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前行。
水桶晃荡,冰冷的水珠溅出来,打湿了我破烂的裤腿,瞬间结成了冰碴。
就在这时,西屋的窗户“吱呀”一声推开一条缝,露出弟弟振江那张睡眼惺忪、被暖炕烘得红扑扑的脸。
他好奇地往外张望。
几乎是同时,母亲像护崽的母豹般从堂屋冲出来,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紧张和溺爱。
“哎哟我的乖宝儿!
心肝肉儿!
快关窗!
外面冷风刀子似的,吹着可不得了!”
随即,她转向我,声音瞬间冻结成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蔡振海!
你死人啊?!
水晃出来那么多!
地上都结冰了!
想摔死你弟弟不成?!
给我走稳当点!
要是溅一滴水到你弟弟窗户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振江在窗后似乎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真笨”,才慢悠悠地把窗户关上。
这天,我提着一桶猪食来到猪圈,刺鼻的酸腐气从泔水桶里蒸腾上来,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我屏住呼吸,费力地提起沉重的木桶,小心翼翼地向猪食槽倾倒。
就在这时,振江趿拉着母亲用我在窑厂一个月的工钱刚给他买的新胶鞋,故意在离猪圈不远的地方蹦跳,崭新的鞋底踩在泥泞里。
“离远点倒!
眼瞎了?!”
母亲的呵斥如同惊雷,吓得我一哆嗦,泔水差点泼出来。
她几步冲过来,指着振江脚上那双沾了点泥星子的新鞋,对我怒目而视:“溅出来脏了你弟的新鞋,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废物!
这点事都干不利索!
滚远点!”
振江则抬起脚,故意伸到我面前晃了晃,带着炫耀和幸灾乐祸:“妈,你看,差点就溅到了!
哥就是毛手毛脚的!”
寒冬腊月,井台上结着厚厚的冰。
我哆嗦着从冰冷的井里打上一桶水,手指触到水面的一刹那,刺骨的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髓。
我咬着牙,将全家沾满泥污、汗渍的衣物浸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双手瞬间冻得通红麻木,失去知觉。
我拼命地搓揉着衣物,试图用摩擦产生一点点可怜的热量。
堂屋里,炉火烧得正旺。
母亲搂着裹在厚棉袄里的振江,坐在离炉子最近的小板凳上烤火。
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他们舒适的脸庞。
母亲剥开一颗炒得喷香的花生,细心吹凉,喂进振江嘴里:“乖宝儿,香不香?”
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