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移开,落在那份奏疏上。
他伸出手,指尖似乎还带着一丝未消的颤抖,极其缓慢地翻开。
趁着他低头的间隙,我飞快地、极其轻微地,对着下方依旧跪在原地、惊魂未定的王、李两位大臣,做了一个极其明确的口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退后!”
王侍郎和李尚书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瞬间领会!
两人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和极度的复杂,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悄无声息地向后挪动,一直退回到原本该跪伏的位置,与其他朝臣齐平,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
御案上,萧执的目光在那份奏疏上停留了许久。
久到朝堂上的空气再次变得粘稠。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只是在平复那几乎失控的心绪。
终于,他“啪”地一声合上了奏疏。
再抬起头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风暴已经平息,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
“堤工之事,容后再议。”
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退朝。”
没有雷霆之怒,没有血溅当场。
只有一句冰冷的“容后再议”和仓促的“退朝”。
群臣如蒙大赦,山呼万岁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颤抖,迅速而有序地退出大殿,再无人敢多看一眼。
偌大的金銮殿再次变得空旷。
阳光透过高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光柱里尘埃无声地飞舞。
萧执依旧端坐在龙椅上,没有立刻起身。
他微微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指节依旧泛着用力后的苍白,此刻却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阳光在他玄黑的龙袍上跳跃,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孤寂和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时间已经凝固。
他才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站起身。
动作带着一种透支后的沉重和僵硬。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迈着略显虚浮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下那高高的御阶。
玄黑的袍角拖过冰冷的金砖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他经过我身侧,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微凉体温的手,极其突兀地、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