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袋里除了衣物和临时买的几个干巴巴的饼子之外，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贴身的小布包里。
列车晃晃悠悠地驶出站台，苏念乔一开始还新鲜，贴着车窗看外头，窗外最初还有些房屋、树影飞逝而过，可没多久，视野便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麦浪起伏，电线杆像一根根黑色的针插在苍茫大地上，渐渐地，那份新鲜也被疲惫取代。
一想到要在这趟车上站整整三十个小时，这才刚开始就觉得累了，昨天排队买票才站了一小会就腿酸，接下来的三十小时，要怎么熬下去。
她看看车厢里人还不算太多，便把自己的行李袋放在墙角，自己一屁股坐上去，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间，像只缩在壳里的小动物。
昨夜几乎没怎么睡，心里惴惴，此刻既然已经踏上了火车，心定下来，她便在晃晃悠悠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人总是松懈的，她在梦里翻了个身，抬手去揉眼，揉着揉着，丝巾往下滑了一截，露出了那张会令人眼前一亮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厢顶上的日光灯“啪嗒”一声亮了起来，窗外早已是黑沉沉的一片夜色。苏念乔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竟睡过去一整天。
饥饿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轻轻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悄声问了旁边一位面善的中年妇人：“婶儿，我想去接点热水，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行李，行吗？”
那婶子热心地点头，还帮她指了方向：“前面一节车厢有热水和厕所，你快去吧，我帮你看着。”
苏念乔连声道谢，从行李袋里拿上水壶，穿过人群与地上的行李，车厢走道狭窄，乘客的编织袋和纸壳箱堆得到处都是，她只能侧着身子一点点挪。
热水炉边已经排起了小队，她夹在其中，脑子里却想着爸妈看到她留下的信，会是什么反应，不敢细想，低头盯着水壶口冒出的热气发呆。
等水壶灌满，她拧紧壶盖，抱着壶准备往回走。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她忽然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异样。
一个穿着灰色的旧夹克，头发有些乱的人在她斜后方盯着她，这不是她的错觉，苏念乔就是有种那个人在盯着自己的感觉。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刚才她刚醒的时候，和她在同一车厢，就站在帮她看行李的那个婶子旁边的男人，他手里没拿着水壶，不是来接水的，所以，是在跟着她吗。
这是巧合还是？她不敢确定。
于是苏念乔故意在车厢连接处慢了下来，装作弯腰系鞋带，可刚停下脚步，身后的那个男人也缓了下来。
苏念乔不敢回头，冷汗突然就从后背冒出来，她个子不高，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本不显眼，可这个男人，像是钉子一样牢牢地咬着她的影子，甩不掉。
怎么办？
她开始往回走，越走越快，心跳也越跳越快，四周人声嘈杂，有人打扑克牌，有人喝着茶聊着天，有小孩子哭闹，也有人在吃咸菜啃馒头，杂乱的声音和不清醒的气味混在一块，沉闷的让她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列车车轮与铁轨交击的声音“哐当哐当”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在苏念乔心头擂鼓一般，催得她越来越急。
她边跑边在心里祈祷：“拜托拜托，这时候快出现个卖瓜子花生的列车员吧！”因为不知道列车员在哪里，苏念乔下意识就往自己行李所在的那个方向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