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荷赵青山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做了谢府团宠后续》,由网络作家“狗芽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猛地睁开眼,我身上疼得像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而手里正紧紧地攥着支并不属于我的镶金玉簪。屋门虚掩,不远处大公子正伏案小憩。而我正在偷他给未婚妻沈清荷准备的礼物。我重生了,回到了我最后一次作案却被沈清荷当场抓包并乱棍打死的这天。前世,我在谢府当了7年丫鬟,青梅竹马赵青山让我在谢府偷点东西他拿去换钱,承诺给我赎身后把我娶回家。眼看着就差几两银子,这次之后我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出谢府与情郎长厢厮守,相夫教子。可就是这一次,沈清荷终于找到了惩治我的理由,带着一众家仆活生生把我打死。三天之后,赵青山便用我拿命偷来的钱迎娶了她人,沈清荷也在生辰宴上拿着我的玉雕作品大放光彩,成为名震京城的才女。我回忆着发生的事情,泪眼朦胧间只听到飘忽的唢呐和宾客的寒...
《重生后我做了谢府团宠后续》精彩片段
猛地睁开眼,我身上疼得像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而手里正紧紧地攥着支并不属于我的镶金玉簪。
屋门虚掩,不远处大公子正伏案小憩。
而我正在偷他给未婚妻沈清荷准备的礼物。
我重生了,回到了我最后一次作案却被沈清荷当场抓包并乱棍打死的这天。
前世,我在谢府当了7年丫鬟,青梅竹马赵青山让我在谢府偷点东西他拿去换钱,承诺给我赎身后把我娶回家。
眼看着就差几两银子,这次之后我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出谢府与情郎长厢厮守,相夫教子。
可就是这一次,沈清荷终于找到了惩治我的理由,带着一众家仆活生生把我打死。
三天之后,赵青山便用我拿命偷来的钱迎娶了她人,沈清荷也在生辰宴上拿着我的玉雕作品大放光彩,成为名震京城的才女。
我回忆着发生的事情,泪眼朦胧间只听到飘忽的唢呐和宾客的寒暄,以及那句“赵刘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悲愤涌上心头,身体止不住颤抖,“啪!”,手里的玉簪混着手汗掉到了地上碎成了三截。
“阿萤,怎么回事?”主子被声音惊醒。
“大公子,奴婢该死,不小心打坏了您给沈小姐准备的礼物……”我吓得赶紧擦了擦眼泪跪下请罪。
但我知道,主子是不会怪罪我的,整个京都谁不知道谢府大公子谢云舟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更何况我做了他7年的贴身丫鬟,甚至是半个妹妹,半个徒弟。
“无妨,收拾一下,别伤到手。”大公子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如我所料,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他发脾气,这个男人乐善好施,温柔地像水一样,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优秀的男人最终要迎娶的是一个善妒的白莲花,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这个白莲花真实喜欢的其实是他那个放荡不羁的亲弟弟谢二公子谢云湛。
我赶紧起身去收拾玉簪的残片,算算时间,沈清荷也该来了。
屋外传来嘈杂声,沈清荷如约而至,身后领着四个家仆,手里都拿着棍棒。
前世的沈清荷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躺在地上痛苦求饶,转头对着大公子温柔一笑,一句“喂不熟的狗就该这个下场”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我紧紧地咬着牙站起身,冲她福身:“沈小姐。”
沈清荷白皙的脸蛋透着愤怒,杏眼圆瞪,显然是有备而来。
“清荷,你怎么来了?”大公子见到沈清荷,面上遮不住的温柔,看到后面如狼似虎的家仆又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了?”
“云舟哥哥,方才账房清点物件,发现库房少了几件小玉器,虽然是积压货,但也是谢府财产,我查了好几天,阿萤前几天经常往库房跑,我怀疑是她偷的,所以来问问她。”沈清荷对上大公子,整个人立马变得乖巧又懂事——还没成亲呢,已经把自己当谢府大少夫人了。
不过她说的不错,那几件小玉器确实是我偷的,而且已经被赵青山换成了银两,但是此时我是断不会承认的,前世也只是因为偷玉簪被她当场抓住搜身才被一股脑定罪,这一世没有证物,看来她要白跑一趟了。
“阿萤,可有此事?”大公子转头看我,看他的眼神,很显然他是不信的。
“大公子,奴婢冤枉,奴婢进出库房从来都是按您的吩咐去取送东西,从来没有私自盗取玉器。”我猛地跪下,膝盖的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清荷,前些日子我确实让阿萤去库房取了几次东西,是为赏玉宴作准备。”大公子走上前牵住了沈清荷的手,我分明看到她皮笑肉不笑的嘴角抽搐,“阿萤在谢府伺候了这么多年,她不是坏孩子。”
我心里抽痛,我确实是坏孩子,前世谢云舟目睹我被打死的时候,心里应该很失望吧?可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沈清荷善妒,因为我的长相和身份,害怕我上位,处处刁难排挤,而我一个奴仆也不可能一辈子被公子庇护,以前的我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凑钱赎身,出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沈清荷,你又何必步步紧逼,不给我留活路!
“这是何物?”沈清荷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她正咄咄逼人地盯着我手里的玉簪碎片,看样子她要发起第二轮进攻了。
我正琢磨怎么说,大公子抢先一步:“我前几天亲手给你打造的镶金玉簪,准备你生辰的时候送你的,刚才我拿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阿萤正在收拾呢,这几天我再做一支。”
“既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云舟哥哥了。”沈清荷半信半疑,却也毫无办法,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挂着假笑走了。
这次我活了下来,那么命运从此刻就该改写了,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不再受她欺负,并且,要让赵青山付出代价。
“公子,沈小姐好像不似刚进府时那般了。”我暗暗敲打大公子。
“清荷也是可怜。”大公子拿过我手里的玉簪碎片,深情看着。
一年多前沈清荷入府时,已经在大街上饿了三天,她原本也是大家闺秀,是当朝武将沈自忠的庶女,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却不知为何三年前母亲自缢,一年前父亲暴毙,她也被正室赶出了府,老爷谢珩把她带回了谢府,收为义女,从此就在谢府住下了。
至于她和大公子的婚约,一个是因为大公子实在心悦她,再一个,明眼人都知道的,沈清荷的姑母是当朝皇帝的宠妃沈贵妃,攀上这高枝,谢家想做玉器皇商指日可待,所以年底谢老爷一咬牙一跺脚,定下了这门婚事。
“阿萤,你去铺子里再帮我取些上等独山玉来,三天后就是清荷生辰了,这簪子我得重新做了。”大公子吩咐我,我也一如既往地听话去照办。
刚走出谢府大门没几步,我就被一双粗糙的手拉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怎么样?得手了吗?”赵青山满脸堆笑,贪婪地盯着我,那样子像要把我吃了,以前他每次都这样。
我摇了摇头:“没有,被沈小姐发现了,差点把我打死。”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看看这人渣的反应。
“唉,就差十两银子了阿萤,我就能给你赎身了,酒席我都准备好了,你赶紧的,等把你赎出来我就找王婆去你舅舅家说亲。”他肉眼可见的失望在脸上一闪而过,没有丝毫担忧,随即便开始表演。
放在以前,我会被感动得痛哭流涕,那时候我觉得除了舅舅和大公子,只有赵青山是对我最好的人,他是个铁匠,会用给人家做兵器剩的边角料给我熔铁簪子,也会在深夜偷偷翻过谢府的高墙给我送桂花糕,大公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哄得我不惜辜负了大公子的信任去偷谢府的东西,最后被乱棍打死扔到了乱葬岗,活生生变成了跳梁小丑。
“嗯,我知道了,今夜我想办法给你,你先回去准备吧,青山哥哥。”这四个字说出来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忍不住呕出来,我才知道原来恨一个人到极致真的会有生理反应。
赵青山听了我的话,欢天喜地地回去准备聘礼了,不过不是给我的聘礼。我使劲拍打干净被他抓过的衣袖,生怕染上晦气,心里却五味杂陈。
人不知怎么走到铺子的,抬头望了望招牌上的“谢氏玉器行”五个朱红大字,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走了进去。
“诶,雪萤姐姐?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店里的伙计王小川,比我小两岁。
两年前他还是个流落街头与恶犬抢食的小乞丐,大公子见他可怜就把他带回了谢府,后来看这小男孩伶牙俐齿的在谢府做个家仆可惜了,就让他来铺子里做伙计招揽生意。
此刻他才刚送走了一波客人,累得瘫在躺椅上喝茶水,见我来了,噌得一下站了起来。
“你呀,我又不会告诉大公子你偷懒,你不要这么紧张。”我轻笑着越过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王小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唉,这铺子自从大公子接手以来生意好得离谱,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就我一个伙计累都快累死了,姐姐赶紧跟大公子说说,叫他把你发配过来吧!”
