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拐杖刻的 “人” 字 —— 左边那一撇,像极了他当年教我写作业时的笔触。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可火势早已熄灭,只剩缕缕青烟,像从地下冒出的叹息。
募捐箱在村口摆了三天,很快堆满了钞票。
有人往箱子里塞金元宝,有人捐出祖传的玉佩,说是 “给苟仙赔罪”。
而好大个的尸体,被偷偷埋在乱葬岗,连块墓碑都没有。
只有那只瘸腿的老狗,每天蹲在废墟前,对着拐杖呜咽。
昨夜我又梦见那场火。
好大个在火光中转身,手里握着把糖丸,糖纸在火里发出清脆的响。
他说:“你看,烧了金漆,石头还是石头。”
可等我惊醒时,枕边只有半截拐杖,和一张被灰烬染黄的糖纸 —— 那是他留给这世界,最后的,甜。
苟仙庙的废墟上,金漆石像露出狰狞的原貌 —— 那是块刻着 “无名氏之墓” 的断碑,裂痕从碑首蜿蜒到基座,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残留的金漆粘在 “亡” 字上,像凝固的血。
九十三岁的赵四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枚铜钱大的狗牙。
“这是笑天犬的牙。”
他的牙龈已经萎缩,说话时漏风,“高个子被打那晚,我偷偷塞给他的,让他换点药……”三个月前・乱葬岗 我在杂草丛中找到赵四说的墓碑时,碑面已经被磨得光滑。
青苔覆盖了 “无名氏” 三个字,却遮不住右下角的刻痕 —— 是串数字,1963.5.12,和地震发生的日期分毫不差。
“狗仙把剥了皮的狗崽埋在这儿。”
赵四的拐杖戳了戳墓碑旁的土堆,“高个子扒开坟时,我躲在树后,看见他抱着狗崽的尸体哭,像哭亲生孩子似的。”
断碑前 风卷起碑脚的灰烬,扑在我裤腿上。
手机里传来村长的广播:“苟仙庙重建奠基仪式明天举行,各家各户需捐香火钱……” 声音混着杂音,像极了狗仙当年摇铃念咒的动静。
“他烧庙前一晚来找过我。”
赵四从兜里摸出半块糖,糖纸上印着 “水果糖” 的字样,边缘却焦了一角,“他说,‘赵四叔,等我死了,你把这糖放在我坟头。
’”我接过糖,触感硌人 —— 里面裹着粒石子,像颗永远不会化的糖丸。
远处传来推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