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
徐若瑶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唤，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发现并无异样后走进局子探访母亲。
“阿姨，我和雪宁相识一场，你进去后我会好好处理她的身后事。”
妈妈却很激动，隔着玻璃窗激动地质问徐若瑶。
“为什么当初你认沈清澜是雪宁！”
“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女儿和你情同姐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附近的工作人员生怕妈妈做出什么事，赶紧过来牵制住她的身体以免伤人。
妈妈不甘心地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徐若瑶，牙齿缝里挤出四个字：“你告诉我！”
与妈妈的大吼大叫相比，徐若瑶显得淡定很多。
就算妈妈刚才朝她飞扑过来，她眼都不眨地站在原地，眼里全是悲天悯人的目光。
“阿姨，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是你们老家的人。
不过我比沈清澜和赵怀江幸运得多，我爸在老家重灾前就外出经商，所以全家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雪宁似乎特别容易被老家的同龄人吸引，譬如我，譬如赵怀江。
赵怀江明明不用做什么，雪宁就对他言听计从，说回老家就回老家了。”
我摇头：不是的，是因为妈妈对老家的事情缄默其口，我因为他们知道老家的事情而特别感兴趣。
相处下来发现他们人都很不错才继续交往下去。
“放屁，我女儿死那么惨，你难辞其咎！
来人啊，把这个杀我女儿的凶手也抓起来！”
无凭无据，工作人员对妈妈的要求视若罔闻。
徐若瑶也不慌，继续娓娓道来事情始末。
“赵怀江只是喊我帮个小忙，撒谎说雪宁跟他回老家结婚，并且承认沈清澜是李雪宁。
除此之外，我事先对他们的计划一概不知情。
我也不知道他们竟然用这些手段折磨雪宁致死……”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天徐若瑶能如此爽快地冲沈清澜喊出我的名字。
如果她知道我会惨死，她也会支持他们把我弄死吗？
“我女儿才二十多岁，她还有美好的未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妈妈不甘心地哀嚎。
我无力地飘在妈妈身边，好想抱抱我受伤的妈妈。
即使身处监狱，妈妈依然惦记着我。
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是啊，他们本都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
徐若瑶附和，忽然抬眸盯着妈妈，“可你都把他们害了。
他们只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而已，何况他们都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徐若瑶的眼神忽然发狠，继续输出。
“你知道吗，村子里加入计划的人不是没有父母，就是失去了子女，所以他们才能不顾后果地放胆报复你们两母女。”
“知道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子女在哪儿了吗？
全都长埋在老家的土地上！”
妈妈不服：“十五年前老家突发重灾，他们死在那场自然灾难里，凭什么报复我和雪宁。”
“你错了，自然灾难只是夺走了一部分人的生命。
可更多的人，却死在灾后的劫难中。”
徐若瑶眼神猩红，带着哭腔说着，“是你把灾后重建的拨款和全国人民捐赠的善卷款跑路，大家没有钱、没有食物、大冬天没有取暖的地方，全都惨死！”
我毛骨悚然起来，捂着耳朵不想听下去。
徐若瑶哽咽着，继续补充当年的惨状。
“没有钱吃饭，男人只能靠卖血，女人只能靠出卖身体来换钱。
可有吃的又能怎么样呢，那可是个寒冷的冬天，不够钱取暖，也只能冻死在家徒四壁的破屋中。”
“这样贫困潦倒的家庭千千万万，甚至有人因为孩子的啼哭，看见了没有未来的未来，选择家里仅存的钱买下久违的一块肉，洒上老鼠药全家含泪共赴黄泉。”
“那个时候你和雪宁在做什么呢？
用着本应该属于他们的钱，住在金碧辉煌的豪宅里享受温暖的冬日大餐，雪宁在高价聘请的钢琴老师指导下演奏了曲目，你在旁边笑着，夸她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音乐家。”
我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企图甩掉我死前的惨状画面。
女人靠出卖身体赚钱——所以我被男人们轮流蹂躏；男人靠卖血赚钱——所以妈妈被抽走大量的血液，我被砍掉双腿任血液流淌；他们冻死在寒风中——所以妈妈被关在0℃的空调房中，我被关在冰库；他们服用有老鼠药的肉块自杀——所以我被老鼠活活啃食，妈妈也差点被沈清澜下老鼠药毒死。
他们每一步，都是为了让我们重新经历老家的灾民们感受过的痛楚。
因为他们的家人们，也曾经历过这样的痛楚。
而所有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妈妈卷走原本属于灾民们的钱财，用来打造我们家纸醉金迷的美好生活。
我在歌唱大赛得奖现场公开赞颂妈妈的丰功伟绩。
他们看到我们的嘴脸，憋屈十几年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开始布局报复，让我和妈妈罪有应得。
真相大白，妈妈脸无血色地瘫倒在地，等待法律最终的审判。
伴随她余生的，将会是失去女儿的孤苦伶仃以及普罗大众对她的唾骂指责。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下坠。
似乎是在通往地狱。
最后能听到的是徐若瑶对着空中的一句话，似乎是说给我听的。
“雪宁，十五年来，这片覆雪的土地未曾安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