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盒盖边缘的粥汤晃出涟漪:“你说,人要是连甜都尝不出了,是不是就该跟阎王爷报到了?”
腕骨处的静脉突突跳动,像条被晒干的蚯蚓。
我想起父亲最后那段时间,总把我喂他的白粥含在嘴里很久,然后吐在印着牡丹花纹的搪瓷缸里,缸底凝结的粥痂像朵永远开败的花,直到母亲偷偷把它收进橱柜最深处。
电动车报警器在远处炸响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塑料袋撕裂的脆响。
回头望去,男人正把整袋白糖倒进凉粥里,白色粉末簌簌落在他洗得发蓝的病号服上,像场迟到的春雪。
保温箱扣合时,箱盖上的水汽在路灯下凝结成冰花,恍惚间,我看见父亲临终前窗玻璃上的冰花也这般蔓延,最终融化成母亲脸上的泪痕。
那天凌晨回家,我在电动车前筐发现半块被压扁的月饼——是男人塞的,或许是病人家属送的,或许是他从医院食堂顺的,饼皮上的桂花碎,和我塞的蜂蜜在保温箱里,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换。
月饼上印着“合家团圆”的字样,在凌晨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原来有些团圆,只能在记忆里拼凑。
2 暴雨中的蝴蝶梅雨季的第七天,乌云低得能擦到电动车车筐。
经过老旧小区时,前轮突然陷进松动的窨井,保温箱“咣当”砸在积水中,七份黄焖鸡的汤汁混着泥沙在塑料袋里翻滚,像极了那年父亲吐在搪瓷缸里的血,暗红中泛着泡沫。
手机在裤兜震动,七个未接电话的提示音像催命的鼓点,最新一条留言带着语音转文字的机械音:“你是不是死在路上了?
再不来我就投诉!”
投诉意味着200元扣款,相当于我冒雨跑10单的收入,而此刻我的劳保鞋里早已灌满污水,脚趾冻得发麻。
积水没过脚踝,冰凉的污水灌进劳保鞋,指甲缝里嵌着的辣椒碎刺得生疼。
雨衣裂了道口子,雨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工装裤兜浸满污水,坠得人直不起腰。
重新打包餐盒时,汤汁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惊起的蝼蚁正扛着面包屑往墙根爬——它们和我一样,在这场暴雨里找不到避雨的屋檐。
妹妹去年寄的修补胶水在电动车前筐,瓶身上贴着她画的笑脸,此刻却怎么也拧不开盖子,像极了我们永远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