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座随时会崩裂的山。
她端着碗,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偷偷瞟着桌边那尊瘟神——我的父亲。
“小草六岁了……大草九岁……该,该上小学了……”声音像蚊子哼,带着筛糠似的抖。
啪嗒。
父亲手里的筷子戳进唯一那颗水煮蛋,蛋黄像眼珠一样爆开。
他把蛋囫囵塞进嘴里,咀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毒蛇般的眼睛扫过我和我妈。
我后背的寒毛瞬间炸起!
“钱?”
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冷笑,蛋黄的碎末黏在胡茬上,“你有钱?
你有钱你让她上呗!”
“钱”这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母亲猛地一抖,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我默默搬了张小板凳想递给她。
她没敢坐。
空气凝固得像块铁板,压得人喘不上气。
“去,再盛一碗。”
父亲把空碗往前一推,命令像鞭子。
妈如蒙大赦,赶紧放下自己那碗几乎没动的汤,小跑着进了厨房。
炉膛里的火呼呼地烧着,锅里滚烫的面汤咕嘟咕嘟冒泡,水汽氤氲。
“乌石……”妈端着汤出来,还想说什么。
“让你盛碗汤,逼话这么多?!”
父亲猛地起身,像头发怒的熊罴!
他一把揪住我妈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拽!
“啊——!”
妈痛呼出声。
“哐当!”
滚烫的汤碗砸在地上,碎裂,汤汁四溅。
“我错了!
乌石!
我错了!”
妈的求饶声被拖行的脚步和撞击声淹没。
父亲拽着妈的头发,像拖一条死狗,砰一声摔上了厨房的门!
姐姐吓得脸色煞白,拉着我就往门外角落缩。
“躲起来!
快躲起来!
别让他看见!”
姐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甲掐进我的胳膊。
我被她拽着,下意识地也想往黑暗里藏。
不!
一个声音在心底尖叫!
我在干什么?!
厨房里传来砰砰的闷响,肉体撞击木板的钝声,还有母亲那被掐住脖子般、断续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比平常挨打的声音更不对!
那呜咽里裹着濒死的绝望!
那锅滚烫的面汤……还在炉子上咕嘟咕嘟……虚拟世界?
任务?
那个声音又在蛊惑。
别管……“啊——!!!”
一声撕裂般的、不似人声的惨嚎,穿透薄薄的木板门,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脑子里的弦——断了!
我猛地甩开姐姐的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