“哪还有嫌自家生意好的?再说了我还得伺候大公子跟沈小姐,哪能来看铺子啊!”我抿了一口茶水。
“大公子本来就是把你当徒弟培养的呀姐姐,哪次做工不是得带着你,而且姐姐你天赋异禀,连老爷都夸你在玉器雕琢上是个奇女子,出自你手的玉器现在也在铺子里售卖,明显就是要栽培你做助手嘛!二公子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人影,看来老爷和大公子都不指望他了。”
“嘘!”我赶紧捂住小川的嘴,“这话可不要乱说,当心……”
实在是沈清荷容不得旁人说谢云湛一句坏话,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身上又开始疼……
现在想想我真傻!放着主子的悉心栽培不要,非要去偷主子的东西给人渣做嫁衣……可是就算我安守本分接受主子的安排,沈清荷真的会让我一直好好活下去吗?定然是不会的。
“姐姐莫不是怕沈小姐吃醋?可我知道,姐姐对两位公子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小川拿开我的手为我鸣不平。
这傻孩子还以为我是怕沈清荷针对我,也罢,毕竟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沈清荷对谢二公子的心意,而我也是在半年前的某个家宴空档,在正厅后的回廊偶然偷看到了二人的纠缠。
我并没有告诉大公子,因为据我当时的分析,谢二公子对沈清荷没有任何想法,而我当时也只想做好一个家仆的分内之事,不愿惹任何是非。
“好了,别说这些了,大公子吩咐我来拿一些独山玉的材料,要上等的。”我赶紧转移话题。
小川也没有多问,起身就去后面的库房拿材料去了。
我起身端详货架上的玉器,大部分都是谢府的玉匠雕琢,还有几件看起来高贵脱俗的摆件。
那件和田玉树,是大公子的作品,摆在最中间的一对羊脂玉镶银手镯则出自沈清荷之手,而我做的岫玉竹雕,被沈清荷以“上不了台面”为由,放在了最角落。
小川捧着一个红漆锦盒从后面出来,见我在货架前出神,忙说道:“这几日客人问的最多就是这玉树和竹雕,都夸这竹子刻得栩栩如生,像真的似的!”
“害,只是问,不是没人买吗?”
“沈小姐把这竹雕放在角落里,还把价格定得老高,哪个客人能一下拿出二百两银子来呀我的姐姐!”
二百两?呵呵,这定价我竟不知道,看来沈清荷这是生怕我的竹雕卖出去抢了她的威风。
又聊了几句,我便捧着锦盒回谢府了。
左脚刚迈进门槛,我就被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了一个趔趄,手里的盒子“啪嗒”摔到了地上,顾不得左肩疼痛,我赶紧蹲下身打开盒子查看,还好,小川把里面的独山玉用布料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没有任何损坏,否则沈清荷又要炸了。
“阿萤?”来人明亮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没事吧?”
我头都还没抬,就听出了谢二公子的声音——失踪了三个多月,他今天回谢府了。
估计沈清荷已经乐疯了吧?也难怪,心上人每天游山玩水不知所踪,好不容易能见一次,我已经能猜到她今天晚膳时出席的盛装了。
“二公子?您总算回来啦!您这些日子不在,府里每天安静地都能听到麻雀放屁的声音!”我起身挂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虽是主仆,可我和两位公子算是一起长大的,进府那年我11岁,二公子也11岁,大公子14岁,从小玩到大,开一些小玩笑也并不过分。
我盯着谢二公子,腰间换了一把新的佩剑,几个月不见,又清瘦了不少,但是精气神却非常足。
二公子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几个月不见又胖了,是不是没少偷吃?”
爽朗的笑声让人心里舒坦,上一世我没能见二公子最后一面,甚至有些记不清他的样貌了,以至于此刻人在跟前,我却还有些恍惚。
我正欲答话,余光却瞥见沈清荷带着丫鬟春莺疾步走了过来:“云湛,你回来怎么也没说一声?”
沈清荷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转头看我时眼神却突然冷得像把刀子,想来是看见刚才二公子捏我脸的举动了,我猜她现在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不去伺候云舟哥哥,在这里做什么?”果然,矛头就指向了我。
沈清荷,既然你给我铺好了梯子,那我就上了。
“沈小姐,方才大公子吩咐奴婢去铺子里取上等的玉料,说是要给沈小姐连夜加急做生辰礼物,奴婢刚拿了玉料回来,就撞上了二公子。”我假心假意地解释,顺便亮了一下怀里的锦盒,实则是说给谢云湛听的——你哥哥这么喜欢的人,你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沈清荷被我一句话噎住了,手足无措看向二公子,生怕他跑了。
“既是如此,阿萤快去给兄长送料子吧,我跟你同去,碰巧我正准备去见兄长。”二公子赶紧接话,丝毫不给沈清荷留空档。
看来饶是过了半年,沈清荷也并未能俘获二公子芳心。
二公子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回头招呼我,至于沈清荷,他看都没看一眼。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我福了福身跟上二公子,留沈清荷在原地咬牙切齿。
书房里,大公子正在画草图,见二公子领着我进屋,赶紧起身:“湛儿,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年又要缺席清荷的生辰宴。”
兄弟两人寒暄了几句,我放下锦盒便出去了,走到拐角处,我趴在窗下偷听两人的谈话。
“兄长,我这次外出云游,路过了临安。”二公子平静地说道。
临安?那不是沈清荷的老家吗?当时她就是从临安一路流浪,沿街乞讨到京都,才遇见了老爷。
“而且听说了一些沈府的陈年旧事,虽然真假难辨,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二公子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
莫非沈清荷对老爷和公子有什么隐瞒?据我所知,除了整日把姑母挂在嘴边,其实沈清荷非常忌惮别人提她的身世,尤其是她的父亲沈自忠,之前有个丫鬟拍马屁带上了沈父,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在谢府看见过她。
当然沈清荷对外说的都是那丫鬟赎身回乡嫁人了,只有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她没带走的细软,拿出去一把火烧了,我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老天既然让我重活一次,这次我定然给自己规划长远些。
“阿萤,你在干什么?”沈清荷的声音从我身后轻飘飘地传来。
我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赶紧翻滚着跪下:“沈小姐,奴婢……奴婢在……”我正欲找个借口脱身,两位公子听到动静已经出了屋。
大公子见到沈清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二公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像陌生人,很显然,被沈清荷打断了谈话,二公子不大开心。
“清荷,你来得正好,湛儿刚刚回来,你就来了。”
“兄长,方才在门口我已经见过义姐了。”二公子回答道,看我跪在地上,忙来扶我,“咱们三个不是说好了,在谢府里除了父亲你不必跪任何人。”
他刻意强调了“三个”,直接把沈清荷排除在外了,我全然顾不得自己的处境,只想看这三人同台的好戏。
沈清荷显然被噎到了,整理了一下表情,又拿出了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云舟哥哥,我正想来问问你们两个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好给云湛接风,结果转角就看见这丫头在墙角下偷听,也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这么吸引人?”
