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庶 文字6651古镇的深夜,是被浆声、虫鸣和陈年木香浸透的。
青石板路在满月下浸润着冷冽的光,像铺了一地寒玉。
环保所的陈欢欢却无心欣赏这份古韵。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石板缝隙间积存的污水洼,劣质胶鞋发出“吧唧”的粘滞声响。
后颈处仿佛被人埋进了一块灼热的火炭,皮肉下的刺痛犹如万千钢针在同时游窜、灼烧。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每一次发作,都精准地定位在他巡查至那座雕刻着狰狞貔貅的石拱桥附近时。
貔貅那双空洞的石眼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陈所,东、东段的水质快报……出来了……”新分来的大学生小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手中的文件夹在微凉夜风中微微颤抖,活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
月光斜斜地映在报告纸上,那几行铅灰色的数字此刻如同某种远古流传的恶毒诅咒:溶解氧1.2mg/L (警告:低于2mg/L水体呈严重缺氧状态)、氨氮12.8mg/L (标准限值≤1.5mg/L,超标近八倍)、硫化物、挥发性酚等多项指标呈临界警报。
陈欢欢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氨氮超标八倍”这几个字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比上周他在同一位点测出的、已是骇人听闻的数据,还要翻了一个可怕的跟头!
他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搅动,连同皮肤下的钢针也仿佛被瞬间点燃。
喉咙深处涌起一股无法压制的铁锈般的腥甜。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胸腔里炸裂开来。
他猛地一把扯开墨绿色制服的领口,金属纽扣在寂静的夜里崩飞,不知滚落何处。
古铜色、密布汗珠的赤裸胸膛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竟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稀薄白气。
小周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啪嗒”一声,手机直直掉进了桥下的芦苇丛中。
二十米开外,那些如剪影般立在河边、期待着渔获的垂钓者们,齐刷刷地扭转了头。
几根鱼竿在水面仓促划过,拉碎了月亮投下的银盘,搅起一片杂乱的银线。
“待着!
别跟过来!”
陈欢欢像是对身后的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