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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将我典给瘸腿秀才后,我生下了皇孙陈世安周砚清无删减+无广告

陈世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丈夫第四次参加科举,为了凑路上的盘缠,将我典给他同窗的瘸腿秀才续香火。十个月后,我生下一对龙凤胎。秀才欣喜,想要走一对儿女,凑个“好”的吉兆。我丈夫却坐地起价,要瘸秀才再拿出十两银子才能带走女儿,闹上了公堂。判官按典妻惯例,将男孩判给了瘸秀才,女孩判给了我丈夫。陈世安只得了一个赔钱女儿,暴怒之下竟然当场将那女孩摔死在地。“这赔钱货,谁爱养谁养!”我含着眼泪,心中恨意汹涌。陈世安不知道,那瘸秀才,是当今圣上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公堂之上,陈世安将我生下的女儿高高地举起。我扑向陈世安,大喊一声:“不要!”可他已经将女婴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女婴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哭了一声,便口鼻冒血,不再动弹。我尖叫一声,抱住没了呼吸的女儿痛哭起来。陈世...

主角:陈世安周砚清   更新:2025-06-19 15: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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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世安周砚清的其他类型小说《丈夫将我典给瘸腿秀才后,我生下了皇孙陈世安周砚清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陈世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丈夫第四次参加科举,为了凑路上的盘缠,将我典给他同窗的瘸腿秀才续香火。十个月后,我生下一对龙凤胎。秀才欣喜,想要走一对儿女,凑个“好”的吉兆。我丈夫却坐地起价,要瘸秀才再拿出十两银子才能带走女儿,闹上了公堂。判官按典妻惯例,将男孩判给了瘸秀才,女孩判给了我丈夫。陈世安只得了一个赔钱女儿,暴怒之下竟然当场将那女孩摔死在地。“这赔钱货,谁爱养谁养!”我含着眼泪,心中恨意汹涌。陈世安不知道,那瘸秀才,是当今圣上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公堂之上,陈世安将我生下的女儿高高地举起。我扑向陈世安,大喊一声:“不要!”可他已经将女婴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女婴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哭了一声,便口鼻冒血,不再动弹。我尖叫一声,抱住没了呼吸的女儿痛哭起来。陈世...

《丈夫将我典给瘸腿秀才后,我生下了皇孙陈世安周砚清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我丈夫第四次参加科举,为了凑路上的盘缠,将我典给他同窗的瘸腿秀才续香火。

十个月后,我生下一对龙凤胎。

秀才欣喜,想要走一对儿女,凑个“好”的吉兆。

我丈夫却坐地起价,要瘸秀才再拿出十两银子才能带走女儿,闹上了公堂。

判官按典妻惯例,将男孩判给了瘸秀才,女孩判给了我丈夫。

陈世安只得了一个赔钱女儿,暴怒之下竟然当场将那女孩摔死在地。

“这赔钱货,谁爱养谁养!”

我含着眼泪,心中恨意汹涌。

陈世安不知道,那瘸秀才,是当今圣上流落在外的四皇子!

……公堂之上,陈世安将我生下的女儿高高地举起。

我扑向陈世安,大喊一声:“不要!”

可他已经将女婴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女婴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哭了一声,便口鼻冒血,不再动弹。

我尖叫一声,抱住没了呼吸的女儿痛哭起来。

陈世安参加了三次科举都落榜了。

他将这一切怪在我娘家低贱,给不了他助力上,动辄对我拳打脚踢,骂我是克夫扫把星,害他科举无成。

而且他一心要考举,不事劳动,家中大小事务都是我操劳。

除此之外,还要纺布养鸡补贴家用。

他败光了我的嫁妆,第四次科举连路费都凑不出来。

陈世安同窗的秀才,瘸了腿,乡里没有好人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又想续个香火。

陈世安听了这事,便主动提出让瘸腿书生借我的肚皮。

我和他做了十年的夫妻,守了十年的妇道贞操,竟然被他拿来换了十两银子。

只是陈世安没想到,我刚到周家半年,肚子就鼓了起来。

我从鬼门关走一趟才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可陈世安就为了十两银子,就摔死了我的女儿!

