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挑着的那片刺目的红布残片,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的呜咽,仿佛一声破碎的叹息。
然后,它猛地掉转身,那溃烂流脓的巨大身影,如同来时一般迅捷,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萧索,几个纵跃,便融入了村外无边无际的、浓墨般的黑暗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股浓烈的腥膻腐臭气息,久久不散。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
只有夜风掠过破篱笆的呜咽,和王憨子怀中幼崽劫后余生般细微的、安稳下来的呼吸声。
孙老栓拄着枣木棍,望着老狐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浑浊的老眼里,映着深沉的夜色,仿佛也映着那老狐最后灰败的眼神。
他长长地、悠远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也带走了碾庄上空积压多日的沉重阴霾。
“怨气……散了大半了。”
老人低语,像是说给王憨子听,又像是说给这寂静的天地。
他缓缓走到屋门口,看着依旧僵立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的王憨子,和他怀里那团温暖的杏黄。
“它……走了?”
王憨子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走了。”
孙老栓点点头,目光落在幼崽身上,眼神复杂,“带着它那口顶天的怨气,也带着……这点念想。”
他指了指王憨子怀里的幼崽。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它强求不得,你……也强留不得。”
王憨子低头,看着怀里正用湿漉漉的小鼻子蹭他手指的幼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它头顶柔软的绒毛,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它,闷闷地“嗯”了一声。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色熹微。
王憨子抱着那只伤腿已能轻微着地的小狐狸,来到了后山脚下那片曾弥漫着无尽怨毒的老林子边缘。
他将它轻轻放在一块干净的大青石上。
小狐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再像往日那样亲昵地蹭他,只是安静地蹲坐着,仰起小小的脑袋,用那双纯净的琥珀色眼睛望着他。
晨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它油亮的杏黄色皮毛上跳跃。
王憨子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用红布条和几粒麦穗编成的、形似锁扣的物件,笨拙地系在了小狐狸的脖颈上。
红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