大公子探究的目光投向我,等着我的辩解。
“两位公子,沈小姐,奴婢没有偷听,奴婢只是走路时不小心崴了脚,这才蹲在此处揉脚。”我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想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却听沈清荷一声嗤笑。
“平地崴脚?一个丫鬟倒是比千金小姐还娇贵,怕是以后连云舟哥哥都不能伺候了,还得给你配个丫鬟,不如我让春莺来伺候你?”沈清荷这阴阳人的功夫见长,我真怕大公子若真的跟她成亲,以后会被她气死。
“好了清荷,阿萤这些日子一直在替我跑赏玉宴的事,难免疲累,阿萤,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晚膳时再来伺候。”大公子又一次替我解围,如果真的有神仙,我觉得一定就是大公子的样子,因为他经常在我眼里闪闪发光,“清荷,进屋坐会吧,刚好湛儿方才说路过了一趟临安。”
我看到沈清荷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果然,触碰到逆鳞了,但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如果这逆鳞是谢氏父子碰的,那碰了也就碰了。沈清荷挤出一丝微笑,就要进屋——毕竟能跟二公子同座,她求之不得。
二公子却压根没有再进屋的意思,他瞥了一眼沈清荷巴巴的眼神,转头笑着对大公子说道:“兄长,改日再说吧,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去给父亲请安。”随后便拉着我一起离开了。
我脑补着身后沈清荷的表情,心里一阵窃喜,随之也是一阵担忧,接下来我更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回厢房跟去老爷院子顺路,我一路走在二公子身侧,听他给我讲这次云游发生的趣事——女扮男装混进书院的小姐、每夜子时都要打开窗户大声唱歌的老头因为扰民被衙役抓走、冒充大侠卖膏药被拆穿的江湖骗子还有从屋顶御剑结果摔断腿的术士……
一路上笑声不断,我听得入神,不由得羡慕二公子的人生——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如果有机会,真希望我也能出去看看这有趣的世界。
“二公子,老爷还在为您上次不辞而别生气呢,您这次去,老爷怕是又要说让您留下钻研家业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厢房门口,我驻足担忧。
“家里有兄长就够了,兄长精通玉器所有知识,现在把家里的铺子经营得如日中天,我不在家碍眼就是帮忙了。”二公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摸了摸我的头,“快回去休息吧,晚点见。”
我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回屋了,在两位公子面前我无需拘谨做戏。
酉时三刻,我准时来到了膳厅,丫鬟们正在布菜,而我则是把酒杯全部斟满,老爷和大少爷爱喝粮食酒,二少爷爱喝果子酒,沈清荷我就随便倒了,反正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好人设,喜不喜欢都得喝。
我刚按着7年来的惯例座次摆好餐具,大公子便出现在了膳厅门口,他的身后跟着沈清荷,过了一会,老爷也来了,三人入座等了一刻,二公子才揉着惺忪睡眼姗姗来迟。
众人皆入座后,其他丫鬟都退了出去,独留我自己伺候在一旁等吩咐。我上前帮老爷夹了菜在碗里,随后又帮大公子和二公子夹菜,沈清荷不用,她有大公子亲自夹菜。
“听说最近铺子里生意红火得很啊。”老爷拿过我递的湿帕子边擦手边说。
“孩儿最近正在考虑让阿萤去铺子里帮忙,小川自己怕是忙不过来。”大公子一边给沈清荷夹菜一边回答。
“父亲,云舟哥哥,阿莹在府里这么多年,如果去了铺子里,云舟哥哥怕是一时也找不到用着趁手的下人,依清荷看还是再招一个伙计比较妥当。”沈清荷连忙接话。
这女人还不傻,纵然忌惮我在府里上位,却更害怕我去了铺子里脱离了她的视线,哪日我若真的爬上了掌柜之位,她就真的掌控不了了。
“清荷说的在理,阿萤毕竟伺候了你这么多年。那就尽快招个伙计,你还是要赶紧腾出时间,筹备跟清荷成亲的事情。”老爷吃了口菜,似笑非笑地对大公子和沈清荷说道。
沈清荷脸上一丝复杂的神情转瞬即逝,却被我捕捉了下来——一边是谢府掌事大少夫人,一边是做梦梦到都流哈喇子的二少爷,如果我是她,我也难选。大公子却十分开心,连忙表示自己一定尽快完成人生大事。
“还有湛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老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荣安侯府上来人,有意撮合你与侯府小姐……”
话没说完,沈清荷手上的银筷“啪嗒”掉在了桌上,惹得一桌人都看了过去。
“这,这粥有些烫……”沈清荷慌忙找借口,脸憋得通红,大公子只以为是烫的,赶紧把粥拿过去给她晾凉,而她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父亲,孩儿以为强扭的瓜不甜,孩儿与荣安侯府小姐素不相识,此事还是作罢吧。”二公子喝了一大口粥,含糊不清道,好像在告诉大家——这粥分明一点都不烫!
沈清荷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则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这饭桌上的暗流涌动。
饭毕,我跟着大公子回到住处,沈清荷没有跟来,估摸着又不知道去哪堵二公子了。
屋里只有一盏烛灯摇曳,大公子桌上摆着白天画的草图,正拿着那块独山玉细细雕琢,草图上那支簪子,比被我打碎的那支还要好看。
我则站在一旁看着——每次大公子做工,都要求我在一旁学习,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对玉器的掌握甚至比二公子还要多,当然比不过沈清荷,她确实很聪明,来谢府才一年出头,已经掌握了谢府所有的制玉技艺,这也是大公子如此心悦她最重要的原因。
只不过前世沈清荷把我打死以后搜房,发现了我为了赏玉宴而用五年心血雕琢的“日月同辉”,才发现我的天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恬不知耻鸠占鹊巢,把我的心血据为己有。
“这些玉料做簪子绰绰有余,阿萤,待我做完剩下的料子你拿去根据你的想法加工一下,卖出去的银两都给你。”大公子专心致志地雕着玉料,头也不抬地对我说。
“公子,这料子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我赶紧推辞,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会给我,而我也很喜欢这块料子,可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果然,大公子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我,眼睛里烛火摇曳像星星一样:“拿着吧,我知道你需要银两,以后不要偷偷在库房拿了。”
……
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大公子早就知道我偷东西的事了?那他为什么还帮我瞒过沈清荷?还是说他是刚刚才知道的?一连串的疑问,我承认我脑子不大够用了。
“阿萤,你我和湛儿自小一起长大,对我们来说你就像妹妹一样,妹妹有困难做哥哥的不会不管。”见我低头不说话,大公子补充道,“我说过你不是坏孩子。”
鼻子一酸,眼泪伴着思绪一下就聚到了眼眶,谢云舟真的会戳人泪点。
我从小跟舅舅相依为命,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爹娘,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没了,舅舅一直视我如己出,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可是舅舅终归要有自己的家庭。
我8岁那年,舅舅成亲,我那个舅母嫌弃我是个女孩,干不了重活还多一张嘴,几次三番想把我送走,是舅舅一直拦着。
每次我偷看他俩因为我吵架舅舅被骂得狗血淋头都会被吓哭,而他只会笑呵呵地拿出一块儿饴糖塞我嘴里,边给抹眼泪边安慰我:“阿萤不哭,舅舅管阿萤,以后一定让你嫁个如意郎君!”
可我经常看到他自己坐在树上发愁忧思。
11岁那年的夏天,舅舅上山砍柴,不知怎么的从山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彼时舅母挺着大肚子哭着大骂我是丧门星,她再也不由舅舅作主,以三两银子的价格把我卖到了谢府,而现在我要赎身涨到了三十两。
至于赵青山,不过是当时同村一起玩的小孩子,有时候舅舅不在家,舅母不给我吃饭,他的爹娘就会把我叫去吃饭,记忆里铁匠家生铁味混着臭汗味,赵母一边给我夹野菜一边叫我以后多来吃饭,想来也是担心他们儿子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细数我的18年,前半段有舅舅,后半段则是有大公子,也算是我不幸人生中的万幸了。
“好了,不准掉眼泪!”大公子见我要哭,赶紧安慰我,“我最害怕女孩子掉眼泪了,你还没吃饭,赶紧去吃点东西。”
他确实最害怕女孩子哭,沈清荷不知道用眼泪赚了他多少感情。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答应着退了出来。
收拾了一些今晚的剩菜,我给自己夹了一个饼子吃,爬上厢房的屋顶,边吃饭边给自己制定着后面的计划,就看见沈清荷坐在屋后的凉亭下,黑灯瞎火地一个人在抹眼泪。
你问我乌漆嘛黑的怎么知道是沈清荷?我听出了声音,这矫揉造作的抽泣声只有她能发出来。肯定是又从二公子那里碰壁了。
这女人也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大公子还不够,难不成还要把整个府里姓谢的男人都收了?此想法只是我的调侃,但倘若这时的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拍拍自己的脑门子,夸自己一句先知!
我咬了一口饼子细细咀嚼着,就这么看着沈清荷自己在那抽泣,她并没有发现我——任谁也不会想到府里的丫鬟大半夜会上房顶偷看主子哭。
不远处的高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在踩着碎砖翻墙。看来赵青山坐不住了,直接找上了门。
也对,上一世我死后的第四天赵青山就迎娶了刘氏女,眼下还有三天就要成亲了,他定然是特别着急用钱。
沈清荷还在沉浸在伤心里,并没有听到墙外异响,赵青山也没发现我正在屋顶上看着他翻墙。
如果他们两个碰面会发生什么?上一世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对方。
我这么想着,掂了掂手里剩的一口饼子,猛地朝赵青山刚露出来的脑门砸了过去。
“哎哟我!”赵青山一个轱辘掉进了墙内,这三丈高墙我估计摔得不轻,心里顿时痛快得不行,差点笑出声来。
“谁?!”沈清荷被巨响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往墙根看。
赵青山立马捂住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而沈清荷则就着月光慢慢往墙边挪:“谁在那里?”
赵青山捂着嘴四下张望,想找一个脱身的地方,奈何大公子要求谢府的院墙每半年修缮一次,压根连个狗洞都没有。
我正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赵青山一下看到了屋顶上的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投来求助的目光,而我则赶紧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殊不知我才是他的催命符。
沈清荷已经挪到了五步之外,如果不是草丛的遮挡,估计这会赵青山已经暴露了,见没有动静,沈清荷就要往回走,我假装慌乱实则赶紧补刀,摸起房瓦上的小石子偷偷扔进了草丛。
沈清荷大概吓得神经紧张,听到声音头都没敢回,嗷的一嗓子,迈脚就要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
赵青山也急了,生怕她把人喊来,冲出来就从背后抱住了沈清荷,顺便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霍,光天化月的,这场面我都没眼看。
眼看着沈清荷还在挣扎,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而院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赵青山慌了,我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举起时映着冷冷的月光,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好赶紧跑路!