公堂之上,周家奶娘怀中的男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我听到儿子的哭声,再看向没了呼吸的女儿,心如刀割,红着眼扑向陈世安,凄厉地喊道:“陈世安,我要你偿命!”

他的胳膊被我挠出几道红印,一时吃痛,后退两步,冷笑着离去。

我从女儿被陈世安摔死之后,日日垂泪,将仅存的这一个儿子放在心尖上宝贝着。

周家姑婆看我便要皱眉:“听说典妻生下的孩子命贱,等孙儿断了奶,就把这晦气女人赶走。”

等到儿子长到一周岁,周家办了抓周礼,我抱着儿子,让他在一桌杂物上抓个中意的小玩意。

他咿咿呀呀叫着,一把抓住一支毛笔。

周砚清大喜,奶娘也连连道:“恭喜老爷,是文曲星下凡!”

我才注意到,那支笔边上有一支破木簪子,显得格格不入。

“这簪子是我的旧物,早就丢了,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丫鬟一下跪在地上,语气害怕:“老爷恕罪,奴婢早上收拾抓周用的东西的时候,忙昏头了,去取老爷压箱底的湖笔时,把边上这根簪子也一起拿出来了。”

夜里,我给儿子喂奶时,周砚清拄着拐杖走进来,放下那支破木簪子,眼神复杂。

“原来那天在庙中,是你救了我。”


八年前,我嫁给陈世安后一直没有诞下孩子,日日被陈家姑母刁难。

我心里焦急,去一座据说很是灵验的送子娘娘庙求子。

那座庙香火并不好,我在庙中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华服少年,他神志不清,腰间系着一块龙纹玉佩,喃喃道:“城南周家……”我见他奄奄一息,急忙将他背到周家,头上的破木簪子不知掉在了哪里。

周砚清握住我的手:“晚娘救命恩情,我铭记在心。”

抓周礼后,周家姑婆就以宁安断乳为由,想将我赶回陈家。

周家请的奶妈接过孩子时,他哇哇哭了两声,张嘴喊着娘。

我眼眶一红,可那奶妈熟练地拿出银铃一逗,宁安就不再哭泣,咯咯笑起来。

周家姑婆嘲道:“你既然自己签了典妻契,就该懂得去母留子的道理。

宁安以后要上周家的族谱,和你这个外人没关系了。

断了奶,又有奶娘照顾,留你到今日,已经是老爷仁慈。”

周砚清拄着拐杖,皱眉道:“宁安还小,留着晚娘照料也无妨。”

周家姑婆还想说些什么,被周砚清用眼神镇了回去。

过了几日,科举放榜,这次,陈世安榜上有名。

陈家门前锣鼓喧天,陈世安高中归来,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

我抱着儿子出门采买,路上遇到陈家姑母,她穿着崭新的缎子衣裳,头戴金簪,恨不得鼻孔朝天看人,看见我,伸手便将我拦下。

“秦晚娘,见到举人家的姑母,你还不跪下行礼?”

我抱紧儿子,后退一步。

陈家姑母见我不还嘴,气焰更盛。

她猛地伸出手,指甲几乎戳到我的脸上:“贱蹄子!

让大家看看你这张丧门星的脸,克死了自己的女儿,还有脸抱着个野种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被她激怒,大声反驳道:“是陈世安为了钱将我典给别人,谁都可以说这孩子是野种,只有你们陈家人不行!”

陈家姑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一个被典出去的贱妇生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

看看这野种长什么样子!”

她说着,竟猛地伸手去掀我怀中的襁褓。

我惊叫一声,死命护住孩子,踉跄后退。

“够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气的低喝,周砚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挡到我面前。

“陈老夫人,秦晚娘母子受我庇护。

你们如此行径,是欺我周家无人,还是视王法如无物?”


陈家姑母后退一步,收回手,对周砚清尚有些顾虑。

“周秀才,王法?

