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商说喜欢吃鱼,越绫回去的一路上都躲得离他很远,上车的时候更是鼓足勇气,想要去拉副驾驶的门。
裴商没什么反应,倒是司机吓了一跳,哄姑奶奶一样把她哄回了后座,坐在裴商身旁。
越绫:“……”
把一条鱼放在爱吃鱼的人旁边,这跟羊入狼口有什么区别?
越绫心里有点毛毛的,故意在裴商面前晃了晃自己细细的胳膊,还煞有其事地掐了掐。
那意思是你看哦,我没有多少肉,还都是刺,不好吃而且容易卡喉咙。
裴商斜支着脑袋,垂眸看了她白得好像能看到血管的手臂几眼,没什么表情地抓过来捏住。
然后他跟琼姨吩咐:“晚饭做那条东海运过来的红斑鱼。”
越绫:“……”
怎么还勾起食欲了呢。
这并不合理。
裴商低头问她:“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
避免再提到吃鱼的话题,越绫有些僵硬地岔开了话头。
“我只是想到说好的互相问三个问题,只有我问了,你还没问。”
“对我,你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裴商并不回答,只是收回视线,说:“以后再问。”
“哦。”
越绫不明所以,但人家不想问,她也不能勉强。
迈巴赫驶出游乐城,对面一栋高大的建筑内,有人拎着医药箱,很着急地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进。”
私人医生推门走进去,看到宽大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没穿上衣,但皮肤很白,还是那种不太健康的白,容易让人想到营养不良。
偏偏男人的骨架很大,肩膀很宽,薄薄的背肌覆盖在骨骼上,向下收束进很窄的一段腰里。
就算用十足挑剔的眼光去评判,也不得不承认那很有观赏性。
只可惜,肩胛下方一大团浓重的青紫破坏了美感,看起来格外骇人。
私人医生不敢去问那伤的来源,更想不明白谁那么胆大妄为,敢在江家这一代最杰出的调香师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只是尽职尽责地给他推开瘀血,然后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江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好像那伤是在别人的身上。
他只是拿着手里一团皱巴巴的红色布料,看得很入神。
直到把伤处理好,私人医生的头上已经沁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他整理好药箱,嘱咐道:“江少,这几天注意清淡饮食,不要剧烈运动。”
没有人回应。
私人医生也不执着,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拎着药箱转身就走。
他在江家做了很多年了,这位江少爷从小就是他那里的常客。
他几乎每天都在受伤,伤得五花八门,有时候是脚腕扭伤,有时候是手臂骨折,还有时候是各种鞭伤、烫伤、还有拳打脚踢的瘀痕。
有时候都很难相信,那样触目惊心的痕迹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江老先生也不管,只让他去给江陆治疗。
言语间也不像是关心孩子的模样,只警告他做好份内事,多的话不要讲。
这其实可以理解,因为江陆是私生子,亲妈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女。
所以他会被江家其他孩子欺辱,每天都带着伤。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来年,直到江陆第一次显露出调香的惊人天赋。
从那天开始,他不再挨打,甚至一步步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个个驱逐出集团,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