我手心都出汗了,又期待又害怕,说时迟那时快,赵青山手起刀落间一道白影横飞出来,越过沈清荷结实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把他踹出去两米远,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沈清荷人都吓傻了,瘫坐在地上,而白衣人则越过她走到了赵青山面前,剑锋直指他鼻尖,紧接着一脚踏在他心口上。
我赶紧翻过屋顶往后藏了藏,生怕暴露了自己。
借着月光看过去,来人竟然是二公子。
紧接着大公子领着一群家仆也赶了过来。
大公子赶紧上前把沈清荷扶起来护到了身后,正欲上前询问赵青山,却被二公子拦住了,家仆们都抄着棍子等候吩咐,良久,见赵青山没有辩解也没有求饶,二公子松开脚转身吩咐家仆:“绑起来送官吧。”
呵呵,半夜私闯民宅,绑架谢府小姐,还意图杀人,赵青山这亲估计短期成不了了,我心中窃喜,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不一会,赵青山就被绑得像个粽子,临走前还看了一眼我刚才待过的屋顶。我断定他现在不会出卖我——他还得靠我给他钱。
沈清荷看二公子的眼神复杂,随后便被大公子牵着手走了。
院子里只剩二公子一个人,踱步到某处后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得有半柱香的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腿弯了这么久都麻了,心想着他怎么还不走,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我的方向。
我心里一惊,右腿脱力没了支撑,骨碌碌滚下了屋顶。
而二公子也适时接住了我,仿佛计算好了距离和时间一样。
早春的微风卷着檀香钻拂过面庞,熏得我身子有些发软,我赶紧起身脱离了二公子的臂弯,跳出去二丈远。
“二……二公子……”我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眼下脑子已经和舌头一起打结了,“奴婢……奴婢……”
“怎么样阿萤?本公子刚才帅吧?”二公子脸上没有半分质疑或者要问罪的样子,反而得意地问我刚才他……帅不帅?
“公子力大无穷,若是换做旁人来接奴婢,怕是胳膊都要断了。”我赶紧接话,盘算着怎么赶紧把这尊佛送走。
“我不是问这个,我说我的无影脚。”二公子说着还抬脚比划了一下,“阿萤,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我仰天长叹,这府里人均智商180,我真的心太累了,怎么才做点坏事就被发现!
但眼下只能打死了不承认,否则赵青山没出卖我,我自己先把自己马甲脱了。
“二公子,奴婢不认识方才的男人,奴婢也是听到沈小姐呼救,这才翻上屋顶查看状况。”我强装镇定狡辩。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翻屋顶,今天要不是我在这等你下来,你滚下来都没人接你。”二公子显然比较满意这个借口,转而又跟我开起了玩笑,“行了,本公子要出去喝花酒了,算算时间兄长也该睡觉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光顾着看戏,差点忘了去伺候大公子就寝。我赶紧拜别二公子往大公子院子跑,跑到拐角处时余光还瞥见二公子站在原地的身影。
照例伺候大公子铺床宽衣打水洗漱完,子时的梆子已经敲响了第三遍。
我出门抬头看看一轮残月,子时去喝花酒吗?二公子这是把青楼当第二个家了,倒是颇有谢老爷的作风。
我不禁又好奇起了谢夫人,如果二公子性格像老爷,那大公子的性格应该像夫人吧?两个儿子相貌都这么出众,看来谢夫人当年也是个美艳动人的温柔女子。
我刚入府的时候谢夫人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所以我从来没见过她,只是从老家仆的闲聊中听过只言片语,听说她是个奇女子,博览天下奇玉,又很有自己的想法,谢老爷之所以能靠玉器起家,做到现在全京城最大的玉商,多半是借了谢夫人的光。
一夜无事,除了沈清荷房中不时传来的噩梦梦呓,这传奇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翌日忙完琐事,我出了府门——大公子从不束缚我的行动,只要我忙完了分内事,都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走在街上我凭着前世的记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听说过的刘氏女子,并一一排除了她们与赵青山成亲的可能性,最后目标锁定了屠夫刘横的女儿。
此女名刘娇兰,是西街屠夫刘横的小女儿,以前赵青山给我送桂花糕的时候提起过。
大概是说刘横让赵青山给自己煅一把精铁杀猪刀,刘娇兰去取刀的路上被偷了钱袋没法结账,在铁匠铺哭哭啼啼不敢回家,一直待到晚上刘横来要人。
赵青山给我讲的时候还一脸无语,生气屠夫误会他骚扰自己的小女儿,“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女儿,来阵风都能吹倒,开肉铺的也不知道给女儿多吃点肉,一点都不旺夫,哪个男人会喜欢?哪有阿萤可爱!”赵青山当时忿忿的表情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时候两人就有苗头了,我心里冷笑。
一会见了刘娇兰我该怎么做呢?直接戳穿手撕小三?他爹肯定得拿杀猪刀伺候我,我一个激灵,摇了摇头,还是见机行事吧!
思忖间,我已经到了西街,赵青山的铁匠铺也在这边,而且势必要路过。
人群熙熙攘攘,我站在大门紧锁的铁匠铺前,门口的台子上放着半碗没喝完的水,看来赵青山昨夜确实在衙里住下了。
熔炉一旁还放着煅了一半的铁锨头,我走近看了看赵青山的手艺,照着他爹还是差不少呢,怪不得还得要我救济才能娶媳妇儿!
“姑娘,你是要打铁吗?”柔弱的女声从我背后传来。
转身间,一个穿着粗布裙的瘦弱女子从街上拐了进来,目光所到之处看不到一点赘肉,脖子上却顶着个大脑袋。
她慢慢悠悠地朝我这边走,不知道是不是饿得营养不良,感觉每一步都很笨拙,完全没有瘦子的轻盈。
“能不能打横刀?”我扯谎道。
“不巧相公他昨日外出还没回来,姑娘若是不急,可等明日再来。”女子愣了一下,赶紧说道。
相公?她就是刘娇兰?
果然如赵青山那厮说的一样弱不禁风,但是我预想中的刘娇兰是个精瘦的怨妇,眼前的女子却一脸天真烂漫。
虽然我不想自恋,但是我心里暗暗作了比较,除了父母健在,她论样貌身材哪样能比得过我?
赵青山真是有眼无珠,自己把路走窄了!
见我盯着她出神,刘娇兰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姑娘?”
方才离得远,加上她穿的衣服肥大,此时她抬手一亮,我才发现她肚大如鼓,孕妇?
怪不得走路笨拙,我还以为她营养不良,原来是已经快要临盆了!
“你……你怀孕了?”一时间我竟有些呆楞了,这完全是我意料之外的彩蛋。
虽然已经铁了心要整死赵青山,可我的心还是隐隐抽痛,毕竟前日还在海誓山盟,如今却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刘娇兰被我问得也有些发蒙,我俩大眼瞪小眼,良久她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算是默认。
这女人怎么回事?当小三都不知藏着掖着,光天化日的挺着大肚子管赵青山叫相公!而且他们还没成亲!
“你们……已经成亲了吗?”想了半天我还是问一嘴,信息量太大,我现在有点不确定我是不是重生到了原来的时间线上,说不定他俩确实已经成亲了。
刘娇兰狐疑地摇了摇头:“我们定的两天后成亲。”
见我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刘娇兰有些纳闷:“你认识我相公?”
认不认识你不知道吗?!怎么还好意思问的!
不过我转念一想,赵青山应该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告诉她关于我的事情,感情这是两头瞒!昨晚二公子怎么没一脚把他踹死!
如果现在把赵青山干的这些好事告诉她,说不定她一个忧思过度难产血崩一尸两命,赵青山会不会哭死?
“其实我不是来打铁的,我是特意来找赵青山的。”我干咳了两下,挤出了这句话,刘娇兰茫然地看着我,没有丝毫惊惧,这下我确定了她不知情。
“我是青山哥的远房表妹,从老家过来京都办事,爹娘说表哥的铁匠铺在京都,我特意来拜访一下。”我默默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不巧他今天不在,倒是遇见了嫂嫂。”
想了想还是不能开门见山,她这肚子看着得有七八个月了,一个不小心真的会出人命。 赵青山是该死,但是我不想为了折磨他连累无辜的人,更何况还有个没出生的孩子。
“原来是表妹,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刘娇兰瞬间换上了笑脸,开门就把我往屋里迎,“相公要是知道老家来人了肯定开心坏了。”
我被她拉进了屋里,开门间尘土飞扬,屋里不进阳光,有些阴暗,但是却打扫得井井有条,是个过日子的样子,如果没有她,现在这里应该就是我后半辈子的家吧。
她把我引到桌前坐下,挺着大肚子就去泡茶,一边泡茶还不忘跟我说话:“表妹来得正好,后天我们办酒席,你可得来撑撑场子。”
既然已经说是表妹了,那我也不能浪费了这身份,趁着她把茶端过来坐下,我问道:“哥哥和嫂嫂怎么现在才办酒席呢?”我看了看刘娇兰的肚子,意思非常明白。
刘娇兰叹了口气:“我们情投意合……爹爹知道后就不认我了,说丢不起人,相公说一定对我负责不让街坊笑话……可是铁匠铺生意不好,我们一直在攒钱,好不容易攒够了成亲的钱,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呵呵,敢情赵青山还在这立好男人人设!凭什么他对别的女人负责就要伤害我!