本举人就是来跟你讲王法的!”

陈世安穿着崭新的举人绸衫,慢悠悠地转出来。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被周砚清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我:“秦晚娘,你当初为了这个野种挠我,是不是觉得傍上周秀才有了靠山?

如今我是举人老爷,你还要跟着那个瘸子吗?”

他往前逼近一步,气势凌人:“周砚清,识相点,就把这贱妇和野种交出来!

否则,别怪本举人不客气!”

我抱紧怀里的儿子,终于忍不住,从周砚清身后探出头:“陈世安,你畜生不如!”

陈家姑母见有陈世安撑腰,气焰一下嚣张起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贱人!

敢骂举人老爷?

给我跪下!

向举人老爷磕头认错!”

我被打得眼前发黑,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怀中的孩子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几个巴结的邻居也跟着起哄:“跪下!

跪下!”

我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孤立无援,屈辱的泪水滚滚而下。

我看着陈世安冷漠残忍的脸,在周围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膝盖颤抖着,就要弯下去。

这时,周砚清猛地将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看谁敢!

秦晚娘于我有恩,你若再敢放肆,休怪周某玉石俱焚!”

陈世安被周砚清的气势所慑,拂袖而去。

他走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在我脚边的泥地上。

“赏你的,这十两银子,刚好够买下那野种!”

夜里,陈家便差人送来帖子。

“老爷办庆功宴,点名要秦晚娘这下堂妻去布菜。”

我正欲摇头,那两个仆役便一把架住我:“这是老爷的命令,由不得你不去!”

到了宴席上,陈世安满面红光,踌躇满志,身边围满了恭维的人。

“当初和陈举人同窗时,我就觉得您有腾达之相啊!”

“举人才华满腹,今日才中举,是考官有眼不识泰山啊!”

陈世安笑容满面,对着我招手:“你夫君如今高中举人,比周砚清那瘸秀才已经是高了不知多少,你还不快来道喜?”

我冷着脸,为席上宾客斟酒布菜,视陈世安如空气。

我的无视刺痛了陈世安,他觉得脸上无光,当众拽住我的手腕骂道:“贱人!

你男人中了举,你摆这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我冷冷地甩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陈举人,是您亲手将民妇典给周秀才,契约未满,民妇按理不得归家,请自重。”

在众人哗然中,我行礼离去。

陈世安震怒道:“那周秀才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你是我聘的妻,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

那十两银子已经够买你的烂命了!”

周砚清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护着我离开:“陈举人,契约未满,我先接晚娘回去了。”

第二日,周家的店铺前便来了一堆官府的官员。

“有人举报,你家店铺瞒报收入,逃避商税,又以次充好,售卖劣货,当查封处理。”

陈世安勾结官府,查封了周家的商铺还不够,又雇了些地痞流氓,在外面传布我的谣言。

“秦晚娘天生克夫克子,女儿就是她克死的!”

“周瘸子被她克得家破人亡!”


如此还不够,那些流氓还时不时来侵扰周家,在门口泼粪,堵上锁眼,往院子里丢上毒蛇和死老鼠。

我被他们骚扰得日夜难安,常常半夜惊醒,白天也精神恍惚。

周家上下,不堪其扰,纷纷劝周砚清将我交给陈世安,还周家清静。

周砚清沉着脸,摔了杯子:“再提此事,家法伺候!”

过了几日,坊间传来陈家姑母中邪的消息。

“真吓人,陈家姑母烧了几天了,嘴里还不断吐出黑色秽物,不知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王大夫都拿她没办法,说是邪祟入体,药石罔效。”

我听闻快意不已:“该!

我看她是作恶太多,遭报应了。”

陈世安重金请来张天师焚香作法,那张天师手持罗盘念念有词,忽而脸色大变,指向西南方向,厉声道:“举人老爷!

此乃恶毒诅咒!

有人以姑老太太生辰八字作法,钉其七窍,欲取其性命!

此邪气源头便在西南!”

