肉翻卷,散发出淡淡的腐朽气息。枯荣咒印的反噬加上强行燃烧精血龙魂的代价,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名术士围在他身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散发着净化与生机的柔和光芒,正艰难地对抗着那墨绿色的枯荣死气,试图稳住他崩溃的生命本源。他腰间的监军令牌滑落在一旁,沾染着暗红的血污。

汪锋站在医疗室角落的阴影里,如同磐石。他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内敛,但那双浑浊的老眼,却锐利如鹰,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个昏迷的少年。他的目光在贺兰锦尚身上停留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后怕;当扫过东方澜那惨烈的伤势时,则充满了凝重和审视。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古旧刀柄,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身玄色常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却带着无尽威严的贺兰破军,在两名气息沉凝如渊的亲卫跟随下,走进了医疗室。他没有看忙碌的军医和术士,目光如同实质般,首先落在了玄玉床上的贺兰锦尚身上。

当他看到贺兰锦尚身上那尚未完全消退的冰火战纹,感受到那微弱却蕴含着蜕变气息的冰火光核时,深邃如寒渊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反射星光的波动。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青玉髓床榻上气息奄奄的东方澜。当看到东方澜背后那道可怕的毒伤和缠绕不散的枯荣死气时,贺兰破军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如同平静的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纹路。

他沉默地走到两张床榻之间,负手而立。冰冷的目光扫过汪锋。

汪锋无声地躬身,以最简洁的精神力传音,将虎跳崖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贺兰锦尚战魂觉醒、冰火铸枪、与东方澜那诡异联手最终斩落莽字旗,以及东方澜遭受枯荣咒印反噬和卫幽毒剑偷袭的细节,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信息传递完毕,医疗室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军医敷药的细微声响和术士们低沉的吟唱。

贺兰破军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万载不化的冰山。他的目光在昏迷的贺兰锦尚和濒死的东方澜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审视着两件价值连城却又布满裂纹的绝世凶兵。

许久,他那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冰冷声音,才在寂静的医疗室内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冰火同源,阴阳战魄…总算没辱没先祖之名。”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东方澜那死灰般的脸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至于这条东方家的小龙…”

贺兰破军微微停顿,仿佛在权衡着帝国的律法、战场的铁则、以及那斩落帅旗背后无法忽视的巨大价值与…隐患。

“吊住他的命。”

冰冷的命令,如同最终的裁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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