我紧紧地攥着泛黄的茶杯,指节都有些泛白,杯中水也因为我太用力而跟着微微颤动。
“刘娇兰在不在!”转头一看,一个着狱卒装的男人迈过门槛进来,手里还拿着张叠好的纸。
刘娇兰赶忙扶腰起身,又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狱卒为什么会找上门来而且指名道姓找自己。
但我知道,肯定是赵青山在牢里买通了狱卒来传信。
“这位大哥,我就是刘娇兰,您有什么事吗?”刘娇兰缓缓走到跟前。
“你男人下大狱了你知不知道?”狱卒瞥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把手里的纸塞给刘娇兰,“他给你的信!”
刘娇兰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我赶紧飞身过去扶住她,这可不得了。她颤颤巍巍地接过信纸,说话的语调都有些发颤:“狱卒大哥,我相公他犯了什么事?”
“半夜偷翻谢府围墙,还挟持谢府小姐,你男人胆子也真是大!”狱卒说着便转身出门,“我就在门外,你看完信喊我。”
眼看着刘娇兰这会脸都白了,看来打击不小,也是,谢府作为有名的玉商在京都名声赫赫不输官家,赵青山敢去偷谢府,还差点伤了谢府未来的大少夫人,怕是她后半辈子都得守活寡,生孩子都得自己叫稳婆。
我装模作样地帮她把信展开,挤在她旁边跟她一块看里面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赵青山说自己为了刘娇兰被抓了,可能要吃好几年牢饭,自己一想到她大着肚子自己在外边生孩子就不放心,而且也没给她个像样的酒席,中心思想就是让刘娇兰拿着所有银子赎他,他好出来照顾她,把银子给这个来送信的狱卒就行。
好家伙,这赵青山真不该开铁匠铺,他开饼铺肯定发财,这饼画的一个比一个圆。
经历了这些,我是不吃这一套了,可刘娇兰是真爱吃饼啊,二话不说就撑着桌子爬起来去了里屋,不一会就拿出了一个灰色的小布袋。
碎银在里面撞得乱响,这就是我偷的玉器换的钱吗?上一世就是这些银子换了我的命……
我紧紧握着拳头杵在原地发愣,刘娇兰已经出去把银子塞到了狱卒手里,还说了一通好话,眼看着狱卒掂了掂手里的布袋,满意地回去了,刘娇兰抹着眼泪进了屋。
“狱卒说回去就把相公放出来。”刘娇兰拉住我的手,“妹妹在这喝会茶,我去做饭,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她转身往厨房走去,神情三分开心七分落寞——毕竟成亲的银子一把全砸出去捞人了,喜帖都已经放出去了,心态崩了也完全可以理解。
厨房已经开始冒烟,趁着刘娇兰在厨房乒乒乓乓忙活的功夫,我赶紧悄摸跑了,这要是一会赵青山回来了看见我俩在一块那还了得!
刚拐出西街,老远就看见赵青山鼻青脸肿地回来了,我赶紧往旁边巷子里一躲等他过去,暗叹自己遛得及时。
回到谢府还没等进门,门童阿珏就迎了过来。
“阿萤姐姐,你怎么才回来?主子都找你一下午了!”
“大公子不是说下午没什么事情了,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说老爷……”我赶忙问到,除非有什么突发的重要事情,不然大公子不会如此手忙脚乱,老爷更是不大可能找我。
“不是大公子也不是老爷找你,是二公子说有要紧的事情。一下午来问了三遍你有没有回来。”阿珏说道,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塞了一块回来顺路买的饴糖,赶紧往二公子院子去。
二公子是没有贴身丫鬟的,他以前的贴身丫鬟一个接一个赎身回乡了,府里都传二公子旺财,谁伺候他谁就能早日凑钱赎身。
其实是沈清荷做的手脚——那些丫鬟没有一个能活着出谢府,长得好看点的甚至脸都被划烂了。
再加上他常年不在府里,所以干脆就不要贴身的丫鬟了,只有回来的时候我给他调几个家仆过来伺候着,哪天他走了家仆们再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眼下二公子正在院子里练剑,夕阳下剑锋映出刺眼的光芒,宝剑扫过一旁的月季,花瓣簌簌飘零,配上二公子挺拔的身姿,倒真有一种阴阳调和的美。
“二公子,听阿珏说您找了我一下午。”我在三米开外站定,福了福身。
“阿萤,”他停了下来,收剑入鞘,“我是有事情要问你。”
严肃的表情让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难道我偷偷跑去铁匠铺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见我没说话,二公子则继续说了下去:“你一直贴身伺候兄长,这些日子我不在府里,沈清荷待兄长如何?”
“回二公子的话,沈小姐贤良聪慧,且与大公子已经缔结了婚约,二人在府中相敬如宾,沈小姐对待大公子必然是极好的。”
我说的也是实话,沈清荷为了塑造自己知书达理的大少夫人人设,在老爷和大公子面前一直是一个乖乖女的形象,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那她对和兄长的婚事……”二公子又问道。
“沈小姐一直督促下人们要好好准备,自己也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去量身开始做嫁衣,想来也是非常期待的。”我如实相告,特意把期待两个字说得很重,“二公子问这些是?”
“没事!”二公子赶紧接住我的话头,“好了阿萤,你赶紧去忙吧,马上酉时了。”见我一直看着他,二公子催促道。
我匆匆拜别赶往膳厅布菜。
沈清荷今天破天荒没来用晚膳,从大公子和老爷的对话中我才知道她因为昨晚受惊病倒了。
“一会吩咐厨房单独做点清淡菜,阿萤给清荷送去。”老爷吩咐我。
“清荷的生辰宴准备得怎么样了阿萤?”大公子问。
“都准备妥当了大公子,帖子也都已经派出去了。”我回答道。
短短几天,府里的下人们跑遍了京都和附近的府邸,才总算把帖子都送完,单一个义女生辰宴肯定不会来这么多达官显贵,比较亮眼的还是谢珩放出话,沈清荷生辰宴这天,传说中遗落民间的太真芙蓉珏会在谢府现世,并进行竞价售卖,所以有这么多人挤破了头也想来参加沈清荷的生辰宴。
太真芙蓉珏是一对玉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相传是当年李隆基送给杨贵妃的礼物,深得贵妃喜爱,以至于死后都戴在身上,后来被盗墓贼偷走,在江湖中颠沛流离,最后到了谢夫人娘家府上。
貌似这对手镯的历任主人家中都飞黄腾达,但主人本身却都英年早逝,就比如谢夫人,所以人们对它又爱又恨。
本来这对手镯是谢夫人要传给大儿媳妇的,但沈清荷也是听过这传言,避之不及,生怕连累了自己,所以怂恿大公子和老爷把它卖出去,既能换来万贯钱财,还能结交更多的江湖名流,一举两得,自己则是受点委屈也无所谓,典型的又当又立。
而且老爷还亲自去了张太尉府上送帖子,张太尉也是心系这对镯子表示一定会来捧场,这要是把他哄好了,谢家成为整个京城唯一的玉器皇商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既是如此,这几天你就去清荷那伺候吧,你心细,定比旁人伺候得更周到,争取让清荷赶紧养好身子,别误了生辰宴。”老爷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可是父亲,我下午刚吩咐阿萤明日去帮我办点事情。”二公子说道。
办点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他吩咐过我?
“什么事情比清荷的身子还要紧?”老爷把筷子一放,厉声说道,“你的事情吩咐旁的下人去做,阿萤先去伺候清荷。”
眼看着二公子暗暗叹了口气,我即刻去厨房吩咐。
端着清粥小菜叩响沈清荷的房门时,里面传来一声刻意的娇嗲,我推门进去,沈清荷正穿着一件杏色里衣斜靠在软枕上,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而抬眼看到我的第一眼,她面相都直接变了,娇弱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厌恶的眼神,说话的声音更是中气十足,全然没有了生病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老爷吩咐奴婢来伺候您。”一边说着,我把饭菜一一摆到桌上,“沈小姐吃点东西吧。”
“不吃!”沈清荷剜了我一眼,随即思索了一下,“你去烧水,本小姐要泡脚。”
谁知道她一会准备怎么对付我,但毕竟是主子的吩咐,我也只好去照办。
一炷香以后,我端着一大盆水回来了,桌上的菜貌似少了一点。
沈清荷傲慢地瞥了我一眼,抬手示意我跪下扶她起身,而脚沾到水的瞬间,像突然被火烤了一样唰得收了回去,盆子被脚带翻,连带着一整盆洗脚水哗啦啦泼湿了我全身。
“你要烫死我吗!”尖厉的呵斥在屋里炸开,“连点水都烧不好,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当的!”
