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按下自己的指印。
他搀起默默垂泪的王氏,只低声说:“娘,咱有地方住。”
西头的牲口棚偏屋,原是堆杂物的。
刘诚花了三天才清理出来,土墙裂着缝,茅草顶薄得透光。
一张旧板床,一口豁了边的破水缸,便是全部家当。
几只分过来的猫狗怯生生地缩在墙角,黄狗瘦骨嶙峋,两只花猫也蔫头耷脑。
王氏坐在光板床上,摸摸冰冷的土炕,又看看忙着在墙角给猫狗铺干草的小儿子,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
“儿啊,”她声音哑得厉害,“是娘没用……”刘诚直起身,拍拍手上的草屑,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娘,说啥呢!
有屋顶遮头,有您老在,还有它们几个作伴,饿不着!”
他指了指那几只猫狗。
黄狗像是听懂了,拖着瘦弱的身体蹭过来,用头轻轻拱了拱刘诚的裤腿,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王氏看着儿子在破屋里忙前忙后,那点子光亮,竟让她冰凉的心窝子,渗进一丝微温。
二转年开春,冻土刚化开。
双泉镇外的田野喧腾起来。
刘富套上分得的大黄牛,崭新的犁铧闪着寒光;刘贵赶着分得的健骡,扶着犁耙,吆喝声格外响亮。
两家的地在村头,土黑得流油。
牲口力气足,犁铧过处,泥土像波浪一样翻滚开来,散发着新鲜湿润的气息。
刘富媳妇抱着孩子在地头看,笑得合不拢嘴;刘贵媳妇提了瓦罐来送水,声音脆亮:“当家的,加把劲儿!
晌午炖肉!”
刘诚的地在乱石岗下边,那是块出了名的“瞎瞎地”。
远远望去,荒草长得比人腰还高,枯黄一片,在风里簌簌响。
地里的土坷垃硬得像石头,盘结的野草根子密密匝匝,扯都扯不断,锄头碰上去“铛”一声,震得虎口发麻。
老三扛着借来的旧木犁,手里攥着几根粗麻绳,看着眼前这片荒地,眉头拧成了疙瘩。
几只猫狗跟在他脚边,对着陌生的荒原茫然地嗅着。
他蹲在地头,手指用力抠进干硬的土块,只带出一点碎屑。
愁云笼在他年轻的脸上。
“娘啊,”他回偏屋,对着坐在炕沿缝补的王氏,声音闷闷的,“这地……没牲口,咋种啊?
借人家的,大哥二哥那头……”他没说下去。
王氏停下针线,昏花的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