陈世安一听,脑中立刻炸响,双目赤红,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西南……是周宅!

秦晚娘!

定是这毒妇!

她恨我摔死那赔钱货,恨姑母昨日教训了她,竟用此等阴毒手段害我至亲!”

他带着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丁和衙役气势汹汹地赶到周宅,不由分说就闯了进来打砸。

周家的仆役仓皇逃窜,满地狼藉。

陈世安在房间里找到抱着孩子的我,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周家门口,对着闻声而来的街坊,厉声控诉:“诸位乡亲看好了,就是这毒妇,用邪术诅咒我姑母,害她中邪!”

“她在陈家,我陈家就没有孩子,我科举连连落榜,就是个克夫的丧门星!

克死了自己的女儿还不够,如今还要来害我陈家至亲,蛇蝎妇人!

今日,我势必要将这毒妇押回陈家惩戒!”

我抱紧儿子,侧眼看向陈世安,流着泪质问道:“陈世安,我嫁给你十年,恪守妇道,不曾有一点出格举动。

十年,就是一条狗也该养熟了。

你心里,可曾有一点我们的夫妻情分?”

他不管我的话,命粗壮婆子上前:“给我搜,她身上一定有诅咒用的邪物!”

婆子们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甚至试图扒开襁褓搜查。

我被拉扯得衣服破了几个口子,发髻散落,咬紧牙关将儿子拼命护在怀里,眼泪不住地流着。

“真是个下贱东西,别人借你肚皮生的野种,你也当个宝贝护着!”

陈世安见状,伸手用力一扯襁褓。

我死命抱住儿子,哭喊道:“我的孩子,别抢我的孩子!”

一旁的张天师捋着胡子道:“这孩子印堂有团邪气,恐怕是这毒妇用邪法养的妖物。”

陈世安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对衙役下令道:“天师都发话了,还不快把这个孽种拿来,我要把它扔到河里喂鱼,去去陈家的晦气!”

我被衙役死死地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世安狞笑着将啼哭不止的儿子夺走。

我绝望地嘶喊:“陈世安,你还我儿子!”

陈世安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再叫,老子现在就把这个野种扔到马蹄子下面!”

说着便要将儿子往一旁高头大马的蹄下扔去。

“衙外传报!

皇帝南巡抵埠,钦按察使查举人涉重案!”


一列穿着京城制服的衙役赶来,震声道:“谁是陈世安,跟我们走一趟!”

陈世安急忙道:“且慢,将这妖妇秦氏缉拿!”

我趁机从他怀中夺回宁安,紧紧抱在怀里。

陈世安无视吓得哇哇大哭的宁安,上前拉住我:“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就既往不咎,让衙役饶了你一命!”

我拔下发簪抵住脖子:“陈世安,你再碰我一下,我立刻死在这里,让你这举人老爷背上逼死发妻的骂名!”

陈世安被我宁死不从的姿态惊到,怒声道:“好!

好!

秦晚娘,你等着!

我得不到你,谁也别想好过!

你宁可跟周瘸子,也不肯回我这举人身边,真是瞎了眼!”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世安死死盯住惊哭的男婴:“大人!

这贱婢秦晚娘,身为典妻,心怀怨毒,竟诅咒我陈家至亲!

我请求将秦晚娘押到我陈家,家法伺候!

还有这来历不明的野种,恐是妖邪所生,请大人将这孽障处置!”

我伏在堂下,愤恨地瞪着他:“陈世安,我秦晚娘纵是典妻,也是被你亲手典卖。

我儿清清白白,你摔死我女儿还不够,如今又要害我儿子!”

判官重重一拍惊堂木,不悦道:“肃静,将你二人押来此处,并非是为此事。”

衙门前,按察使的马车停了下来,身后跟着拄着拐杖的周砚清。

“我收到一封盖着四皇子私印的密信,检举陈世安科举舞弊,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我跪在堂下,目光满含恨意:“大人,民妇可以作证。

陈世安中举的那篇文章,并非他所写。”

陈世安大喊一声,脸色涨红:“你……你血口喷人!