我跪着不语,这水烫不烫我心里清楚,来时我特意试了试,是非常舒适的温度,就怕她拿洗脚水做文章。
沈清荷故意整我,就算公子老爷真的赶了过来,那时候水已经凉了,谁还知道这水当时到底烫不烫。
“去门口跪着,本小姐不说话不准起来!”
说罢沈清荷往床上一躺不再理会我。
而我在屋门外一跪就到了后半夜,屋里又传来沈清荷的呓语:“我错了……放过我……你该死……”
我满脑子都是那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来这沈清荷是亏心事做多了,做梦都是恶鬼讨债,这以后要是跟大公子同床共枕了可怎么办。
寅时的梆子敲响,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膝盖了,眼前也变得不清晰了起来。
摇摇欲坠之时,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手上还有一股浓郁的酒味,我刚要挣扎,二公子的脸从一旁冒了出来,呲牙咧嘴地比划让我不要出声。
我瞪着俩大眼点了点头,他这才松手,示意我起来。我看了眼屋里,脸上一丝为难,要是让沈清荷知道我没听话,她又有借口治我了。
“一会就回来。”二公子小声在我耳边说,我想了想扶墙慢慢起身。
可能是跪了太久的缘故,刚起身眼前突然漆黑一片,脑子也混沌不堪,我腿上一软朝一旁歪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栽进了二公子怀里。
正要起身,二公子轻轻使力示意我继续靠着,扶着我偷偷出了院子。
公子扶着下人,别说是沈清荷,任何一个人看见都得叹一句倒反天罡!
沈清荷的小院紧挨着府里的小花园,二公子把我扶到花园凉亭里,灯笼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光,小石桌上还摆着一只烧鸡。
“你别误会啊,我刚从翠香楼回来,路过看见你跪在那里。”二公子一边挑了一只鸡腿塞给我一边说,“你去伺候沈清荷肯定没饭吃,本公子私藏的烧鸡分你一只腿。”
我也不客气,确实是饿了,大口啃起了鸡腿。
“二公子今日怎么没在翠香楼宿下。”我闲聊起来,嘴里塞满了鸡腿以至于说话含糊不清。
“呃……天天都是那些脸,本公子都看腻了。”二公子摸了摸耳垂,“倒是你,犯什么错了?大半夜的还在门外跪着,身上还湿漉漉的。”
“奴婢打的洗脚水烫着沈小姐了……奴婢试过水温,可能沈小姐不喜温水。”我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她不是不喜温水,她是……”二公子目色微冷,“算了,坚持两天就过去了。”
看来二公子也知道沈清荷的为人,我总觉得二公子还有很多秘密,既然今晚他喝了酒,那不如借着酒劲多套些话出来。
“二公子,奴婢感觉您好像对沈小姐有些意见。”
“嗯?很明显吗?”二公子明显一愣。
“可能奴婢想多了。”
“你没想多,我确实不喜欢她。”沈云湛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二公子说的可是沈小姐喜欢二公子的事?”我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边含着鸡腿骨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二公子明显被我的话惊到了,连带着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异样。
“阿萤,你为什么这么说?”
“半年前的家宴,就是老爷宣布大公子与沈小姐要定亲的那次,奴婢在回廊外看到了二公子您和沈小姐……”之所以敢直接说出来,是因为我了解二公子的品性,对自己人,他不是狗急跳墙的主。
“你听到了什么?”二公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看上去不是沈清荷单恋二公子那么简单啊。
“隔得太远奴婢什么也没听清,只是看到沈小姐对您拉拉扯扯,再加上沈小姐每次见到您心情都格外好,所以奴婢才以为沈小姐喜欢您。”
其实我那时听到沈清荷说她最爱的永远是二公子,我不确定这句话对二公子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强,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兄长知不知道这件事?”二公子貌似松了一口气,又追问道。
“奴婢不曾告诉旁人,更不曾告诉大公子,奴婢不忍大公子伤心。”这是事实,再一个我也怕大公子不信我的话,万一被沈清荷反客为主,我就成了挑拨离间的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做的对,阿萤,此事无需告诉兄长,我会在兄长成亲前让沈清荷断了念头。”二公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出神,“这些年兄长待我如母亲一般,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他。”
关于上次他在大公子房中说的临安的事情,我没有想好怎么开口问——我不能承认自己偷听。
一边想着怎么开口,不知不觉竟撑着脑袋睡着了。
二公子叫醒我时,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老爷屋里的丫鬟已经在忙着打水去伺候洗漱了。
我顾不得二公子,赶紧往沈清荷门口跑,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她还没醒。悄悄跪下,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春莺才端着铜盆过来。
“小姐不想一睁眼就看见你!”春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剜了我一眼轻轻推门进去了。 这丫头狗仗人势,全然忘了我才是整个府里的大丫鬟,出来泼水时还故意带了一点在我的衣服上。
我正欲躲闪,沈清荷伸着懒腰出现在了门口,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去西街给本小姐买糖糕。”
这女人把我当驴使唤,刚跪了这么久,一点饭都没给吃,现在又让我去三里之外的西街给她买糖糕,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幸亏二公子拉我出去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否则我现在应该已经晕过去被她卷上草席扔出去了。
而一旁的春莺却在偷偷捂嘴笑,笑吧,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沈清荷手下这么久平安无事?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丑她放心!
我起身拍打了一下裙摆,转身就走,身后还传来春莺恶心的声音:“辰时六刻前回来!不然仔细你的皮!”
我加快了脚步,不是怕耽误了时间,只是这个地方实在恶心。
恶心到我刚出了谢府大门,便干呕了出来,休息片刻,大口呼吸着府外自由的空气,我才感觉自己短暂地活了过来。
“阿萤!”
我猛地回头——赵青山大步朝我过来。
坏了,他莫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谢府他不敢再进了,但是我现在出来了。我正盘算着怎么周旋应对,没想到赵青山上来就牵起了我的手。
我才发现他眼里都是血丝,肿胀也没有完全消退,俨然一副鬼样。
粗糙的黑手摩挲着我的手,等来的却不是兴师问罪:“阿萤,你前日答应我的,想到办法了没有?”
也对,我虽然只是个丫鬟,但眼下我是他的无脑金主,他不能得罪我。
“你还有脸说,前日半夜我正在屋顶等时机,你翻墙进来惊动了全府上下,搞得我也没机会动手了!”我脑子一转,决定借题发挥,把锅甩到他身上。
“我不是太着急了吗?喜帖我都发出去了,你看,万一赎不出你,那我可就要跟母鸡拜堂了。”赵青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喜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喜帖我昨日刚刚在铁匠铺见过,只不过昨日上面写的是赵青山和刘氏,现在这张上面写的却是赵青山和苏式,曾几何时,这张喜帖是我的梦寐以求,可现在我明白不过是他拿来糊弄我的。
而喜帖上的日期就是后天。
“阿萤你看,日子马上就到了,马上我们就可以过自己的小生活了,你一定要努努力啊。”
见我盯着喜帖动容,赵青山赶紧补充道。
“青山哥哥,我刚好要去西街买东西,你能带我去看看我们未来的家吗?”一针见血的问话呛了赵青山一口口水。
“咳咳……阿萤啊,不巧我要去王员外府上取东西,今天怕是没有时间……”赵青山眼神躲闪,“而且家里现在没个女人乱得不行,还是等你过了门再看。”
见我依旧盯着他,赵青山拍了拍我的手:“最迟明日午时,不然我可要来谢府抢人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做贼似的跑了,头都没回!
赵青山威胁我!意思很明白,明天中午我还不给他能换钱的东西,他就要狗急跳墙来谢府闹,到时候跟主子们说我偷东西,老爷就算不把我打死,也得把我打残了扔出去自生自灭。
看来我要好好想对策了。不过眼下还是赶紧去西街,方才已经耽误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我买完糖糕腿已经胀得像两根大白萝卜,铁匠铺就在不远处,看过去时刘娇兰正坐在门口绣虎头鞋,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也没有再过去,毕竟她的岁月静好不多了,且看看她的男人还能给她捅什么篓子吧。
提着糖糕一瘸一拐地回到沈清荷的小院时,她正在躺椅上吃着水果在看图纸,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反而是春莺把我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怎么这么慢?小姐都吃饱了!”
