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弯下腰。
动作很轻,脊背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或惊或鄙的目光聚焦下,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一片,一片,捡拾着散落在我脚边、被高跟鞋碾得不成样子的鉴定报告碎片,同样是我的尊严。
苏薇薇刺耳的尖叫、李月茹刻毒的咒骂、苏国栋冷酷的命令、顾辰那无声的“麻烦”,还有周围那些令人窒息的、带着黏腻恶意的目光,如同千万根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皮肉,刺穿骨骼,最终深深楔入灵魂深处。
痛吗?
痛彻骨髓!
但更深的,是一种从地狱岩浆里淬炼出来的、冰冷刺骨的清醒。
这三个月来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讨好换来的冷眼,每一次试图沟通得到的呵斥,每一次血脉呼唤遭遇的否认……所有的卑微、所有的幻想、所有对所谓“亲情”的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都在此刻,被这漫天飞舞的碎纸屑,彻底埋葬。
我捡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捡拾的不是屈辱的证明,而是我破碎的过去和微不足道的尊严。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我指尖与冰冷地面接触的细微声响,以及苏薇薇急促而压抑的喘息。
终于,最后一片稍大的碎片被我拾起。
我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左颊那清晰的五指印都似乎失去了痛感。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几张写满了愤怒、惊慌和厌恶的脸。
苏薇薇被我那平静到诡异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尖声道:“看什么看?
还不快滚!”
我没有理会她。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李月茹脸上,这个给了我生命、却又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女人。
她脸上微微抽搐,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握着鉴定碎片的手。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我慢慢地将那些碎片收拢,拢在掌心,轻轻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个动作很轻,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和……诀别。
李月茹和苏国栋似乎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我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更像是在寒冰上裂开的一道缝隙,冰冷,没有丝毫暖意。
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