本举人的文章,自然是本举人所写!

你这贱妇,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扰乱公堂!

大人!

快将这污蔑朝廷命官的刁民拿下!”

周砚清目光扫过堂上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钉在陈世安的脸上:“你中举那篇《河渠策论》,其中第三段,论及前朝漕运改制之弊与今朝疏导之要,写得鞭辟入里,周某心甚慕之。

不知陈举人可还记得其中精要?

可否当堂为诸位大人再默诵一遍?”

陈世安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他哆嗦着,眼神游移。

那篇锦绣文章根本就不是他的,他连题目都是临时强记,哪里还记得什么精要段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砚清的声音冰冷:“陈举人贵人多忘事?

还是那篇让你今日在此颐指气使的文章,根本就不是你陈世安胸中所出?”

我也磕头道:“民妇曾见陈世安向一人买取文章,其中就有这篇《河渠策论》。”

周砚清不再看他,转向同样面露惊疑的按察使,从怀中贴身之处极其郑重地取出一块玉佩,双手奉上,声音沉稳:“请大人明鉴!”

按察使看清玉佩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剧变。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周砚清,握着玉佩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这玉佩雕着盘龙,刻着“御赐”二字,绝非民间所有,只有皇子或极得宠的宗室近支才可能拥有。

周砚清迎着按察使惊骇的目光道:“八年前我遭人追杀,重伤垂死之际,幸得秦氏于破庙风雪中相救。

我身无长物,唯有此贴身玉佩可证身份。

我亦因此重伤,落下残疾,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他望向我,目光柔和,又转向陈世安。

“陈世安,当初京城人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你以为这文稿的主人早已尸骨无存,任你窃取功名?”

陈世安脸色骤变,声嘶力竭道:“不可能,这玉佩一定是假的,你一个瘸子,怎么可能是皇子?”

“大人,此人竟敢冒充皇子,其心可诛啊!”

按察使的脸色也惊疑不定,厉声道:“周砚清,你可知冒充皇子系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陈世安急忙应声:“是啊,大人,你还不快将这瘸子拿下!”

两名衙役走到周砚清身后将他的双手反扣,就要把周砚清押进大牢。

我心急如焚,周砚清真的被关进大牢,宁安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圣——上——驾——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通传,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公堂之外。


公堂大门轰然洞开,两队全副武装的御前侍卫如潮水般涌入,瞬间肃立两旁。

一个身着明黄常服的中年男子在众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牢牢定在周砚清身上。

满堂之人齐刷刷跪倒一片,额头触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周砚清,因腿伤之故只是深深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儿臣萧砚叩见父皇。”

皇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眼神愧疚。

他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萧砚的手臂,阻止他行礼。

他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哽咽:“砚儿,真的是你?

朕的砚儿,受苦了!”

他的目光落在萧砚手中的玉佩上,那正是他当年亲手赐给最聪慧却也最体弱的四皇子的信物。

“是,父皇。”

萧砚抬起头:“若无救命恩人秦氏晚娘当年于破庙风雪中施以援手,儿臣早已是荒郊枯骨。”

皇帝的目光这才转向一旁,看向我。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

他的目光在我朴素的衣着上停留片刻,又落在睁着懵懂大眼睛、酷似幼时萧砚的男婴身上。

皇帝的声音动容:“秦氏,是你救了朕的皇子?”

我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微颤:“民妇不敢居功。

当时只是不忍见人垂死,举手之劳。”

皇帝转向我,声音威严:“秦氏救朕皇子于危难,此乃天佑我萧氏!

她所诞育之子,乃朕之血脉,朕之嫡亲皇孙!”

皇帝的目光最终落在陈世安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陈世安,科举舞弊,典卖发妻,当堂杀女,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构陷皇子与皇孙,行巫蛊栽赃之恶!

桩桩件件,罪不容诛!

即刻革去功名,打入天牢!

着三司会审,严查其党羽,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不——陛下!

饶命!

饶命啊陛下!!”

