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自己正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
这里是医务室。
我躺着的床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阿姨,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纸杯。
另一个……那个穿着墨绿色作训服,身姿笔挺得像一杆标枪的,不是江燃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操场上……训练其他人吗?
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头,让我瞬间清醒,巨大的羞窘和一种说不清的委屈猛地涌上来。
我下意识地想缩进被子里当鸵鸟,身体却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醒了?”
校医阿姨的声音带着关切,她俯下身,温和地看着我,“感觉怎么样?
头还晕吗?
你这孩子,低血糖还空腹站军姿,多危险。”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刚给你喝了点葡萄糖水,”校医阿姨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空纸杯,“再休息会儿。
江教官,”她转向旁边一直沉默得像座冰山的男人,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人醒了,没事了。
你也别太紧张,新兵晕倒常有的事。
不过下次训练前,得提醒学生们吃点东西。”
江燃没说话,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帽檐的阴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那道视线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压力。
校医阿姨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去整理药柜,留给我们一个暂时的、狭小而安静的角落。
空气瞬间凝滞。
医务室里只剩下药柜门开合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远远传来的、模糊的军训口令声。
我死死盯着雪白的被单,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几乎要把它抠破。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他在这里干什么?
看我笑话吗?
还是来继续执行他的“加练”?
“抬头。”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命令般的口吻,带着训练场上不容置疑的余威。
我身体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慢慢抬起了头。
他终于摘下了那顶该死的帽子,随意地拿在手里。
没有了帽檐的遮挡,那张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医务室惨白的灯光下。
依旧是深刻而冷硬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但那双眼睛……那双在操场上如同寒潭深渊的眼睛,此刻却像投入了石子的湖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