“沈小姐,奴婢的腿实在是疼。”我艰难地曲腿福身。
“下贱坯子,腿疼也能拿来当借口吗?”啪得一声脆响,左脸顿时火辣辣得疼,春莺这丫头竟然仗着沈清荷撑腰扇我耳光。
我双手紧紧攥拳不语,我是一定要还的。
“行了,在这脏眼,赶紧滚。”沈清荷终于放下图纸懒洋洋说道,“这糖糕扔了可惜,春莺,拿去喂狗吧。”
春莺走时还狠狠撞了一下我的左肩,险些把我撞倒。
走出院子我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我生来就是穷人,就是要给沈清荷这样的人当牛做马,纵使我用再多的小手段,也无法爬到沈清荷的头上,我不甘心!
小花园的假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抹了一把眼泪悄悄走近,春莺正蹲在假山后偷吃我买来的糖糕,吃得满嘴油光,加上两颗大门牙,活像灶台上的耗子。
沈清荷让她拿去喂狗,她倒自己吃起来了,敢情把自己当狗,也对,在沈清荷眼里我们这些下人就是摇尾乞怜的狗。
“啊!”春莺一扭头看见我,惊得给自己噎着了。
半晌,她缓过来把手里剩的半个还在冒糖的糖糕朝我面门丢过来:“贱人,还敢偷看!刚才那一巴掌没长记性是不是?”
说罢起身,面目狰狞地又要过来揍我。
而没有沈清荷在,我定是不会受小丫鬟的欺负,暗暗发力准备还回去。
“咳咳。”一旁传来刻意的轻咳,春莺的巴掌在半空中一个拐弯,差点带着自己栽到水池里。
我俩同时望过去,二公子正躺在树杈上枕着双手仰面晒太阳,想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了。
“我这才刚睡一会,就听见叽叽喳喳的,两位姐妹在干嘛呢?”二公子慵懒起身。
春莺着实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下:“二公子……奴婢不长眼,惊扰了二公子的美梦……”
“赶紧回去,本公子一夜未眠困的很。”说罢他又躺了回去。
春莺战战兢兢地起身,三角眼瞪了我一眼,一溜烟跑了,而现在才是我的主场,我说了我是一定要还的。
“扑通”,我结结实实地跪在了石头上,一声不吭,努力让自己憋出了几滴眼泪。
“阿萤,你怎么回事啊?”二公子睁眼见我还在,还跪下了,莫名地爬了起来。
“二公子,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的吧!”说罢我使劲磕了个头,咚得一声脑子都有点晕了。
“沈清荷又欺负你了?”二公子从树上跳下来扶我,而我则坚决不起身。
“沈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主子教训奴婢无可厚非。”我声泪俱下道,“可奴婢是谢府的大丫鬟,代表的是大公子的脸面,春莺却仗着沈姑娘撑腰凌辱奴婢。”
我刻意强调大公子,兄弟俩的感情不容置疑,但凡牵扯到大公子,二公子一定会管到底。
我见他不说话,继续补充道:“奴婢给大公子丢脸了,惹得府里其他人背后戳脊梁骨嚼舌根,奴婢活着就是笑话,求二公子给奴婢个痛快的!”
空气中都是寂静,只有潺潺流水声,而我则回味着我的演技,莫不是太生硬被他看穿了?
许久,二公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起来吧阿萤,容本公子想想办法,一定还你和兄长一个公道,只是沈清荷的人不是我说动就能动的……”
“二公子可知为何这一年多以来府里的丫鬟越来越丑?”我见有戏,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前几天还跟兄长说这府里除了阿萤就没个能看的,让他多挑点好看的丫鬟。”二公子撑着下巴,“之前那秋月呢?那小丫头水灵,好久也没见了。”
秋月死得最惨,那时候脸上都没块好肉了。
我不准备直接控诉沈清荷的罪行,否则挑拨离间的意图太过明显,风险太大。
“二公子有所不知,在这谢府里,越是其貌不扬的丫鬟,越能保平安。”只能点到这了,二公子的智商应该能听出言外之意吧?
“奴婢有幸承二位公子庇护……”
“我知道了阿萤。”二公子一脸想到主意的兴奋,随之立马换上了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此事需……准备准备。”
“你且先去忙吧,本公子昨夜给你望风着实困了。”说罢,二公子又飞身上树,倚靠着闭上了眼。
二公子虽然放荡不羁,但也确实是重情重义,我估计春莺马上就没好果子吃了。
而眼下,我还要想想明日怎么给赵青山挖坟。
翌日上午,我正因浇花时不小心把水洒出了花盆而被春莺按在地上,沈清荷的绣花鞋正挑着我的下巴准备将我就地正法时,大公子却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口。
眼前一幕确实让大公子诧异,沈清荷则表演光速变脸,又伪装出了温柔贤惠又病弱的样子。
“咳咳,今晨我身子难受得紧,便唤阿萤去帮我熬点雪梨汤,可是云舟哥哥,这丫鬟未免被你惯的太任性了些,日晒三竿还没起床。”沈清荷一脸可怜样,“她到底是来伺候我的,还是见我没死来气我的。”
“大公子,奴婢……”我跪在地上辩解,事实上卯时一刻我就已经起床忙前忙后了,可是我看着沈清荷狠狠瞪了我一眼,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大公子看了一眼春莺和我武松打虎的姿势,春莺也反应过来,赶紧起身。
“好了清荷,我亲自给你熬雪梨汤。”大公子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温柔说道,“阿萤,你去前院帮忙吧,往后先不用来伺候清荷了,明日生辰宴的布置你可要盯好了。”
大公子帮我解围,我自是赶紧爬起来要走,没想到大公子让春莺一块去给我帮忙,我暗叹她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前面走着,还听到身后大公子问沈清荷身子怎么样了。
而沈清荷表示自己已无大碍,绝对能参加明日的生辰宴。她压根就没病好吧!折磨我的时候分明比夜叉还硬朗。
我悄悄回头瞅了一眼,两人正你侬我侬,根本没看我俩。
鬼使神差地伸出左脚——春莺这么欺负我,绊她一脚都是便宜她了。
“哎哟!”只见春莺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脑门正冲着门槛,这要是磕一下那不得小小的脑震荡一下。
大公子和沈清荷闻声都看了过来,我假模假样地伸手去拉,突然二公子从门外一个飞身冲了进来,不偏不倚地正好接住春莺,还非常帅气地转了个圈……
粗布裙摆划过我的脸,给我抽得生疼,直起身定睛看时,这“唯美”的场面尬的我差点原地刨坑。
只见阳光下二公子帅气的侧脸微微垂眸低头,而怀里的春莺早就看得鬼迷日眼了,脸上两抹粉红,胸口剧烈地起伏。
……
好家伙,这二公子不愧是风流浪子,想的点子都这么……奇葩。
“咳咳咳……”我适时轻咳假意提醒,春莺这才回味着从二公子怀里起来,一边站定还摸了把脸谢谢二公子。
“走路这么不小心,这么可爱的脸摔坏了可怎么办?”二公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单手拂过春莺粗糙的脸,终于毫无痕迹地说出这句话。
我使劲掐大腿才逼着自己没笑出声来。
“二公子……”春莺抬头,表情竟有几丝娇羞。
“春莺!”沈清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出戏她看了个全乎,我估计一碗雪梨汤已经败不了她的火了。
二公子这招借刀杀人真狠啊,我脑子里浮现出历个受害丫鬟的脸,心里为春莺默哀。
“小姐……”春莺这才醒过来,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
沈清荷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看春莺的眼神里像藏着刀子一样:“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怎么你也学平地崴脚吗?”
春莺扑通一下就给沈清荷跪下了,大公子一头雾水,明明救她的是二公子,怎么还跪沈清荷?
沈清荷也察觉到了大公子的异样,赶紧笑着把春莺扶起来:“你又没做错事跪下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人呢!赶紧起来跟阿萤去前院帮忙吧!”
春莺这才战战兢兢地起来先行离开。
沈清荷假惺惺地笑着,但凡不是个傻的都能看出来,可奈何大公子就是个恋爱脑的。
去往前院的路上,二公子紧紧跟着我一言不发,春莺早已不见了身影。
“二公子……你刚才……”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说话都有些憋笑,实在是刚才的场面太过于搞笑。
“别说了别说了!”二公子赶紧打断我,“人生污点,还不都是为了给你报仇!”
“我怕我今晚睡觉要做噩梦。”二公子说着还打了个哆嗦。
我终于憋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公子突然凑到我身边:“你看我对你好吧?”