他又扑向我的方向,涕泪横流:“晚娘!

我错了!

我以前不是人!

你看在夫妻十年情分上,替我求求情!

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你!

晚娘!”

我抱紧儿子,眼神比看垃圾更冷,对皇帝方向重重磕头:“陛下!

民妇秦氏此生唯愿与此人,死生不复相见!”

​陈世安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嚎,被两名御前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关入了死牢。

我紧紧抱着儿子,巨大的震惊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和缓道:“秦氏救驾皇子,诞下皇孙,于皇室有功,与四皇子萧砚和皇孙,即刻随驾回宫!”

回宫!

我惶恐不已,跪在地上连声谢恩。

一只温暖而沉稳的大手悄然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抬头,撞进萧砚深邃的眼眸中。

“别怕,信我。”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

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我心中大半的茫然无措。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秦氏,陛下召见,让你带着宁安一起去。”

“民妇秦氏,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我抱着孩子艰难地依礼跪下。

怀中的宁安似乎被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哼声。

“平身吧。”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我怀中那张酷似幼时萧砚的小脸上。

“把孩子抱近些,让朕看看朕的皇孙。”

我心头一紧,依言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宁安往前抱了抱。

皇帝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甚至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宁安柔嫩的脸颊。

皇帝收回手,目光重新变得深沉:“秦氏,你于砚儿有救命之恩,于皇家有寻回骨血之功,朕心甚慰。”

我垂首:“民妇不敢居功。”

皇帝微微颔首,话锋却陡然一转:“然而,你对砚儿终究是个没有名分的典妻。

此身份,于皇家体统,于皇孙将来,有违体面。”

我浑身一颤。

侍立在一旁的萧砚猛地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侍立在皇帝身侧的礼部侍郎适时地躬身开口,声音恭敬:“陛下圣明。

秦氏虽有功,然典妻之身,实为贱籍。

皇孙身份尊贵,若生母有此过往,恐污天家清誉,更恐将来为皇孙招致非议,有碍前程。”

“依臣愚见,为皇孙计,为天家体统计,不若将皇孙接入宫中,由端嫔悉心教养。

至于秦氏,陛下念其有功,可赐予丰厚金银田产,令其永居江南,安度余生。

如此,既全了陛下仁德,也保全了皇孙与天家的颜面。”

我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宁安被勒得不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已经失去了女儿,如果要与宁安永世分离,留着这条命也无用。

我重重跪下,声音颤抖:“陛下,民妇自知出身微贱,又是典妻,没有名分。

此乃民妇一生之耻。

可被典他人,并非民妇本愿。”

我深吸一口气,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在宁安懵懂的小脸上。

宁安伸出小手,无意识地想抓住脸上的泪珠。

我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宁安柔软的发顶,泪水汹涌。

“陛下,民妇别无所求,不求富贵荣华,不求诰命加身,只求陛下开恩,让民妇留在这孩子身边!

民妇愿以性命担保,此生此世,必倾尽所有,教导他明事理、知善恶、懂仁孝!

教他堂堂正正做人,不负陛下天恩!

求陛下垂怜稚子,莫让他小小年纪,便失了亲娘啊!

陛下!”

我俯下身,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体剧烈颤抖,却始终将宁安牢牢护在怀中。

宁安似乎被我的情绪感染,嚎啕大哭起来。

“哇——娘——娘!”

孩子的哭声纯粹而响亮,充满了对母亲最本能的依赖。

他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拼命挣扎,朝着皇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哭得声嘶力竭,小脸通红:“爷……爷……抱!”

皇帝威严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

“宁安喊我什么?”

那官员还想说什么:“陛下,此乃……够了!”

