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狠话,对着这样一个已经把自己踩进泥里的人,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她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碰撞后留下的残骸,一片狼藉,精疲力尽。
林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被逼到绝境后的妥协。
她不再看他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目光投向夜市深处她租住的那个城中村方向,声音干涩,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住的地方,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蟑螂到处爬,隔音差得像没墙。”
她顿了顿,像是在给他,也给自己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你确定……要跟着?”
陈屿猛地抬起头!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林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里的平静和疲惫,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立刻、用力地点头,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嘶哑的嗓子挤出破碎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跟!
晚晚,你在哪,我就在哪!”
那急切和坚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孤勇,反而让林晚心头那点微弱的动摇彻底熄灭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转过身,解下身上那件沾满油污的“老张烧烤”围裙,随手团了团,塞进旁边一个装垃圾的大塑料桶里。
然后,她看也没看陈屿一眼,径直朝着夜市通往城中村的那条狭窄、昏暗的小巷走去。
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向感。
陈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胡乱地用昂贵的西装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迹,踉跄着、急切地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还有些虚浮,踩在湿滑油腻的地面上差点滑倒,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像条终于找到主人的流浪狗,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林晚身后一步的距离,不敢靠近,更不敢远离。
喧嚣的夜市灯光和鼎沸的人声被迅速抛在身后。
小巷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暗。
头顶是城中村居民楼私自拉接的、如同蛛网般密布的电线,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水泥路面,积着浑浊的雨水,散发出垃圾和霉菌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两旁的墙壁斑驳脱落,贴着各种治疗性病、通下水道的小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