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晶快速记录的指尖。
夜里十点,彭激扬站在儿子卧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推开门时,彭亮亮正往笔记本里夹枫叶标本,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努力向上生长的幼苗。
“爸,” 少年举起本子,“今天生物课学植物解剖,你看这叶脉多清楚。”
彭激扬注意到笔记本边缘露出的半张纸,上面用尺子画着表格,标题是 “校园可疑人员观察记录”。
第一行写着 “马史,高三(4)班,每日午休在校门口逗留,携带黑色双肩包”。
他喉咙突然发紧,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掌心触到发旋处一块硬币大小的疤 —— 儿子说是去年打篮球撞的,此刻却像块烧红的铁。
凌晨一点,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汪一晶将洪七的手机递给彭激扬。
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模糊的操场,放大后能看见树荫下几个身影:高个男生搂着矮个子的肩膀,地上躺着个书包,拉链开着,露出半本《刑法学概论》。
拍摄时间是案发前三天,像素日期显示为 2025 年 5 月 22 日。
“彭检,” 汪一晶的声音带着倦意,“洪七的手机里有个加密文件夹,破解后全是校园霸凌的视频。
最新一条是他被五个人按在厕所里泼冷水,施暴者里有马史。”
窗外飘起细雨,彭激扬盯着照片里高个男生的脸 —— 那是马史,笑起来像只温驯的鹿,却在视频里用烟头烫同学的手臂。
他突然想起儿子笔记本里的枫叶标本,叶脉清晰如某种隐秘的脉络,此刻正与洪七手机里的阴影重叠,在冷光灯下显影成更深的黑色。
审讯室的监控屏幕上,洪七已经睡着了,手腕上的旧疤在灯光下泛着青白。
彭激扬摸出钢笔,在案件摘要上写下:“洪七案非孤立事件,需彻查校园霸凌与未成年人犯罪关联。”
笔尖顿了顿,又添上:“尤其关注马史及其关联人员。”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凌晨三点。
彭激扬收拾文件时,看见儿子的钥匙扣在办公桌上闪着微光,警徽图案映出他眉间的川字纹。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穿上检察制服的那天,领口的徽章也是这样亮,亮得能照见所有黑暗角落里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