皇帝猛地抬手,打断了官员的话。

他的目光落回宁安身上,柔和起来。

“宁安,别哭了,爷爷抱。”

他缓缓开口,声音决断:“稚子无辜,其母亦不易。”

“秦氏护子之心,朕已明了。

皇孙年幼,确需生母在侧。

传朕旨意:赐秦氏贞懿夫人诰命,江南良田千顷,携皇孙永居江南教养。

无诏,不必入京。”


马车驶向江南,怀中宁安睡得正酣。

远处官道上传来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一行形容狼狈、囚车沉重的队伍正缓缓驶来。

打头一辆粗木囚笼车里蜷缩着一个穿着肮脏赭色囚服、披头散发的人。

正是陈世安。

他再无半分举人老爷的体面,双手锁着厚重的枷,头垂着。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看去,就在此时,一直蜷缩着的陈世安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穿透人群,死死地盯住我。

“晚娘!”

他嘶吼起来,猛地扑向囚笼的粗木栏杆,用枷锁狠狠撞击,发出哐哐巨响。

血顺着他磕破的额角流下,更显得狰狞无比。

“夫人!

我的晚娘!”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试图跪下,却被枷锁卡住,只能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扑在栏杆上。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你看我一眼!

看我一眼啊!

我知道你在那儿!

十年夫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

看在夫妻情分上,救救我!

给我个痛快吧!

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宁安被他疯魔的样子吓坏了,在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下了马车,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陈世安看到我现身,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更加声嘶力竭地哭嚎乞怜。

我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宁安,一步一步走到官道边缘,隔着护卫与他冷冷相对。

众目睽睽之下,我从袖中掏出那张盖着我血手印的泛黄的典妻契。

我当场烧了那纸典妻契,将陈世安最后一丝希望砸得粉碎。

囚车里传来一声野兽般濒死的绝望哀嚎。

陈世安疯狂地摇晃着栏杆,枷锁与木料碰撞发出刺耳的噪声。

“不!

不!

晚娘!

别!

别这样对我!

求求你!”

他的惨嚎震耳欲聋,但我置若罔闻。

前尘往事种种,都随纸灰随风飘去。

陈世安车裂于京郊刑场。

消息传来时,我正抱着宁安在江南小院中看桃花。

没有快意,没有释然,只有一口浊气缓缓呼出。

又过了月余,皇帝病重崩逝的消息与一纸密令同时抵达。

新帝年幼,几位老亲王辅政,朝堂风云突变。

萧砚遣心腹送来一封婚书。

落款不是萧砚,而是周砚清。

我收起婚书,我抱起正在咿呀学语的宁安,贴着他柔嫩的脸颊,轻声道:“宁安,咱们有家了。”

一眨眼,院中那株桃树已亭亭如盖,开落了十六度春花。

庭院里,一个挺拔清瘦的少年身影正执着油纸伞,站在桃树下,眉眼如画,七分酷似他父亲当年的清俊,眼底却带着三分更温润的沉静,正是萧宁安。

“娘,雨小了,我们去慈安堂吧?”

他快步走来,将伞倾向我这边,笑容干净明朗。

我颔首微笑。

定居江南以后,我学了医术,开了一间小小药堂行义诊。

宁安早已习惯在慈安堂帮我,行医施药,看遍人间疾苦。

刚出院门,街角忽然一阵骚动。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见到我们母子相携而来,突然直起身,指着我们喊道:“典妻!

她是典妻!

哈哈哈!

举人老爷的典妻,爬上了皇子的床,生下了野种!”

他的声音嘶哑,惊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宁安的表情瞬间冷沉下去,护在我身前:“放肆!”

我抬手,轻轻按住了儿子蓄势待发的手臂。

我目光掠过那疯子般的老乞丐,依稀辨出那是陈家当年那个曾帮着姑母欺辱过我的刁钻家仆。

“走吧,都是些旧事,早就过去了。”

我对他微微一笑,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药炉在慈安堂的小隔间里咕嘟作响,弥漫着甘草和陈皮的清苦气息。

我正低头写着药方,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悄然覆上了我的手背。

是周砚清。

他将一支新折的、沾着雨露的桃花,轻轻插入我发髻侧,动作轻柔得像触碰稀世珍宝。

我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江南春深,桃瓣随风,簌簌落在肩上。

骨血已典尽,此心归处,即是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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