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上:“小宝妞妞生活费,多买点好吃的。”
指尖悬在“确认汇款”的按钮上,停顿了几秒。
每次按下这个键,都像从自己身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
但想到孩子们可能因此多吃一顿肉,多买一件新衣服,这点疼似乎又算不了什么。
按下确认。
转账成功的提示跳出来。
屏幕的光映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丝如释重负,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头重重地靠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闭上了眼。
明天,又是同样的循环。
窗外,是永不落幕的上海。
霓虹闪烁,车灯如河。
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与我无关。
我只是一个被生活驱赶的幽灵,在它的缝隙里艰难穿行,用血汗浇灌着远方那个虚幻的、名为“家”的泡影。
直到那个泡影,被一根冰冷的棉签,彻底戳破。
春节的脚步近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虚假的热闹和归心似箭的焦躁。
工友们的话题渐渐从抱怨工头克扣工资,转向了抢票的艰辛和给家里孩子带什么礼物。
仓库的货堆得更高了,搬运量陡增,工头的呵斥声也愈发频繁和尖利。
我的身体像一架过度使用的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腰疼得厉害,晚上躺在硬板床上翻身都困难。
咳嗽也缠上了我,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空洞的回响,带着胸腔深处的嗡鸣。
终于熬到了放假前最后一天。
仓库里弥漫着一种近乎解脱的松弛感,连工头那张刻薄的脸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我交还了工装,领到了薄薄一叠现金——这个月的辛苦钱,加上一点微薄的年终“意思”。
钱不多,但攥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汗水和体温。
我盘算着,扣除回老家的硬座火车票钱,还能给小宝和妞妞各买一身新衣服,再给王娟捎点上海的特产点心,虽然她可能看不上。
走出仓库大门,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热切。
终于可以回去了!
可以抱抱我的小宝和妞妞了!
整整一年,只能靠那张打印的照片和电话里模糊的声音。
妞妞上次电话里说,爸爸,我的辫子会自己扎了。
小宝抢过电话喊,爸爸,我考试得了第一名!
快了,快了,明天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