“二公子对阿萤真的太好了,阿萤受宠若惊。”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二公子突然压低了声音,眼神定定地看着我,容不得我拒绝。
“二少爷且吩咐,阿萤尽力。”我头皮发麻,顿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你也知道,我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了,我时时刻刻思念着她,眼下父亲要在明日把她唯一的遗物卖掉,我着实舍不得……”二公子一副悲愤的样子,他该不会想让我去给他偷太真芙蓉珏吧?这不是比赵青山还狠?!
我开始回想他回府这几日,各种替我解围,还给我偷吃烧鸡,现在还帮我报仇,难道就是为了借我之手去偷遗物?
“我知道今天你作为大丫鬟会取太真芙蓉珏送到兄长那里,能不能……顺便让我看一眼,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再没见到过,我想见到它们一定就像见到母亲一样。”二公子说着竟然还有几丝伤神,“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听说了竞价售卖的事情,为了再看一眼,根本不是为了沈清荷的生辰宴。”
感情牌!苦肉计!
我攥着拳头出神,想不到除了赵青山,我身边还潜伏着别的魔鬼,假意为我好,其实都是利用!
我断然不能答应,他说是看一眼,万一打晕我抢走遗物,我就是替死鬼,可若是不答应……万一我误会他了,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而已,那我就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脑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乍现——赵青山的坟成了!
“二公子,阿萤非常能理解您,阿萤从小就没有爹娘,知道您的感受。”我装作要被他感动哭的样子,“午时一刻阿萤会从库房取出太真芙蓉珏,到时候您就到我的厢房那边,我为您留出一炷香的时间。”
我的厢房离大公子那边很近,路线规划也很合理。
二公子当然没有怀疑我,而是非常高兴地拍了拍我,催促我赶紧去库房了。
路过前院,下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宴席,中间还搭了舞台,特意用来明日展示奇玉用,看了一圈,却不见春莺的影子。
我也懒得管那些,眼看着马上就要午时了,我得赶紧的,万一赵青山到时候真来大闹谢府也是个麻烦。
太真芙蓉诀被放在了库房的密室,而受大公子器重,我是唯一能进出密室的下人。
这一对巧夺天工的白玉手镯静静地躺在雕花锦盒里,仿佛睡美人一般,我抚摸着这玉镯温润的手感,如传言中的谢夫人一般温柔,而接下来,它将成为我的刀。
一路上捧着太真芙蓉珏,遇到的人我都会特意打招呼,看似无意实则是给自己积攒人证。
而厢房的小院里,赵青山已经攀在了墙头等我,他倒是一点都不长记性,见我捧着锦盒出现,两眼都冒光了。
我四下看了看,二公子还没来,随后悄摸走到墙根下。
“青山哥哥,我好不容易趁着大家都在忙,搞了这对手镯出来,你看看能卖多少银子?”说着我把锦盒打开,赵青山哈喇子差点掉我脸上。
“太棒了阿萤,这镯子少说也能卖三五两,够了够了。”赵青山贪婪地伸出布满老茧的手,“你快给我,我去换钱。”
呵呵,无价之宝在他眼里就值三五两,原来他不只不会看人,而且还不识货!
我眼前又浮现出刘娇兰挺着大肚子的瘦弱身影,今日过后,她就要靠自己了。
“青山哥哥,你真的马上就来赎我吗?”我问道。
赵青山愣了两秒:“你这是什么话,我肯定来赎你呀。”
“去年惊蛰你送我的簪子生锈了,可不可以再送我一支……”
“你把东西给我,我给你打十支,快点阿萤,一会该被发现了。”赵青山有些不耐烦了。
而我却依旧自顾自地回忆:“我记得小时候嬢嬢做了一锅蘑菇汤特别好喝,那时候就剩最后一碗了,你明明没吃饱,还说自己吃饱了让给了我。”
明明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回忆起点点滴滴眼前还是模糊了。
哪怕赵青山你实话实说,哪怕让我知道你曾经真心实意地对我确实想娶我过门给我一个家只是你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都能理解,都能原谅,可你不该骗我,到现在了还在利用我。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但凡赵青山在最后一刻悔改,事情都有回旋之地。
可是他却依旧死性不改:“等你过了门,我把娘接过来每天给你做。”
如果没有刘娇兰,他说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以实现?
我别过脸不让他发现眼泪,而余光刚好瞥见二公子正穿过拱门往院子走来。
赵青山显然也看见了,没等我反应,挂在墙上一把捞出盒子里的两只玉镯,跳出去就跑。
赵青山,你还是像上一世一样为了刘娇兰不顾我的死活。
我咬紧牙关,举起木盒用力朝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以至于眼前都有些眩晕:“有小偷!快抓小偷!太真芙蓉珏被抢走啦!!!”
二公子听到呼喊,一个飞身翻上墙,而我则赶紧把一旁的梯子架上去。
既然他是为了这镯子特意回来的,那一定不会允许这镯子被抢走。
谢青山玩命地跑,眼看越跑越远,二公子拔剑出鞘丢出,伴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风声,直接从后背贯穿了赵青山的心口……
我趴在墙头上,看着赵青山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趴在了地上,而身下的鲜血瞬间蔓延出好大一片,把手里的玉镯都染红了。
赵青山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慢慢抬起手指向我的方向,却最终在半空落了下去,彻底断气了。
我看着眼前一幕,心口剧烈抽痛,一阵眩晕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晕了过去。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儿时的山村,村里的孩子把我围堵在猪圈,朝我扔石子,还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赵青山正是那时出现的,他打跑了所有欺负我的人,还给我带了最爱吃的桂花糕……
再醒来时,枕头已经湿了,而我则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窗外虫鸣声里夹杂着院里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无数蚂蚁从心脏上爬过。
我正想着怎么跟主子解释,推门进来的却是春莺。
“可算醒了!”春莺把药碗往案几上重重一放,“你倒好,装晕躲清闲,二公子为了你都进大牢了!”
我猛地撑起身子,后脑勺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你说什么?”
“二公子当街杀人,这会已经被带走了两个时辰了!你真是个丧门星!”春莺突然噤声,我顺着她视线转头,正看到大公子月白色衣角拂过门槛。
“奴婢参见大公子……”我正欲下床跟着春莺一起迎接,却被他挡了回去。
大公子修长手指将瓷瓶放在我枕边:“这是府里一直用的伤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缠着纱布的额头,“湛儿当街杀人证据确凿,但...”
“但什么?”我攥紧了被褥。
“但他说赵青山是盗取谢家至宝的贼人。”大公子顿了顿没有看我,“那太真芙蓉珏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装饰。”
我呼吸一滞,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二公子,利用了他。
“阿萤,你当真不认识那贼人?”大公子一句话让我心中大惊,看来沈清荷趁我昏迷的时候给大公子吹了不少风。
我正琢磨着怎么说,前院突然传来铜锣声,大公子转身整理衣襟:“父亲要开祠堂,你既醒了便同去。”
正厅里乌压压站满了人,沈清荷跪在谢珩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素白裙摆铺开如带露白莲。她手中还捧着染血的太真芙蓉珏。
“义父,女儿听说今日这贼人就是前几天夜里挟持女儿的那人。”她仰起脸时,脖颈线条脆弱得像要折断,“这么快就从牢里出来了,还偷走了家传宝物,若非有内应,他怎能如此轻易得手?”
“而且还害得云湛被当街抓走,惹人话柄!”见谢珩不说话,她又补充道。
谢珩摩挲着翡翠扳指的手突然收紧,他背过双手慢慢踱步到我的面前。
“老爷……”我刚要解释,“啪”得一声脆响打断了沈清荷的抽泣,耳光带着翡翠扳指砸在我的脸上,把我打得往后一个趔趄,加上摔伤,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口中顿时传来铁锈味,而沈清荷却一愣,随即露出了得逞的一抹笑。
“这些年我谢府待你不薄,吃里扒外的东西!”谢珩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祠堂,屋里瞬间安静地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半晌,大公子才打破了这寂静:“父亲,阿萤她……她不是故意的”
我听出了大公子话里的心虚,纵使这次他想救我,可是事情关乎到谢府家传宝物,而老爷也亲自出面了,他亦无可奈何,从小到大,他都是那个最听话的孩子,从不忤逆老爷。
而那个最不听话的孩子,此刻却因为我的复仇计划被牵连入狱了。
“是不是故意的她自己心里清楚。”谢珩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来人,打100大板,逐出谢府。”
100大板?对于现在手上的我来说就是非死即残的下场,看来我的结局还是跟前世一样,始终斗不过沈清荷。
不过至少赵青山死了,我也不亏。
事已至此,从始至终我没有辩解一句,不知道是因为赵青山的死给我的冲击太大,还是二公子入狱我愧疚难当,亦或是大少爷的怀疑让我失去了希望。
两个家仆一左一右把我架起来,沈清荷装模作样的求情还响在身后:“义父,好在手镯没丢,阿萤罪不至死啊,要不……”
而我明明看见她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且慢!”门外一声高喝,二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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